17 神經病身份

“東方，你怎麽了？”直到他聽到萊安的聲音，緊繃的情緒才随着那只手的開而稍稍放松。

可是短短幾秒之內，心口忽上忽下，情緒從繃緊到放松再到驚恐，然後再放松，這樣瞬間變化的心情造成了他身體的強烈反應。

他連滾帶爬跑到了洗手間，吐了好一會兒。

萊安懷着歉意看着洗手間的方向，然後眼角瞄到了他沒來得及關機的光腦，對于東方慕這樣的反應，心中已經有了解釋。

他輕嘆一聲，關掉了他的光腦，然後給東方慕倒了一杯水。

別看一樓那裏什麽都沒有，空白成一片，這裏的東西倒是很多，他不由得懷疑所有的東西都被搬到東方慕的房間裏面了。

這裏的東西一應俱全，除了沒有吃的東西之外。

“抱歉，吓到你了。”等到東方慕出來，他遞過了東方慕最關心的光腦，然後才給了他一杯水。

東方慕有些癱軟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另一張椅子示意他随意。

他喝了幾口水，才輕聲問：“你怎麽會來這裏。”他更想問問對方為什麽進來的時候敲門，但是後來想了想，剛剛外面亂成一團，哪怕對方敲門了自己也不一定能聽見，他剛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光腦上了，對于他來說，所有的聲響都足以讓他心跳加速，所以下意識地忽略了。

“之前的機甲對戰把我的住處毀掉了，他們亂成一團，我想着跑到你這邊來呆着比較好。”萊安攤手說道。“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搬進這裏來，不用麻煩他們再給我找地方了。”

“他們不會允許的。”東方慕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你們可以住在任何一個地方，哪怕跑去另一個區域，他們也不會允許你們住在我這裏。”

“他們怕你對我不利？”

“不，他們是怕我對他們不利。”東方慕說，“所有人都知道我沒有病，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們擔心我向你求救，到時候你會把我帶走，然後他們就無法向我爺爺交差了。”

“你會嗎？”萊安微微眯起眼睛，掩飾眼中閃過的驚訝，難不成這人是家人故意送進來的？

“會，”東方慕惡狠狠地說，“我在這個鬼地方待得太久了，久到我可以為了離開這裏不計任何的手段，哪怕是要把他們殺光我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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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狠？”

“一個囚犯想要越獄，肯定要過監獄長這一關，說不通的時候只能動武，我想要出去，他們想關着我，既然只有與他們發生沖突才能離開，我為什麽要心軟，你剛剛也看到他們對待病人的手段了，我無法想象有一天他們要是這樣對我的話，我要怎麽辦，或者說我根本沒有能力反抗，”東方慕說道，“所以，如果你要住在我這裏，算是欠我的一個人情，到時候我會毫不客氣地讓你還我的人情債。”

萊安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東方慕被他打量得很不自在。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實在是有趣，一點也不像是沒有被關在這裏這麽久沒有受到過家族教育的人。”能住在這個區域的家裏都不是普通人家，如果放在外面，早就經過專門的教育了，可是……他看向被東方慕關得緊緊的窗戶，“比起很多正常人，你的所作所為讓我驚訝。”

正常一個六歲的孩子進入這裏之後不會習慣這樣陌生的環境，正常的六歲孩子也不會隐忍這麽多年就等着有朝一日一鼓作氣離開這裏。

“哼，”東方慕冷笑一聲，“如果我是普通的人，被關了九年，早就瘋了，事實上，再過一兩年，我想我也撐不住了。”

他覺得自己身上有了些力氣，便站了起來，走向櫃子：“你一個人過來還是奧格斯跟着你過來的？”

“他等會就到。”

東方慕從衣櫃抱出幾床被褥：“今晚布置已經來不及了，你們就将就着打地鋪吧，室內有恒溫系統，可是地板太硬，用這個墊上。”

雖然地板上鋪了毛毯，可是一個人睡在這上面也總會覺得不舒服。

萊安看着他忙活，又轉眼看了看他那張大床，再度确認了他沒有将自己的床分一半出來的打算之後，也只能輕笑着接手了他的工作。

沒過多久，樓下傳來響聲。

不像是大大咧咧的奧格斯，東方慕能聽到上樓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

東方慕臉色一變，将之前的光腦塞進萊安的懷中，還把之前奧格斯帶來的備用光腦也找了出來，交給萊安。

萊安将之收了起來。

奧格斯的聲音隐隐傳來，東方慕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在漸漸接近，他覺得手腳有些軟，但是想到光腦交給了萊安，心中又覺得安定了一些，他做到椅子上，慢慢沉下了自己的臉色。

沒多久，門便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傑西和一個女子，他們身後跟着一個機器人，奧格斯則站在他們身後。

“少将。”傑西看到萊安在這裏，臉色十分難看。

“我之前的住所被毀掉了，”萊安解釋道，“打算搬過來這裏住，反正這個別墅夠大，而且我和小慕也十分聊得來。”

“少将，他是病患，您可不能和并病患生活在一起。”傑西連忙說道。

“神經病屬于精神疾病的一種，不屬于傳染類疾病，你怕什麽，論武力，一個病了九年的少年和一個在軍部摸爬打滾十幾年的軍人之間沒有什麽可比性，論戰鬥力，他手無寸鐵，我身上有武器，你害怕他用牙齒咬死我或者用指甲刮死我不成？”萊安挑眉，“而且他不發病的時候，其實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順便說一句，我來了這麽久也沒見他發病過，也許我能想辦法幫你治好他，這樣他的父母肯定會感謝你的。”

他不知道威諾曼夫夫會不會感謝他，他知道威諾曼老先生絕對會砍了他。

傑西嘗試着從東方慕這邊下手：“既然這樣，少将安心在這裏住下，我另外為威諾曼少爺安排房間如何。”

“威諾曼？”萊安垂下眼睑。

傑西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那個……不是……”威諾曼是上流社會的新貴，從威諾曼老先生開始才逐漸有了進入貴族圈的資本，讓威諾曼這個姓氏大放光彩的則是老先生的兩個兒子。

對方要對上威諾曼家族的話，後者肯定是失敗的那一個，可是傑西轉念一想，少将與眼前這個人并沒有過多的交集，除非汀亞德·威諾曼能讓對方欠下人情。

可是在這，汀亞德·威諾曼什麽都沒有。

眼下星球信息封鎖，但是如果有家屬來看望孩子還是可以的。

他對同事使了個眼色，對方沖着他點點頭。

“這是他的住所，我只不過是想來這裏住上一段時間，怎麽能讓主人為我挪位置呢。”

“可是……”

“我是通知你我的決定，不是和你商量，而且我記得，只要病人不發病，那麽他的意見是可以采納的，而很明顯，威諾曼小少爺，聽得懂我的請求，”他回過頭看向東方慕，“你覺得呢？”

“你比他們可愛多了，”東方慕冷笑地看着傑西，“我十分歡迎你成為我的鄰居。”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自然沒有意見，但是少将，我們還是要做個提醒，瘋子一旦發瘋，可是很難處理的。”傑西身邊的女人冷冷地說道。

“哦？”萊安聳聳肩，“是嗎？我知道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裏住下了，你們不是還有事情要處理嗎？”他示意他們外面的嘈雜聲還在繼續。

“因為之前有病人私自攜帶了機甲進入，以至于剛剛造成了不必要的亂子，所以我們此刻來這裏對威諾曼少爺的房間進行檢查，以免日後再生動亂。”那個女人說道。

東方慕冷笑：“我要是有能逃出去的東西，還會在這裏受氣多年？”

“有沒有，也要檢查之後才知道。”傑西不為所動。

“你們這是……”奧格斯有些吃驚地看着兩人的相處。

東方慕怒吼：“讓他們進來，檢查完了趕緊滾！”

奧格斯一個激靈，沒有繼續說話。

傑西指揮着機器人進行檢查。

這個房間而已說是整個“尊”區最為普通的房間，因為他們刻意的忽略，加上沒有人來探望，所以哪怕日常用品一應俱全，可是這裏其實東西很少。

不像其他地方，因為家人常來探訪，房間有不少違禁用品，每次要将這些東西拿走都費了他們很大一番功夫。

機器人的探測器最終停留在萊安身上。

萊安看着探測燈在自己面前閃個不停，伸手掏出了自己的備用光腦：“你們打算對我的光腦做什麽？”

“這是……您的光腦？”傑西小心翼翼地問。

萊安開啓備用光腦，光頻中首先跳出一個奇怪的圖案：“我的家徽，你應該知道。”

傑西連忙點點頭。

“那麽就把你的機器人帶走。”萊安關閉了光腦。

傑西指揮着機器人再度探測，确認什麽都探測不到之後，才在萊安的注釋下帶着那個女人灰溜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