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071郡王吃飛醋(1)

☆、071 郡王吃飛醋 (1)

寬敞明亮的書房內,林岩坐在書桌前處理事情,神情專心,專注,夕陽的餘輝透過窗子照在他身上,年輕的容顏更顯俊美。

“岩表哥!”沈璃雪微笑着緩步走上前。

林岩回頭一望,見是沈璃雪,眼睛凝了一抹光:“璃雪,你怎麽來了這裏?”

“來向你道謝!”說着,沈璃雪已經到了桌前,桌上放的信件并非軍中機密,林岩不怕她看到,放着沒理,笑道:“那條獵犬幫到你的忙了?”

“是的,幫了我把江湖騙子趕進了大牢!”沈璃雪笑着點點頭。

“那就好!”林岩笑容溫暖,如同親切的哥哥。

沈璃雪微笑的眼眸凝了凝,試探道:“岩表哥,舅舅,舅母有沒有向你提過,有關我和我母親的事情?”

“我爹娘經常念叨你們,說你玉雪可愛,說姑姑冰雪聰明,有些後悔沒帶你們兩人一起去邊關。”雖然邊關的條件不好,但一家人在一起,彼此間也有個照應!

說到這些,林岩清亮的眼神有些黯淡,親切的笑容中也帶了些許悲傷:“如果早知道你們會受這麽多苦,爹娘一定會接你們去邊關的,姑姑也不會因為操勞過度而早早的香消玉殒。”這麽多年,她們母女肯定過的很艱難。

沈明輝是怎麽為人夫,為人父的?妻女在青州等了十五年,他居然都沒發現她們還活着,若非璃雪找到相府,他恐怕早将她們母女忘到了九霄雲外。

“還好!”沈璃雪笑笑,笑容中帶了一抹沉思,林青竹,沈璃雪的命确實很苦,熬了十五年,還沒見到夫君(父親),就已香消玉殒。

林岩從往事中收回思緒,輕嘆一聲,看向沈璃雪:“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了?”

沈璃雪頓了頓,将她回相府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林岩,林岩性子沉穩,滿身正氣,是性情中人,也是沈璃雪的表哥,有些事情找他幫忙,絕對沒錯。

林岩緊緊皺起眉頭,越聽越氣憤,到了最後,儒雅的俊顏上已經滿是憤怒,目光更是淩厲的快要将人淩遲處死,大手緊握成拳,抑制不住的輕輕顫抖:

“你是沈明輝的親生女兒,就算長在姑姑身邊,與他不親,他也不應該偏幫着沈盈雪誣陷、教訓你,他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配為人父親。”沈明輝是青焰丞相,平時看着還算可以,怎麽到了家裏,這麽狠心的對自己女兒?

“沈明輝和母親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矛盾,所以他才會讨厭我?”沈璃雪試探着旁敲側擊。

其實,她原本想問的是,我有沒有可能不是沈明輝的親生女兒?

沈璃雪有原主的記憶,知道林青竹是個很守禮法的女子,再聯想沈明輝的性子,若這具身體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早就将自己趕出去了,哪會替別人白養女兒,所以,她沒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姑姑性子溫順,待人和藹,小時候,我從未見她發過脾氣,照理說,她與沈明輝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矛盾!”

林岩努力平複了心緒,目光幽深:“當然,夫妻之間,難免有摩擦,就算他和姑姑鬧了矛盾,也不可能持續十五年再牽連到你身上,你是姑姑的女兒,也是他的女兒!”

沈璃雪柳眉挑了挑,林岩說的确實在理,但沈明輝的所作所為,着實讓人無法理解:“我的名字,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如若不然,為何沈盈雪,雷氏設計自己改名字?

“這個……璃雪,聽着只是普通的人名,應該沒什麽特殊含義!”林岩思索片刻,沒想出所以然來,道:“你的名字是爺爺取的,如果有特殊含義,他最清楚……”

沈璃雪一怔:“璃雪是外公取的名字,不是沈明輝取的嗎?”

“當然不是!”林岩搖搖頭,神情傲然,十五年前,沈明輝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官,天天跟在高官們身後跑,為武國公府外孫女取名一事,哪輪得到他!

“在你滿月那天,外公吃過滿月酒,興致勃勃走進書房,在宣紙上寫下沈璃雪三個大字!”文字犀利,暗藏鋒芒,前來祝賀的客人見了,無不誇贊,那是武國公府的榮耀,僅三歲的林岩牢牢記住了這一幕。

“可惜,在你滿月的第二天,京城出了大事,外公首當其沖,受了刺激,當天晚上,就踏鶴西歸!”

林岩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想起那滿室的白幡與凄涼,他就忍不住難過,祖父過世,父親被貶,他小小年紀,随父母遷往邊關,盛極一時的武國公府,就這麽沒落了。

“出了什麽大事,居然牽連到了外公?”沈璃雪蹙了蹙眉,沈明輝好像也是因為那件事情被貶到青州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在邊關十幾年,爹娘一直三緘其口,對那件事情只字不提!”林岩搖搖頭,清亮的眸中染着一層迷蒙,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爹娘如此忌諱?

沈璃雪皺起眉頭,事隔十五年,當年犯事的人都被貶到了青焰各地,留在京城的達官貴人,也十分忌諱這件事情,沒人願意舊事重提,想要調查,有些困難。

“岩表哥,你知不知道,我爹和我娘是如何相識,相知的?”沈璃雪墨色的眼瞳中帶着幾分好奇。

十五年前,林青竹與沈明輝的身份天差地別,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成了夫妻,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其中一定有着非常特殊的原因。

林青竹那般驚才絕滟的女子,放着京城高貴俊逸的名門公子不嫁,看上窮書生般寒酸的沈明輝?這種可能性雖有,卻很小很小!

“姑姑出嫁時,我很小,根本不記事,她和沈明輝的相識,相知,我就更不清楚了,你怎麽會問這個問題?”林岩疑惑的看着沈璃雪,突然間恍然大悟,似笑非笑道:“難道璃雪也覺得沈明輝配不上姑姑?”

許是十五年前,沈明輝的無能模樣深入心中,林岩一直覺得沈明輝高攀了林青竹,即便沈明輝已經貴為青焰丞相,他還是覺得沈明輝配不上他那美麗、高貴的姑姑。

沈璃雪嫣然一笑,明媚,璀璨:“在青州時,日子雖然清苦,但母親待我很好,來了相府,日子好過了,麻煩事也多了,沈明輝對我完全沒有父女之情,幫着別人欺負我,這樣的父親,我自然是不喜歡的!”

林岩清亮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如果武國公府還在,沈明輝哪敢放任別人欺負璃雪,就算璃雪被人欺負,她也可以來武國公府居住,別人不會多說什麽。

可是如今,武國公府不複存在,自己在京城雖有院落居住,但那裏只有自己一名男子,如果邀請璃雪過去住,肯定會有損她的名譽:“璃雪,你……要嫁給安郡王嗎?”

在林岩的認知中,沈璃雪想要離開相府,只有一條路,嫁人!

安郡王性子冷漠,卻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但他身染重病,只剩下三個月時間,如果璃雪再嫁他,林岩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還沒有及笄,現在談嫁人,為時尚早!”沈璃雪笑笑,來青焰一個多月,她經歷最多的是陰謀詭計,設計陷害,她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應付這些事情上面,對情愛之事,沒什麽心思,暫時沒想過嫁人。

林岩看着沈璃雪,重重嘆息:“爺爺為你訂的婚事,本是一樁良緣,奈何安郡王為守衛邊關,身染重傷……”

沈璃雪一怔:“你說什麽,我的婚事是外公訂的?”不是沈明輝訂下的?

“你的婚事是爺爺和聖王爺一起訂下的,與沈明輝完全無關!”在知道沈明輝對沈璃雪的偏頗後,林岩對他更加不悅,當年的沈明輝只是小角色,若非娶了姑姑,京城都不知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哪有資格與聖王爺商談子女婚事。

時隔十五年,林岩只記得大概的情形,但每每想到那天的事情,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揚,那真是熱鬧非凡的一天:

“聖王爺帶聖王世子和安郡王來參加你的滿月宴時,不知怎麽回事,祖父和聖王爺當衆商量起了你和聖王世子的婚事,想讓你做聖王世子妃,不過,聖王世子長你五歲,年齡不太合适,恰逢東方珩站在床前,抱着你不放手,爺爺看你和東方珩有緣,就把你許給他了!”

沈璃雪瞬間滿頭黑線,十五年前,東方珩只是三歲的孩子,能抱得動滿月的她?就算抱得動,那也是抱的原主,與她沒有太大關系。

說到東方珩,沈璃雪又想到了沈明輝和沈盈雪。

武國公為自己外孫女訂下的婚事,和沈家另外的女兒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沈明輝自以為貴為了丞相,就可以和皇室之人平起平坐,就可以發號施令的讓沈盈雪代替自己嫁進聖王府,愚蠢至極,臉皮夠厚,品行也渣到了極點。

真不明白他這種品性不端,自私涼薄的無恥小人是怎麽當上青焰丞相的!

“璃雪,你到九月初六才及笄,還有五個月!”林岩喟嘆一聲,安郡王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他們兩人,注定無緣,爺爺怎麽會看出他們有緣的?

“岩表哥,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就不打擾你處理公事了!”看林岩又想把話題往她和東方珩的婚事上引,沈璃雪笑着道了別,快速走出了書房。

武國公取名字的第二天,就事發東窗,命喪黃泉,這件事情怎麽看都有些蹊跷,但蹊跷在哪裏,沈璃雪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那件事情不簡單,京城還有許多知情人,慢慢調查,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至于林青竹嫁給沈明輝的原因,她也會查出來的!

尚書府,莊可欣坐在香閨軟床上,輕倚着床裝頭,半閉着眼睛,白色的裘褲半褪,十分惬意的享受着丫鬟們的伺候,香郁的藥膏抹到腿上,傷口傳來陣陣清涼,整條腿都透着舒适,莊可欣輕輕喟嘆一聲。

“可欣!”沈盈雪在丫鬟的引領下急急走進房間,美麗的小臉上滿是哀怨,眸中淚水盈盈,望望屋中的丫鬟們,欲言又止。

“你們都下去吧!”莊可欣睜開眼睛擺擺手,丫鬟們全都福身離開。

莊可欣慢騰騰的穿好裘褲,看向沈盈雪:“你這麽急沖沖的來找我,所謂何事?”

“還不是我那個刁鑽狠毒的大姐!”提到沈璃雪,沈盈雪漂亮的眸中閃爍着憤怒與陰冷:“她不知從哪裏弄了條大黑狗,設計把你推薦給我的江湖騙子揭穿了,又把我爹氣的吐血昏迷,現在整個相府亂成一團,她得意的很呢!”

莊可欣挑挑眉:“你那大姐姐真是厲害!”很聰明,也很能折騰,居然在半天之內就看出那道士是江湖騙子,自己可是被他騙了兩三個月才發現……

沈盈雪撇撇嘴:“她不是厲害,是狠毒,我爹怎麽說也是她的父親,可她絲毫不顧父女之情,肆意忤逆不說,還把爹氣的吐了血……”她和雷氏還指望着沈明輝壓制沈璃雪呢,沈明輝被氣昏,她們可是想不出方法打壓沈璃雪的嚣張氣焰了,相府是她們母女的,怎能任由沈璃雪一名外人在那嚣張跋扈。

“你找我,是為對付你的大姐!”莊可欣淡淡說着,拿起一件漂亮衣服在身上比劃,眸中隐隐閃過絲絲嘲諷,不屑:

雷氏貴為丞相夫人,居然壓制不住鄉下來的沈璃雪,真是愚蠢,沈盈雪就更蠢,對付自己姐姐,沒有關起門來算賬,反而求到了她這裏,沒聽過家醜不可外揚嗎?

“可欣,你這衣服真漂亮!”胭脂色的衣裙上鑲滿了鑽,在陽光的照耀下閃亮了沈盈雪的眼睛,沈盈雪由衷的贊嘆着。

身為名門千金,她喜歡穿衣裝扮,彰顯美麗,自然離不開喜歡漂亮衣服與漂亮首飾,沈明輝一直将她捧在手心裏,她的首飾是最流行的款式,典雅高貴,衣服上也鑲着不少寶石和鑽。

但莊可欣這件衣服,經過了精心的設計與縫制,上面的鑽也很有講究,明顯是為某種重大場合精心準備的。

“這件湘裙是母親命人趕制出來,讓我某個宴會上穿的!”莊可欣美麗的小臉上浮現一抹紅暈,無限嬌羞。

“可欣,你不會是要去相親吧?”沈盈雪壓低了聲音,笑着打趣,身為貴族千金,沈盈雪看過別人相親,對這種事情很是不屑:

貴族千金,公子們經常見面,如果自己長的漂亮,會有很多人追求,根本用不着相親,只有那些相貌平平,才華平平沒有任何特點的男女,才會相親,因為他們身邊沒有追求的人……

沈盈雪看莊可欣的眼神多了一絲不屑,她這副模樣,去相親也不奇怪,那些貴族公子們看來看去也就那副模樣,再優秀也比不上自己的安郡王……

莊可欣沒有說話,但她含羞帶怯,欲說還休的模樣已經給了答案,她相親的對象,可是文武全才之人,身份也很不錯,不是京城那些只知道跑馬遛鳥的貴族公子們能比的。

“恭喜你可欣,祝你找個如意郎君,夫妻恩愛,白頭到老!”沈盈雪說着言不由衷的話,笑容璀璨卻未達眼底,自己要請莊可欣幫忙,自然要說點好聽的哄哄她,如果實話實說,觸了她黴頭,她就不會幫自己了!

“多謝!”莊可欣知道沈盈雪的祝福沒多少誠意,但畢竟也是祝福,她很高興,自然就想到了沈盈雪求她的事情:“最近穆正南有沒有再騷擾你?”

沈盈雪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騷擾倒是沒有,不過,他給我的期限快到了!”想到穆正南的威脅,她就氣的咬牙切齒,賤男,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了染房,自己可是相府千金,哪會怕他一名窮酸鄉下人……

莊可欣一怔,那黑衣男子給她的三天期限也轉瞬即逝,她要抓緊時間部署了:“盈雪,咱們兩人一定要配合默契,方能一舉除掉沈璃雪和穆正南!”

“可欣想到對策了?”沈盈雪一喜,眸中閃爍絲絲光亮,除掉沈璃雪和穆正南,自己就會恢複一帆風順的生活,如願嫁給安郡王做郡王妃……

“記得如意酒樓那名絕色的黑衣男子吧,我打算利用他為咱們做事!”說到夜千泷,莊可欣只覺胸口一陣窒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頸,他的掐痕,一直沒消,她為遮掩,特意穿了高領衣服。

迷蒙的美眸中浮上幾分陰霾,他和她認識這麽多天,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主動找他說話,他卻不理她,如果她站在他旁邊自說自話超過三句,他會立刻将她扔出房間,除非是他問沈璃雪的事情時,她才能答上幾句話。

“可欣,咱們的事情可是很機密的!”沈盈雪慎重的提醒着,目光凝重,意有所指。

“我知道!”莊可欣點點頭。

“你同意事後殺掉那名黑衣男子?”沈盈雪有些驚訝,那名男子那麽漂亮,莊可欣舍得殺他?

“當然,在我眼裏,他不過是個工具而已,除時都可丢掉!”莊可欣微微笑着,回答的斬釘截鐵,他的性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掌控不了他,如果他知道自己利用他算計沈璃雪,絕對會殺了自己的,倒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借此次事件除掉他,永絕後患……

“也對!”沈盈雪暗暗松了口氣,她原以為要花費很大心思才能勸莊可欣除去黑衣男子,沒想到莊可欣這麽輕易的就同意了。

想到那名黑衣男子的容顏,沈盈雪又是一陣嘆息,那麽絕色的男子,死了真是可惜了,如果沒有安郡王,自己會喜歡上他也說不定……

“盈雪,咱們兩人的配合,必須默契到天衣無縫,方能不着痕跡的除去沈璃雪,穆正南!”莊可欣看向沈盈雪,明媚的笑容有些詭異。

殺人無形,是件機密事情,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不,确切的說,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沈盈雪這個知情人消失,秘密,只有一個人知道,方能稱為秘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叫秘密了。

“我明白!”沈盈雪點點頭。

“你先說說計策,看看哪裏不足,咱們再商量商量具體細節,務必做到天衣無縫!”沈盈雪眸光凝重,沈璃雪很聰明,穆正南也很精明,想要殺她們兩人,必須做到一舉成功,否則,定會遭到他們的激烈反擊,到時,倒黴的人就是自己了。

目光望向侃侃談論計策的莊可欣,沈盈雪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她知道自己那麽多秘密,還抓了自己的把柄,沈璃雪,穆正南死後,自己要想個辦法把她也除掉,否則,天天面對這麽個大危險,只是想想都會寝食難安!

夜幕降臨,莊可欣裝扮一新,輕輕推開了如意酒樓內室的門,門剛開一條小縫,一股濃烈的煞氣撲面而來,驚的她連連後退。

眼前一暗,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清澈如泉的眸中,閃爍着冰冷與暴虐:“今天是第三天了!”冷酷的聲音毫無感情,帶着濃烈的警告與訓斥,讓人全身發冷。

莊可欣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低聲道:“我來,是帶你去見沈璃雪的……”三天來,他天天站在窗邊向外望,從天明望到天黑,再從天黑望到天明,一直在等沈璃雪走進他的視線……

“真的?”夜千泷陡然提高了聲音,帶着莫名的喜悅,随即又低了下來:“你不是在騙我吧?”

“你這麽厲害,我哪裏敢騙你。”莊可欣低沉了眼睑,慢慢轉身向外走去:“如果想見沈璃雪,就随我來吧!”

夜千泷并未過多思索,急步跟了上去,他想見沈璃雪,無論莊可欣說的是真是假,他都會去試試……

身後響起穩重的腳步聲,莊可欣嘴角輕勾起一抹陰險冰冷的笑,因為他對沈璃雪的思念,沈璃雪,穆正南和他,都會在今夜毀滅……

天色越來越暗,四處炊煙袅袅,大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沈璃雪在巷子裏慢慢走着,好看的柳眉微微皺起:沈明輝被她氣昏,昨天才醒,身體十分虛弱,雷氏,沈盈雪也消停了許多,相府一片清靜,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最近會有事情發生……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沈璃雪望望前後不見半個人影的小巷,正準備回府休息,巷子盡頭突然閃過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

“夜千泷!”沈璃雪一怔,快步追了過去:“夜千泷,你等等!”

沈璃雪窈窕的身影轉過彎,消失不見,一輛普通的馬車轉彎進了巷子,微風輕輕吹過,掀起薄薄的車簾,夜千泷絕色的容顏現于眼前。

沈盈雪坐在酒樓雅間的窗口前,看着沈璃雪消失的方向,嘴角揚着陰冷嗜血的笑,沈璃雪有晚膳後散步的習慣,很方便自己設計引她前往那個地方,呵呵,蠢貨,進了圈套,就休想再活着回來,今晚過後,世間再無沈璃雪,安郡王會是自己的……

“夜千泷,夜千泷……”沈璃雪急速奔跑着追趕,可前面的黑衣人仿佛沒有聽到,依舊快步前行,與她保持着不近不遠的一段距離……

突然,眼角飄過一襲白色衣袂,沈璃雪一時沒收住腳步,狠狠撞在了那人身上,一只強勁有力的手臂伸來,緊緊摟住了她的小腰,固定住她沒被撞飛。

擡頭,正對上東方珩黑曜石般的眼瞳,瞳孔中清析的映出她的身影:“東方珩!”

“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裏?”東方珩語氣平靜,但沈璃雪總覺得,他聲音中透着絲絲莫名的情緒,像是在泛酸。

“我看到夜千泷了!”沈璃雪看向黑衣人的方向,遙遠的地方,隐隐約約有一襲黑衣在飄。

夜千泷!聽着沈璃雪的稱呼,東方珩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看一眼遠處的黑影:“前面那人不過是穿了一襲黑衣,是不是夜千泷猶未可知,本王已經命人去查他的消息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話剛落,子默憑空出現,低了頭恭聲禀報:“禀郡王,屬下查到,夜千泷一直歇在如意酒樓,不知什麽原因,一刻鐘前匆匆離開了……”

如意酒樓!東方珩沒有說話,墨色的眼瞳中,隐有什麽東西在快速凝聚。

算算如意酒樓到小巷的距離,再結合黑衣人出現的時間,沈璃雪得出結論:“我剛才看到的黑衣人就是千夜泷!”居于如意酒樓這麽多天,今晚突然出現,肯定有事情。

“咱們跟過去看看,他想做什麽?”說着,沈璃雪拉着東方珩的胳膊向前跑去。

東方珩沒有退避,任由沈璃雪拉着快步前行,目光望到沈璃雪緊抓着他胳膊的白嫩小手,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悠美的弧度。

莊可欣和夜千泷坐着馬車,在京城急速前行,夜千泷坐在車廂的一端,目光清澈,一言不發,莊可欣坐在車廂的另一端,沉着眼睑,也沒有說話,整個車廂靜的有些壓抑,險些令人窒息,在兩人的寂靜相對中,馬車拐過一個又一個的彎,到達目的地。

簾子打開,夜千泷率先跳了下來,望着空蕩蕩的場地,眸中的喜悅瞬間消失無蹤,濃濃的陰霾萦繞眼瞳,回望慢騰騰下馬車的莊可欣,怒聲道:“璃雪呢?”

“沈璃雪就在不遠處,随我來吧!”莊可欣腿上的傷還沒好,走路極慢,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劃出一條清析的痕跡。

夜千泷沒再多問,緊跟在莊可欣身後慢慢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莊可欣和夜千泷來到一座建築前,大門上方寫着大牢兩字。

“璃雪在這裏?”夜千泷緊緊皺起眉頭,大牢的牢門很破舊,守門的守衛們胖胖的,慵慵懶懶的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遠遠望去,一片狼藉,璃雪會在這種地方:“你沒騙我吧?”

“我沒有騙你!”莊可欣搖搖頭,溫柔淺笑:“沈璃雪不在這裏,不過,大牢裏有個人,知道她的下落,你找到他,讓他帶你去見沈璃雪!”

“那人是誰?”夜千泷面無表情,只要能見到璃雪,誰帶他去都無所謂。

“他叫穆正南。”莊可欣璀璨的笑容帶着蝕骨的冷意,她來大牢的目的,是為毀滅沈璃雪,穆正南,還有面前這個單純又複雜的黑衣男子。

莊可欣站在暗中,看着夜千泷打倒守衛,徑直闖進大牢,心莫名的一酸,在這一瞬間,她有些嫉妒沈璃雪。

一名女子,最幸福的,莫過于有優秀男子愛慕,寵愛,黑衣男子不畏強權,不顧危險,勇闖大牢,只為見沈璃雪一面,可見,他是真的喜歡她,把她放在了心上,雖然對她傾心的人是個傻子,但他傻的很固執,也很可愛……

夜千泷闖進大牢,守衛們亂成一團,手中刀劍紛紛對他招呼了過去,夜千泷視而不見,一陣陣淩厲掌風掃過,守衛們瞬間倒地不起。

夜千泷沉着穩重的順着小道向裏走,耳邊響起莊可欣的叮囑:“穆正南被關在最裏面的牢房裏,你進去後,見彎就轉,很快就能見到他,問清姓名後,砍斷他牢門的鎖,你跟着他走,就能見到沈璃雪了!”

大牢最裏端,陰暗潮濕,穆正南側身躺在髒兮兮的幹草上,目光迷蒙着,毫無焦距,身上的白色囚服早已看不出原來模樣,頭發淩亂不堪,青色胡須滿布在下巴上,遠遠望去,就像個四五十歲的頹廢中年人,早已不見了當初的風流倜傥。

“來人哪,有人闖進大牢了!”遠處傳來一陣騷動,穆正南灰暗的眼眸突然一亮,翻身坐了起來,快速來到牢門旁,焦急的向外望,是沈盈雪派來的人嗎?

“砰!”激烈的聲響過後,幾名獄卒被打飛,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穆正南的視線中,瞬間來到了他出前,冷聲道:“你是穆正南?”

黑衣男子冰冷的眼眸如同千年寒冰,瞬間将人冰封,穆正南怔怔的看着他,無邊的冷意瞬間漫延全身,這名男子真可怕,他是來救自己的,還是來殺自己的?

“快說,你究竟是不是穆正南?”夜千泷隔着鐵欄杆緊緊揪住了穆正南的衣領,眼瞳中折射出道道寒光,穆正南脖子被勒住,喘不過氣,肺中的空氣越來越少,胸口越來越難受,潛意識的點了點頭:“我是穆正南!”

話剛落,穆正南只覺領子一松,呼吸瞬間順暢,整個人癱坐在地,身體軟軟的,沒有絲毫力氣,眼前飄過點點粉末,穆正南擡頭望去,看到那鎖住他的大大鐵鎖在夜千泷手中化成了粉末。

這人是誰,怎會如此厲害?穆正南眸中滿滿的全是震驚。

“快走!”夜千泷瞪了穆正南一眼,沒注意到穆正南眸中的震驚,他急着見璃雪,不想在這裏和這個穆正南浪費時間。

“多謝!”穆正南拉開牢門,順着道路快步前行。

他威脅沈盈雪派人幫他逃獄,本以為她最多派個三流高手,把牢裏的獄卒們迷昏,趁機救他出去,沒想到她居然找了這麽個厲害的人物,直接沖進大牢救他。

沈盈雪雖然卑鄙無恥了些,還是很講信用的,自己就走她安排的那條逃跑路線吧,有這麽個高手保駕護航,自己不會出事的!

穆正南和夜千泷出了大牢,快速前行,順天府的官兵們得到消息趕到時,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順天府尹咬牙切齒,對着兩人消失的方向怒吼一聲:“追!”敢從他的大牢裏劫人,是陷害,挑釁他,他絕不會讓兩人安然無恙的離開。

不遠處的小樓上,莊可欣悄悄探出頭,望着順天府率領的,前去追趕快的浩蕩人馬,揚唇冷笑,好戲即将上演!

話說,沈璃雪,東方珩緊跟着黑衣人一路飛奔,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一處場地上,四周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也沒什麽樹木,就是一片空空的地,地面長着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東方珩望望四周,沒有說話,黑曜石般的眼瞳隐隐泛起圈圈漣漪,似是猜到了什麽。

人呢?怎麽不見了?沈璃雪四下尋找,始終不見夜千泷,清冷的目光掃過平坦的四周,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東方珩,咱們……”

“璃雪,璃雪!”熟悉的呼喚突兀的響起,夜千泷修長的黑色身影瞬間來到沈璃雪面前,目光清澈見底,英俊的臉上洋溢着可愛的笑:“你真的在這裏,他們沒有騙我!”

喜悅的笑着,夜千泷快速伸手去抓沈璃雪的衣袖,東方珩目光一凝,快速将沈璃雪拉到了自己身後:“千泷太子,請自重!”

“又是你!”夜千泷伸手抓空,清澈的眸中萦繞了一層怒氣,狠狠瞪着東方珩:“你幹嘛霸着璃雪不放?”上次就因為這個東方珩帶走了璃雪,害他和璃雪失散了,他抓她的衣袖,只不是想她再消失。

“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東方珩看着夜千泷,冷聲回答。

“未婚妻!”夜千泷皺皺眉頭,目光在東方珩和沈璃雪身上來回掃視,嘀咕道:“你們與別人也沒什麽不同……”

東方珩直視夜千泷,目光銳利,周身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沈璃雪揉揉額頭,夜千泷居然不明白未婚妻的含義,以為未婚妻是與其他人不同的。

“千泷,你怎麽會在這裏?”沈璃雪站在東方珩身邊,察覺到他周身越來越低的溫度,知道他生氣了,當務之急,問清夜千泷事情始末,然後各自離開,才會相安無事。

“來見你啊!”夜千泷開心的回答着。

東方珩看向沈璃雪,她居然又叫他千泷!

“來這裏見我!”沈璃雪蹙蹙眉,上次夜千泷進萬花樓找自己,是被人騙了,這次來這裏見自己,十有八九也是被人騙來的。

“誰告訴你我在這裏?”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事情有些不對。

“是他帶我來的!”夜千泷指指呆站在一旁的穆正南。

穆正南出了大牢後,按照沈盈雪安排的路線一路狂奔,果然沒遇到任何危險,心中正喜悅,突然看到了沈璃雪和東方珩,正欲提醒夜千泷避開,沒想到他主動跑上去了。

“穆正南!”沈璃雪一驚,清冷的眸中,染了一層寒冰,此時的穆正南滿身髒污,頭發淩亂着,極是狼狽,但她還是能認出他:“你不是在順天府大牢裏嗎?”

“是我救他出來的!”夜千泷低垂着頭,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的打量沈璃雪的臉色:“你不喜歡他啊?”

“不喜歡!”豈止是不喜歡,沈璃雪讨厭死了穆正南,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知道了!”夜千泷漫不經心的一掌揮出,穆正南瞬間倒飛出十多米遠,像破布一般,重重掉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你幹什麽?”沈璃雪看着夜千泷,疑惑不解。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我讓他離你遠點啊!”夜千泷輕輕笑着,目光真誠。

沈璃雪:“……”夜千泷的思想真是單純,等等,夜千泷和救穆正南素不相識,為何會救他出大牢,難道……

“快快快,把他們圍起來,千萬不能讓劫牢者和犯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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