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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六只道自己看不得小師妹為了楚君逸黯然神傷,并不細究自己心中,憤怒之餘滑過的一抹失望。
“小師妹——”沈十六佯作沒有看到楚君逸迎來的動作,“在陪客人?”
簫小小見是長兄一般的沈師兄出現,打起精神,抿唇一笑,道:“這是劍仙他老人家的弟子,慕雙婉慕師姐,來我們昆侖山作客,爹爹讓我和楚師兄陪慕師姐游覽昆侖山呢。”
劍仙弟子?沈十六暗自驚訝,顧清寧請出了劍仙,卻不知為什麽劍仙來了昆侖山。他将先前一番盤算輕輕放下,拱手一禮,道:“原來是慕仙子,在下沈十六,唐突了。”他将自己姓名報上,卻已做好面對對方驚愕或是不屑目光的準備。像他這樣的正道敗類,如今也算是“遠近聞名”了。
誰知,那劍仙弟子一雙清冽眸子,如古井般平靜無波,不但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鄙夷之色,連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
慕雙婉沉靜地看着沈十六,手執團扇屈了屈膝,不像修行人士,倒像是宮廷女子,但她頭頂又只有一支八卦形狀的古樸簪子,并不如何盛裝:“沈道友多禮,雙婉在此叨擾諸位,煩請見諒。”聲音亦是十分動人。
若是尋常男子,見這絕色女子半遮半掩,定然心癢難耐,恨不得用眼神将那團扇勾落。但沈十六從不注意美色,心中只有小師妹,故而眼神清明,聲音沉着,倒有幾分端方君子的意思。沈十六道了幾聲不敢,直起身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難不成,他還要将劍仙弟子趕走,為小師妹和楚君逸創造機會嗎?沈十六暗暗瞥了眼簫小小,心道,若不是自己已經配不上小師妹了,恐怕還要趁虛而入,撮合這一對,好讓小師妹對楚君逸斷了念想——
沈十六轉念想到楚君逸先前也是有許多紅顏知己的,光這兩天便已碰上了峨眉山的顧清寧、妖族的小公主。現在多了個劍仙弟子,又有什麽區別呢?即便楚君逸風流成性,小師妹愛慕他的心也不會變,自己依然沒有機會。
沈十六想通這一點,倏地心灰意冷,卻又醍醐灌頂般,看通了前路似的。是他應該斷了不該有的念頭,沈十六想,就照着師尊期望的那樣做罷。
短短片刻,沈十六的心思千回百轉。然而他這片刻愣怔,落在楚君逸眼裏,卻以為他是驚豔于慕雙婉的絕色容顏。楚君逸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将沈十六往自己身邊拉了下。
沈十六醒過神,皺眉看向楚君逸,卻見楚君逸緩緩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寶珠,臉色變了變。
慕雙婉輕輕搖着團扇,若有所悟地看着兩人,忽然道:“沈道友與傳聞中很不一樣。”
“是嗎?”沈十六勉強笑道,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楚君逸的手飄去。簫小小問道:“楚師兄,這是什麽呀?”
楚君逸望着沈十六,目光飽含深意:“這是鲛人淚化作的水珠,小師妹,慕仙子,在下獻醜,想為兩位演示一番。”
沈*為羞惱,但又不能表現出來,眼睜睜看着小師妹開心地點頭,險些暈了過去。
“楚道友請。”慕雙婉點頭道。
楚君逸喝了聲“去”,水珠悠悠升起,到半空中後,忽然從頂部噴出清亮的泉水,形成一道弧形噴泉。簫小小十分給面子地叫了一聲好。
沈十六在楚君逸意味深長的目光下,後頸僵硬地站了會,終于撐不住,告了聲罪,急忙走了。
楚君逸注視着他遠去的背影,眼底促狹,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
慕雙婉的目光在楚君逸和沈十六身上打了個轉,頭頂的八卦簪在陽光下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沈十六回到自己房間,想收拾一下倒塌的床鋪,卻聞到一股奇臭的味道,十分刺鼻。走近一看,昨晚楚君逸與冷無心鬥法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潑了盆狗血,已經凝結成了血塊。
是誰的警告?或者只是普通的戲弄?
沈十六皺了皺眉,忖度片刻,取了掃帚抹布過來,想将那狗血打掃幹淨。然而這狗血十分古怪,仿佛沾在了地上一般,怎麽也弄不掉。
屋內氣味實在難聞,他沒有辦法,扔下東西逃了出來,心煩意亂中胡亂走着,不知不覺便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裏。
忽然,周圍的風向一變,沈十六驀地一驚,電光火石間向前一滾,躲開了後面射來的一根利箭。
是冷無心來了?
沈十六一只手按在地上,翻了個身,重新站直,看到眼前陌生的青年時,松了口氣。是了,若是冷無心要殺他,他怎麽可能有機會逃走呢?
“沈十六,拿命來!”那青年大叫一聲,神色悲憤,彎弓搭箭,又是數箭射來。只可惜箭上靈力稀薄,威力一般,沈十六憑着從前學過的外家功夫,就能躲過去。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忽然出現,平白無故就要取他性命,使起輕功,在箭雨中穿梭起來,很快出現在那青年面前。
那人眼睛一睜,驚訝地看着他,向後猛地退了一步,卻因為力道過猛,腳下一滑,向後仰倒,然而這電光火石間,他居然突然伸出手向沈十六膝蓋一彈。
沈十六與那青年一同摔倒在地上。不過那青年在下,給沈十六當了個墊背的,沈十六卻什麽苦頭也沒吃。
“你是甚麽人?”
沈十六正欲起身,青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衫,猛地一翻身,将沈十六壓在身下,伸出手就要掐住沈十六的脖頸。沈十六扣住他手腕,雖然沒有靈力在身,但青年的修為實在淺薄,沈十六單靠一把子力氣,倒也能和他對峙一會。
他這副拼命模樣讓沈十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和你有甚麽仇?非要殺我不可?”
青年紅着眼睛:“我叫秦坤,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要不是你把那些魔頭引進來,我哥哥就不會死。沈十六,我知道你師父是昆侖山掌門,誰都不敢為難你,哪怕你害了那麽多人。可我不一樣,就是拼了這條命,我也要把你殺了,替哥哥報仇!”
沈十六聽完,心中沒有了輕松之意。青年發紅的眼睛仿佛将他的罪惡照得無所遁形了。
他也不辯解,擡起一條腿就踢向秦坤後腦勺,秦坤腦袋一晃,手上的力氣卻沒松,仍與沈十六僵持着。仿佛受到這一擊的啓發,秦坤一狠心,竟然低下頭,用腦袋狠狠撞向沈十六額頭。
這一下力道十足,可見秦坤決心。沈十六腦袋震蕩,登時失神了一瞬。同時,他仿佛感到下身一涼,那兒傳來了熟悉的感覺。
沈十六下意識地縮了縮。
秦坤卻以為他要向後逃,騰不出手來,便用膝蓋向前頂去,這一頂,卻讓他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叫他神色大變。
“原、原來你是女子?”秦坤面紅過耳,猛地彈了起來,“你怎麽不早說?我、我不是有意輕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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