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克麗斯汀氣得渾身發抖。終于忍不住驚聲大叫，“救命！救命！灼煌！快來救我！”

眉角很痛，血水染紅了她的黑眸。她伸出舌尖來，輕輕的舔着滑落唇角的一滴鮮血。胸口燃起獸性的欲念。

“爹地！救命！有人要奪我的眼睛了！有人要奪我好容易才奪到的眼睛了！爹地！嗚！你不要挖我的眼睛！我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有這樣的眼睛！蟄龍帝國的掌門人，莫清朗！當年我的眼睛，就是在他妹妹出生的時候，爹地扮了工作人員，用一對黑色的琉璃把她的眼睛換下來的，求求你！放過我！”她哭得肝腸寸斷，終于嘗到了什麽叫害怕。

他們說，她的眸子，美麗的像是一對黑色的琉璃！原來，她的眸，從來就是真的琉璃！

人家生孩子，她也生孩子，她就生一個瞎子！

我就跟五月花一樣，從來都生活在黑暗之中。黎明的時候，花兒就謝了，等天黑，花兒又才開！

原來她從出生以來的苦難，都是由她所賜！她啓唇，輕輕的發笑，然後，伸出兩指，往她的眼窩深處狠狠的刺入，鮮血溢出她的眼眶，克麗斯汀痛得尖聲大叫。她冷笑，然後，指尖狠狠的一勾，克麗斯汀絕美的左邊綠眸就這麽生生的被她從眼眶裏挖出來，血淋淋的捏在三指之間。

“啊！”克麗斯汀大聲的尖叫着，捧住血肉模糊的眼窩處大聲的哭吼。

她緩緩的舔舐着掌心的血漬，如同某種不知名的獸。

勞倫斯見到清然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長相甜美的克麗斯汀，正捂着眼睛大聲的哀號，而清然，手裏拿了一顆眼珠，告訴他，“大夫，可以做手術了麽？”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滿臉的鮮血，一張小臉也腫得半天高。發絲淩亂，甚至有一些被克麗斯汀扯得斷掉了。那樣子，真是狼狽得可以！

可是，她一對黑色的琉璃眸裏頭透着灼灼的光。那種光，像是某種不知名的野獸。讓他不由的被她吸引！明明！就是一個這麽狼狽的孩子！

“你手裏，只有一只眼珠！還是，你只要一只？”他淡淡的挑起一邊的眉頭，冷着聲說。

清然的唇角微微上揚，“不！我兩只都要！只不過，我要她用另一只眼看着我動手術。也要她親眼看見我取下她的眼！”那本來就屬于她的眼！

勞倫斯突然笑起來，大聲的說，“好！我沒看錯人！擁有這種血液的女人，都是一樣的狠毒！不！你比她們所有人都狠毒！很好！開始手術！”

整個手術過程，在克麗斯汀凄厲的哭喊聲中進行。她看到這個世上最後的景象，是清然換好一只眼，站到她的面前，面無表情的将兩指伸入她的眼窩處！

Advertisement

然後，就一片黑暗！她的樣子那樣的冷靜，那樣的美。明明被她打得鼻青臉腫，可她分明就覺出她的妖媚來！

這樣的她！怪不得灼煌會盯着她看！這樣的她，哪裏像一個賤民，分明，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爹地！救我！爹地！”她不斷的哭喊。

清然冷然的看着她，用極慢的語速告訴她，“記住我的名字，到了黃泉之路，不要告錯了狀。我叫莫清然！也就是你說過的，剛出生就被你爹地奪下雙眸的那個，莫清朗的妹妹！”

克麗斯汀面色一陣慘白，她大聲的吼着，“爹地會幫我報仇的！灼煌會幫我報仇的！”

勞倫斯冷笑，“如果你不是要離開我，你也不致落到今天！”

手術進行中。

勞倫斯接完了最後的視神經，用白紗布将她的眼睛包紮起來。“一個月後就可以拆線了。你在我面前剜人雙眼，你就不怕我會告發你麽？”

她輕輕一笑，“據統計，勞倫斯大夫這裏一年做的視網膜手術，比旁的醫院多出了三倍。所以，我在來這裏之前，做了一點小小的調查。大夫從事的，是器官買賣的活動，也就是說，從活人身上摘下器官。所以，在你面前殺人，就代表了從今往後，我跟大夫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勞倫斯大笑起來，“不錯！你很聰明！可你今天得到的，是我最心愛女人的眼睛。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

清然輕輕的發笑，“大夫讓我親自動手，一定是大夫對她心裏還有愛，可是她又負了大夫。她之前說要回鳳凰帝國，我猜想，回去之後，能跟大夫見面的機會就等于零。那麽，大夫寧願她死，也不要她離開你，是麽？”

勞倫斯定定的看着他，霍的起身，慢慢的走到已經沒有聲音的克麗斯汀面前。

“那麽，你來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他的聲音裏頭透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情意。那種情意帶了一絲危險的殺意。

清然的唇角輕揚，“大夫既然已經借着清然的手奪下了她的眼睛。那麽，我的建議是，讓她永遠陪着大夫，如何？”她的聲音裏頭透了一絲誘惑，他輕輕的啊了一聲。

“你說什麽？”他的聲音裏頭透了一絲迷惑。“我不認為她會這麽心甘情願的呆在我的身邊！”

“大夫怎麽就不明白？大夫做的是器官買賣，那麽，就把她的器官全數賣光，然後做成一具充氣娃娃，永遠陪在大夫的身邊！不是兩全齊美嗎？”

勞倫斯定定的看着她，許久，終于哈哈大笑起來，“很好！很好！你們族人，在這個世上不超過十個，我見過的四個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有你這麽狠！蛇女一族，應該以你為首。狐人一族，也應該以你為尊！”

過了許久，勞倫斯終于伸出手來，淡着聲說，“恭喜你複明，清然小姐！”

一個月後，月朗星稀，草長莺飛。半夜兩點，噬天捂着臂上的傷，拍開皇家診所的大門。

這是自他把清朗帶來皇家診所之後，頭一回到診所來。五年，他已經從青澀的少年，長成了一個身高一米八五的青年。仍是一身的黑衣，胸口的銀扣上印着五月花的圖案。一身黑色的軍裝。

一頭黑亮的發絲如同一汪清泉在他背後靜靜的流淌。他的臉上殘留着鮮血。他大聲的怒吼，“開門！該死的！”

診所裏值班的護士小景打開門。看到噬天，趕緊讓開路讓他進去。小景癡迷的盯着那頭受傷的獅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幹什麽！

噬天不耐煩的看向她，“打電話給絕塵！馬上！”他的聲音不高，卻自有一股威懾的力量。

護士趕緊拔通絕塵的電話。一聲，兩聲，三聲！喀！電話被絕塵挂空了！這個時候想要絕塵出診，怎麽可能嘛！絕塵這個人，晚上是最不能起床的！

噬天血紅的眸冷冷的看向護士。“我要皇家診所幹什麽的！沒有大夫，不如把這診所燒掉！”他說完，就開始到處砸東西。

小景趕緊急着說，“我立刻打電話給莫醫師！”她飛快的拔打着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清然接起來，輕輕的喂了一聲。護士沒有開口，就聽到話筒那頭碰的一聲巨響。

護士捂住流血的額頭，大聲的說，“莫醫師！快來呀！有人要砸了診所！”

清然眼皮一跳。明天是她拆紗布的日子。本想好好的靜養，可卻碰上了這樣的事！

“什麽情況！說！”她冷着聲下令。

碰！桌上的花瓶被砸了個粉碎！“他渾身是傷！因為絕塵大夫挂斷了電話，正在發怒。”

“給我十分鐘！我馬上到！”喀！清然挂斷電話。她的眉頭輕輕皺起。黑暗的眼前現出一個男人的影象。男人長得很美。那種美，不屬于塵世，一身的寬袍大袖裝，整個人狂放得如同一頭猛獸！

衣服上的刺繡清晰又精致，眯眼，仔細看時，竟然是一條盤龍！

他的手溫存的摟着女子的腰身，淡笑着說，“我打下了這個江山，送給你做為聘禮！你嫁給我！今後，你才是這個江山的主人！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女子啓唇，輕輕一笑，“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男人一揮衣袖，狂傲天成，“你說！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女子靠在他的懷中，将手比向天空，“我想要，滿天的星星！你能摘給我嗎？”

男人利而薄的唇輕輕一笑，“這有何難！”他摟着她的腰身，一個縱身而起，徒手在天空捕捉夏日的螢火蟲，她則用絹帕包住那點點明亮。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她的面前，把她的帕子層層打開。成千的螢火蟲，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從她的手裏散向天空！

隔着密布的螢光，她告訴他，“你做到了！所以，我決定嫁給你！”

他高興得差點飛起來。

越接近診所，清然的心就越是怦怦直跳。前面等着她的不知道是什麽。她捂住心口，努力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卻并不成功。

打開門，迎面飛來一個電話。砰的一聲，清然的額角再度破裂。汩汩的流着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