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葉 未寄出的信

琳娜第二次給瑪格達寫信，是在瑪格達前去戰場的第三天，她寫了這一封信，但沒有寄出，随後又草率地寫了一封，投給了埃倫斯坦夫人，被她細心地收好，在前去探望瑪格達的時候交給了她。

這一封內容如下——

親愛的瑪格達，

雖然很不想這樣稱呼你，感覺太肉麻了，不過這次我倒是心甘情願的，因為瑪格達現在是我的（字跡有些淩亂）了。

我思念着你，瑪格達，非常，非常地，簡直要把我的心灼燒了。我看着自己那些美麗的裙子，第一次恨不得全部撕破，然後我做一套戰甲，去找你——但我沒有什麽魔法天賦，也沒有練過，現在太晚了，我去戰場就是累贅！（這一段的筆記非常地狂草）

我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我恨自己的空口說大話，恨……才怪！喬卡瑟爾家族的人才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哪怕是自己的愛人，明白嗎！我身為喬卡瑟爾家族的小姐，一名法師的後裔，我怎麽能這樣頹廢呢！可惡的埃倫斯坦小姐，你一定是對我施展了迷魂術，讓我既對你那美麗的藍眼睛神魂颠倒，又不斷推翻重述着我的世界。

現在，你是我的世界。

知道了吧！你就算是我的愛人，也改變不了我讨厭你，讨厭你！加倍地讨厭你！

黑夜總會過去，而你何日歸來呢？

就算是忙碌着的警備隊隊長也有時會出現在舞會裏，你怎麽就那麽狠心地銷聲匿跡了呢？小心我跟媽媽告狀，把你抓回來，切一百個怪味洋蔥！

笨蛋的埃倫斯坦小姐，你在戰局中盡心盡力，為了那一個空殼子的勝利，為了天空女神的榮譽而戰鬥。我暗中問過潘主祭你幹了什麽，就算我聽到烏妮總是贊美你 ，但我并沒有看到你學會的那些攻擊性強大的法術的施展，無法想象。你在城外出場的那一天，我坐在自己房間，凝望着窗外，看見那一瞬天空的水花，是你嗎？瑪格達……我曾經好幾次聽到他們問你要是你會一門魔法，你會選擇什麽——隐身，防禦結界，治療，火球術……無論什麽魔法，瑪格達，你總算不必說一句“我沒有魔法天賦”了。

有的改變，只是暫時；有的變化，卻是一生。

你就是那個法師，總有一日，你會成為傲視群雄的大魔導師，那時候，你會是怎麽樣呢？就算我比美贏了你，又能怎樣？我們甚至都不再是同一個天地的人。白星女士，強大的精靈法師，澤維爾，頂尖最厲害的法師之一……瑪格達，我在恐慌。

我想念你的藍眼睛，想念你的金色長發，想念你那宛如精靈般動人的聲音（全部劃去），哼！本小姐只是覺得在舞會上少了你招蜂引蝶的身影十分無聊，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最近做了新衣服，買了新首飾，還打造了一套十分……總之，瑪格達你再不回來，就落後于潮流了！那時候人們都會笑話你為老土冒，而我，我會得意洋洋地讓她們全部閉嘴，然後施施然地朝你伸手——笨蛋瑪格達，你永遠都是最美麗的。

你現在一定傻眼了！本小姐也會說幾句情話，當然了，你可是我的愛人。就算你長得比我差那麽一丢丢，腦袋笨那麽一點點，我也不會太嫌棄你的。

還有，我跟勞倫斯說清楚了，現在，他大概還在收回自己的心吧！的确，我曾經喜歡過他，但那是以前了，現在，我的心底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嗎？那三個字，瑪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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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間過得真慢啊！轉眼間，你都離開了三天了，可是我，為什麽會覺得度日如年呢？

哼哼，寫了這麽點應該夠了，我不想再跟一個離開的人再唠唠叨叨的，好像我跨越了幾步，成了你的……吶，瑪格達，請你務必要快點回來，實在不行，那麽就給我寫信吧！

唔，這個唇印贈給你。

——————

信的最後是一個鮮紅的唇印，但沒有署名，後來的一封，琳娜只寫了短短半頁，提到了最近凡瑟爾發生的事情。

瑪格達收到信之後，提筆給琳娜寫了一封，拜托了巴爾貝拉把信送過去。

而在目睹了一位熟悉的同伴的死亡之後，她又連夜提筆寫了一封信，但并沒有交給琳娜，而是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燒了。

——————

親愛的琳娜，

不久前，我剛剛給你寫了信，希望你的情緒能夠平複一些。我也是如此地思念着你，都說愛情讓人成為一名詩人，大概我也是，我給你寫了一首小詩，希望你能夠明白。

玫瑰開着的地方是郁郁青翠

而花瓣卻是緋紅着下垂

藏在枝梢上的刺

紮進滾滾燃燒着的心頭

綻放出嘶聲力竭

哦，那是對愛人的渴望的呼喚

成了鐮刀下的亡靈的悲

閉眼的瞬間

看到開着的城門

站着的愛人

戰争，我到了這裏，才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殘酷。琳娜，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的蘇拉，有時候我夢見被自己的魔法擊中死亡倒地的蘇拉，我都會驚醒。如潘主祭所言，天空女神創造的生靈們，都同歸一源；而有時候，我又會夢到你，站在埃倫斯坦府前，流着淚。

今天，一位戰士的死亡，讓我感到了痛苦——他并不是第一位死亡的凡瑟爾的勇士，但他在我面前死去，頭顱與身體分離。

琳娜，我年少時那熊熊的大火現在已經完全地被澆滅了，被那鮮紅的血、那鋒利的武器以及許許多多的覆蓋了。

不過，我也偶爾做到了好夢，夢見你坐在我身邊，那一片翠綠的草地上，吹來徐徐的微風以及花兒的芬芳。

還有，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玉簪太夫帶來一個情報，我們可以一舉摧毀敵人的主要首領，之後就只是一些小小的游兵了，如果成功，我将很快回來。

最近，凡瑟爾發生了很多事情呢。我期待你的下一封來信，琳娜。

勝利的日子不會太遠了，願你平安，願天空女神祝福于你。

愛你的，瑪格達

——————

琳娜收到了瑪格達關于她們捷報的信，裏面雖說報了平安，但瑪格達表示不知為何敵軍的幾位重要的領袖逃走了，并且重新組成，戰況也越發激烈，凡瑟爾的舞會都不日常舉辦了。

這時候，已經到秋末季節了。琳娜最近學會了編織毛織品，還特意給她的朋友編織了幾個，對了，因為她倆的信大多都是布拉拉送來送去的——布拉拉也成為了警備隊，是瑪格達推薦的，洗手不幹那檔子的事情了，但因為可愛無辜的歐靈外表和出色的技能，常常被阿倫派出去當斥候，這種工作很辛苦，然後打仗之後他就休假了，于是他為了報答瑪格達，主動提出幫她帶信——琳娜也半是樂意半是不情願地與布拉拉成為了朋友，于是她的朋友從勞倫斯到玉簪（感激玉簪太夫幫助她找到了母親），再到布拉拉。

她給布拉拉編織了一條紅紅火火的圍巾，給勞倫斯做了一雙手套，給玉簪太夫做了一件披巾，給烏妮絲做了一個可愛的聖誕帽子，而給瑪格達做了——一件毛衣，拿給布拉拉的時候，他還好奇這麽一大堆的東西是什麽，絕不可能只是一封信吧！

琳娜紅着臉，說這不過是一袋子的水，水！

早就明白認識冷暖的布拉拉笑了笑，也不拆穿這臉皮子薄的喬卡瑟爾小姐，只是靈活地翻牆出去了。

而琳娜看着那拿着要給瑪格達的毛衣的布拉拉消失不見，月色靜悄悄的。

凝視着彎彎的月兒，琳娜緩緩地收攏了自己的披風，打算關上窗戶，結果卻發現——一封遺落掉的信。

她寫了很久，修改了很久，而在此之前，她有一周沒有給瑪格達寄信過去了，每次布拉拉傍晚溜進來，她就拿了自己最近吃不下的美味點心打發他走。

沒想到，還是沒有把這封信帶給瑪格達。

她輕輕地嘆息一聲，難得如此鄭重，卻只好将此收起，待她回來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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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瑪格達，

不知不覺，我們之間已經互相寫信了一個季節了。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過面。烏妮最近問起我，是不是很寂寞，我說是的，沒錯，對的！如此強調我對你的思念是否不符合琳娜——喬卡瑟爾家族的二小姐的身份，但是瑪格達，我真的很想你。

你為我寫了詩，我也為了編織了毛衣，應該很适合你——才不要你的反駁呢，本小姐做了那麽久的東西，努力地分清楚那些毛線的織法與大概，真是見鬼的！我才不會告訴你我一邊想着你會有多麽地喜悅，才編織好了這一切。

認識了你，我重新明白了世界。

我現在，有很多朋友了，拜你所賜，布拉拉啊玉簪啊，都是啦！看來，貧民窟的人也不像是我想象中那麽難堪的樣子，上次玉簪太夫回贈給我一盒香粉，我擦在臉上，真的很棒，也很香，帶着那種薔薇的淡淡的香味。

所以，瑪格達，你是不是想起了你曾經被稱為凡瑟爾的金薔薇的名號了？最近，有個女的，被那些人稱為百合，啧啧啧，真是的，貴族的舞會真是什麽人都能進來嗎？只要有一副好看的符合潮流的面孔與如杜鵑一般謊話連篇的說話技巧就能在舞會上大展身手了。但我可不是說瑪格達你。瑪格達，你再如何，你的心仍舊是我見過最執着最美好的心靈了。

真的是，我們明明有八十多天沒見面了，為什麽本小姐還是挂念你這個暴發戶——藍眼睛——埃倫斯坦小姐呢？瑪格達，你擁有令凡瑟爾任何人都着迷的本事，卻只單單選中了我。

我才不高興你選擇我呢！我本來有一大堆的紳士可以參考，成為我的丈夫，但現在，你成為了我的全部。

這是你的榮幸，瑪格達，對嗎？

我由衷地希望你不要再在戰場上亂跑了，快點回來！快點回來吧！

愛你又讨厭你的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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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你給我寫了那麽多的信，結果，我卻沒有足夠長的話寫下來呢，琳娜。”

“什麽——”

拿着這封信，在心中默默回想着的琳娜，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穿着淩厲的法師裝的瑪格達吓到了。

她瞪大了眼，金色的眼眸在這月色下如酒般醉人；微微張開唇，依稀可見那小巧玲珑的舌與皓齒，然後——她一只手捏住了眼前人的臉龐，扯開，又扯開。

“唔唔唔——琳娜。”

遭受了無辜攻擊的瑪格達不得不出聲提醒她，而她如夢初醒，臉上綻開如春風沁人心脾的微笑來。

她說：“瑪格達，你終于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瑪格達抖了抖剛才從布拉拉手中取走的毛衣，沖她一笑。

便是漫天星辰，也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

要結局了……戰局啥的都是在下原創的，真的沒打過姐妹游戲啧啧啧。

下一章，蘇拉戰争的結束，機械時代的到來！也是本文的大結局，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