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被逼成魔（虐慎入）

羅清揚知道今天他和蘇小慕的冤屈肯定是無法洗清了，此時唯有盡快将她救出，先離開這裏再說。

他加快了劍招，想逼周沐陽放了蘇小慕，誰知他突然主動放開她，用魔教切口喊道“退！”

只聽“砰砰砰”的聲音響過，魔教教衆所在的地方冒起叢叢黑煙，天音山下霎時之間被黑雲籠罩。

待黑雲徹底消失，魔教所有人已經無影無蹤，帶着峨眉派阻截魔教的善心師太一幹人等全部中毒倒地。

而這一邊，正派衆人已經将羅清揚和蘇小慕團團圍住。

“妖女，你害死了這麽多人，如今還不束手就擒？”秦嘯天喝道。

蘇小慕靠在羅清揚懷中，仿佛并沒有聽到他說什麽，羅清揚的目光也停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看秦嘯天一眼。

“羅大俠，這妖女既是你的徒兒，就請你清理門戶。”泰山派掌門東升子說道。

“慕兒從來沒有害過人，為何要清理門戶？”羅清揚冷冷的說道。

“羅大俠，你也被這妖女迷住了嗎？她之前就跟周沐陽一起殺害了許多正派同道，如今又害死了盟主，你竟說她從來沒有害過人！”東升子怒道。

“之前她是被周沐陽的迷魂大法控制，殺人并非出于本心，而這一次則是中了周沐陽的奸計，被他利用。”

“事實擺在眼前，羅大俠為何仍然不肯面對現實？”陀羅門門主梵音說道。

“你們從一開始就視慕兒為敵，只因她是飛天之女，如果不是對她有偏見，她又怎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這兩年多來，死在她手上的人的确很多，但她從未真心殺過一人，你們要報仇的話應該去找周沐陽，而不是把一切罪孽都推在慕兒身上。”羅清揚補充道，“我決不允許。”

“三師叔早就被這妖女迷惑，還與她做下了茍且之事，如今又怎會聽你們的勸告？”天音派人群中，一人突然說道。

“你胡說什麽？”羅清揚怒道。

“三師叔，當年在黑水潭口，你與蘇小慕衣冠不整從木筏上下來，讓我和路無方路師兄将外衣給你們，為你們遮掩，你難道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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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清揚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卻并不認得他，但當日他的确有叫路無方和另外一名弟子将外衣除下，想來他便是那名弟子。

蘇小慕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她沒想到，路無方死了這麽久，竟然還會有人用這件事來污蔑她和師父。她想辯駁，卻苦于無法說話，只能拼命沖他搖頭。

“你們看，這妖女都未出聲否認，可見是真的。”那名弟子洋洋得意的說道。

“羅大俠，人誰無過，你是一代大俠，一時被妖女迷惑，只要能及時醒悟，仍然是人人敬仰的英雄豪傑。”蓬萊島島主陳堅勸道。

“陳島主有心了，羅某并未覺得做錯。”

“羅大俠，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就不要再固執了。”說話的是兩人當初在樹林遇到過的楊自在，他終于認出他們，想起曾經的相遇，不由得對羅清揚被蘇小慕迷惑這件事更加信以為真。

“羅大俠，殺了孽徒吧。”沈萬擒也勸道，“胡掌門不幸逝世，這武林盟主便只有你可當得。”

羅清揚冷冷一笑：“武林盟主你們誰愛當誰當去，大師兄的死我也很難過，但他并不是慕兒害死的。”

“姓羅的如此執迷不悟，大家何必跟他浪費時間，上吧！”秦嘯天拔劍喊道。

“秦寨主，你跟周沐陽勾結，卻被他過河拆橋，以至于秦家寨覆滅，為何到現在你仍助纣為虐？”羅清揚反問道。

“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們勾結周沐陽害死了我全寨的兄弟，現在反而倒打一耙！”

羅清揚知道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周沐陽那招實在太毒，衆人都已經認定蘇小慕和他是一夥，加上她之前殺了太多正派人士，今天他們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羅大俠，楊某最後勸你一次，殺了這妖女吧，不要為她斷送自己的前程。”楊自在說道。

“楊兄不必多說，羅某感激你的盛情，只是，”他轉頭望着蘇小慕，“慕兒就是我的前程。”

蘇小慕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她從未想過，師父竟會當衆說出這一番話來，哪怕兩人一起死在這裏，也值得了。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們無情了。”正派衆人見羅清揚始終不聽勸告，在江淮風的號召下一擁而上，刀槍劍戟各種兵器一起向兩人攻來。

羅清揚一手摟着蘇小慕，一手舞劍使出逐風劍法，将衆人的攻擊一一接過。

蘇小慕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影在眼前晃過，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聲，不絕于耳的喝罵聲，時不時響起的慘呼聲，充斥着她的雙耳。

不斷有人在羅清揚的劍下受傷，又立刻有更多的人接替受傷之人。叢叢血霧噴出，那些人的血和羅清揚的血混雜在一起，沾染在他的白衫上，肮髒又刺眼。

蘇小慕舉起手想要為他擦一擦，卻總是有兵器阻擋着她，讓她始終不能如願。她心下着惱，忍不住運起了天魔神功，數十個幻影将身旁的攻擊全數擋開，她終于能有機會幫他擦去身上的污穢。

只是她太過專注，忘了周圍強敵環伺，自己和師父随時都可能喪命，幫他擦過身上的血跡之後，又擡手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珠，卻不防身後幾炳利劍同時刺來，每一炳都直取她要害。

“慕兒，小心！”羅清揚叫道，一邊急急來救。

“哐哐哐”一片聲響過後，羅清揚的劍被砍成了幾段，手中只剩劍柄。

他暗叫不好，立刻将蘇小慕抱起，将她身子抛了出去。

“慕兒快走！”他一邊搶過身旁一人的劍護住自己，一邊喊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

蘇小慕剛站起身，就見數十件兵器同時砍向了羅清揚，而他卻因為剛才救她之時分了心神，已然無法招架。

兵器全數打中羅清揚，他的白衣已經被血污沾染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那些人仍不放過他，刀劍繼續往他身上招呼，竟是要将他亂刀分屍。

蘇小慕心中大恸，丹田一股猛烈的真氣突地冒了出來，天魔神功随即使出，數百個幻影霎時将全場覆蓋。

“砰砰砰”，圍攻羅清揚的數十人個個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她口中發出一陣怪異的嘯聲，尖利駭人，仿佛地獄的冥妖，周圍的人只覺得毛骨悚然，心中都砰砰直跳。

她從來不想害人，可他們卻非要置她于死地，連她在這世上唯一摯愛的人也不放過，那她就成全他們！他們不是叫她妖女嗎？她就讓他們看看什麽是名副其實的妖女、魔鬼！

她心中滿滿的都是恨，甚至超過了對周沐陽的恨意，什麽正派人士，不過是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只知道用自己認可的那一套來強迫別人，否則便要将對方誅殺！

既然她和師父活不成，其他人就陪着他們一起死好了！

她将內力提至極限，幻影達到了上千個，從四面八方攻向在場的數千正派人士。她已經不去分辨誰是誰，反正，這些人都是害死師父的罪魁禍首，她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這一刻，天音山下仿佛人間地獄，比十五年前四大家族的滅門案更加慘烈，只因這個大魔頭比當年的飛天更厲害百倍。

她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留給衆人的只有恐懼和死亡。

強烈的血腥味在現場迅速蔓延，極度恐慌之下，很多人都不顧武林道義争先恐後的逃命，倒在地上的人大多并未身亡，卻在衆人的踩踏中絕望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蘇小慕閉上眼睛，不辨方向，也不躲避衆人的攻擊，只是不停的殺人，殺人。

你們要我死，那就同歸于盡！

不知何時，周圍呼天搶地的慘叫聲漸漸停歇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現場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在無聲的陪伴着她。

她将幻影全部收回，怔怔的望着前方，仿佛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片刻之後，她急切的在屍體群中翻找起來。師父呢？師父在哪裏？

她将那些死相可怖的屍體一具具都翻過來仔細查看，卻始終找不到羅清揚。她着急起來，師父剛剛明明在這裏的，怎麽會不見了？

她足足找了有兩個時辰，每一具屍體都被她翻來覆去的看過不止一遍，然而，卻仍然沒有找到羅清揚。

一定是有人将他帶走了，他們竟連他的屍首也不肯留給她！

她的眼中流出了幾滴血淚，曾經所有與師父長相厮守的幻想都在這一刻被打回原形。師父死了，被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人殺死了，而他做過的唯一一件錯事，不過是愛上了自己的徒兒。

可是，這關他們什麽事？她和師父已經決定要遠離中原，去羅迦島隐居，為什麽這些人總是不肯放過他們？什麽世俗禮法，什麽武林大義，說得振振有詞，仿佛每一個人都有資格審判他們！

血淚繼續流出，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留下兩道醜陋的血痕，她擡手擦了擦，血跡将她整個臉部都染紅了，令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嗜血的魔頭。

不錯，她就是魔頭，是世間最可怕的魔頭，因為，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她環起雙手，運起內力，猛然間将地上所有的屍體都吸到空中，“砰”，一聲巨大的響聲震得天音山深處傳來無數的回聲。

幾百具屍體都在這聲巨響中被她的內力撕成了碎片。血肉，碎骨，在現場鋪上了一層絢爛的地毯。

她縱身躍起，仿佛淩波的仙子，從這地毯上空飛過，一直飛向了遠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告：《癡心大俠》。

虐嗎？這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