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暗糖(34) 回渝城

江時中午飯沒吃, 晚飯也沒打算吃，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腳邊的煙頭七八個了。

他的煙瘾不重, 也只是煩躁的時候會抽上幾根，這是他抽得最多的一次。

寒夜裏，風吹得他頭皮發麻, 隐約感覺臉上落了幾點冰涼的濕意。

他伸手一觸, 冰涼的指尖感到刺骨的寒意。

天空飄下雨點，沒過一會兒，雨點越下越大。

江時便從公園回了賓館，賓館老板正在打游戲, 見有人進門，擡頭看了一眼, 看他一身濕透了。

“啊, 外面下雨了嗎？趕緊去洗洗熱水澡吧。”

江時正要往樓上走, 轉身跟賓館老板續了兩天房。

賓館老板收了錢, 回找給他, 并且說，“這幾天天氣轉冷，要注意保暖啊。”

江時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回到房間, 脫掉了濕淋淋的衣服, 疲憊地躺在床上, 依舊不能入睡。

過了沒多久, 聽見隔壁回來的動靜。

江時閉上眼，入睡。

中午，樂梨在楊家吃了飯，索性向楊媽問起, 母親以前存放在她這裏的遺物，楊媽找出了鑰匙，讓楊東陪她去趟自建的老房子。

老房子在鄉下，沒有被拆遷過，但已經破舊得不能住人，只是用來存放一些不需要的東西。

楊東開車帶她回到老家，村裏的老人見到楊東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熱絡地問道，“東子，這是你女朋友啊？這姑娘長得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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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惠嬸誤會了，她是我一個同學。”楊東趕緊解釋。

老人耳朵不利索，沒聽清楚楊東的解釋，一味地唠叨，“也是，等過了年，你都26歲了吧，是時候成家了。”

楊東歉意的看向樂梨，樂梨回了個微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老人緩緩地離開了，楊東帶着樂梨到了老房子門前，他拿鑰匙打開了門鎖。

常年沒有人清理，屋內又潮又髒，厚重的灰塵随着推門揚起來，楊東站在前面，嗆了幾下，他用手揮開眼前吓人的蜘蛛網。

楊東回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幹淨整潔，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忙了一上午，身上的衣服早就髒兮兮的。

他憨笑一聲，“好多年沒有回來過，這裏有點髒，你站在這裏，我去幫你找出來。”

沒等樂梨回應，他利索地鑽進屋內，在裏面翻箱倒櫃了一陣，然後拿了一個裝滿東西的箱子出來。

箱子已經被打開了，楊東确認過是樂梨媽媽的遺物才搬出來，放在門口的石階上，他用自己的袖子，把箱子上的灰抹去。

樂梨打開箱子，裏面裝着母親用過的一些首飾，還有幾本手記，還有一些其他零散的物件。

樂梨伸手觸過每一件物品，抽了抽鼻子，幹澀的眼眶沒有半點淚，物是人非，她已經不再像孩時的她，動不動就會哭鼻子，至少在別人面前，她已經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謝謝你，謝謝你楊東，幫我把這些東西一直保存到現在。”

她去樂家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只帶了母親的一份遺書，母親交代她，一定不要撕開，把這封信交給一個叫樂國榮的男人。

于是那個男人，告訴她，他是她的親生父親，并且按照母親的遺囑，安排她在樂家住下。

“謝什麽，老同學了，更何況林姨以前對我那麽照顧，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楊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樂梨箱子裏的東西裝進了背包，把這個木箱留給他們，木箱太重，她坐車回去渝城不方便上車。

她沒想到這次回來一趟，能這麽順利，今天處理完這些，明天就能回去了。

楊東送她回到江鎮時，已經下午五點，他邀她去他家吃飯，樂梨實在不好意思一直麻煩楊媽做飯，于是拒絕了他。

“那我們去吃火鍋吧？”楊東建議。

樂梨正要開口拒絕，楊東開腔一頓話堵住了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跟我這麽客氣，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把我當成你哥，我沒兄弟，能有你這麽一個妹子，心裏也挺開心的。”

樂梨拒絕的話卡在了嘴邊，她點了點頭，跟着楊東上了車。

兩人去吃了頓火鍋，出來時，發現外面正在下雨。

楊東特意跑到對面的小超市，買了一把傘，遞給樂梨。

樂梨看着手中的傘，又看了看淋着雨的楊東，她心裏不是滋味。

她看得出楊東對她的好，以前對情感懵懵懂懂，她并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看來，他越是對她好，她越有壓力，因為她知道自己回應不了他。

楊東送她回了賓館，賓館老板笑眯眯看着兩人，“東哥，你們回來啦？”

樂梨笑着回應了一下熱情的老板，然後自己先上樓去了。

楊東給賓館老板遞了一支軟中，他平時不抽這麽好的煙，一般都是用來招待大客戶的時候用。

賓館老板笑着接過，遞在嘴邊，然後掏了掏褲兜兒，找出打火機，點上。

“去約會了啊？”他八卦的問。

楊東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開口，“她明天要回去了，她這幾天的住宿費由我來出，多少錢？”

楊東說完去掏錢包，然後抽出幾張紅票子遞給賓館老板。

吃火鍋的時候，樂梨便跟他透露，已經辦好所有事，打算明天回去。

賓館老板看着眼前的紅票子，沒接手。

他一直以為這女人是別人介紹回來和楊東相親的，見楊東避開話題，又說她要回去了，看楊東落寞的神色，他猜想到，可能這女人不滿意和楊東的相親。

于是他皺眉道，“你們倆沒成？沒成你出什麽錢？這些女人，就他媽想着花男人錢……”

他還沒說完，楊東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賓館老板看得出楊東喜歡這女人，他也是一時替楊東着急，“我看她像是大城市裏回來的，心肯定飄忽，不像那種會好好呆在鄉下過日子的女人，你……還是該放手就放手吧。”

楊東面色微苦，他何嘗不知道，樂梨不屬于江鎮，所以他從來也沒有奢望。

他拍拍楊東的肩膀，楊東長嘆一口氣，“我和她沒有在相親，也沒有談戀愛，她是我以前同學，回來辦點事就走，你想哪裏去了？”

賓館老板尴尬了一下。

“那，你……”

楊東跟着點了一支煙，煙霧彌漫了他的半張臉，他的嗓音中帶着一些涼意。

“我？我是喜歡她，但我們不适合，就像你說的，她屬于大城市，而我，習慣在這種鄉鎮生活。”注定是不會在一起的，所以他從來沒有奢求過，不表露就不會讓她有壓力。

賓館老板繼而拍了拍他的肩，替他嘆了口氣。

翌日一早，樂梨把自己的東西都收進密碼箱裏，然後背上包，帶着行李箱出門。

她到樓下，給賓館老板房錢付這些天的房錢。

當時楊東帶她來這個賓館開房，都是楊東在忙上忙下的，跟賓館老板聊了一會兒，連正常程序都沒走，直接開了房，但樂梨一直記着走前要交住宿費。

賓館老板昨晚已經收過楊東的錢了，還交代他不能跟樂梨說，但現在樂梨又來交，他總不能收兩份錢吧？

于是含糊解釋，“你是楊東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這房錢就免了。”

樂梨笑了笑，“怎麽能免了，你也是要做生意的。”

她擡頭看到牆上醒目房間價格，她住的那一間，應該是最高價的，她按照最高價格的房價算，然後掃了他桌前的二維碼，付了房錢。

樂梨拉着行李箱離開了賓館，卻沒去車站，而是先去了趟超市，買了許多保養品，然後去了趟楊東家。

楊東有事出門了，楊媽媽在看店，樂梨把東西送到楊媽媽手裏，“楊媽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這麽多年您幫我保存媽媽的遺物。”

“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還買這麽多東西，真是亂花錢……”她推拒。

樂梨急忙把東西放進屋內，“沒花幾個錢。”

樂梨還買了一些水果，把東西提進雜貨店之前，在裝水果袋子放了個紅包。

楊東媽媽跟她寒暄了一陣，目光落在樂梨身後的行李箱上，“你，這是……”

“我今天要回渝城了，等楊東回來，勞煩您跟他說一聲，還有這個手機，是他借用給我的。”樂梨把手機卡取了出來，把那部舊手機還給楊東媽媽。

她已經買好了車票，身上也帶了足夠的現金，不需要用到手機。

“你要不等等楊東，讓他送你去車站。”楊媽媽看得出兒子對樂梨不一般，想盡力幫幫兒子，如果兩人能成，也是好事。

“這幾天我已經麻煩他很多了。”樂梨笑道。

樂梨把事情都交代好後，她就叫了輛摩的，送她到江鎮的車站。

她在車站等了十幾分鐘車，通往縣城的車到了車站，樂梨提着行李箱上了車，把車費交給售票員。

行李箱有點大，放在過道上，有點占位置，她盡量把箱子靠自己這邊。

視線沿下，一道修長的褲腿從她眼前滑過，她疑惑擡頭，往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