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是救命稻草

“可你要先答應我, 你不會去裏面送死。”

我只想他快點離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只要你馬上放開我。”

他沒有猶豫，果然放開了我。

我伸手揉揉發紅的手腕, 看着他還是蹲在灌木叢中保持不動的姿勢, 自己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下來，我看着他的眼睛, 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這是冥界，你怎麽會來？”

他笑了笑：“有些事情要辦。”

我疑估看看他, 他眸子清亮, 比原先盲了的時候, 好看千萬倍。

然而我心中鈍痛，他為了這雙眸子，硬生生騙走我的情感, 還有我一雙手。

“你聽我說。”他這時突然離我極近，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震醒了我，“你進不去的, 閻王現在正在閉關，你就算進去，也看不見他。”

“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我也可以幫你的。”他這樣說。

我轉頭與他對視，可瞬間就咬着唇移開視線，我不死心的站起身：“我還是自己去試試為好。”

可哪想那些守衛依舊在找我，我心思紊亂站起身來, 卻忘記了他們。

“在這！是個凡人！”

“快！閻王有令，凡是見到入侵者，不論原因，直接分屍！”

我眼睜睜見着那些侍衛一窩蜂的朝我跑過來，尖利的武器閃了銀光對着我。我剛剛來得及轉身，利尖已經觸及我腰身，仿佛只要再停頓一下，我就要被這歷刺貫穿。

我猛地一抽氣，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雙手滕然攬住我，帶我向後旋風似的一轉。

我向後看去，其實不看也知道是誰，洛長和帶着我飛速離去，浮在空中的時候，突然就在我耳邊輕聲道：“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以後開始試着，相信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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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害你的。”他把身形頓住，手卻還是沒拿開，低頭沖我道，距離很是暧昧。

我不動聲色一把推開他，又退的遠遠地：“這次謝謝你。”

我不敢看他，狼狽着就要跑回去，可轉過身的時候，看着周圍景色，才發現這地方對我來說真是陌生極了。

我可能回不去......找小桃紅都不可能......

原來心亂的時候，更容易心慌。

“小止，我可以幫你的。”

我張皇擡頭，看見洛長和站在我眼前，眼神中都是認真：“我會幫你的，只要你提。”

然後他輕輕道：“以前的事情，對不起。”

那一剎那，眼淚不知怎麽，就流了下來。

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從雪山那天算起，這是我們第一次提那天的事情，然而第一句，竟然是他沖我道了歉。

他這樣做，其實心還是軟了。

我抿抿唇，這才張口道：“如果被掉入忘川中，有什麽方法可以解救麽？”

他一皺眉：“掉入忘川？誰？”

他竟然很緊張是誰這件事情，連身子都伏下來，一張臉緊緊繃着，像是緊張極了。他仔細看着我的臉，手指搭上我手腕部分，像是在感受我脈搏的跳動，而後他明顯是松了口氣的表情：“不是你，那是誰？”

我不由得低下頭：“是小桃紅。你可能不認識，現在跟我住在一起的人。”

我急切的想問他解決辦法：“你知道，有什麽辦法麽？”

由于我低着頭，其實并沒有看見他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慢慢張了口：“那個人，與你同住？”

我點點頭，又聽他問我：“她從前是做什麽的？”

我見他這麽問，雖然奇怪，但也如實回答了他：“她以前是閻王的貼身侍女，可不知為何閻王把她趕了出來，後來她就與我住到一起了。”

我忍不住擡頭看他，才發現他正含笑看我，笑容意味不明，十分耐人尋味。

他問我：“你說她落水了，她是什麽時候落的水？”

我回答他：“就在不久之前。有什麽辦法解救麽？”

他搖搖頭：“你知道引渡人麽？凡是完全掉入忘川之中的人，除非抛棄靈魂，用肉體在忘川之上引渡生靈，而且肉體也會随着時間推移日漸腐蝕。除了這個方法，都是會在一日之後魂飛魄散的。”

我想了想引渡人那凹凸不平的一張臉，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難道就沒有其他解決辦法麽？”

他輕輕嘆出口氣：“你不如去問問她，願不願意成為下一任引渡人。”

我微微怔了怔，咬咬唇，腳步終于邁出去，也點了點頭。

對，那要她自己做決定的。

誰知我剛剛跑起來，洛長和一把拉住我：“我陪你去，我比你快些。”

當時的我只知道莫名的感激，卻沒想到他是怎麽清楚的，我從沒跟他提起的，我的住處。

**

我回去的時候，屋中一片漆黑，突然一個黑影沖我撲過來，緊緊抱住我。

她全身都在發着抖，身上的濕氣全被風吹幹了，我像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她雙臂勒的我簡直透不過氣：“你到哪去了？優止，我好怕啊。”

我沒法做聲，回頭看到洛長和正好站到門口，從月光照射看，似乎含笑看着我們。

小桃紅現在也發現了他，尴尬的一把放開我，一瞬間轉過身背對着我們。的确，這樣過于依賴一個人，的确不像她的性格。

“優止，那個人是誰？”

她最後還是轉過身來，眯眼看着門口的洛長和，靜默半晌，就在我要開口之際，突然伸手打斷我：“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洛長和倒是氣定神閑的樣子：“也許，不如你先過來，我替你看看你如今的情況到底是如何，怎樣？”

我忙悄悄在她耳邊插嘴道：“他是天帝唯一的兒子，今日過來，是專門看你的身體的。”

她顯然還是不信我的話，瞟我一眼，又向後默不作聲的退了一步：“天帝的兒子我是知道，可他不是瞎了麽？”

我腦袋轟的一聲響，低頭看看自己手腕，終于還是平靜解釋道：“就在這段時間，治好了。”

“好了？”小桃紅疑估打量着他，顯然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但我絲毫不想解釋什麽，這時候就聽她又道，“我不用他看我，你走的那一會兒我想清楚了。既然我掉進忘川的時候沒有魂飛魄散，那不就說明我是虛驚一場麽。”

可是明明是一日之後才會出現狀況......可我見她說話信誓旦旦的樣子，竟不忍心糾正，只是拉着她走到洛長和面前。可這時候見到小桃紅依舊在問他：“我的确是見過你，雖然我忘了是怎麽一回事，但我确定我見過你。”

洛長和并沒否認：“你在哪裏見過我？”

小桃紅皺皺眉，靜靜想了片刻：“忘記了，但我看你眼熟得很。”

我心中焦急她的身體情況，直接打破他們二人的這種氛圍，一門心思向洛長和問道：“你看看，到底應該怎麽辦？”

洛長和聽了之後，伸手把她手腕拉過來，閉了閉眼睛。

我屏住呼吸看他一動不動，心中也緊張的不行，小桃紅和我住了這麽久，又是這樣好的一個人，我怎麽會希望她魂飛魄散，或者生生世世當那引渡人去呢。

然而洛長和睜開眼睛的時候，只是嘆口氣，然後搖搖頭。

他垂下眼睛，認真沖她道：“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等死，或者把靈魂賣給忘川，生生世世當那引渡人去。”

小桃紅顯然是不信，嗤笑一聲：“你在說什麽笑話，你分明清楚，我雖說是掉進忘川裏去了，但那時候并沒有魂飛魄散，甚至到現在都還好好的。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麽到你嘴裏就成等死了？”

“你不知道麽？掉入忘川河之後，都是要等上一日，忘川河水才會徹徹底底啃食盡你的靈魂，那時候，才是你魂飛魄散之時。”

小桃紅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她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甚至連站都沒站穩，腳步淩亂的向後退了幾步，她嘴張了又張，吐出的氣的聲音都極大：“不可能！蘇宿明明說......”

洛長和笑了笑：“他真的有說時限？還是只是你以為而已？”

她嘴唇哆嗦着，雙手攥得緊緊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他明明對我說忘川十分危險，只要掉進去就會魂飛魄散......所以那曼陀花他同我去采......”

她終于想起全部事情，眼睛裏一瞬間全是絕望：“他真的......真的沒有說時限......”

洛長和倚在門框上，側臉對着她，輕輕道：“我怎麽會騙你呢，你就是要死了。”

我站在她身側，看見她幾乎掩飾不住情緒，其實在生死關頭，也沒必要掩飾了。她砰的一聲坐在地上，眼睛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樣迫切的看着洛長和，甚至第一次這樣失态的伸手去抓他長袍的邊角：“我信你，我信你你是天界大公子，你手裏将來就會手握半邊天庭全力，所以，你一定知道解決辦法的是不是？”

她用迫切的目光看着他，又重複問了一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