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蘇白白無常

我來不及說話, 就見眼前半空中突然隔空出現一個畫面，畫面上的黑色斑點漸漸浮散開來，一個縮小版的小桃紅站在一處空地上, 咧着嘴正笑。

就這樣, 小桃紅的三生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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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一世到不喜歡穿一身黑色衣服，一直都是雪白的長袍, 膚色也比現在白一些，嘴唇倒是和現在一般嫣紅。

很多時候她都是一個人, 沒有人陪伴, 說來也奇怪, 從畫面開始之後，就連她的爹娘都沒見着。

直到有一個人出現。

那是個穿一身明黃色衣裙的女孩子，明眸皓齒, 小小年紀就能看出來她是個美人胚子。有一天，她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笑得親切友善：“你長得好白哦，你叫什麽名字？”

她長時間一個人生活, 當然沒有名字，在她支支吾吾半天後，小女孩眨眨眼睛, 善解人意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還沒有人名對不對？哥哥跟我說，天下間沒有名字的人有很多很多，不是任何人都像我一樣, 有哥哥寵護我的。”

從小桃紅目光間，我明顯看到了羨慕的神色。

那小女孩像是也看到了，笑得十分友善：“你說，我給你起名，好不好？”

她當然求之不得！

小女孩想了想：“我姓蘇，不如你也姓蘇好了，而且看你白成這樣，連衣服鞋子都是白色的，你一定是很喜歡白色的，不如就叫白如何？蘇白。你喜歡這名字麽？”

蘇白，還真是好聽的名字。

縮小版的小桃紅神情激動的點了點頭，張口的時候聲音滿是激動：“謝謝小姐！”

哪知小女孩倒翻了臉：“叫我小姐幹什麽，你接受我給你起的名字，那我就拿你當好朋友，我叫蘇郁，你叫我蘇郁就好啦~”

看到這裏，我突然一愣，蘇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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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天上的花神，淩生過世的妻子？她不就叫蘇郁？

我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畫面，兩人明顯一起玩了很多天，我邊看邊心中想着，這跟那個蘇郁，有關系？

蘇郁會很多漂亮的法術，經常變出帶着瑩瑩閃光色的花海給蘇白看。天黑的時候，就會給她放出很多絢麗的煙火。

蘇白是個從出生時就沒見過父母姊妹的孩子，從小一個人慣了。這時候有另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世界中，對自己是意外的好，倒是沒有驚慌失措，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也越發對蘇郁喜愛起來。

兩人一起看着日落星辰，日升黃昏，她看着蘇郁一日比一日漂亮，最後長成一個極端漂亮的姑娘，這姑娘終于在一日，皺着眉拉她的手沖她道：“小白，我可能以後不能日日處在一塊了。”

蘇白以為是她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傷了蘇郁的心，她就要丢下自己去別處了。她當然有些慌，這些年，她有蘇郁陪着的日子，真是開心快樂極了，比她從前過的每一日都要棒的多。她怎麽能舍得蘇郁離開。

所以她剛要不管不顧的承認了錯誤，挽留住蘇郁，誰知蘇郁愁眉苦臉的先開了口：“我是天上的花神，從前我小的時候，天界沒有人管我的去留，我就一直跟在哥哥身邊留在這冥界。可是如今我成了年，天界開始傳喚我，讓我坐上那花神的位置去。”

她顯然也很不高興，嘟着嘴道：“可我好舍不得你和哥哥啊。不過你放心啊，我只要是有機會，我都會回來看你的，你那時候可不要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哦！”

她豎着一個指頭笑着看她，裝作兇巴巴的樣子，可眼中的笑意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蘇白傻傻的剛剛消化完全部內容，剛剛伸出手，剛剛來得及點頭，就見眼前蘇郁風風火火的轉了轉，一道綠光亮起，她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她就這樣風風火火的離去，就像她風風火火的出現一般。

只有蘇白心中清楚得很，她有一句話始終都未說出口，而這句話如果說出來，也許以後，完全都不同。

她那時伸出手，剛剛點點頭，嘴巴張了張，卡在嗓子眼中的話在咽喉處轉了幾個圈，随後被理智和眼前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帶着口水生生滾了回去。

“帶我走。”

她當時，其實是想這樣說的。

**

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又恢複了一個人的生活。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寂寞。

從前一個人的時候，雖說也是一樣，但那時候沒嘗過有人陪伴的甜頭，自然也不會思念這種時光。可是現在，從歡聲笑語，瞬間變為寂靜如雪，自然是十分不習慣的。

可她明知道只要出去這片地方就會有人居住，她就是固執的每天在這屋旁活動，不出這裏方圓百裏半步。

因為她怕。

她怕的東西很簡單，她只是怕蘇郁回來的時候，會找不到她。

到了後來，她的個子越長越高，自己無師自通的也會了些法術，但那些絢麗的花海和煙火她一直弄的困難，倒是瞬移和牽引這兩個法術，用得十分純熟。

她的皮膚并沒有被陽光日日直射受到影響，變得暗黃發黑，卻是奇跡般的一日比一日皮膚蒼白，像是誰在她身上撒了把雪一樣。

她一日一日坐在屋子前面，閉眼睛曬曬日光，等着蘇郁再一次風風火火的出現，笑的純真善良，一看就是個美人的樣子，可是并沒有。

很長時間之後，她始終沒等到蘇郁，卻是在這日日頹唐中，等到了另一個人。

那日，她在日光照射下，懶懶睜開眼睛，眼前不是預想中的天空，卻是一個男人，正一臉好奇看着他。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蘇宿，蘇郁的哥哥。

很久以後她都能記得很清楚，他那日穿着一身黑色長袍，唇紅齒白，面色卻蒼白的像紙一般，她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毫不掩飾神色考究的盯着她。

她從沒見過其他男孩子，不過她那時候覺得，這個人跟蘇郁一樣好看。

她一瞬間心髒跳的快極了，可強烈的自尊擺在那裏，只能仍強裝鎮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都是憋出來的淡定漠然：“你是誰？”

蘇宿仍是滿臉好奇看着她，朝她走近一步，高大身影瞬間完全遮住她眼前的日光，留給她一個被他完全包裹住的影子。

“師父說，你就是我的白無常？”

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遠處竟然傳來幾聲歡快的鳥叫聲，像是拖長聲音的起哄聲。

她當然是不懂白無常的意思，條件反射皺皺眉頭：“那是什麽？”

後來，在這一個陽光甚好的午後，他在她住的屋外，跟她耐心解釋了很久很久。直到很久之後，她才有一點點通透，明白過來，原來這白無常就是長伴閻王左右的，一個人冥兩界，負責勾魂的使者。

“你天生注定就要當這白無常了知道不知道？我師父可是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指定了你，那小黑，我可是等了五年才等到的呢。”

蘇白聽着他喋喋不休的說教，伸手看看自己雙手，心中想着，所以自己的瞬移和牽引之術才會尤為擅長麽？

可她還是喜歡花海和煙火。

她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悶悶的想，她一點都不喜歡白無常這個玩意，她還是喜歡曬曬日光懶洋洋睡上一天，還是喜歡看着花海和亮晶晶的煙火，還是喜歡......她叫她小白。

“我去當你的白無常可以，可是我有一個要求。”她突然出聲打斷蘇宿，蘇宿正說到精彩之處，顯然對她的無禮十分不爽，但蘇白可管不了這些，“我要一直住在這裏。”

“這裏？”蘇宿震驚看着眼前對他來說十分破舊不堪的屋子，大咧咧開口道，“我跟你說，我住的閻王殿可是比這裏好上不止一百倍，我保證給你除了我住的地方以外最好的一間房子。你是不是喜歡曬太陽？我那裏也可以曬到太陽的，而且更大更耀眼，屋中亮光也比你這裏亮上很多倍，你去了，絕對不會不滿意的！”

他本以為他口才是十分好的，說到此，她一定會留着三尺口水，雙手抱着他大腿，求着他帶她去參觀這神奇的地方，誰想她猶豫都不猶豫的又一次打斷他：“不！我就要住在這裏，沒得商量！”

蘇宿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拒絕，被噎的直接咽了咽口水，眼睛裏都是不理解：“你......”

“我說了我就要住在這裏！”她終于轉過頭來看他，他這時才發現她眼睛中溢滿着晶瑩的淚水，像是忍了很久很久的哭泣，只要輕輕一戳，就會馬上哭得翻天覆地似的。

不知為什麽，蘇宿看着，心中竟然也會難受。

于是，蘇白成了可以不住在閻王殿，勾完魂就在自己住處睡覺的白無常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