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死而複生生

她一直不知道, 那時候他沒有認真聽，他只是仔細盯着她的臉，想着要不要伸手抱抱她。

可是後來他還是放棄了, 雙手攥在身側, 跟着她一起笑。

也許，就跟現在如初一側, 他同樣放棄了。

耳邊是呼呼風聲，他最後還是閉上眼睛, 他想嘆一口氣, 卻又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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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石洞之中, 那個幹癟屍體旁邊的地上，一滴豔紅的鮮血就在地面上靜靜躺着，而後, 突然長出一片綠葉來。

那滴血是剛剛優止逃跑掙紮時，落在地上的。當時洛長和甚至心痛的斂了眉眼，說了句：“你看，浪費了多少血。”

花神滴血生花的功效, 果然是名不虛傳。

就在這時，那顆小小的綠葉子突然像感應到什麽，猛地搖擺枝葉, 伸長了不少，最後甚至碰上了優止臨死前，随意落下的手。

一圈柔和的綠光瞬間包裹住她整個已經幹癟的屍體，綠葉子劇烈顫抖, 周圍地上灑的幾滴血，都漸漸褪了去顏色。甚至纏繞在石室中的植物都漸漸褪去顏色，全部慢慢變成優止那樣的幹癟樣子。

然而原本沒有絲毫生氣的優止，突然間從手臂開始，皮膚慢慢變得飽滿彈性，甚至還比原來白皙細膩不少。之後恢複的是衣服上面的脖頸，綠光越來越盛，接着，臉也恢複了原來的飽滿。

然而她的樣子卻發生很大變化。

她變得......說不出來的，更加好看了。

如果說從前的優止是個漂亮的女孩子，那現在的優止，就是貌若谪仙。即使她并沒有睜開眼睛，并沒有站起來，但是即使靜靜躺在那裏，依舊能感受到強大的氣場，身形氣質，更是如仙。如果她笑起來，一定是好看極了。

但其實想起那些前塵舊事，就會驚訝發現，現在優止的相貌，不就是從前的蘇郁！

像是過了很久，她周圍那圈綠色突然間全部散去，而後不久，已經死透了的優止，突然間睜開眼睛。

她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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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睛的那剎那，就意識到我的法力回來了。

渾身不再是從前那種嬌柔的狀态，而是充滿了力量，我一揮手，一道綠光從掌心射出，直接劈下身下石床一角。

這樣死而複生一會，讓我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了。我看着自己右手腕部發愣，就連剛剛洛長和割在上面深可見骨的傷口都沒有痕跡了，不僅如此，還比從前白皙很多。

是的，我全想起來，原來我真是蘇郁，是天上的花神，之後被洛長和誣陷，被淩生親手處決，又被蘇白拼死相救，最後成了優止。

我一騰身從石室中一躍而下，輕松落在最底處。原來這山崖底下竟是一處綠草叢叢的地方，一條小溪歡快從中間穿過。

我蹲下身，把手伸進涼涼的水中，突然間看見水中倒映出我的影子，明眸皓齒，顯然不僅是我的法力恢複了完全，連我的容貌也恢複了。

我吐了口氣，腦中混沌的很，其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是優止？還是蘇郁？

我漫無目的攪和手中涼涼的水流，日光漸漸落下來，一點點餘晖慢慢落到我臉上。就這時，我突然聽到一個帶顫的聲音傳來：“郁兒？”

這個聲音清冷帶着磁性，永遠有着隐隐的、我熟悉的漠不關心，基本上我不用回頭，就已經清楚是誰。

然而我還是忍不住轉過頭去。

在這山崖低端，夕陽餘晖眷戀似的舔着他的臉，我看着他的長發，他藍靛色的袍子，他緊緊盯着我的熾熱視線。他嘴唇動了動，似乎嗓子又幹又澀，半晌才抖着聲音又叫了我一聲：“郁兒？”

那個時刻，我連想都沒想，直接運用體內仙力，騰空轉身跑了。

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我跑的極快，然而沒有想到淩生更快，只一瞬間，身後突然被人抱了個滿懷，溫熱的身體緊緊貼着我，他的聲音就在我耳後方響起：“郁兒，你真的回來了。”

我從肚中突然就蹿出一股怒火，用着力氣就要一掌揮開他，哪知他的力氣大得很，我甚至用了仙力，他都連動都沒動。

我動不了，嘴上就不閑着，咬牙切齒道：“仙君，二百年不見，你還記得我，真是榮幸至極呀。”

我明顯感到他整個人一僵，我心中報複性的歡快。我聽着他輕輕嘆上一口氣，溫熱的氣息就噴在我耳後，直接讓我耳朵染上紅潤顏色：“郁兒，我等了你二百年。”

這句話讓我心中一頓。

胸口剛出現一點酸麻意味，我突然想起來我從前是優止的時候，他也同樣對我好的很，甚至和那時的我關系暧昧，不分彼此......

瞬間那點酸麻感覺全部褪去，換來的是對着他的酸澀語氣：“你等我？左手一個形影不離的牡丹，右手一個莫名出現的優止，懷裏還抱個娃娃。你就是這麽等我的？況且，當初......”

我抿了抿嘴，當初不是你親手讓我死的麽？要不是小白以命換命舍身救我，我此時恐怕早就融在空氣中了。

雖然我心中清楚，優止就是我，那小狐貍也是我們之間的兒子。但是我多麽清楚，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把我們當做兩個人，卻依舊對那個我好得很，這讓很不舒服，仿佛自己在跟自己生氣似的。

我聽到他低聲笑了，擁着我的手臂又緊了緊：“優止，不就是你麽，郁兒？”

“我一直等着你回來，郁兒，後來你成了優止，現在你又成了郁兒，郁兒，你不知道，我真的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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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被他一路抱到淩生殿門口，我耳邊似乎還在環繞這那句話。

我整個人都傻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我瞪着一雙眼睛看着他微擡的下巴，仔細琢磨的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花花花神......大人？”正當我琢磨正仔細的時候，突然就聽見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來。

我轉頭看過去，正好看見牡丹抖着身子，睜大眼睛震驚看着我，手指指了指我，又猛地指向淩生，最後兩行淚水濕了面頰，撲通一聲跪下去：“花神大人，您終于回來了！”

她幾步就蹭到我面前，沒有多少布料遮擋的身子，整個都往我身上蹭去，從嗚嗚哭聲，最後竟變成哇哇大叫：“花神大人！我還以為您魂飛魄散再也回不來了呢！您回來，真是太好了。”

她使勁吸了吸鼻子，淚眼朦胧看着我，樣子真是可憐極了。我沒感受到淩生什麽時候松開的我，只顧着蹲下身子，把這個我幾百年前救得小小牡丹抱在懷中，拍着她的背笑：“你哭什麽，我明明早就回來了，可惜你沒有認出我。”

我樂呵呵感到她一瞬間的僵硬，自己眼眶終于忍不住濕潤起來：“傻孩子，我不就是優止麽。”

“什麽？”她突然尖聲驚叫起來，我感到她下巴猛然間擡起，又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仙君會那樣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我當然清楚她口中的仙君指的是誰，瞬間又沒有好氣起來，哼的一聲站起來，也不管呆在那裏的兩個人，直沖沖的就向淩生殿裏面沖去。

“花神大人！花神大人！您這是幹什麽去！”

我嘟了嘟嘴，一瞬間跑得更快了。

淩生殿這地方，無論是我之前的樣子，還是我現在的樣子，我都對這個地方熟悉得很。

走過廳堂，穿過淩生住處，終于到了熟悉得很的後花園，之前被小狐貍走火入魔弄得面目全非的地方，如今已經恢複如初，我果然看見小狐貍就呆在那處，正扭着小屁股扒頭看着什麽。

那樣子真是可愛得很，我偷笑一聲，靜悄悄湊上前去，趴在他耳邊問道：“你在看什麽呀。”

他慌忙轉過身堵住我的嘴：“別說話，你看這兩條蟲子在睡覺呢。”

果然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兩只青色蟲子正歪歪扭扭呆在那裏，不過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我好笑看了看他，他兩只眼睛都被這兩條蟲子完全吸引了去，連看我都沒有看一眼。我低下聲音又開口：“這是什麽蟲子？”

“我怎麽會知道，我就只是......”他突然猛的轉過腦袋，瞪大眼睛看向我，“你是誰？師傅這裏不是不許生人入內的嗎？”

才算是反應過來啊。我笑着不顧他掙紮一把把他抱進懷裏，順便順了順他腦袋上的毛：“我是你娘親啊，傻孩子。”

他兩只大眼睛疑估眨了眨，在我臉上仔細瞅了幾下，最後又猛地雙手在我前胸想要推開我：“不可能，我娘親不長這個樣子！”

“你一定又是哪個殿的人，跑到這裏讨好我，想要占我師父便宜是不是？”

這句話一從他口中出來，我就黑了臉。

師父？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