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最近孫先雲忙得過分。
眼看着十月底一下子跨進十一月,十一月一轉眼又過去了一周,李于飛這個同居人竟然連孫先雲的面都沒見上幾次。
這天他下班回家時還早,順路去了趟超市,買了新鮮食材回家自己做晚飯。
孫先雲依然不在家,李于飛也不會給他打電話問,而是直接做兩人份的飯菜。要是孫先雲沒回來吃,剩下的飯菜李于飛就裝進飯盒當第二天的午飯。
他正洗菜,孫遠威的電話打了過來。
一看見屏幕上那個符號,李于飛就眉頭一皺。
他不太情願地接了電話。
“喂。”
那頭的人語氣極不客氣,拖着長調子傲慢地問:“孫先雲最近在幹什麽?”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跟他住一塊兒?”孫遠威語調一轉,“噢,還是錢沒到位啊。你等着,我先讓秘書給你打個十萬塊,待會兒說點有用的,錢我有的是。”
“不用了。”
“诶,要的要的。上次可多虧了你啊,哈哈哈哈!”
李于飛一陣煩悶,臉色陰沉:“上次是孫總自己的能耐,我也沒料到您還留了後手。”
“哈哈哈哈!”孫遠威以為他真是在誇自己,不禁得意洋洋,“說來也真是巧,我媽以前沒管過我這些,那天突然問起來,這才叫我送幾個吸粉的進去,果然就把孫先雲坑了一大把,哈哈哈!所以說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算命的說我今年運勢絕佳,那他可不就倒大黴了哈哈哈哈哈!”
李于飛聽着他的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可那一百萬還在他賬上躺着,他就直不起腰來罵人。
孫遠威笑完了,清清嗓子,又說:“不過最近不知道他那老娘搞了什麽鬼名堂,我爸居然把集團10%的股份轉讓給他了,這下老頭子自己只剩下23%,孫先雲跟他老娘加起來有30%了。你知不知道他把那個什麽,轉讓股份的協議放哪了?”
“…”李于飛覺得他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忍住罵傻逼的沖動,解釋道,“股份轉讓要開股東會,辦變更登記,現在他應該已經把流程走完了,新股東信息已經登記在工商局和公司股東名冊裏,你就是把股份轉讓協議燒成灰也沒用。”
孫遠威在那邊“啊?”了一聲,反而問道:“那這下怎麽辦?”
李于飛根本不想理會這個智障,更何況這個智障蠢到不知道啥時候會猝不及防給你來一下陰的。
正想敷衍幾句挂掉電話,眼睛忽然掃到冰箱上的便利貼。
那是孫先雲之前寫的。
[寶貝,好好吃飯,不用等我。]
李于飛盯着那便利貼,頓了頓才道:“辦法也不是沒有。”
孫先雲這天依然沒回家,準确地說,直到十一月中旬,孫先雲才差不多忙完自己積壓的工作,準備抽出手來治一治孫遠威。
“孫總,您要的資料。”秘書敲門進來,将一份訂好的文件雙手呈給孫先雲,“雲豐小貸那邊和威遠影視公司接觸過了,拿到了他們的工商信息、企業征信、報表和銀行流水。”
孫先雲接過來翻了翻,一挑眉:“借款合計1.86億,裏頭有兩筆下個月就到期了,報表裏面還沒有營收。”
他又一翻銀行流水,倒沒發現什麽私人賬戶,大部分都是打到了制作公司之類的對公賬戶。
孫先雲嗤笑一聲:“老頭真是腦袋燒糊塗了,明明供着他吃喝玩樂一輩子也敗不完家産,非要讓他去創業。這麽創下去,多少錢也不夠賠的,就算我不去搞他,他自己也要把自己搞死了。”
秘書道:“他好像對自己手裏的項目挺有信心,貸款都是借的短期。”
“不是有信心,是看短期的利率低。”孫先雲搖搖頭,“他也不清楚一部影視劇從撥付資金、建組籌拍到開播要多久,還真以為像網上說的一樣,影視行業的錢那麽好賺。”
他又問:“借款合同沒有複印過來?”
秘書連忙道:“有的有的,我給您拿進來。”
他連忙出去,又給孫先雲拿了威遠影視的銀行借款合同的複印件。孫先雲略翻了翻,裏頭的抵押物基本上是孫遠威和他媽李麗麗的房産。
不用說,都是他那老爹給的。
孫先雲輕輕哼了一聲。
“雲豐小貸那邊說,威遠好像急需用錢,不僅在接觸他們,還接觸了其他貸款公司。”秘書彙報着情況。
“當然急了,這個月底有1.2億貸款到期,他們應該是想借一筆過橋資金,先還錢再借出來。”
秘書嘗試着問:“要不要和其他借貸公司通個氣?”
孫先雲搖搖頭:“總會有人想賺這個錢,你擋不住的。”
正在此時,孫先雲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雲豐小貸的總經理,他一接電話,那邊就飛快道:“孫總,有人曝光了威遠影視的財務狀況,還說威遠投拍的幾部網劇到現在連角色都沒定下來,據說編劇和造型團隊都換了好幾波,離開播資金回籠不知道還有多久。剛剛已經好幾個借貸公司的老總打電話來探我的口風了。”
孫先雲一愣:“在哪曝光的?”
威遠這麽一家行業內名不見經傳的小影視公司,曝光了也沒什麽熱度,怎麽會一下子就讓大家知道了。
“在明星的粉絲群裏,就是那些網劇的主演們的粉絲群,還指路威遠的官方微博。粉絲們一聽偶像的劇要黃就去官博下面鬧,把這事刷上熱搜了。”
“…”這聞所未聞的新型套路,孫先雲一時竟無言以對,半晌才道,“那你就如實回複來問的人,明天就宣布中止和威遠的合作。”
挂了電話,他吐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秘書反而十分樂觀:“不用我們花力氣,不是更好嗎?”
孫先雲不置可否,将剛剛看過的報告和複印件丢給他:“拿去碎了。”
秘書接過來,又問:“孫總,那李于飛那邊,還繼續跟着嗎?”
孫先雲一愣,随即擺擺手:“不用了。孫遠威最近應該顧不上找李于飛,估計李于飛也幫不上他什麽忙了。”
秘書點點頭,道:“您還是早點把他踹了吧,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您也不怕他半夜爬起來捅您刀子。”
“什麽捅刀子,這麽不吉利。”孫先雲白他一眼,叫他快滾。
秘書麻溜地出去了,孫先雲摸出手機轉了轉,眼睛盯着虛無的空氣,像在發呆,又像在仔細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解鎖手機,給李于飛轉了三萬塊。
轉完錢,他拎起外套下班回家。
自從忙起來,孫先雲大半個月裏都沒回幾次家,一進屋聞到香味,還愣了一愣。
李于飛聽見開門聲走了出來:“你回來了。”
孫先雲本來已經給他轉了這個月的錢,打算結束這段關系,可一看到他,心裏又有點微妙的不舍。
他面上不露聲色,走到餐桌旁坐下。飯桌上兩個人交流不多,吃完了飯,李于飛收拾桌子洗碗,孫先雲正琢磨着要怎麽開口跟他說結束關系的事,忽然發現客廳沙發上擺着一把木吉他。
他神色微微一變,走過去抱起吉他,輕輕掃了幾下弦。
走出來的李于飛一怔:“你會彈?”
孫先雲一邊低頭調音,一邊漫不經心道:“學過一點。”
李于飛走過來,蹲在他面前看他調音。
孫先雲瞥了他一眼:“你會彈?”
“嗯。”李于飛道,“我們公司感恩節有活動,帶我的前輩聽說我會彈唱,就給我報了個節目。這個吉他你一直挂在我房間的門背後,我天天看着,也沒拿下來練過,今天還是第一次練。”
孫先雲愣住了。
李于飛從他懷裏抱過吉他,自己彈着伴奏,唱了一首《小情歌》。
這首歌在李于飛的中學時代曾經風靡一時,孫先雲讀大學時也聽過。
李于飛唱了一段,偶然擡頭一瞥,發現孫先雲正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自己。
那目光與他以往都不相同,是專注、溫柔、欣賞和回憶的目光,仿佛他們認識這麽久,直到今天他才終于脫去成年人那身面目不清的保護殼,露出生動的、單純的眼神。
李于飛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他心裏亂了,手上就亂了,歌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孫先雲輕聲道:“怎麽不繼續?”
李于飛難得在他面前有些心跳失控,窘迫道:“你別盯着我看。”
“長得好看,怎麽不讓人看。”孫先雲略一挑眉。
李于飛一愣,臉突地就紅了。孫先雲好久沒這樣撩撥過他了,他的抵抗力似乎有所下降,今天誤打誤撞取下吉他發現有刻字時,他也情不自禁地雀躍了好一會兒,真是奇怪。
孫先雲湊近了一些,仰着頭索吻。李于飛一看他閉着眼睛等待憐愛的模樣,立刻就忍不住了,一下子把人撲在了沙發上。
兩個人大半個月沒做愛,一碰就是幹柴烈火,孫先雲的襯衫被李于飛扯得亂七八糟,扣子都繃掉了好幾個。他本以為照着李于飛憋的這個兇狠勁,估計不管不顧就要按着他強上,畢竟李于飛向來在床上都不怎麽溫柔。
他被扒得精光,趴跪在沙發上撅起屁股,等着挨那初始的疼痛,卻被一把抱了起來。
李于飛急沖沖抱着他進了主卧的浴室,熟門熟路去翻浴室裏的櫃子,找到潤滑油。
孫先雲微微一愣,李于飛大步走過來将潤滑油一放,兩手撐住他背後的牆壁就吻了上來。
孫先雲被他兇狠地親吻吮吸着,一點一點被他壓在冰涼的瓷磚牆壁上,打了個哆嗦。
“冷?”李于飛低聲問,一手打開了花灑,溫熱的水流立刻澆在他們擁抱着的赤裸身體上。
水流沖刷着皮膚,沖過蜜色的肩頸,沖過肩膀上搭着的白皙的手臂,一部分水流沿着手臂從指尖低落,另一些則沿着胸膛的溝壑流進貼合的身體中間。
浴室不一會兒就起了水霧。
氤氲的霧氣中,赤裸的身體糾纏着,親吻、喘息、啪啪的撞擊聲,都掩蓋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之下。
他們在浴室裏搞了好幾次,李于飛沒戴套,次次抽出來射在孫先雲股縫裏,又自己拿着花灑給他沖幹淨,洗着洗着,手指就壞心眼地捅進他裏面抽插玩弄,玩夠了,再換下面那根搗進來,反反複複,直把孫先雲揉捏肏弄得渾身都軟了。
被抱着躺到主卧的大床上時,孫先雲已經懶散得動不了了,李于飛給他吹幹了頭發,又壓下來覆在他身上,吻他的額頭和臉頰。
“不要了。”孫先雲閉着眼睛,低聲喃喃。
李于飛笑了一下,下床放好吹風機,又關了燈,才上來抱住他。
“你不回次卧睡?”孫先雲被他抱在懷裏,感覺有些奇異,忍不住問。
“次卧被子有點薄了。”李于飛在他頭頂這麽說。
這會兒天氣确實已經冷下來,S市又是南方城市不通暖氣,孫先雲便沒再問,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李于飛忽然又道:“對了,我今天收到了三萬塊。”
孫先雲一怔,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要和他結束的,居然又滾到了一起。
他剛要說話,李于飛開口道:“我給你轉回去了,以後不用再打錢。”
孫先雲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在他懷裏發出疑惑的一聲:“嗯?”
李于飛笑道:“明明我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為什麽你還要給我打錢?”
他拉上被子蓋好:“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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