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終于開口

“可惡！”傅紅雪一咬牙，抽出滅絕十字刀，向前一砍，劈開了攔路的薄紗。

在內的花流雲似有些焦急，他喊道：“傅紅雪，你真的不管葉開了麽？！”

握刀動作一頓，傅紅雪瞪着面前随風飄蕩的惱人紗幔：“花流雲，我不可能答應你當什麽魔教教主！放了葉開，否則天涯海角，我必殺你！”

“喂，傅紅雪，現在砝碼可是在我手裏耶，你真覺得我會怕你的追殺麽？”

聽出了花流雲話裏的戲谑，傅紅雪強壓下擔心焦急，抿唇不語，他相信花流雲不敢傷害葉開才敢毫不猶豫的動手，因為花流雲想要讓他接任魔教教主，就不可能和他不死不休！

果不其然，見傅紅雪遲遲不作回應，卻是花流雲自己提出了讓步：“中原武林的事都是我一個人搞出來的，你答應我以後不找其他人麻煩，我就放了葉開。”

“我傅紅雪從不牽連無辜，花流雲，放了葉開，這次我可以放你走。”聽出了花流雲語氣中的示弱，傅紅雪也示出了自己的誠意。

“好，那你等等。”

聽到等字，傅紅雪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等什麽？你對葉開做了什麽？”

“他偷了我的東西，我總要拿回來吧。喂，傅紅雪，你可要說話算話。”

“葉開怎麽樣了？他為什麽不說話？！”傅紅雪急得上前了兩步。

“喂，你可別過來喔，我只是給他下了點藥，讓他動不了而已，等我找到東西，自然會把他還給你。”

聽得裏頭傳出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聲音，不知怎的，傅紅雪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心裏酸酸的，好似什麽神聖的東西被亵渎了一般。

“好了，到手。”

随着這輕快的一聲，一個穿着紅衣，戴着面具的人，穿過層層的粉色輕紗，緩步走了出來，他竟是真的信了傅紅雪的話，一點也不擔心傅紅雪會對他出手。

他的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瓷瓶，正轉着圈把玩着，半截面具下未擋住的嘴角勾着一邊，挂着邪邪的笑，“人在裏面，還給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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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紅雪的耳邊留了這麽一句之後，花流雲和傅紅雪一個錯身，縱身一躍，化作一道紅影，離開了畫舫。

花流雲一離開，傅紅雪立馬沖進了那層層紗幔的深處。

撩起最後一層紗幔之後，傅紅雪看見了一間擺放精致的屋子，還有那張紅木的床榻上，被紅色紗幔半掩着的仰躺着不動的人。

“葉開？！”

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傅紅雪那速度，幾乎如瞬移一般了。見葉開果然如花流雲說的那般，并沒有受傷，傅紅雪長長松了一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出出來，傅紅雪便在瞥見葉開那酡紅的臉和微微發着抖的身體的時候，又把那口氣提了起來。

抓住葉開的肩膀，傅紅雪焦急地問：“葉開，你怎麽了？！”

葉開的眼裏蘊着淚，一雙眼珠子潤潤的，帶着傅紅雪看不懂的光，看得傅紅雪心都跳漏了一拍。

咬着嘴唇，葉開似乎還開不了聲，只是鼻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緊抿着的嘴唇間，一聲微不可聞的呻|吟透了出來。

“這！”傅紅雪不置信地瞪大了眼，他雖然沒見過那種藥發作的模樣，可深谙毒理的他又怎會不知這是什麽東西的傑作？！

“花流雲！你欺人太甚！”傅紅雪只覺得胸中一股怒氣直沖腦門！他現在真後悔放走了花流雲那個混蛋！

剛剛脫下金色面具的牟靈打了個噴嚏：“哪個混蛋在罵我？”

緊攥着拳頭的手終于松開，葉開緊緊抓住了傅紅雪的衣角，艱難開聲，那聲音裏還帶着沉沉的喘息：“傅，傅紅雪……”

“葉開……”傅紅雪的聲音，不知是因為怒氣還是什麽，竟也變得不穩起來。

“傅……紅雪……難受……”葉開那雙蘊着水光的眸子瞪得大大，他的臉也越來越紅，那聲音卻似發燒的孩子在對大人撒嬌一般。

“……”傅紅雪只覺得，自己抓着葉開肩膀的手像被黏住了一般，感受着從葉開肩膀傳來的越來越急的顫動，傅紅雪的呼吸又加重了幾分。

“不，不行！葉開是我的親弟弟！而且，葉開就要成親了！可是，放任葉開這般，那種藥的解法只有……”傅紅雪的內心掙紮着。

“傅紅雪，我……喜歡你……”

正自糾結，一句微不可聞的話，入了傅紅雪的耳，卻同打開了大壩的閥門一般，将那深藏着壓抑着的感情一下子放了出來，傾瀉而下，有如洪流。

“葉開，對不起，希望等你醒來，就是恨我也不要傷害自己。”

一聲抱歉，抱歉接下來将做的事，一件在沙漠裏他幾乎想了整整一個月的事。

“葉開，我愛你。”

一聲告白，是情之所至，情之所鐘。

淺色的紗幔，被風一吹，飄飄蕩蕩，半遮半掩了那一室的春光，若隐若現間，是床榻之上，抵死的交纏；是紅色紗幔翻動間的，雲雨的情長；亦是那流着幸福淚水的人，這半生的苦心經營。

那不正常的紅，漸漸退了下去，那臉上換上的，是無以面對的羞紅，葉開別開了眼，不敢看正擁着他，俯在他身上的傅紅雪。

“葉開，對不起。我……”見葉開別開了眼，傅紅雪以為他是生氣了，作勢就要起來。

慌忙拉住他的手臂，葉開咬了咬嘴唇，聲若蚊蠅地說道：“從你上船，我就是醒着的，我聽到了你說的話……我……我說的也是真的。”

又驚又喜地瞪大了眼看着葉開，傅紅雪嘴角猛地笑了起來，那模樣，竟像個被金元寶砸中的呆頭鵝，看得葉開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說呢，牟靈她都寫信來告訴我了，說她騙了你，還說……你喜歡我……”說着這話的時候，葉開眼裏都是帶着笑的。

“所以你就什麽都不管的跑出來找我了？結果碰到了花流雲？還被花流雲追殺？對了，花流雲說你偷了他的東西，是什麽？”傅紅雪嘴角挂着寵溺的笑，一臉無奈地看着葉開。

“是蛇毒的解藥。”葉開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看着傅紅雪的眼神，帶着些許的小心翼翼。

“怎麽回事？”

“六大派的人中的毒的确是黑曼巴蛇毒，這種毒有兩種解法，一種是蛇涎壓制，蛇涎亦是劇毒，此法以毒攻毒卻并非徹底祛毒，百歲蘭可解蛇涎之毒，卻會讓用了這種方法解毒的人毒發而死。另一種是蛇血解毒，此法可永久斷根，再無後顧之憂。那個黑瓶裏，是小憶的血。”

知道葉開多疼小憶的傅紅雪心裏咯噔一下，“那小憶……”

“它沒事，只是虛弱了很多，娘在照顧他。”

“所以，你這次出來，也是聽到了那些風聲，想要給六大派的人解毒？！”想到葉開明明被人誤解還不怨恨，反而全心全意想要為六大派的人解毒，傅紅雪就覺得一陣的心疼。特別是之前，他居然和那些人一樣懷疑葉開，懷疑那樣善良的葉開……

“葉開，對不起，我之前居然還和他們一樣懷疑你……”傅紅雪緊緊擁住葉開，一臉痛苦和懊惱。

下巴擱在傅紅雪肩膀，葉開的雙手撫着傅紅雪後背的傷疤，半阖着眼睑，卻是沒有對傅紅雪的猜測作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半晌，等到察覺屋子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葉開的胳膊也有些冰涼的時候，傅紅雪趕忙起了身，“葉開，你有沒有哪裏難受？”

之前葉開本就中了藥，自己還沒個輕重，結果他一清醒，自己竟倒問起了江湖的事，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傅紅雪一臉懊惱，拉過被子就要給葉開蓋上，就在那薄被要掩住葉開身上的痕跡的時候，傅紅雪的目光落在了他脖子上那繪着一只狼的木牌之上，蓋被子的手一頓，又猛地松開，傅紅雪輕笑了一聲：“都怪我，沒個輕重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些藥和吃的。”

“嗯。”回了他一個甜甜的笑，葉開拉過被子，笑得一臉幸福。

穿衣，轉身，傅紅雪收起了臉上的笑，他見過那獨特的牌子……在魔教總壇，流雲閣，那盤鬥獸棋，獨缺了一只狼。

癡癡望着他的動作，葉開的手不自覺撫上了胸前的木牌，嘴角的笑容一變，變得憂郁又決絕。

這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運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