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邪教血蓮

折騰了好一陣子,許思庭總算是将火生了起來,沖周慕招招手,道:“過來把你的衣服烤幹吧。”

周慕表情憤憤,一屁股坐在火邊脫衣服,嘴裏間接性蹦出一些“小人”“卑鄙”“言而無信”之類的詞,聲音不大,卻足以清清楚楚的落到許思庭耳朵裏。

許思庭的拳頭松了又握,幾次三番才将心裏的怒火壓下去,遠遠的坐到一旁不再理他。原本兩人剛從京城出發的時候,自己還是抱着和平相處的心态的,所以一路上對他習慣性的惡作劇也就忍了,可是這次他也太任性了!

周慕脫了濕淋淋的衣服,光着小膀子坐在火邊罵罵咧咧,夏日的郊外雖說不冷,但還是有些涼意,于是心裏更委屈——這人有毛病啊,怎麽說發火就發火還把自己往河裏扔!一邊罵一邊打噴嚏,突然就看見許思庭又朝自己走了過來。

“幹什麽?”周慕對他虎視眈眈。

許思庭面無表情的把外套脫下來給他。

周慕倒也不客氣,接過來裹在自己身上繼續瞪許思庭。

許思庭嘆氣:“以後不許再去那種地方。”

“小爺去青樓礙着你什麽事了?”周慕一肚子火,自己好不容易見着了老鸨,結果還沒來得及說上話,許思庭就黑着臉沖了進來,扛着自己就往出走,還把自己丢到護城河裏說是讓自己清醒一下。

許思庭語塞,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知道白天的時候一聽說他去了楚花苑,就覺得肺都快氣炸了。

周慕懶得跟他解釋,倒是噴嚏一個接一個,聽的許思庭心裏越來越煩,自己丢他到河裏是不對,可是自己都已經默不作聲的讓他罵了這麽久了,他怎麽還是不肯回客棧。

伸手摸一把周慕的衣服,還是潮乎乎的,于是沖周慕招手:“過來!”

“幹嘛?”周慕一臉警惕。

許思庭不說話,眼睛卻瞥了一下不遠處的河流。

周慕郁悶的想撞牆,自己怎麽就招惹上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剛出盛京的時候對自己還挺好的,誰知道說翻臉就翻臉!雖說心裏不甘不願,最終還是站起來坐到許思庭身邊,一臉的大義凜然狀,心想大不了再被他踹兩腳,以後等自己功夫練好了再十倍的還回去!!

出乎周慕的意料,許思庭這次既沒罵他也沒打他,而是伸手把他攬到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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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先是呆愣,然後吃驚,最後勃然大怒:“姓許的你幹嘛!”

“要麽跟我回客棧,要麽被我抱着。”許思庭聲音平靜:“我這次是奉旨出來的,你要是着涼了,我沒工夫陪你耗時間。”

周慕從他懷裏掙開,拿着半幹半濕的衣服就往身上套,順手把許思庭的外袍丢給他。

許思庭看着他的背影,心裏莫名覺得有些悸動,周慕肩膀單薄膚色白皙,剛才胡亂裹着自己黑色外袍的樣子,居然也是說不上的撩人。

雖然周慕最終是回了客棧,熱水澡也洗了大被子也裹了,不過還是着了涼,第二天一大早許思庭在樓下等了許久也沒見他下樓,找過去推開門,就見他正坐在床上咳嗽。

見許思庭進了房間,周慕轉轉眼珠子虛弱的倒在了床上,心說我偏要耽誤你的行程,最好兩個人各走各!

許思庭嘆氣,下樓去給他找大夫。

雖說大夫都說是小風寒,周慕卻連着在床上躺了五天還沒見好,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也不吃飯。

許思庭心急如焚,覺得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怎麽連個風寒都看不好,雖說每天都例行公事的出去打探關于無歡宮和龍脈的事情,卻始終是心不在焉,這天索性打聽到一半就跑了回去,想着趕緊帶周慕去個大地方看看病,再這麽拖下去別給病壞了。

剛到走到客棧二層,就看見小二端着一大堆吃過的盤子碗出了周慕的房門。

“他肯吃飯了?”許思庭心裏一喜,拉住小二問道。

“嗯。”小二老老實實的點頭:“這位公子每天都是這個時辰吃飯的。”

“每天?”許思庭咬牙,推門就往裏走,就見周慕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桌邊剔牙,哪裏還有早上虛虛弱弱的樣子。

“呃……”周慕被吓了一跳,臉上瞬間換上痛苦的表情。

“別裝了!”許思庭臉色相當難看,語氣也沖了些:“不就把你丢河裏了麽!你也犯得着這麽折騰我!幼不幼稚!”

周慕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後也是一肚子火:“小爺求你留下來了麽!我就是倒了血黴才會遇到你!”

許思庭聞言心裏一抽,轉身摔門就往外走,回屋拿了行李騎着馬一路朝南而去,再也不想見到那個沒心沒肺的小騙子。

周慕皺皺鼻子,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心裏亂哄哄的,他終于走了,自己是不是應該放炮慶祝一下。

在床上滾了半天之後,周慕坐起來一臉的郁悶,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許思庭吓出毛病了,怎麽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他,思前想後琢磨了半天,決定出去找個地方好好喝酒,以補償一下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壓迫,路過許思庭房門的時候明沒知道裏面沒有人,還是鬼使神差的往裏看了眼,就見小二正在收拾東西。

“咦,這是什麽?”小二從櫃子裏拿出一樣東西看了看:“哎呀,那位客官丢東西了。”

“什麽?”周慕聞言進門一看,就見是跟式樣普通的金釵,心裏一陣怄火:“切,不知道是勾搭誰家小姐拿的。”

“您二位是一起的把?小二道:”勞煩您帶給那位客官吧。“周慕想了想點頭答應,把金釵揣懷裏悠哉悠哉下了樓。

周慕剛走沒多久,許思庭就急三火四的沖了回來,小二一見他就樂了:“您是回來找那根金釵的吧?”

“你撿到了?”許思庭松了口氣。

小二點頭:“嗯,沒想着您還會回來,就交給和您同行的那位公子了。”

“周慕?”許思庭聞言頭大:“他人呢?”

“出去了,我瞅着是往東邊去了。”小二熱情的指給許思庭看。

道過謝之後,許思庭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腳往東邊一路找了過去。

街上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不過許思庭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周慕——跟個小猴子一樣蹲在楚花苑的側門口。

“東西拿來。”許思庭聲音冰冷的走到跟前伸手。

周慕先是被吓了一跳,再一看是許思庭,于是又開始習慣性的唱反調,白眼一翻:“不給!”

許思庭發現自從遇到周慕以來,自己就變得特別的想揍人。

“你瞪我幹什麽!”周慕心裏發虛的替自己壯膽:“你不是還敲詐我一千五百兩黃金!這跟金釵就當抵債了!”

“那根金釵是我姐給我的。”許思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一點。

“我的黃金還是我哥給我的咧!”周慕不屑。

“我那根金釵是我姐讓我送給心上人的。“許思庭蹲在周慕跟前看着他。

周慕被看的心裏發毛,于是推推許思庭:“你看你後面。““你又想玩什麽花樣!“許思庭咬牙切齒:”再不還給我我不客氣了!““你什麽時候對我客氣過了。”周慕不耐煩的推推他:“到底看不看?”

許思庭扭頭,就見身後的牆上畫了一朵紅色的血蓮。

“這是什麽?”許思庭疑惑。

周慕沒有說話,拉着許思庭到了一家酒樓的雅間裏,才開口道:“我猜是無歡宮聯系教衆的方式,楚無天應該會來這裏。”

“你怎麽知道?”許思庭皺眉。

“我哥以前跟我說過有關這朵血蓮的事。”周慕自己給自己倒茶喝:“楚無天的老爹楚歡在任武林盟主的時候,曾經在暗地裏豢養了一批死士替自己賣命,他們就是靠這朵血蓮當聯絡暗號的。”

“你哥和楚歡真有關系?”許思庭眸色漸沉。

周慕嘆氣,走到窗前指着楚花苑給許思庭看:“我哥之前還跟我說過,那樓裏原來有一個頂漂亮的姑娘,叫慕容醉。”

“然後你就跑來看?!”許思庭拳頭緊握:“不許轉移話題!”

“我哥十年前曾經和她有過一段過往,不過後來那姑娘失蹤了,我哥多方打聽也沒有消息。”周慕扁扁嘴:“我想着既然路過了,不如就進去再問問,誰知道被你莫名其妙的打斷。”

“你不是去喝花酒的啊?”許思庭聞言心裏無端就一喜,不過仍舊沒忘記自己的職責,追問道:“這和血蓮有什麽關系?”

“三年前我哥無意中得知,慕容醉居然也是楚歡手下的死士之一,不過那時候楚歡已經死了,想問也沒地方問,我哥又派人去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些關于那批死士的資料,包括以血蓮作為聯絡暗號,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的。”周慕皺眉:“所以我才想,會不會是楚無天接手了那批死士,近期內要在江南鬧點什麽動靜出來。”

“要是我沒找回來,你一個人打算怎麽辦?”許思庭突然開口道。

“什麽怎麽辦?”周慕白他一眼,道:“我是來找我哥的,又不是來幫你查案的,誰讓你老欺負我來着!”

許思庭氣結,心說我千裏迢迢跑來查這個還不是為了還你周家一個清白!

“我剛才去問過楚花苑的老鸨,還是沒什麽線索。”周慕推推許思庭:“我只知道這麽多了。”

“先回去吧。“許思庭想了一下,道:“回去之後再商量對策,我懷疑最近江湖上這麽多有關于龍脈和你周家的傳言,都是楚無天搞出來的,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去找你哥的。”

“你不走了呀?”周慕挑眉看他。

許思庭“哼”一聲往下走,道:“我是來查案的,又不是來和你鬥氣的。”

周慕抽抽鼻子,跟在後邊一起下了樓,莫名其妙就覺得,心裏也好像不是很煩悶了,夏天的江南夜晚……唔,挺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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