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司馬晏站在檐頂，沈雁翎身形與自己相似，面目清秀，在人群之中很是矚目，因此，他很快便找到了，沈雁翎站在路邊，呆呆的，一個人，司馬晏躍至對面，離他近了一些，他又看見了司馬轶。司馬轶還是多年前離開梅莊時的樣子，俊朗的面容總是帶着笑，有些痞氣，更多的，是豪情。但他也會很溫柔，很溫柔地買一只好看的玉簪，要幫沈雁翎帶上，沈雁翎不肯，又拗不過他，哭喪着臉，不複往日溫和。

玉簪戴在他的發髻上，好看至極。

沈雁翎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髻上的玉簪，笨拙地笑了，白淨的臉上有些紅暈，司馬轶早已走遠，朝他大喊了一聲：“阿玖！快來！”

玖兒，是沈雁翎的乳名。

他應了一聲，跟上去，沒有摘下玉簪。

司馬晏沉默着，目送他的背影。

距離上次一別，也數月有餘，司馬晏只是想看一眼，看一眼沈雁翎。

他面前的沈雁翎一直是順從的，溫柔的，恭敬的。有多久沒有那樣笑過？有多久沒有放肆？

他很難受，很難受。雁翎難不難受？

他不知道，也不想思考。

他只知道，他的難受，絕不僅僅，是因為沈雁翎。他以為，沈雁翎只能讓他快樂。

第叁章

? 第叁章.見不語

司馬轶回房，見到沈雁翎在收拾東西，笑了：“不是說要玩好了才去文府，怎麽又這樣心急？”

“昀珺看見我們了。”沈雁翎說。

沈雁翎說的是司馬晏，司馬轶聽了，笑容更盛：“這有什麽？大不了給他帶些好玩的，賠個禮道個歉，不就得了？他還能不理你麽？”

“不一樣！”

司馬轶愣了愣，他很少見沈雁翎這樣，對他怒氣沖沖的，什麽都不對，每一次，都是為了司馬晏。

沈雁翎深吸了一口氣，靜了靜，複又說道：“昀珺早就不是那個被你哄來哄去的小孩子了，他知道你騙他，他會難過，他只是不說。”

“那你呢？”司馬轶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将他逼入牆角，邪邪地笑着：“說要來的是你，路上諸多拖延的也是你，如今這樣急着去見他，你在心虛？”

沈雁翎有些發虛，說不出話來。

“我了解我的弟弟，我也了解你，阿玖。”

司馬轶的步步緊逼，讓沈雁翎無言以對，但沈雁翎一旦決定的事，幾乎沒有意外一說，就算是司馬轶也得認栽。

沈雁翎與司馬轶入文府尋司馬晏是在司馬晏識破沈雁翎的第二天傍晚，文家對于司馬轶的造訪說不出是悲是喜，就在這幾日，文公幾乎就已經認定了司馬晏這個女婿，偏偏司馬轶又回來了。

雙方僵持許久，最終是司馬轶自然地摟住沈雁翎的肩，笑呵呵地介紹：“世伯，給你介紹，這是我與昀珺的小表叔，沈雁翎。”

司馬轶此話一出，最為詫異的是文公，他可從未聽說司馬轶和司馬晏哪裏有來小表叔，看上去比他二人還年輕幾歲。

看出文公所慮，司馬轶也不避諱，直言道：“我這小表叔看着嫩呢，與我同歲，比昀珺還大上四歲，世伯可別被騙了。”說着，掐了一下沈雁翎的臉，沈雁翎避了避，下意識地去看司馬晏，司馬晏也正看着他。

沈雁翎有些吃驚，迅速将視線移開了，司馬晏看他的眼神，很涼，就像他之前注視的模樣，甚至，比那更涼，讓他心虛，更讓他驚訝的是，他沒想到司馬晏會看他。文公也悄悄瞥了一眼司馬晏，心中了然，這位小叔大約就是司馬晏所謂的友人了，也不知司馬轶這樣攀親帶故的，是作何意。

司馬轶為人爽直，說話直來直去，一開始聽着不舒服，漸漸的也就不覺得什麽了，他與文公聊的還頗為契合，好似多年不見的父子般，一掃文公多年對他的不滿。也恰着這個時機，沈雁翎獨自去見了司馬晏。

司馬晏站在小片竹林外，目光緊緊鈎住其中一株，眼神沒有絲毫松懈，沈雁翎只能看着他的背脊，偷偷揣測着他此時的模樣，應該還是那般面無表情的。他沒有責問，沒有挑明，這讓沈雁翎有些難言的難堪。

“昀珺…”沈雁翎忍不住上前喚了一聲他的表字。

沈雁翎的主動讓司馬晏多少有些氣餒，尤其，他很喜歡聽沈雁翎喊他的名字，昀珺二字，是他母親梅芷卿在世時為他取得表字，問她緣由，她只說因為叫着好聽啊，昀珺…昀珺…梅芷卿走後，他最喜歡沈雁翎的聲音。只是，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沈雁翎那一心放在自己身上的聲音讓司馬晏覺得好受了些，盡管他尚不自知自己在為怎樣一件小事整日置氣，他與沈雁翎自小相伴，待在一起的時間比任何人都要長，司馬轶出走後，兩人更是朝夕相對，幾乎形影不離，而他竟然仍懷疑自己可能不是那個陪伴沈雁翎最久的人，或者，無法忍受。

“你…”司馬晏剛轉身，便被風風火火出現的文初打斷了，她不顧司馬晏，拉着沈雁翎就鬧了起來：“雁翎哥！昨日在街上，我喊你，你怎的不理我？我不管，你得給個說法！”

除了司馬晏，沈雁翎拿文初最是沒有法子，只得陪笑：“我哪裏有看見你了，你也不過來，人那麽多，我多少只眼睛也看不過來啊。”

“可你能聽啊！你們不總是嫌我嗓門大，嫁不出去麽？”說起這個，文初也不害臊，有理有據的，頂得沈雁翎哭笑不得：“昨日街上人聲鼎沸，你真當我有順風耳啊？況且，我的武功又不似昀珺那般高，無法憑借內力感應到你。”

“可…可是…”文初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得投降：“這天底下呀，我也就佩服雁翎哥這巧舌如簧！”

“就你嘴甜。”

文初總能讓沈雁翎不自覺得笑起來，司馬晏也很喜歡沈雁翎的笑容，沈雁翎笑起來就好似一杯飄着淡淡香味的清茶，短小的茶葉浮在水面上，随着茶水的波紋緩緩打轉，牽連□□點漣漪，讓人整顆心都好似要融化了一般，舒服到，不能言語。淡淡的，卻讓人不能自拔。

他怔怔地看了很久，連自己都忘記了意識。

“嘿！你在看什麽？”司馬晏的思緒又一次被打斷，他并沒有惱羞成怒，連沈雁翎都有些詫異，如果放在以前，司馬晏早就消失無蹤，根本不會在一旁看他們胡鬧也仍舊面不改色。

因為在莊主看來，那實在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像個姑娘家一樣。

“沒看什麽。”司馬晏回答地很冷淡，他躲避二人的目光，甚至沒有再看沈雁翎。

司馬晏已經知道了沈雁翎早在泸州，沈雁翎已經知道了司馬晏已經知道，自然再不好相瞞，可是司馬晏不問，沈雁翎也不想主動解釋，這要他如何解釋的清？

文初的鬼心思到是把二人窺探的一幹二淨，幹脆送了個人情，又問起沈雁翎為何不尋司馬晏，司馬晏面上不動聲色，卻下意識地豎起了耳朵，沈雁翎卻仍是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面對着司馬晏，竟是像答話一般：“之所以沒有立刻與你會和，一來是說服小轶費了些時日，二來也是私心……”

“夠了，我說過，你不是我的仆從，不必一一向我彙報。”司馬晏皺了皺眉，他對沈雁翎的回答很不滿意。要說一還能勉勉強強算個理由，二是什麽？私心想與司馬轶共游泸州城嗎？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沈雁翎幾乎是立刻閉了口，他觸了逆鱗，且不知如何挽回，司馬晏在生氣，他感覺得到。

司馬晏目光偏離片刻，又落在了沈雁翎身上，他覺得胸口悶悶的，他也并不真的想呵斥沈雁翎，他的感情上來了，便有些抑制不住，每次面對沈雁翎，就只有認命的脆弱，他一直覺得自己太依賴沈雁翎了。他想開口道歉，可這樣貿然開口可能連聲音都會變了調的，實在有損他莊主的威嚴，便索性僵着。

司馬晏到現今也只有過一次那樣強烈的感覺，嫉恨司馬轶，到難以自持。

文初看着司馬晏和沈雁翎之間詭異的對話起了一身冷汗：“你倆幹嘛呢，一見面就犯沖？以前可不這樣，黏的緊啊，我都插不進去……”

司馬晏冷冷瞪了文初一眼，他很少用這種非長輩的兇惡眼神，就像在指責她的多管閑事，文初一時還有些不習慣，但晃過神來時又覺得分外可親。

司馬晏覺得無趣，本來已想離開，偏偏這時司馬轶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了過來，聽在耳裏，格外刺耳。

“你們都在呢？”他朗聲笑道。

“小轶，你與文公說了些什麽？”沈雁翎順勢問道，想緩和一下與司馬晏之間的氛圍。

“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