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唐心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腦中一片空白，心裏有些堵的慌，喘不過氣的委屈。張啓進醫院了？記得自己下手沒那麽重！但是無論如何，家人也不能站在自己對立面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有些冷，這就是家人，攥緊了拳頭。“我怎麽做事不過腦子了？姐，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我的事要你們操心了嗎？”

“你還有臉和你姐頂嘴！”母親站了起來，氣急敗壞想要擡手打唐心，被二姐唐秀連忙拉住，母親哭着訴苦。“你的事不要我們操心，好呀，你出去就不要回來，回來做什麽？”

“媽，你也別氣，今天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回來，我走成不成？”唐心懶得解釋，站起來轉身就朝外走，本來就滿心煩躁，未婚夫劈腿，自己什麽都還來得及說，回來還要面對六堂會審，全家的指責。

“你站住！誰讓你走了。”唐喬今年三十八歲，因為保養得當，臉上看不出多少歲月留下的痕跡。她穿着得體，為人精明幹練，算是家裏的主心骨。“媽你也別激動！”轉頭看向唐心：“你委屈？你委屈倒是說說怎麽回事？怎麽就和張家退婚了，人張啓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你倒好沒事人似的，電話不接，人也找不到！”

“唐心你委屈？我們全家委屈不委屈？今天爸媽下午在樓下公園健身，張家就來人了，說出的話的那叫一個難聽！咱們全家都是軟性子人，你說讓不讓人生氣。”唐喬長出一口氣，有些無奈的看向唐心。“咱爸媽都這麽大年紀了，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數落過！今天這是為了你，面子裏子都丢完了！街坊鄰居以後都怎麽看咱們！”

“小四，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和張啓也談了兩年多，怎麽下手那麽重？”二姐唐秀站起來去拉唐心。“有什麽事，家裏人給你做主。”

“做什麽主，這孩子辦過一件靠譜事沒有，十八歲就和人——”母親也站了起來，六十歲了依舊中氣十足，話還沒落，就被父親突然拔高的聲音打斷。

“說現在呢？有沒有一點譜！扯以前幹嘛？都給我住嘴，唐心，過來坐下。”老爺子平時沉默寡言，但說一不二。唐心被母親那句話說傻了，長出一口氣，忍着幾欲爆發的怒氣轉身。“我十八歲怎麽了？”

母親目光躲閃，不去看唐心。“能有什麽事，不就是你高中考砸了，丢我們的人。”

幾個姐姐也是面色有異，統一沉默，父親咳嗽了一聲，接過話。

“那丢人事還提什麽？你和張家小子到底怎麽回事？”

唐心皺了粥眉，自己沒考上大學這回事一直被家人數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母親不可能沒由來的提。“事情很簡單，張啓找別的女人被我碰見了，我是去找他算賬，但我絕對沒把他打重傷。”

“是不是誤會什麽了？男人在外面闖蕩，身邊有女人也正常，但是不是那種關系呢！唐心你可別鬧出烏龍來，今天這事都鬧大了，別最後壞了自己名聲。”唐秀繼續溫言相勸，不過這話聽到唐心耳朵裏就變了味道。“張啓也只是嘴上說說，也沒見他辦出什麽出格的事，倒是你，一直叫家裏人擔心。”

“我還有名聲嗎？自從和張啓訂婚我就什麽都沒了。”唐心嘆氣，張啓那個人賤的你翻遍字典都找不到字眼形容。“我是那種捕風捉影的人嗎？張啓是你們家人還是我是你們家人？”

“還不是站在你這邊，誰這麽晚不睡覺坐這裏商量怎麽挽回。”唐秀話說的冠冕堂皇。“過日子的何必計較那麽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爸媽，對不起。”唐心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心裏酸酸澀澀的難受。“讓你們操心了，這事我自己解決，還有我要和張啓退婚，這回你們都別攔我。”

“退婚？”一家人都瞪大了眼。“唐心，你開什麽玩笑。”

唐喬立馬就站了起來，擡起手指就差戳到唐心的額頭上。“現在鬧以後結婚就好了！小兩口有矛盾很正常，誰還沒點事呀！我和你姐夫也吵架，但是那能說退就退，你們都處了兩年，你都二十六了，這年紀退了去那裏再說去？別人會怎麽看？今天叫你回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和張啓退婚。”

唐心也怒了，轉頭直直看着大姐的眼睛。“都這樣了，不退婚還結婚不成！別說二十六，就是六十二歲又怎樣？我就是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跟張啓那樣的。”

“你這會兒是在氣頭上了，說這話，真要退了，你後悔都沒地兒後悔去！人張啓長相還算過的去，家裏有一套房，也挺能幹！這樣身家清白的男人，你還挑剔什麽？”

“我後悔什麽，這樣的人也值得我後悔？”唐心冷笑，站了起來打算出門。“爸媽，姐姐，這事不用你們操心了，我自己解決。”

“你能解決就不會鬧到家裏！話說的好聽，別人怎麽看我們？說唐家女兒被甩了，成老姑婆都嫁不出去。”

三個姐姐七言八語的說了起來，話語愈加尖銳，唐心欲哭無淚。

“都二十六了，能不能有點心眼……”

“兩年時間，張家拿來多少東西，訂婚的兩萬八就是退給張家，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當初不讓學廚師，非要去，看看這泡在男人堆裏有什麽好！以後怎麽嫁的出去，外人還當我們全家暴力狂呢……”

“你們都說什麽呢？四姐會無緣無故的打人？”唐成突然開口打斷了幾個姐姐的議論，他站起來，臉色難看。他和唐心兩個從小關系就好，真是看不下去自己家人的行為。“張啓都找女人了，姐姐打他有錯麽？退婚有錯嗎？你們不談退婚的事，倒是抓着自己人罵個不停，不讓四姐退婚到底想什麽呢？”

唐心望了過去和唐成對視，突然鼻子發酸，回來這麽久，也就弟弟說了一句公道話。下一瞬間，卻被母親出口的一句話打落回地獄。

“你懂什麽？回去睡覺，這裏沒你什麽事！明天不要上班了？”

“我是不懂，你們懂，你們明明知道那是個火坑，非逼着四姐往裏面跳是什麽心态！”唐成站起來，他穿的一件卡通衛衣，二十三歲依舊脫離不了稚氣，但此刻，他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環顧屋子裏的每一個人。“你們逼着她訂婚，逼着她結婚，你們有沒有想過，四姐想要的是什麽？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她的身上。”

“我們是為了她好！”

“好在那裏？大半夜不分青紅皂白叫回來接受全家人的譴責？你們有沒有想過四姐為什麽會這麽做？張啓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你們只看見自己的利益。”

“滾出去。”母親暴怒。

“你以為我稀罕呆呀！”唐成拉女友的手。“于果我們走。”

“唐成，你鬧什麽呢？今天是說唐心的事，你給我坐下。”唐喬發話，小時候姐妹多，唐心唐成都是唐喬帶大，長姐如母，嚴厲的大姐是他們一直以來尊重的對象，可是今天的大姐，讓他們失望。

“我聽不下去了。”唐成在玄關處回頭，環視在場的所有人，揚了揚下巴。“你們都在指責唐心，但她到底錯在那裏？”

說完轉身大踏步離開。

“哎——”回應的只有一聲重重的門響。

“你們說了這麽久也累了吧，我也說兩句。大姐，你說的很對，我就是拎不清的蠢貨。”唐心十八歲那年生了場大病，等痊愈已經和大學失之交臂，她只好去上了技校，學的是烹饪。唐心目光沉靜的掃視這個房間裏的人，都是她的親人，都是為了她好，她從來不想給人家添麻煩，一點都不想。“你們一直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但我真不能和那樣的人結婚，訂婚和準備彩禮的錢我明天給送回來。”

“唐心！”唐母試圖打斷唐心的話，卻被她制止。

“媽，你讓我說完。”她站了起來，白色運動裝襯得她眉清目秀。“我想過了，我确實沒什麽能耐，無才無貌無文化，但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選擇權利，我要和張啓退婚，如果你們想要答案，我就給。”

唐心心髒有些抽疼，大步走到玄關處拔掉充電器，開機把銀白色的手機扔到茶幾上，打開的頁面赫然是張啓和陌生女人的□……

唐家人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都白了面孔，唐母更是氣的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也沒想拿出來讓你們看，平白惡心了人，但是你們執意要個交代，我就給，以後張家的事我來處理，要錢我給，如果再鬧，我就不客氣了。”

唐心繃着臉站在客廳中間，她一米六七的身高，短發利落，臉色蒼白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長的不漂亮，因為在廚房混的久了，渾身上下帶着股匪氣。

“你們說張啓被打殘了，我還好奇自己什麽時候那麽厲害了，現在想來，大概是之前他就嗑藥了！”

“唐心？”唐喬站起來，想要來拉唐心的手臂，唐心閃身躲開。

“我很累，要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好像已經注定了很冷，有些洩氣，但是我最近很萌小包子，繼續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