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手機鈴聲驟然大響,唐心吓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你好。”

“為什麽挂電話？”帶着些壓抑不住怒意的聲音質問,這只能是楚駿。

“一會再說,我現在有事。”唐心和程旭站的很近,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她始終不明白楚駿到底想做什麽！

那邊沉寂了幾秒,在唐心以為他會挂斷電話的時候，楚駿又開口說道。

“小澤擔心你,要不要過來你看着辦吧！”

這回他率先挂了電話，唐心看着中斷的通話,有些亂。她不會再和楚駿在一起，但是孩子很無辜，她不能讓楚小澤失望，左右衡量，目光愈加深沉。

“楚駿的電話？”程旭問道，唐心擡頭和他對視，欲言又止。

程旭臉上恢複正色，擡手揉揉唐心的頭發。“你在為難什麽？為什麽不能幹脆利索一點，不喜歡就離開，喜歡就別猶豫。如果覺得他不合适，我一直都在這裏。”

唐心忽視他最後一句話，躲開那只手，嘆道。“感情的事沒有這麽簡單。”

程旭看了唐心一會，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不是什麽聖人，如果唐心和楚駿分手，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見縫插針，因為趁虛而入了四五年都不起作用，對唐心這種粗神經的人，旁敲側擊簡直是對牛彈琴……

“凱莉找你有什麽事？她看起來不是好相與的人。”想起剛才凱莉的表情，程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你就過了初賽，好像和那樣的大神不需要什麽技術上的交流吧！”

唐心嘴角微抽。“那不是你女神嗎？”

程旭笑的如沐春風般和煦，聲音緩慢。“女神都是放在神壇上供的，一旦走下來就驚悚了，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

唐心走出門就看到楚駿的車，程旭拎着唐心的包跟在身後，視線也看了過去，雙M标志的黑色越野能閃瞎無産階級革命者的眼，相比之下，楚駿的車小的像蝸牛。

回去就換車，換個比他這個更大的！程旭忿忿不平。

“能等我一下嗎？”唐心回頭對程旭說道，看到他的臉色不對，連忙改口。“要不你先回去。”

程旭看了唐心一眼，轉身就走。

“再見。”

唐心有些尴尬，但她和程旭的關系也只能這樣了，如果可以，她需要換一份工作，不然日後的相處這種矛盾會更多，有些事知道還真的不如不知道。

黑色玻璃滑下，楚駿一只手臂支在車窗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英挺冷峻的側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一尊雕塑。

他以為只要找到唐心，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現在想來，還是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理所當然，結果事情卻越來越糟。

擡眼看過去，站在臺階上的程旭和唐心在講話，不知道說到了什麽話題，他們相似而笑，畫面是那樣的和諧美好。楚駿拳頭握的更緊，自己和唐心在一起，除了争吵不休，根本沒有共同話題，這就是兩個人之間最大的問題。

楚駿眉頭越皺越緊，手指無意識的在空中輕敲，神情高深不可測，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改變，他卻無能為力。

楚小澤拿着手機打游戲，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門口，突然扔下手機趴在後車窗大聲叫道。

“喂，唐心，這裏！”

周圍有人看過來，唐心恨不得把頭縮進地面裏去，楚小澤和他老爸有個共同的毛病，就是随心所欲，絲毫不顧及別人的處境，這個習慣非常不好！

快步走到車前停下。“小澤。”

唐心擡手摸楚小澤的頭，楚駿回頭看向唐心，随後就把視線落在唐心受傷的那只手上。

“怎麽這麽久？手別亂動了，一會讓陳思明過來幫你包紮下。”

“打住，可別。”唐心和楚駿對視，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面對楚駿，她盡管已經把對方想成西瓜，但是這個西瓜也會讓她心跳加速。“我一會還有事，明天早上我沒工作，能不能接小澤去我那裏？”

楚駿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唐心不做聲。唐心這樣急欲和自己劃清關系是什麽意思？

楚小澤眼眸一轉，接觸到楚駿的視線，話鋒一轉。“不和爸爸一起嗎？”

“你爸爸大概會很忙。”唐心看了眼楚駿，為難的說道。“是吧，楚……楚先生！”

“周末沒安排公事。”楚駿忽視她最後的稱呼，不然自己會嘔死。

唐心：“……”

摔！到底什麽意思？是要自薦嗎？還是自薦……枕席？

“還有你搬家的事考慮的怎麽樣？”

“對呀，唐心——”楚小澤剛要說下去，突然覺得不對勁，接觸到兩雙不認同的眸子，改口。“媽媽，別人的孩子都和爸媽住。”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我這樣算不算單親家庭？”好似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既然老爸要這麽說，勉為其難的滿足他吧！口是心非的老男人……楚小澤唾棄。

楚駿依舊不多言，果然是商人，斂金技術把握的十分到位。

看着這一大一小，唐心拒絕的話還真說不出口，但是自己的家庭，楚駿的家庭，她就是保姆的身份也插不進去楚家，別說現在頭上還有個楚小澤母親的帽子。

“我還有些存款，租個離你們近的地方也可以照顧小澤。”唐心斟酌片刻，說道。“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都有彼此的生活……”

“不用多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楚駿勾唇露出個極其諷刺的笑。

“唐心，你可以照鏡看看自己什麽模樣，我楚駿就是再缺女人也不會慌不擇食。”喉結滾動，聲音冷的結冰。“你現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小澤的母親，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不要過高的标示自己身份，有些東西只是假象。”從小高傲的楚公子什麽時候這樣委曲求全過？他為了這個女人還沒做過什麽？丢人現眼的事做了一遍又一遍，大庭廣衆下被拒絕，衆目睽睽中被無視。他不缺女人，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多了去，為什麽非要選這樣一個沒長相也沒能力還沒共同語言的女人？

瞬間，唐心像是被剝光衣服扔到大街上，四周都是別人異樣的目光，他們指指點點。唐心無所遁形，臉火燒火燎，夾雜着羞辱的怒火在腦中瘋狂的燃燒。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她的自尊永遠都廉價的不值一提，楚駿随便一腳就能踩的粉碎。

唐心的手都在發抖，緊握着楚小澤的手腕，半天後猛的收回放到大衣兜裏，指尖一直在發顫，緊咬的嘴唇蒼白，半天後，仿佛猛然醒悟，退後兩步，朝楚小澤笑了笑，笑容有些慘烈。

“你先玩會手機。”

楚小澤也被自己老爸尖利的語言驚吓到了，他愣怔怔的拿起手機打開游戲，按下開始，從頭到尾都是機械性的動作。

“楚駿，你出來。”唐心沒看楚駿，她微微垂頭，發梢落下蓋在眼睛上。

話一出口，覆水難收，楚駿是被唐心最近一連串的拒絕弄得煩躁，剛才下意識說出那一串的話，說完就有些隐隐的後悔，但自尊讓他低不下頭。

“有些話必須講清楚，記得關上窗戶。”唐心聲音平靜，卻讓楚駿莫名發慌，想要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下車，關上車門。

“唐心——”

唐心長出一口氣，猛的擡頭，一腳踢在楚駿的膝蓋上，這一下來的太突然，當楚駿反應過來的時候只剩下痛了，眉頭緊蹙，疼的幾乎站不住。

“你瘋了？”

“你才瘋了！”唐心揚了揚下巴，聲音不大，但氣勢十足。這那裏是以前那個單純可愛善良純潔的小姑娘！明明是現在網絡上最流行的女漢子！

“你讓我照照鏡子？你倒是照照看，你有什麽？除了錢你還剩下什麽？當初我活該你也無辜不到哪裏去？只管播種不管收割的人渣！為什麽那天丢下我一個人？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有錢就了不起呀！逼着我賣孩子！逼着我進精神病院！逼着我自殺，然後再八年後用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打着救贖的旗號來繼續耀武揚威？”

唐心很想狠狠扇楚駿一巴掌，但還是沒下去手，那張臉自己愛了這麽多年，舍不得呀！人就是賤的，不瘋一次，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賤！

“你拍拍屁股走人，你知道他們是怎麽看我？未婚生子，不潔身自好，喜歡勾搭男人。”唐心突然笑了起來，淚迎風而落，滾在風裏，臉上一片冰涼。“我就是犯賤，犯賤才會一廂情願的愛上你，犯賤才會讓你作踐我，犯賤才能讓你有侮辱我的機會，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已經付出代價了，我沒了兒子，也沒了家人，一切都沒了，只剩下這條命，難道還不是結束嗎？你還出現做什麽？是嘲笑我當年有多蠢嗎？”

胡亂的擦了一把臉，笑的愈加洶湧，最後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狂笑，心髒疼的難以複加，話也愈加尖酸刻薄起來。

“你多高貴！我怎麽敢高攀！我也從來沒想和你有什麽，何必用這種語言來羞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