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切都會好起來!
隔壁敲敲打打持續了幾天總算結束了,江沐有次買菜回來,幾名工人正往裏面搬家具,他好奇的站在門口看了幾眼,發現公寓內部已被改造的煥然一新。
裝修的高端又奢華,現代感極強,跟公寓前主人保守實在的裝修風格判若鴻溝,一看就花了大錢。
江沐只希望這新鄰居也能是個和善的人,雖也沒指望能跟土豪做朋友,但跟自己鄰近的人是個好脾氣,他心裏總會格外的踏實。
這天上午,賀謙言給江沐打了電話,稱晚上想到他這裏來。
江沐激動不已,恍然間有種終于被這世界記起來的感覺。
挂掉了電話後,江沐便開始收拾公寓,其實他公寓本就一直習慣性的維持着幹淨整潔的狀态,但因比從前多了兩只寵物,也就難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一塵不染。
江沐将小餃子和煤球關了起來,用吸塵器将公寓裏的每個邊縫都吸了一遍,以确保不落一根兔毛或鳥毛。
然而即便如此,江沐還是擔心有潔癖的賀謙言看到餃子和煤球時,會下意識的不适。
江沐考慮是否該将餃子和煤球寄放在附近的寵物店裏,等賀謙言離開後再接回來,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他不可能每次在賀謙言來這裏時都這麽折騰,要是以後跟賀謙言同居了,難不成要把餃子煤球一直放在外面的寵物店養嗎?
江沐糾結不已,這段時間餃子煤球帶給他的精神享受,都讓他忘了考慮如何向賀謙言交代。
目前就只能再打探一下賀謙言的态度,如果賀謙言能夠接受,那自然最好,但如果餃子和煤球的存在,會讓賀謙言感到難以忍受,那他就只能再另想辦法。
目前也只能這麽辦。
賀謙言并未在電話裏說什麽時候過來,江沐七點前就做好了晚飯,到八點也未等到賀謙言。
江沐給賀謙言發了短信,才在賀謙言的回複中得知他此刻正在應酬,晚飯是不會到江沐這裏吃了,但他應酬完,會到江沐這裏休息。
忙活一下午做的菜,最終只能江沐一個人坐在桌前吃。
飯後洗完澡,江沐穿着睡衣裹着薄毯坐在沙發上,一邊看着電視,一邊等着賀謙言過來。
在鳥籠裏關了快一天的煤球,沖着江沐“媽”個不停,迫切的想出籠活動,江沐只能站在籠邊逗逗它,也不敢立刻放它出來活動,要是煤球不小心在哪落了根毛被賀謙言看見了,可能就要徹底失去在這繼續生活的機會了。
夜裏十點多,公寓門鈴響了,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江沐陡然清醒過來,迅速起身去開門。
“言……言哥。”
看着十多天未見的心上人,江沐心底忽有一絲忐忑的緊張,他彎身從鞋架給賀謙言拿拖鞋,并輕聲問道,“餓嗎言哥,要不我……我給你做點夜宵。”
賀謙言看着江沐這張清隽溫和的面容,疲憊的面色流露出一絲欣慰,好像只有到江沐這裏,他那被各種壓力包圍的精神,才可以得到一絲慰藉。
賀謙言輕聲道,“不用,我不餓。”
賀謙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江沐去廚房泡了杯蜂蜜水端給賀謙言,而就在賀謙言端起水準備喝的時候,陽臺上籠子裏的煤球,突然沖着賀謙言嘎嘎叫了一聲,誰。
賀謙言一愣,轉頭看到那只白毛黃頭的鹦鹉時,眉心轉瞬間蹙成深川。
“鄰居搬家,就……就把這只鹦鹉送給了我。”江沐連忙解釋,他心虛的看着賀謙言的臉色,繼續道,“它……它很聽話,很親近人,不容易掉毛,而且我……我每天都有打掃公寓,所以言哥不用擔心家裏不幹淨。”
賀謙言沒有說話,不茍言笑的模樣看的江沐心底七上八下。
“還……還有一只兔子。”江沐聲音越說越低,“打了疫苗和驅蟲了,有經常給……給它洗澡,很……很幹淨的。”
賀謙言閉上雙眼,呼吸微不可查的沉重,似乎在努力消化着自己此刻正跟一只兔子一只鳥,同處在一間房子裏的事實。
賀謙言的狀态令江沐頓時感覺養寵無望了。
顯然比起他喜愛的小餃子和煤球,心上人才是最重要的。
“言哥要是不能接受,我……我明天就給它們找其他領養人。”江沐道。
賀謙言睜開雙眼,面色溫沉的看着江沐,緩緩道,“小江,我有潔癖你是知道的,在你決定養這些寵物的時候,是完全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以前的江沐的确不會如此,他一直都習慣性的臣服在賀謙言溫柔的掌控中,賀謙言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江沐對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就算是之前與耿炎之間的荒唐往來,也非是江沐主觀意願。
撒謊與養寵物,這兩件事的出現,開始真正讓賀謙言感覺到江沐的變化。
如果說撒謊還勉強可以理解是為他賀謙言考慮,那養寵物,不就純粹是江沐為自己的感受所做的決定。
“小江,你以前不會這樣。”賀謙言話裏有責備,但語氣卻娓娓溫柔,他朝江沐伸出一只手,又溫和道,“先坐下。”
江沐臉色消沉的坐在賀謙言身旁,他就像個犯下滔天大錯的犯人一般聳肩低頭,心甘情願且悔痛萬分的接受着賀謙言的審判。
賀謙言對江沐表現出的态度,十分滿意。
即便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賀謙言都有自己獨特的話術與手段,讓“犯錯”的江沐,對他心懷幾十萬分的愧疚。
這些年他逐步将江沐變成了他所需要的模樣,所以即便江沐和耿炎之間有過的關系讓他感到惡寒,他依舊願意留江沐在身邊,因為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像江沐這樣能讓他感到滿意且放心的人作為自己的戀人。
當然,他對江沐的溫柔與關懷都是發自內心的,這些年江沐就是他的暖心人,他也願為江沐遮風擋雨,包括共度餘生,只是前提是,江沐必須按照他所預設的性情軌跡成長下去……
賀謙言輕輕拍了拍江沐的肩,“你要是實在想在公寓養些寵物做伴,就養些魚吧,各色各樣的品種,看着也賞心悅目。”
“不……不了,養什麽都……都挺麻煩的。”江沐牽動嘴角,踧踖不安的笑着道,“我聽言哥的,明天就給它們找……找新家。”
“慢慢來不着急,一定要給他們找個負責的領養人。”
“……嗯。”
賀謙言喝完蜂蜜水,仰靠在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他一只手握着江沐的手,輕輕拉着身旁的江沐靠在他的懷裏。
江沐扭身,一只手抱住賀謙言,嗡蟲般的低喚了一聲,“言哥。”
賀謙言撫摸着懷中人柔軟烏亮的短發,臉色複雜道,“小江,我失敗了。”
江沐身體一震,緊接着就聽到賀謙言說他将公司賣掉填了銀行的債,幾年的心血毀于一旦,并且他已經放棄東山再起的念頭,而是選擇去繼父手底下的一家分公司做經理。
就算沒有血緣,賀謙言作為賀家名正言順的少爺,卻只得到分公司部門經理的職位,這顯然不公平。
而賀謙言選擇回歸賀家,這也讓江沐感到驚訝,畢竟之前賀謙言那樣拼命創業,為的就是脫離賀家自立門戶。
江沐并沒有多問,賀謙言這麽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且賀家家業龐大,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他只關心賀謙言去賀家的分公司任職,日後是不是不用像之前那樣辛苦了。
“言哥現在工作的地方離……離這近嗎?”
“跟之前比遠了些,不過也還好。”賀謙言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鑰匙給了江沐,“我換了公寓,這是備用鑰匙,你拿着,偶爾也可以去我那裏。”
似乎想到了什麽,江沐兩頰悄悄飛過兩片紅雲,“好。”
賀謙言去洗澡的時候,江沐去陽臺上看了看被自己關了一天的小餃子和煤球。
他明明準備了許多話用以說服賀謙言讓他留下這兩只寶貝,可賀謙言三言兩語就讓他丢盔棄甲,無措的大腦裏最後只剩下自責,沒用到連再多争取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媽!”煤球歪着腦袋沖着江沐叫了一聲。
“媽對不起你。”
教了八千遍“爸”依舊學不會,江沐這些天已妥協在了煤球這聲媽的稱呼裏。
“媽一定給你找個超好的主人。”
說完,江沐又蹲下身去看布籠裏的小餃子,小餃子倒是踏實,也沒煤球那麽吵鬧,老老實實的趴着,三瓣嘴一如既往的嚼個不停。
過了一會兒,江沐就聽到浴室裏賀謙言在叫他,他趕忙快步來到衛生間,站在那淋浴間的玻璃門外。
“小江,我的這些東西都換了嗎?”賀謙言的聲音很平和。
問題本身似乎并無異常,但心思敏感的江沐卻能立刻察覺到賀謙言話中的深意。
他和耿炎生活的那段時間,耿炎用的全是賀謙言的東西,這一點賀謙言必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顯然是不想去用耿炎碰過的物品,不僅僅是因為精神潔癖。
江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個已經消失在他生活中那麽多天的混蛋,就又這麽猝不及防的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都……都是嶄新的,就是買的跟之前一樣而已。”江沐解釋道,“毛巾浴巾浴袍,包括全套的洗浴和洗漱用品,全……全都換了新。”
“嗯,我知道了。”賀謙言輕淡的聲音,幾乎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沐離開衛生間,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賀謙言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穿着浴袍,他在準備回自己之前一直留宿的那間卧房時,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停住了腳。
一旁的江沐目光傷沉的低聲道,“床上的一切都被我換了,包……包括衣櫃裏他碰過的衣服。”
賀謙言看着江沐,也未有太大的反應,他淡淡的說道,“他只是在裏面睡過,還是你們已經在這間房裏做過?”
江沐像被抽了魂,目光恍惚的落在地上,“做……做過。”
“你自己的房間呢?”
“也……做過。”
江沐聽到賀謙言深沉的一聲呼吸,然後就聽他輕聲道,“那至少應該把床換了。”
“……好。”江沐艱難道,“我……我明天就……就換。”
“那我今晚先睡沙發。”賀謙言的聲音也未有一絲埋怨,依舊如往常一樣,但當他擡腳準備走向沙發時,恍惚間又想起什麽,微皺着眉,轉身看向江沐。
江沐面如土灰。
賀謙言輕嘆了口氣,淡淡道,“所以客廳也做過?”
江沐幾乎快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我明天換……換沙發。”
行事的過程中頻換地方,是耿炎的癖好之一,所以這棟公寓,除了廚房,耿炎哄着江沐在每間房都瘋狂過,要不是因為江沐的堅持,廚房都差點淪陷。
那個時候,江沐把耿炎當做賀謙言,又愛又敬着捧在心裏,他禁不起耿炎的哄誘,也源于他骨子裏對“賀謙言”百依百順的習性,心甘情願被支配……
頓了幾秒,江沐又道,“要不我……我換……換公寓好了,明天就……就……”
“不用,換公寓對你來說太折騰。”賀謙言道,“換了床和沙發就行。”
“……嗯。”
賀謙言走到江沐身邊,擡手撫着江沐的頭發,溫和的問道,“別多想。”
江沐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搖搖頭道,“沒……沒多想,本來就……就是我考慮不周到。”
賀謙言俯頭,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下江沐的嘴唇,溫柔道,“我打算過些梯子,就跟母親坦白我們之間的關系,然後我們結婚,好嗎?”
江沐一愣,難以置信的看着賀謙言。
“言……言哥的意思是還……還願意跟我在一起?“
賀謙言微笑着,“為什麽這麽說,我可從沒有要跟你分手的打算。”
江沐忽然伸手抱住了賀謙言的腰,臉埋在賀謙言的胸口,毫無預兆的哭了出來。
否極泰來,自然是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感動,再大的委屈和心結也都在此刻得到了慰藉與釋懷。
“謝謝你言哥,謝……謝謝你……”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耿炎:這章我雖不在,但我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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