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雲香身世

不多時,荀巨伯就來說，祝英臺要男扮女裝去枕霞樓換人。

大家聽後都紛紛贊同了。大家都以為她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又長的唇紅齒白，去枕霞樓完全沒有問題。當然，前提是不能被陳夫子和山長發現,不然,大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青昭心中卻笑道，祝英臺本來就是個女人,而且很漂亮,當然是唇紅齒白的。不過，看不出來她會答應這件事情,也算是為難她了。

既然他們都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青昭和王蘭也不必去湊熱鬧。

幾人下山之後，青昭也去了趙府，說起來，如今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雲香了。

在趙府門口，青昭遇見了趙昔，真是難得看到他。趙昔也是沒想到青昭竟然也是認識雲香的，臉上露出尴尬之色，祈求道：“青姑娘，你可否與我從後門進入？”

青昭疑惑地看着他，趙昔又苦笑地道，雲香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只不過，雲香她死活不肯認祖歸宗，已經被趙家父母關在柴房裏了。其實，青昭明白，誰也不可能比雲香還要渴望一個完整的家，雲香對此這麽抗拒，還有趙昔神神秘秘的樣子，都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雲香。

兩人偷偷溜到柴房，門一打開，就傳來碰的一聲巨響，裏面的人叫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讓趙老頭子來見老娘！”

這才幾天沒見，事情怎麽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見到的雲香小臉蒼白蒼白的，眼睛更是紅紅腫腫。見到青昭和趙昔，她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然後撲到青昭的懷裏，道：“小青……你怎麽都不來看我？！趙老頭子他要逼良為娼，我不活了……”

趙昔在一邊聽自己的妹妹這麽說老爹，臉上也有些挂不住。

可他的性子向來溫和，尤其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老趙家有錯在前。青昭一頭霧水，用眼神詢問趙昔。後來，三人就着柴房的柴垛坐着，趙昔先道：“我本有個同父同母的妹妹，可是，在妹妹十歲那年，就被人販子拐賣了。我們翻遍杭州城，也沒妹妹的音訊下落。”

“哼……翻遍杭州城？！我呸，那個女人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若不是她生不出兒子，只怕你也早就被賣了！”雲香冷嘲熱諷，青昭少見她情緒這麽激動，仔細一問，原來這老趙家本來是個官宦世家，到了趙昔祖父那一輩，家道中落，被削官奪職，趙昔的祖母出生書香門第，可還是對自己的丈夫不離不棄，趙昔祖父郁郁而終之後，老太君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兒子身上——也就是趙昔的父親。

趙昔的父親卻不愛詩書，只要研究醫術，漸漸開了趙氏藥材鋪，在杭州城的名氣越來越大。同時，也和一個穆姓女子有了感情，只不過那穆姓女子家世卑微，老太君覺得對自己的兒子前途沒有幫助，一直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直到那穆姓女子懷了趙昔，老太君不讓趙家骨肉流落在外，這才同意了他們，可是從此後，更是看不起那女子了。

在生下趙昔後，老太君漸漸将所有的精力從兒子轉移到孫子身上，一心希望孫子能取得功名，光宗耀祖。在穆氏懷了“雲香”那一年，由老太君做主，趙老爺又娶了另外一個女子為平妻。這女子姓陳，同樣是個沒落的書香門第，其經歷讓同樣出身書香世家的老太君感同身受，也和這樣的兒媳有很多話題能聊。

這個陳氏之所以看上趙老爺，卻是因那趙老爺長相俊美，這一點端看雲香和趙昔的模樣就能略知一二。陳氏出身大戶人家，盡管一開始趙老爺十分抗拒這段婚姻，可後來漸漸因為陳氏的一些小手段，覺得自己的原本看中的女人是多麽的小氣量和無知，一顆心就往陳氏身上去了。

陳氏在生下一對龍鳳胎後，就開始将“主意”打到穆氏的一對兒女身上。不過上天有眼，那一年冬天，正好下着大雪，剛剛足月的陳氏的兒子竟夭折而死，留下一個女兒。而此前陳氏還是流過産的，大夫說她體質又寒，只怕不能再受孕了，悲痛過度的陳氏“萬念俱焚”，屢次“尋死覓活”，最後，為了愛妻的性命，趙老爺和老太君主張，生生将趙昔送給陳氏撫養。可陳氏依舊懷恨在心，獨獨留下趙昔，将方十歲的“雲香”交給了牙婆，從此“雲香”開始被一個又一個人轉賣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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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雲香”“走丢”的時候，陳氏“正好”得了疑難雜症，遍求名醫都不得治，不管穆氏如何哀求，趙老爺只以傾府之力“拯救”陳氏，一個月後，陳氏的病莫名其妙地就好了，穆氏因丢了唯一的一個女兒，懸梁自盡……

“妹妹，這些都是你的揣測。我覺得母親并非是這樣的人。”趙昔聽完，感嘆道。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早就和塵埃一樣消逝，誰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哈哈，是啊，你叫她母親，你叫的多麽自然？當然了，你從小就是她帶大的，你大概也忘了自己生母的樣子，忘了生母被逼死的時候，那凄涼的場景了吧？我說你們趙家的親情真是單薄啊，還想要姑奶奶姓你們趙氏的姓？！”

青昭知道雲香正是将任何一種感情都看的很重，所以才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趙昔被雲香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當年的事情，他當然是記得的……

可是，母親已經沒了……多年來，他只希望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妹妹……他還太小，有什麽能力去反抗？何況……那個人，不是別人，是父親……

“哼……你口口聲聲說的多麽多麽偉大的父親，結果呢？他認我，那麽，他認我的原因是什麽？！他想把我送給祝英齊做小妾！想要攀上祝家的親！沾上祝家的貴！你們他媽的惡心不惡心？！”

說着，雲香情緒激動，看她的樣子簡直恨不得一口咬死趙昔。

趙昔任由她怒罵，最後道：“你們從後門出去，祝兄那裏，我會和他交代的。”

趙昔說完，又對青昭道：“青姑娘，麻煩你轉個身，我與小妹換個衣服。”

趙昔的意思……是假扮雲香呆在柴房裏，而雲香則是換上他的衣服，偷偷溜出府去。他們二人長的相像，互換身份還是可以辦到的。

雲香愣了一會兒，又冷哼一聲。等雲香和青昭走到玄關處，趙昔開口道：“小妹，你不能流落在外。我将要調職建康，在建康另建府邸，你若不喜歡杭州的趙家，我希望你能與我一道去建康。三日後酉時，我便要啓程，你可以在杭州城北的官道上等我。”

“呵呵，敬謝不敏！”

兩人離開趙家，才算松了一口氣，青昭不由道：“依照你這麽說，趙家的人也的确不對。可是，趙昔卻是個好人。”

雲香伸展雙臂，深吸一口氣，道：“自由的空氣真是好啊。小青啊，你別在我面前提趙家的人了，任何一個都別提。”

青昭嗯了一聲由她去。雲香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大叫道：“小青！我帶你去個很刺激的地方！”

青昭疑惑地挑挑眉頭，她難道不打算先換下這一身男裝？

雲香嘿嘿一笑，道：“劫後重生，一定要去青樓好好慶祝一番！枕霞樓，走起！”

……噗……枕霞樓？！

來青樓的客人有很多種，從王孫貴族，到平頭百姓，甚至乞丐，都不見怪。偶爾也有來将男人揪回家的潑婦。可是，今天，枕霞樓的老鸨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被刷新了一遍，先是一個自願賣身的女人來交換另外一個。現在又來了一對夫婦……

一個長相妖嬈的男人，一個清冷如霜的女人。

那男人指着女人，道：“我這夫人不開竅，我今兒帶她來見識見識怎麽伺候男人。”

然後，那男人被女人狠狠擰了一把……

果然，是欠調|教的……

只要有銀子使，管它三七二十一？老鸨很是歡迎這對夫婦。因為院子裏的姑娘早就被他一個個媚眼給逗的心猿意馬……

前堂的人都圍在了一起，聽說堂下來了個自願賣身的女人要跳舞。

青昭知道是祝英臺他們，又看雲香果然把自己當成個男人一樣，抱着一個女子在懷裏，百般挑逗，覺得額前滑下一道道的黑線，真心覺得好無聊……

這時，一個龜公帶了個女人經過她們的包廂前，那女人真是谷心蓮無疑。她吃驚地瞪大眼，死死盯着青昭和雲香，不過，她沒有叫出聲來，一直到前堂，被蘇安帶着離開枕霞樓。而梁山伯彈琴，祝英臺獻舞，兩人配合的十分好。不得不說的是，祝英臺一舞傾城，衣袂翩跹，竟是傾國傾城。青昭饒是個女子，都看的瞠目結舌……正當這關頭，一群打手闖入了包廂，為首的老鸨笑的一臉奸詐，臉上的粉簌簌落下。

“兩位姑娘們，敢去官府報官，可是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了？”

兩人對視一眼，雲香松開原本抱在懷裏的女子，對青昭眨眨眼。青昭只好郁悶地點頭，一般雲香做出這種表情，就是要開始整人了。忽聞她驚恐一聲：“你要做什麽？你們要做什麽？”

青昭默默退到她的身後，無語地抹汗。

老鸨和那群打手就獰笑道：“我們要做什麽……嘿嘿嘿……今天送上門的搖錢樹可真多啊……”說着，就“強行”将人給押到了後院。

從包廂下去，荀巨伯他們看到青昭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死命地瞪大眼。

與此同時，一個錦衣男子闖入大堂，看到臺上翩翩起舞的人，大聲道：“英臺！你在做什麽？！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