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這麽有錢,怎麽那麽老才……

其實在跟程遠領證那時,周靜就想過洞/房花燭夜這一天的到來。

當時趕鴨子上架,她還在默默安慰自己,就他那臉跟身材,真怎麽樣也是她賺了。

可當這一刻即将要來臨時,她心裏就開始想打退堂鼓。

她想把這個澡洗到天長地久,奈何熱水有限,帶着寒意的夜風不停從四面八方的小縫鑽進來。

她磨蹭了一會兒,直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穿好衣服出去。

洗手間跟廚房和堂屋分開,她走出洗手間時瞄了一眼隔壁的廚房,發現沒人,回到堂屋也不見程遠。

周靜暗自松了一口氣,端起桌子上的煤油燈回房間。

誰知道人才踏進房間,借着光源就看到程遠坐在床邊上。

她的腳步忍不住一頓,程遠擡頭對她說:“你過來,以後這些都給你保管。”

周靜這才看到他手邊放着個大鐵罐。

她懸在半空的心稍稍回落,擡步走到床邊也坐了下來。

“什麽東西呀?”她邊說邊把煤油燈舉到鐵罐上面。

程遠把蓋子打開,遞給她說:“這是咱們家所有的錢跟票,你放好,平時想買什麽看着買就行了。”

這是把家底都掏給她了?

說實在,周靜對金錢一直看得很淡,雖不至于視錢財如糞土,但一直覺得錢是身外之物,夠用就好。

可這都是過去的想法了,在七十年代“歷練”了兩個月,她才意識到錢有多重要,票有多難得,沒錢沒票的直接結果就是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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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伸手去接鐵罐,程遠順勢把她手裏的煤油燈接了過來。

她知道這年代當兵的待遇很不錯,可看到鐵罐裏那一疊厚厚的大團結時,她着實吓了一跳。

“這裏得有多少錢呀?”周靜訝異出聲,簡直比以前看到一百萬還要覺得神奇。

程遠:“三千來塊吧,具體你數數。”

周靜聞言也不客氣了,拿起來就開始數,越數到後面唇角就翹得越高,都沒發現自己小財迷的樣子落入了對面男人的眼裏。

“三千六百三十三塊九毛兩分。”周靜興奮地宣布,“你到底是怎樣攢錢的?”

“沒怎麽攢,我每個月有45斤糧食,兩斤肉跟兩斤油,平時一個人沒什麽地方花錢,每個月給我媽寄三塊,剩下的基本都攢起來了。”

程遠說得雲淡風輕,但周靜還是覺得他了不起,脫口而出道:“奇怪了,你這麽有錢,怎麽那麽老才娶上媳婦呀……”

縱然周靜及時打住,但說出去的話撥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

她明顯察覺到頭頂上方如炬一般的視線,她抓着錢的手一抖,一疊大團結掉回鐵盒裏。

“我也給你看看我的錢袋子。”周靜麻溜起身,三步并兩步地走到衣櫃前,拉開抽屜翻東西。

程遠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

周靜那錢袋子一共裝了三百五十六塊三毛,三百塊是程遠給的彩禮錢,李香蘭沒想通過嫁女兒補貼兒子,再自掏腰包50塊當嫁妝,一共給了她350。至于剩下的六塊三毛,是原主自己攢的。

雖然拿出來有些丢人,但好歹把“老男人”這事翻篇了。

她把自己的錢袋子放到大鐵盒裏,牢牢蓋上後藏到衣櫃的最深處,然後心滿意足地把抽屜推好,等站起身來才想起睡覺的事情。

她的心猛地一提,放在兩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褲管。

就在這時,程遠的聲音響起,“你睡裏面,我睡外面。這段時間我們就當普通同志一樣處着,你不用緊張。”

被戳穿了心思,周靜有些難為情,但也松了一口氣。她低低地“哦”了一聲,垂着頭走到床邊,然後爬到最裏面去。

雖然同床,但這床夠寬,兩人各據一方,棉被也是一人一床,再加上身邊躺着的是正義凜然的解放軍,比保镖還安全,周靜毫無負擔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免去了四目相對的尴尬,周靜會心一笑,正想再賴會床的時候,卻發現此刻的自己偏離了昨日的位置,再有三四十公分就要到床邊了。

怎麽會這樣?她一向睡相很好,基本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姿勢,可按照目前這位置,她昨晚是挨着程遠睡了。

難不成是自己睡着後放松警惕獸/性大發,看人家臉帥身材好就黏過去了?

周靜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她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發現靜悄悄的,估計程遠已經出門了。

她爬起來走出房間,堂屋裏果然空蕩蕩的。

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麽好苦惱的,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況且70年代的随軍生活,多得是家務活要幹。

她默念着今天早上要幹的活,誰知道走出堂屋一看,水缸已經滿了,廚房裏面多了一捆柴,鍋裏也有早飯熱着,就連她昨天擱在木盆裏的衣服也被晾在繩子上。

看着自己那迎風飄動的小內內跟文/胸,周靜雙頰發燙。

是她對普通同志的理解有誤,還是70年代的普通同志友誼已經去到可以幫助洗內/衣的高度了?

周靜再也無法直視它們,草草把早飯吃了就拎了點李香蘭炸的小吃上趙笑花家去。

趙笑花也住在這一排,不過兩家一頭一尾。

正如周靜所料,趙笑花很熱情,聽到她說要買東西,立刻說陪她出去一趟。

“你家現在缺什麽東西?”趙笑花邊走邊問。

周靜把自己要添置的東西都跟她說了,趙笑花聽完就說:“這麽多東西一天也買不完,而且很多要去縣城的供銷社才有,咱們今天先去附近的村子轉轉,先把家具跟雞仔訂上。”

“村子裏有做家具的?”周靜問。

趙笑花:“有個用竹子做家具的老大爺,手藝很好,但也只是偷偷做,我帶你過去瞧瞧。雖然竹子沒有木頭堅固,但勝在便宜很多,而且桌子椅子那些能坐不塌就行了,又不是大床要經得起折騰,你說對不對?”

“……是的。”周靜懷疑她在開車并掌握了證據。

“對了,你們家的大床結實吧?”趙笑花挑着眉說:“我家老郭可是一收到你家程遠拍過來電報就去張羅了。”

周靜:“……什麽……電報?”

“就他已經跟部隊申請了房子,你要過來随軍,讓老郭去找人做實木大床。”

周靜:“……”

“不是我邀功,我家老郭這次為了完成任務,可是大過年去求人家的,就想着你們過來能睡上結實的大床。”

“……”周靜已經聽不下去了,生硬地轉移話題,“村子遠嗎?會耽誤你中午給孩子們做飯嗎?”

“沒事。”趙笑花大手一揮,“我那三個讨債的,最小都七歲了,放學回家肚子餓了自然會做飯。”

“他們真乖啊!”

“哪裏乖了?每個都皮得很,平時沒少被我抽。”趙笑花說着,突然峰會路轉,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家大床結不結實呢。”

這個話題是繞不過去了是嗎?

周靜嘴角抽了抽,道:“……還挺……結實的,對了,我以後少不了跟家屬區的軍嫂打照面,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有哪些軍嫂?”

這個話題總算成功轉移了趙笑花的注意力,畢竟女人說起八卦來都熱情高漲。

村子離軍營還不算太遠,就是路不太好走,兩人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達。不過一路聊過去,也覺得很快。

大概是村子跟軍營離得近,這邊的運動氣氛不濃,去農戶家買東西也方便。而且這邊村民很樸實,價格都很實在。

周靜像是趕上促銷一般,加上兜裏有錢,一口氣從老大爺那裏訂了五張椅子、一張方形小桌子,一張長桌子。另外還跟其它農戶收了20個雞蛋、兩只母雞跟一些面粉。

東西還挺多的,而且一路拎着走一個小時也很累,幸好趙笑花幫她提了一半。

回到軍營時已經是大中午了,才走到家屬區,趙笑花就用手肘撞了撞周靜,“那個就是朱曉麗。”

周靜順着她下巴擡起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女人匆匆朝家屬區走去,離得太遠,她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哼……你看看她走路都帶着一股傲氣,好像有多了不起一樣。”趙笑花撇嘴道。

在剛才的軍嫂科普中,趙笑花用了頗長的篇幅介紹朱曉麗這號人物。

她是方副團長的媳婦,從城裏來随軍的,對這裏的環境一千個瞧不上,自然跟一衆從農村來的軍嫂合不來。

趙笑花是那種不委屈自己的性格,當然不會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

偏偏朱曉麗是部隊子弟學校的老師,趙笑花家老大老二都是她教的。為了孩子,對着她怎麽着也得笑臉迎人。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周靜沒有背後說人是非的習慣,沒回應這個問題,只說肚子餓了,想早點回家做飯。

周靜也的确餓了,想着中午自己吃就随便做點快手的,沒料到一推開門就看到程遠回來了,院子裏還堆了一摞長竹竿。

一看到他,她不自主瞥了一眼晾衣繩,有些尴尬地開口:“你找這麽多竹竿回來幹嘛呀?”

程遠看了她一眼,說:“你不說要做個花架子嗎?”

周靜這才想起,昨晚吹了煤油燈之後,他們躺在床上進行了一場“室友”談話,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在院子裏搭個架子種蔬菜,沒想到他執行力這麽迅速,今天就給她安排上了。

周靜心裏很高興,也把內/衣的事情給忘了,問:“需要我怎麽幫忙?”

“你先去吃飯,我在食堂打了飯回來。”程遠說着朝她走來,把她手中的兩只雞接過來,直接綁在門上,又說:“我等會圍個雞圈。”

“好。”周靜不敢耽誤時間,轉身進了廚房,把雞蛋放好之後就把鍋裏的飯盒拿出來。

外面傳來竹子碰撞的聲音,周靜端起飯盒就走出去,想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誰知道一擡眼就看到程遠果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健的肌肉。

然後,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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