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樓梯口那頭,有一片空中花園,新郎和他的伴郎團正聚在那,簡初放輕腳步,走近了些,緊張地躲在牆角,期待梁景行的回答。

明明只有分秒的等待,卻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樣漫長。

“梁總怕是沒玩夠呢。”沒有等到梁景行的正面回答,倒是聽到有人這樣調侃。

簡初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偷偷探出半個頭,去觀察梁景行的反應。

梁景行一身黑色西裝,系着領結,單手插兜,手裏端着一杯香槟酒。他笑而不語,擡手抿了口杯中酒。

這個反應,等于是默認了适才那句調侃,衆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哈哈地笑起來。

牆角後,簡初眼裏期待的光,瞬間蕩然無存。

這些好兄弟不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就是認識了許多年的,對他了解得很,原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梁景行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哪天玩膩了,就換一個。而自己卻一度奢望跟他共度餘生。

雖然她也早就有所察覺,梁景行根本不愛她,這輩子都不會跟她結婚,可是當她親耳聽到他和朋友談論起這個問題,而他默認了的時候,心髒還是不免抽痛。

畢竟先前只是她單方面的猜測,還是懷有微妙的期待的,而此刻,連最後一絲期待都沒有了。

終于徹底死心了,簡初眼眶通紅地轉過身,正欲下樓,卻撞見江雯站在樓梯上,距離她幾步之遙。

想當年,梁景行拒絕跟江雯聯姻,整個豪門圈的人,都以為梁景行是為了簡初,連簡初自己也一度這樣天真地認為。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所有人都想太多。

梁景行只是為了他自己而已,他這樣一個好享樂且重欲的人,怎麽可能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添加枷鎖呢?

婚姻,對他來說,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

突然見到江雯,簡初腳步下意識一滞,後緩過來,錯開她往樓下走。

擦肩而過後,江雯回過頭,叫住她,“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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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初本能地停下腳步。

江雯站在高處,垂眸望着她,“雖說婚姻就是一張蓋了戳的紙,可是沒有那張紙,他今天可以寵你,明天也可以換了你。”

“現實就是那麽殘酷。”

“不用你來提醒我。”簡初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頭也沒回地快步下樓。

簡初紅着眼從莊園別墅跑出來,溫寧挽着丈夫的手迎面撞見她。

“怎麽了?”溫寧發現她神情不對,擡手摸摸她的臉。

今天畢竟是朋友的大喜日子,簡初強忍下将近奔潰的情緒,扯了扯唇角,拉下她的手,笑笑說:“被新郎新娘感動的。”

“什麽事那麽感動?”溫寧被她牽動了好奇心,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公賀之洲。

賀家是國內著名的房地産商,南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人家,溫寧嫁進賀家是高攀,外界對他們的婚姻并不看好,媒體甚至經常猜測兩人什麽時候離婚,而賀之洲也确實不似溫寧那樣愛他,但是溫寧畢竟嫁給了自己從小心儀的人。

這是法律賦予的定義,她可以一輩子跟他緊緊地牽絆在一起。

這是簡初羨慕不來的。

賀之洲矜貴優雅,含笑微微颔首,讓她去吧。

溫寧得到應允,拉着簡初的手快步往裏面走,想一探究竟。

兩人快步穿過輝煌的大廳,恰好新郎官領着他的兄弟團從樓上下來,一個個都是豪門人家培養出來的男人,西裝革履氣質非凡。

梁景行又是他們當中長得最高的,氣場尤為強盛,一眼看過去,他是最不容忽視的那一個。

他和簡初兩個人視線對上,簡初率先錯開目光,拉着溫寧從他們幾個身邊經過,往樓上走。

跟來時不同,此時簡初身上已經換上了淺紫色的伴娘服,輕盈的紗裙仙氣飄飄,從她身邊往下走的兄弟團一個個笑着誇她美得像仙女下凡。

同時不忘問候溫寧這個小嫂子。

梁景行走在他們幾個最後面,從高處往下垂眸望着她,提步往下邁了兩級臺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停在簡初跟前。

身前落下一道身影,簡初前進的腳步被阻,擡眸瞅他一眼,卻還是一言不發地拉着溫寧從他身旁繞過去。

梁景行跟着轉頭,盯着她的身影。

溫寧察覺兩人氣場不對,被簡初拉着往上走後,回頭看了眼,又快走幾步跟簡初并排,湊到她耳邊問,“你兩鬧別扭了?”

**

婚禮儀式十一點三十四分準時開始,寓意一生一世。

儀式在莊園的後花園舉行,簡初和幾位伴娘站在一起,看着新娘和新郎攜手漫步走過九十九米長的紅毯,穿過鮮花拱門,眼裏的羨慕彙成了淚水。

這些年,每參加一次婚禮,每看一次別的女孩穿上婚紗,她都要羨慕一次,那是她遲遲等不到的未來。

新郎新娘的宣誓感動了許多人,一個個眼含熱淚,也就沒有人發現,簡初的眼淚跟其他人有什麽不同。

儀式結束後,衆人就在這草地上把酒言歡,為新人送上祝福。

穿着襯衫馬甲的侍者迎來送往,端着美食和美酒穿梭其中。

新郎攜新娘繞全場敬酒,謝賓客。新娘不怎麽能喝酒,幾個伴娘跟在旁邊幫忙。

簡初本就有意借酒澆愁,對推過來的酒杯來者不拒。

縱然知道她酒量好,但也禁不住這麽喝的,陸可馨擔心她喝醉了,小聲讓自己老公把梁景行叫過來。

李斯越轉頭正要找人,梁景行已經先他一步将簡初扯到懷裏,壓着聲音提醒她,“又不是你結婚,你喝這麽多幹什麽?”

這話簡直是往簡初心口上捅刀子,她靠在梁景行懷裏,端起手中喝到一半的紅酒,往他肩頭倒了下去。

紅色酒液瞬間浸透黑色西裝,将他裏面的白色襯衫暈染了大片。

梁景行眉頭緊鎖,抓住她手腕控住,“你幹什麽?”

手裏的高腳杯掉落在地,簡初揚起臉,笑看着梁景行,眼裏卻隐隐閃着淚光,“朋友結婚,我高興,不行嗎?”

她喝多的時候也這樣,眼睛水霧蒙蒙的,眼角殷紅,以至于梁景行也沒往別處想。

“我看你是喝多了。”他楷掉她眼角沁出的淚,彎下腰,将她從地上抱起來。

簡初摟上他的脖子,半醉半醒地趴在他肩頭,不知道是笑還是哭。

沒有人知道她的傷心,都以為她喝多了而已。

梁景行抱着她提前離場,阿馳把車開到莊園門口,将兩人接上車。

回到別墅,簡初已經醉醺醺地窩在梁景行懷裏睡着,他抱着他進屋,手裏還拎着她的高跟鞋,陳姨聽到動靜迎接出來,哎呀一聲,說馬上給她煮醒酒湯。

梁景行垂眸看眼懷裏的人,眉頭緊蹙着,一臉難受。

“先給她泡點蜂蜜水。”梁景行擡眸,踏上旋轉樓梯,平穩地往樓上走。

蜂蜜水簡單便捷,比醒酒湯來得快,陳姨應聲,趕緊回廚房去辦。

回到卧室,梁景行先是将人放到角落的沙發上,随手将手裏的高跟鞋扔在地上。簡初沒骨頭似的靠着沙發靠背往下倒,梁景行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進洗手間去洗了個手,順便拿了條濕毛巾出來。

陳姨很快端着蜂蜜水上來,梁景行将倒在沙發上的簡初扶起來,坐在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陳姨将蜂蜜水往前送了送,梁景行拿走,拍了拍簡初的臉。

簡初微微睜開眼,醉眼朦胧地望着站在面前的陳姨。

“張嘴。”梁景行将杯沿抵在她唇邊,簡初轉頭瞥他一眼,下意識聽話将嘴張開。

梁景行握着水杯,将蜂蜜水一點點往她嘴裏送,怕她滴在身上,還用毛巾給她墊着下巴。

陳姨見他照顧得挺細致,沒什麽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也就放心地退了出去。

一下喝了半杯,梁景行将水杯拿開,讓她喘口氣,正要用毛巾給她擦擦嘴,簡初先一步伸出舌尖,将粘在嘴角的一點蜂蜜水舔掉了。

梁景行碰巧看在眼裏,眸光明顯一暗。

“甜嗎?”他食指勾着她下巴,将她的臉擡起來,正對着他,似笑非笑地問她。

簡初又意猶未盡地伸舌舔了下,“甜。”

“是嗎?”梁景行勾了勾唇,笑容變得有些壞,“我嘗嘗。”

說着,便低頭吮上她的唇角。

他這人重欲得很,怎麽可能淺嘗辄止?嘗着嘗着便肆無忌憚起來,手繞到她的後背,去拉她裙子的拉鏈。

簡初趴在他肩頭,思緒沉沉浮浮,某個瞬間心血來潮,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只聽到梁景行悶哼一聲,但他沒有立即推開她,任由她發洩後,将她的臉撈到面前來,“幹什麽?嗯?”

簡初小臉殷紅,說不清是醉酒後遺症,還是适才被他熱吻動了情,“留個紀念。”

“紀念什麽?”梁景行用手指指背刮了下她的臉。

她要他在她離開以後,身上還留有她來過他世界的證明。

要他在以後跟別的女人親熱的時候不得不想起她,還得費勁跟對方解釋這個印記到底怎麽回事。

但這些,簡初不會告訴他,她只是摟着他,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猜。”

她這模樣實在勾人,梁景行将她放倒,欺身而上,“我現在不想猜,我只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紀念已送達,梁總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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