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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覺得邬相庭很過分。

叫她過來,卻讓她陪着他喝酒,她本來不想喝,但對上對方的眼神,只能默默喝了。

他一杯,她一杯,才幾杯下去,霜霜已經頭暈腦脹,不知身在何處,連什麽時候坐到對方懷裏的也不清楚。

恍惚間似乎聽見水香的聲音,随後她就被疼醒了。

“邬相庭!”

霜霜是真的很生氣,她已經很難受了,邬相庭還要故意捏她的手腕,力氣之大似乎要捏碎她的手腕一般。

“你放開!”霜霜掙紮了起來。

邬相庭眸色沉沉,他的眼底像是藏着一只野獸,那只野獸在窺視眼前的獵物,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暴厲。

“為什麽?”

霜霜聽到對方的話,心裏大為惱火,“疼死了,你還問為什麽?”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腕,掙紮間已經看到她的手腕那圈紅透了,可是她的掙紮力氣在對方眼裏完全不夠看了,她奮力掙紮了幾下,又疼又掙紮不開,酒意上頭的霜霜又生氣又委屈,聲音都帶了幾分哭腔,“你就知道欺負我。”

邬相庭聽到這句話,眼神驟然變了。

他緩緩松開霜霜的手,看見霜霜皓白如雪的手腕被他捏紅了,手忍不住幫霜霜揉了幾下,聲音都柔和多了,“疼嗎?我去給你拿藥膏,塗一塗好不好?”

他突變的态度在醉酒的霜霜眼裏倒不那麽奇怪,她沒顧上對方的話,只是把自己的手從對方手裏抽了出來,看了看手腕是完全紅了後,眼眶就紅了。

雖然她已經不是公主了,可是還是覺得委屈,為什麽邬相庭對任何一個花娘都那麽溫柔,對她那麽兇?他不是喜歡她嗎?不對,他不喜歡她,還恨她。

邬相庭見霜霜小可憐似的捧着自己的手腕,唇微微動了下,“很疼?”

霜霜擡起眸看着他,一雙眼像極了月色下的秦淮河河水,靜靜流淌着,吸引了游客的心。她膚色賽雪,那張小巧的紅唇就如同紅梅,豔得仿佛能逼出濃烈的花汁來。不得不說,喝醉後的霜霜倒比平日裏可愛許多,她眉目間的高傲一掃而空,此時只是像一個尋常的女兒家,只是這個女兒家像是水做的,讓人覺得稍微不注意,她就會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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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都紅了。”霜霜雖然是責怪邬相庭,但因為喝醉了,她聲音很低,倒顯得有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當然她自己是沒感覺的。

可是幾乎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捏住了,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霜霜躲了一下,可是沒躲開,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條蛇纏住了,她怎麽逃都逃不開。

翌日,霜霜醒來的時候還發了一會呆,因為她只記得她喝了酒,怎麽躺在自己的床上,卻是一點都不知道了。因為喝了酒,霜霜還覺得渾身無力,尤其是頭特別疼。她費力地爬起來,第一件事是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腿間并無異樣才松了一口氣。

霜霜在床上坐了一會,就有人敲了下門。

“霜霜姐,你醒了嗎?”

是個陌生的聲音。

霜霜疑惑之下應了一聲,便看到一個比水香還年幼一點的女孩進來了,她端着水盆,見到霜霜就笑了起來。

“霜霜姐,我是連黛,水香老家有事,暫時離開了,所以以後就由我來伺候霜霜姐。”

水香老家有事?

不對吧,水香以後也是要當花娘的,杜娘會讓水香就直接離開芍金窟?

霜霜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一個水香的去向又不足以引起她的太多注意力,她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把這件事丢在了腦後,更何況她更喜歡連黛一些。

連黛年紀小,聽話,比起嘴碎的水香要好多了。

蟬衣下午的時候過來了,她瞧見霜霜萎靡不振,人如雨後落花的姿态,倒低笑了幾聲,又打趣起霜霜,“昨夜可還好?”

昨夜她忘了大半,見蟬衣挪揄她,反而瞪了蟬衣一眼。

“還瞪上我了,你現在有邬少爺撐腰,倒厲害了。”蟬衣見霜霜臉頰粉白,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不過是一時忍不住,捏完之後卻驚訝了。

“霜霜,你臉太嫩了,再讓我捏一下。”

霜霜聽見這話,就躲開了。怕對方捏到,幹脆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但不忘問,“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有邬少爺撐腰?”

邬相庭折磨她還來不及,怎麽會給她撐腰?

蟬衣卻說:“你還裝糊塗,昨夜邬少爺抱你進的房間,還特意說不讓人吵醒你,讓你好好睡。”

霜霜聽完之後,卻根本沒覺得開心。

蟬衣繼續說:“霜霜,你一定要好好哄住邬少爺,他現在尚未婚配,你若是能讓他給你贖身,你成為他一房小妾,你可真過上好日子了。”

霜霜聽到這話,心裏忍不住憋了三分氣,原來邬相庭給她當驸馬都不夠格,現在自己還要努力才能成為他一門小妾。算了,落難鳳凰不如雞。

“我知道了。”霜霜說。

蟬衣見她不情不願,笑意加深,她比霜霜長了幾歲,別人覺得霜霜驕縱,可她只認為對方是嬌憨,像她的幼妹,故而對霜霜多了幾分縱容,“別悶悶不樂,邬少爺在那方面對你還算溫柔嗎?若是你那兒不舒服,我那裏有藥。”

霜霜先是一愣,随後粉白的臉頰一下子燒紅了。

“你倒臉皮薄,我當初剛接客一天都下不來床,腿間疼得很,最後塗了藥才好多了,你要不要塗一點?”

霜霜連搖頭,邬相庭根本沒碰她,她哪裏需要上什麽藥。

“不用,我不疼。”

霜霜猶豫了下,還是沒把邬相庭沒碰她的事說出去。

蟬衣一驚,最後從口裏憋出一句話,“你莫非天生媚骨?”

瞧話越說越離譜,霜霜便把蟬衣趕了出去,青樓裏的女人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含蓄。

蟬衣離開之後,霜霜思考了下自己的未來,她是想去找蘭铮的,可蘭铮現在在西南,也不知道她在這裏,她想救太子哥哥出來,還想複國,起碼第一步要先離開這裏才行。

她問過蟬衣,花娘離開芍金窟一般就三個辦法,一是花娘年老色衰,接不到客了,便可以離開了,二是花娘贖身,其中贖身分為兩種,客人幫花娘贖身和花娘自己贖身。

想到這裏,霜霜頓時有些後悔自己把邬相庭的首飾盒随手送給了水香,說不定水香就是拿那一盒首飾給自己贖身了。

花娘接客只拿了客人額外賞的東西,客人花的其他錢,全進了杜娘的口袋裏,花娘是一點兒都拿不到。

霜霜想贖身,只能從客人那裏弄錢,現在她唯一的客人便是邬相庭。

可邬相庭的錢不好弄。

邬相庭再來是三日後。

他這日穿了煙霧色的絲綢衣裳,面料上的繡花無一處不顯精致,頭上束以同色玉冠,把整張臉都露出來,上挑的桃花眼眼角不染而紅,仿佛将晚霞塗在了上面,烏眉濃睫,而眼角下的那一顆朱砂痣像是朱筆畫上去的。

霜霜自從準備從邬相庭這裏撈錢,雖然總覺得很丢她公主身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反正邬相庭也不知道她真實身份,一個花娘貪錢那是很正常的。故而霜霜便壓着性子對邬相庭溫柔起來。

邬相庭垂眸看着霜霜斟酒,眸裏顏色加深,不過在霜霜擡頭時,他微微轉開了眼。

“邬少爺,請喝酒。”

霜霜輕聲說,她特意放柔了聲音。

邬相庭飲了。

霜霜又連倒了七八杯,邬相庭都喝了。

酒壺裏酒快喝完了,霜霜就站起來準備叫人送酒進來,她目的很明确,把邬相庭哄喝醉了,到時候騙他出點賞銀。

只是她剛站起來,腰就被人一摟,随後她就跌坐在了邬相庭的腿上。

邬相庭似乎真有些醉了,眼睛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把霜霜抱在自己的懷裏,微微低下頭,聲音很低,“你今日怎麽那麽乖?”

霜霜還是很不習慣和男人如此親近,她背後一陣又一陣地發寒。

邬相庭見她不說話,頭又低下幾分,鼻尖能嗅到懷裏人身上的香味,他不動聲色地長吸了一口,用鼻音說了一個字。

“嗯?”

霜霜現在又怕又惱,若真說來,還是怕有七分,若是邬相庭真想對她做什麽,她逃都逃不掉。

霜霜不知如何反應時,邬相庭又說話了。

“阿寧,我仿佛在做夢,夢見你如此乖巧坐在我懷裏。”

霜霜眼睛微微一眨,他是喝醉了?還叫她的小名?等等,他那話裏是說對自己舊情難忘嗎?

霜霜剛想要不要擺明身份,然後命令邬相庭救她出去時,邬相庭緊接着說了下一句。

“若不是夢,我就要把你鎖在床上,讓你哪兒都不能去。”

他眸色沉沉,如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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