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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裏的霜霜并沒有注意到影子, 倒是同羅紡瞧見了, 她看着那影子,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夫人試試。”

霜霜這時還沒反應過來,等她聽見歌聲的時候, 不由得一愣。霜霜轉過頭,才看見自己帳篷外站了一個人, 而那個人正對着這個帳篷在唱歌,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慵懶,那歌聲仿佛泡過了酒,讓聽的人都仿佛醉了。那人唱的是同羅一族的歌,霜霜一句話都沒聽懂, 但她聽出歌聲的主人是誰了。

霜霜臉情不自禁紅了, 算明白同羅紡是什麽意思了,不過她輕哼了一聲, 還坐了下來,“我不出去。”

同羅紡眨眨眼,也沒勸說霜霜,外面的歌聲還在繼續, 一點一滴地流進了帳篷裏,霜霜倒沒想到邬相庭唱歌居然還挺好聽的,不過她想, 現在外面的人估計都在等她出去, 這樣子被歌聲勾引出去, 太丢人了,她才不要這樣做。

所以霜霜坐在位置上不肯動,直至外面的歌聲停了下來。

應該放棄了吧?霜霜猜測。

她這個想法剛浮現,外面的歌聲卻又響起了,若說上一首歌算得上歡快,那麽這一首就是有着淡淡的憂傷,仿佛是在述說自己的心愛之人不願見自己的苦悶之情。

霜霜沒想到邬相庭居然還不放棄,她坐在位置上,卻越發坐不住。同羅紡在旁邊輕聲說:“夫人不出去?”

霜霜遲疑了下,還是搖了搖頭。

等第二首歌也停下來之後,外面久久沒有響起歌聲,霜霜總算松了一口氣,但突然之間,她的帳篷門被打開了,邬相庭居然直接走了進來。他一進來,同羅紡就連忙溜了出去,霜霜本來是坐在位置上,看到邬相庭居然直接進來了,吓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便看清了邬相庭今日的打扮,他的打扮基本跟她無異,只是邬相庭頭上戴的不是羽冠,而是骨頭做成的冠帽,他長發垂落,一襲紅衣,長發之下的那張臉膚白冷豔,仿佛是踏月而來的魔。

邬相庭不是仙,因為他眼裏的欲。

仙是無欲無求的,而他要的東西卻十分明顯,所以他只會是魔。

邬相庭進來之後自然看見了霜霜,他往霜霜這邊走來,霜霜想着自己方才故意下邬相庭面子,第一反應就是逃,但總是一個結局,往哪逃最後都會被邬相庭給捉住了。

一被捉住,霜霜就撒謊道:“我不知道唱歌的是你,還以為是同羅的哪個登徒子,吓得我動也不敢動。”

邬相庭垂眸看着她,倒也不知是信了還沒信,而此時外面卻響起衆人的歌聲,異常歡快,雖然霜霜聽不懂,但卻能聽懂歌聲裏表達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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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很美,霜霜。”邬相庭輕聲說了一句話,霜霜眨了下眼,邬相庭從未誇過她美麗,她耳垂微微一紅,此時的霜霜心境早不像之前,她初遇邬相庭,只覺得對方野蠻粗俗,不像個君子,她那時候身邊圍着太多的京城貴族少年,再加上有蘭铮的存在,她根本瞧不上邬相庭,但如今,她落難,邬相庭将她從青樓楚館中救了出來,雖然他很過分地在自己的腰上紋了他的名字,但是他身上也有她的名字,倒勉強算扯平了。

霜霜落難之後,邬相庭雖有時候陰晴不定,但的确是寵着她的,這對于一個受盡寵愛卻又摔下雲端的亡國公主來說,太重要了。她自己都無法清醒地意識到,她這種人,是汲取着旁人的愛生長的花,若是這愛沒有了,她便會失去她自己的顏色和鮮活。

可同時霜霜心裏在動搖,她一方面會因為邬相庭所作所為而臉紅心跳,但她記憶中的那個蘭铮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她咬了下唇,從邬相庭的懷裏掙脫了出來,“你不許哄我,我才不要跟着你出去。”

她甚至背過了身,心裏卻忍不住想,如果救她的人是蘭铮就好了,她現在就不用遭受這種折磨了。

她現在是對邬相庭心動了嗎?

霜霜連連搖頭,她才不會,她不會喜歡上邬相庭的,邬相庭根本不懂她,他只是個商人,以金錢為第一的商人,而蘭铮不一樣,蘭铮是個君子,他善良,友好,對任何人都很好,蘭铮文韬武略,出身名門望族,才是真正與她相配的人。

她又不禁想起,邬相庭是否真的喜歡她?若是喜歡,他怎麽會把身為花娘的她帶回家呢?他是不是只喜歡這個皮囊?

想到這裏,霜霜忍不住蹙眉,若是邬相庭只喜歡這副皮囊,那這個喜歡還是喜歡嗎?

“外面這麽熱鬧,你不想看看?不是最喜歡熱鬧的嗎?”邬相庭從後面擁住了霜霜,他慵懶低沉的聲音在霜霜頭頂響起。

霜霜被抱住,第一反應是自己竟然如此熟悉跟邬相庭的親近,之前邬相庭碰她,她總是渾身發寒,可是現在……她居然會覺得邬相庭的懷裏讓她覺得安心。

霜霜驚訝自己的轉變,甚至感覺到難過,她是真的對邬相庭心動了嗎?那邬相庭呢?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嘉寧,那個曾經欺辱他的人,他會怎麽樣?如果她希望他能幫她複國,他又會怎麽樣?

邬相庭知道她是的話,一定會折辱她的吧。

“怎麽不說話?”邬相庭把人轉了過來,卻發現霜霜漂亮的眼睛裏此時正盈着眼淚,他表情微微一愣,“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霜霜被他一說,才發現自己哭了,她連忙擡起手抹掉眼淚,“風進了眼睛。”

“是嗎?這帳篷剛剛進風了?”邬相庭說。

霜霜點了下頭,她擡起頭看着邬相庭,眼前的這張臉依舊陰柔精致,但在她心目中似乎已經沒有那麽讨厭了。

”相公。”她輕輕喚了邬相庭一聲。

“嗯?”

“你以後會娶妻嗎?”霜霜很小心翼翼地問。

她很自私,如果她喜歡邬相庭,那麽邬相庭必須只能是她的,她不能跟任何女人分享他。

邬相庭聞言眼裏竟然有了幾分笑意,他伸手捏住了霜霜的下巴,那雙桃花眼看起來流光溢彩,“你因為想這個,所以哭了?”

霜霜掙了一下,“不是。”

邬相庭低下頭,唇離她的唇特別近,“你想不想我娶妻?”

他把問題抛回給了霜霜,仿佛只要霜霜說不想,他就不會娶。霜霜在心裏暗罵邬相庭真是世上最狡猾的男人,他這樣把問題抛回給她,其實就是在試探她的心意。

霜霜眼裏浮現掙紮之意,而邬相庭似乎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待霜霜的回答。

“我……”霜霜猶豫了張了唇,她擡起眼看了看邬相庭,“我不想你娶。”

她終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她說完之後帳篷裏就陷入了安靜,霜霜在等邬相庭說話,可是他一直沒說。

外面的歌聲還在繼續,仿佛外面的人已經開始跳舞了。

而這時,有人在外面喊邬相庭的名字,霜霜聽出是那個同羅律的聲音。

“邬兄,快出來喝酒吧,別躲在裏面了,今夜時間夠長呢。”

邬相庭聞言,長吐了一口氣,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喉結微微一動,最後低頭在霜霜的眉心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他匆匆丢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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