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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之後, 霜霜和邬相庭回到了金陵。

剛下馬車, 霜霜就聽到了大嫂的聲音。

“祖母, 娘, 你們看,人不就來了嘛。”

老夫人的聲音随後響起, “霜霜,小庭,快來祖母跟前來。”

霜霜看了一下,發現老夫人和盛夫人等人都在門口等着他們,邬相庭站在霜霜旁邊, 他輕聲道:“走吧,回家了。”

霜霜不由得一愣,但她只是笑了下, 便跟着邬相庭走上前。

剛站在老夫人面前, 霜霜的臉就摸了好幾下,老夫人眼裏全是心疼, “怎麽瘦成這樣?不是說去那裏玩的,怎麽反而瘦了?”老夫人話落, 便瞪了旁邊的邬相庭一眼,“你怎麽照顧霜霜的?”

他們去的時候是夏日, 現在已經步入了秋日了,讓霜霜感到稍微開心點的是, 她發現她好像長高了一點, 頭離邬相庭的下巴更近了。

盛夫人在旁邊打圓場, “哎,讓孩子們先進去吧,一路也辛苦了。”

進了府之後,霜霜先去沐浴更衣了,随後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裏,這頓飯,老夫人特意拉着霜霜坐她旁邊,盯着霜霜多吃點。霜霜實在吃不下,到後面都捂着唇了,直想吐了。老夫人看到霜霜想吐的樣子,反而露出欣喜的樣子,“霜霜,你想吐啊?”

她立刻喊了旁邊的丫鬟,“去,找李大夫過來。”

霜霜馬上搖頭,“祖母,我沒事,不用請大夫,我只是吃了很多。”

老夫人抓着霜霜的手,表情慈祥,“沒事,叫大夫過來看看也好,一路在外面那麽辛苦,萬一有哪裏不舒服呢,小庭,你說是不是?”

老夫人眼睛看向了邬相庭,而邬相庭只是放下筷子,“我覺得不用看。”

老夫人哎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麽不知道心疼自己媳婦?我說要看就要看。”

大夫來了之後,霜霜坐在屏風讓對方給她把脈,片刻之後那大夫只是說霜霜有些氣血不足,旁的便沒有了。

老夫人似乎不大滿意這個說法,急問:“她剛剛還想吐,這是什麽原因?”

“進食一時太快,食物淤積胃內導致,如夫人待會去院子裏散散步,情況就會有所緩解。”大夫道。

在屏風後的霜霜有些尴尬地低下頭,吃多了被請了大夫,也就她這一個了吧。她又擡起頭看向旁邊的邬相庭,對方似乎在聽外面的大夫說的話,神情有些嚴肅。霜霜伸手扯了下邬相庭的衣袖,他便低下頭看着她,桃花眼裏流出笑意,“待會我陪你去後院散散,新開了不少花。”

霜霜唇邊也露出一絲笑意,她輕輕點了下頭。

老夫人得了大夫這個說話,嘆了口氣,她看了眼屏風,“小庭真是太沒用了。”

一旁的盛夫人忍不住搖頭輕笑,“娘,這種事怎能急的。”

“我怎麽不急?”老夫人又嘆了口氣,“小河和繡瑩那邊毫無反應,我自然想小庭和霜霜這邊快一點了,我年紀大了,還不知道有幾年活。”

盛夫人連忙打斷了老夫人的話,“娘,怎麽說這話,娘會長命百歲,你還要看着小河和小庭的孩子上私塾,長大成人,娶媳婦呢。”

老夫人拍了拍盛夫人的手,“罷了,不說這些,孩子們回來,我可要高高興興的才對。”

邬相庭帶着霜霜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他屏退了丫鬟,只帶着霜霜一個人去了邬家後院。邬家的後院極大,邬相庭帶着霜霜一路分花拂柳,此時月亮高挂,皎潔的月光如水灑了下來,邬相庭左手拿了一盞燈籠,右手牽着霜霜的手。

霜霜跟着邬相庭走了一段路,她看着周圍花團錦簇,突然出聲:“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還沒答我呢。”

邬相庭伸手隔開樹枝,怕樹枝刮到霜霜,“什麽問題?”

霜霜垂下眼眸,白皙的耳垂泛起了粉色,“就是……我問你娶不娶妻,那日你問了我的想法,現在你的想法呢?”

她的問題問出去,卻遲遲沒有得到回複,霜霜不由心裏敲起了鼓,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半會才咬着唇凝眸看向了對方,卻發現邬相庭正看着她。

邬相庭的面容在月光下更顯精致,霜霜原來嫌這張臉女氣,現在倒明白,為什麽整個金陵的女子都愛慕邬相庭了。

“你說話。”霜霜伸手推了邬相庭一下,其實她心裏很慌,怕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邬相庭捉住了霜霜的手,紅唇微翹,“說什麽?”

霜霜擰了眉,“你明明知道的,我方才才說了一遍。”

邬相庭手裏的燈籠掉了下去,他的聲音低沉暧昧,仿佛帶着秋日的涼氣,“我不娶。”

霜霜唇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人吞了去。

衣服摩擦處,生出春意。

好半天,霜霜才找回她自己的聲音,“不行,待會有人看見了。”

邬相庭的聲音有些嘶啞,“沒人會來。”

霜霜紅着臉搖頭,“不。”她猶豫了下,“我……我們回房。”

邬相庭一愣,随後直接将霜霜攔腰抱了起來,吓得霜霜叫了一聲。在靜谧的花園裏,她這一聲驚呼實在顯得突兀,她連忙捂住了唇,末了,還給邬相庭的肩膀垂了兩下,“你少吓我。”

捶打完之後她又伸手摟住了邬相庭的脖子,将頭主動靠在對方的身上,“小庭,快帶我回房。”

邬相庭瞥了霜霜一眼,“你叫我什麽?”

霜霜被眼光一瞥,卻完全不怕,反而笑嘻嘻湊上前在邬相庭的臉頰處親了一口,“相公,我要回房。”

邬相庭只抱着霜霜走了一段路,就讓她自己走了,霜霜心裏也明白原因,邬相庭是邬家的當家人,這種樣子總不好讓仆人丫鬟看見的,他們回到思慎院,霜霜就跟邬相庭說:“相公,你先去書房看看書。”

說完,她就率先回了房,一回房,她就叫碧陵和丹秋給她找衣服。

“碧陵,丹秋,快,把我最好看的衣服拿出來。”

霜霜坐到了梳妝鏡前,她仔細端詳了下鏡中的自己,想了下,又拿出了口脂,抿了抿,她抿的這個是玫瑰花做的,裏面加了點糖,所以現在舔起來會覺得甜甜的。

都說陷入愛河的女人是最美的,此時的霜霜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禁也是一呆。

不笑皆是情意的眼眸,仿佛被雨水瑞澤過。臉頰紅潤,仿佛上了最粉嫩的胭脂。烏眉雪膚,長發披散在她的肩頭,碧陵走過來,忍不住驚呼一聲,“夫人,你今日真好看。”

霜霜眨了下眼,鏡中的美人也眨了下眼,她扭過頭看着碧陵,“真的好看嗎?”

碧陵笑着點點頭,“我還沒見過比夫人更美的人了。”

霜霜垂眸一笑,滿意地扭回了頭,她對着鏡中的自己柔柔一笑,但笑到一半,她的笑容便凝固了。

她怎麽會忘了,她現在是花娘出身的霜霜,而不是嘉寧。

邬相庭對自己的好,是因為她是花娘霜霜嗎?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嘉寧,而不是霜霜,他會怎麽對待自己?

碧陵不知霜霜心中所想,她拿了件紅色的荷葉裙,“夫人皮膚白,穿紅色最好看了。”

丹秋也拿了一套衣服,她手裏是件白底青色花紋裙,“夫人穿青色也極好看。”

霜霜站起來,她看了看兩個丫鬟手裏拿的衣服,剛剛還笑着的臉此時已經笑不出來了,她繞過了兩個丫鬟,“不用了,什麽衣服都不用了。”

碧陵和丹秋皆是一愣,明明夫人剛才進來還那麽高興,她們也打心底的覺得開心,之前少爺跟夫人見面氣氛總是很僵硬,夫人也很少笑,更別提剛才的模樣了,怎麽才短短一瞬,夫人又不高興了呢?

“夫人,是奴婢們找衣服太慢了嗎?還是奴婢們說錯話了?”

霜霜搖搖頭,“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出去吧。”

她想好了,她要跟邬相庭坦白自己的事,無論後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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