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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後, 邬相庭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霜霜面前了, 霜霜當日回去,幾夜都沒有睡好,幾番半夜驚醒, 每次醒來都是因為夢見了邬相庭的那雙眼睛。
那雙眼角上翹不笑皆帶了一分媚意的桃花眼慢慢地滲出血來, 眼裏全是對她的恨意。
霜霜在第五天被吓醒後,終于忍不住了, 她穿上披風,拿着宮燈,去找了太子,她在朱紅色的長廊跑着, 外面的雨飛了進來, 落在她的衣角處。
身後的宮女連聲呼喚:“公主, 公主,您慢些,仔細摔着。”
霜霜渾然不聽,她終于到了太子所在的東宮。門外的奴才看到她皆是一愣,“公主, 您怎麽這時候來了?”
霜霜還在喘氣,她好不容易平複了呼吸,才說:“開門,本宮要見太子。”
太子被宮人通報了霜霜來了, 一向寵着霜霜的太子連抱怨都沒有就起了床, 只是床上的側妃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嘉寧也真是, 這個時辰來找你,你這幾日都忙朝政的事,好不容易可以睡個安穩覺,她又來了。”
太子看了眼床上的側妃,“阿寧是孤的親妹妹。”
一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側妃連忙讨好地笑了下,“臣妾沒有別的意思。”
太子已經轉身往外走了,被留下的側妃氣不過地捶了下床,不過也是徒然。
太子走到側殿,看到窩坐在椅子裏的霜霜,不禁一愣,随後快步走上前。
霜霜頭發未挽,她雙手抱着腿,紅色的披風垂落在地上,與鮮豔的披風造成鮮明對比的是她蒼白的臉色。
“阿寧,你怎麽了?”太子走到霜霜面前,蹲了下去,他擡着頭看着霜霜,眼裏全是心疼,“誰欺負你了嗎?告訴皇兄,皇兄幫阿寧。”
霜霜一對上太子的眼神,眼淚就滾落了下來,她伸出手抱住了太子,“太子哥哥,我做噩夢了。”
太子聞言松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霜霜的頭,“沒關系,只是夢,阿寧別怕。”
霜霜搖搖頭,眼淚繼續往下掉,“不是夢,是真的發生的事。”她想了下,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太子聽完來龍去脈不禁也皺了眉,“宋涵義真如此歹毒?”
霜霜搖頭,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太子哥哥,不是的,惡毒的是我。”
是她主動找的宋涵義,她跟宋涵義說要好好整治邬相庭一回,讓他再也不敢生出不該有的心。
太子嘆了口氣,他伸手擦掉霜霜臉上的淚,“阿寧,別哭,阿寧才不惡毒,這事是我們做錯了,皇兄帶阿寧去邬府登門道歉。”
霜霜眨了下眼,淚花還在眼角,她想了好久,還是搖搖頭,“我不要去道歉。”
太子轉而捏了一把霜霜粉白的臉頰,“不去道歉,可是又哭成淚人,他怎麽會知道你的心意?”
霜霜逞強說:“我只是做了噩夢,他就此讨厭我再好不過。”
“嘴硬。”太子輕聲道,“阿寧的性子皇兄最了解了,好了,此事若阿寧不想道歉,就交給皇兄吧,皇兄幫阿寧辦妥這件事。”
霜霜聽到這個答案,才猶猶豫豫地點了下頭。
太子見狀,露出一個笑容,“當年的阿寧也是這樣,抱着皇兄哭了一晚,可是白日被父皇罰跪的時候,卻又嘴硬得很,你啊。”
霜霜哼了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我要回去睡了。”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幸災樂禍道,“可惜太子哥哥不能再睡了。”
太子失笑着站起身,他看着霜霜道:“阿寧可要陪皇兄一起用早膳?”
霜霜直接拒絕了。
她心滿意足地回去睡了,只是沒想到她睡醒的時候,邬相庭已經離開了京城。
再見面她不再是嘉寧,而他也不是當初的邬相庭。
邬相庭遲遲未動,坐在床上的霜霜終于忍不住,她下了床,“邬相庭,如果你要趕我走或者其他,我都可以接受,但你可不可以別不理我?”
她咬住了下唇,眼前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而她看到邬相庭擡起腿要往外走,終于是忍不住沖上前,她從後面抱住了邬相庭,“邬相庭,你別走!”
她把臉貼在對方的背上,其實心裏已經非常慌了,她雖然說不怕對方趕她走,事實上非常怕。霜霜從未那麽卑微過,她希冀對方能原諒自己,可是又覺得對方不會。
邬相庭的身體微微一動,随後他的手就擡了起來,他将霜霜抱着他的手給扯了下去。扯下去的那瞬間,霜霜就哭了出來。她抽噎了一聲,默默把手收了回來,她擡起手擦了下眼淚,又覺得自己丢人,便幹脆扭過身擦眼淚。
可是她擦眼淚的時候,卻沒有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霜霜不由覺得有些奇怪,她扭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邬相庭是看着她的。
他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也很沉穩,“你說你是嘉寧?”
霜霜慢慢點了下頭,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的臉色。
邬相庭沉默一瞬,最後只是“嗯”一聲。
霜霜愣了下,“你……”
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眼裏全是不安,邬相庭從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他伸出手摸了下霜霜的眼睛,她眼角還挂着一滴淚,他把眼淚抹掉了,“你知道你告訴我這些,意味着什麽嗎?”他見霜霜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便語氣加重了些,“如果我把你送給新帝,你會恨我嗎?”
霜霜睫毛微顫,她縮了一下,但肩膀很快被邬相庭抓住了。
邬相庭不讓她躲,“怕了?那為什麽要告訴我,你是嘉寧呢?”
霜霜咬着牙,其實臉色已經白了,如果她落入新帝的手裏一定會生不如死的,可是……
“我不想騙你,我不想你把我當成別人,我就是嘉寧,無論過了多久,死了幾回,我都是嘉寧。”
她是姜國最後一位公主,永遠都是。
如果她的愛人愛的不是完全的她,她便不要這種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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