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霜霜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 等她再想問的時候,和尚卻已經請霜霜起來, “夫人,您的簽貧僧已經解答完了, 可以離去了。”

霜霜只好偷偷将紙條藏在手心,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那邊大嫂還在解簽,霜霜瞧了一眼, 便偷偷站到了大殿的柱子後面,她将手裏的紙條展開一看, 發現這紙條不像上一次只畫了小蟋蟀, 這上面還有字。

霜霜是認得蘭铮的字的,她只一看, 便知道真的是蘭铮寫的。

他在上面只寫了幾個字, “少安毋躁。”

蘭铮真的找來了,他居然還買通了青山寺的和尚,他是要帶她離開金陵,可是……

霜霜想到了邬相庭。

若是幾個月前, 蘭铮給她這樣一封信,她會毫不猶豫跟他走, 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喜歡上邬相庭了,她已經不能跟他走了。

霜霜把紙條收了起來, 藏在了袖口裏。

無處不在?

霜霜想了下, 只可能現在蘭铮就在金陵, 甚至……

霜霜看了下周圍,他是不是就在這青山寺?甚至就在大殿之中正看着她?

“霜霜,你怎麽站在這裏?”大嫂發現了站在柱子後的霜霜,“你解完簽了嗎?我們去找祖母和娘吧。”

霜霜見大嫂過來了,只好收斂了心思,點點頭,“我們走吧。”

大嫂伴着霜霜走出大殿,“我今天抽的簽不大好,霜霜你呢?”

“一般般。”霜霜那簽并未解,她只好随口說道。

用齋飯的時候,邬相庭和邬泰河一起回來了。青山寺給他們準備了僧房,讓他們小憩。只是因為畢竟在佛門之地,男女便分開休息了,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後院。霜霜和大嫂一間屋子。霜霜還是頭一回跟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大嫂倒是很自然,“你想睡裏面還是外面?我反正都好。”

“我睡外面吧。”霜霜把帷帽脫下遞給旁邊的碧陵,丹秋幫霜霜脫外衣,又備了毛巾讓霜霜淨手擦臉。

午休的時候霜霜并睡不着,她心中有事。過了一會,她見大嫂睡熟了,便偷偷下了床。霜霜穿上外衣,悄悄開了門,一開門倒是看到坐在門口的兩個丫鬟。

“夫人,你怎麽起了?”碧陵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霜霜忙伸出手放在了唇邊,她走出來,将門從裏面合上,“我睡不着,想去走走。碧陵,你陪我一起吧。”

碧陵連忙點了下頭,霜霜帶着碧陵走出了後院,此時青山寺靜悄悄的,碧陵跟着霜霜身後,不敢離得太遠。

“碧陵,你來過這青山寺嗎?”

碧陵搖搖頭,“往年奴婢都是留在府裏,這也是頭回來。”

霜霜想了下,“邬家每年都會來嗎?”

“老夫人每年都會在中秋節來青山寺祈福,有時候大少爺跟少爺會一起來,但大多時候不會。”

那麽蘭铮是可以提前知道他們會來青山寺,所以才提前買通了青山寺的和尚。

霜霜走着走着,居然又走到之前抽簽的那個寺廟,她想了下便再次踏進了大殿裏,此時大殿裏有一個正在打掃的小沙彌。小沙彌看到霜霜一驚,連忙低下頭,“阿彌陀佛,女施主怎麽來這裏了?”

霜霜這才意識到自己未戴帷帽,但是對方只是個小沙彌,應該也沒關系的。

“你們寺廟今日解簽的大師叫什麽名字?”

小沙彌頭埋得更低,“那是我寺戒嗔師叔和戒怒師叔。”

“他們現在在何處?”霜霜又問。

小沙彌抿了下唇,“兩位師叔在他們的僧房裏。”

在僧房?

她要是冒然過去太明顯了,邬相庭一定會發現不對勁的,蘭铮來了的事她并不想告訴邬相庭。

霜霜只好又離開了大殿,她回去的時候,大嫂也正好醒了。

大嫂坐在床上有些驚訝地看着霜霜,“怎麽出去了?”

霜霜找借口說自己睡不着就出去走走了。

下午,他們聽完了方丈念完經書便坐上馬車回了邬家,邬家中秋節辦了個宴會,是四房聚在一起用膳。

霜霜作為女眷,便坐在年輕女眷那一桌,大嫂領着她去認識其他房的女眷,不過人實在太多,霜霜認了這位便忘了下一位。

邬相庭有三位堂妹,其中兩位訂了婚,還有一位年紀稍小的還未訂婚。那一位一瞧見霜霜,便主動坐在了霜霜旁邊,“霜霜堂嫂,我慕名你許久了。”

霜霜對她笑了笑,那位堂妹見狀便道:“聽說我哥用千金買下你,這是真的嗎?”

她話一出,旁邊的人都擰了眉,她的姐姐直接呵斥她,“小慕!”

小慕對霜霜笑,“霜霜堂嫂,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霜霜并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堂妹對她敵意那麽大,但只能是因為邬相庭了。

“對啊。”霜霜直接承認了,甚至還補了一句,“大概會比你未來的聘禮還要多得多。”

大嫂在旁冷不丁笑出了聲。

小慕臉立刻漲紅了,她哼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坐到旁邊去了。

霜霜話說得實在毒,但是卻又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畢竟邬相庭當初的五千金就夠買下一座城池了。

宴會散後,霜霜先回了房,邬相庭還被拉着轉移了陣地繼續喝酒。她沐浴完回房,卻再一次發現了紙條,不,這一次不是紙條,是一封信,直接放在她的枕頭下。

霜霜打開了那封信,而信上的內容卻讓她僵住了。

她喉嚨有些緊,握着信紙的手抖得都快握不住紙了,這信上居然說是邬相庭把她弄進芍金窟的,說世上并無霜霜這個人。

怎麽會?

霜霜直接赤腳下了床,她跑到銅鏡面前,仔細地端詳自己的臉。雖然她覺得世上居然有死而複生的事很荒誕,甚至這個身體還跟她一模一樣,可她信了,不僅僅是周圍的人都叫她霜霜,更是因為她是真的喝了毒酒,那個毒酒是一定會死的。她親眼看着她母後死的,怎麽會?

怎麽會?!

霜霜的指甲掐進了手心裏。

信上說邬相庭為得到她,跟新帝合作,甚至新帝能推翻姜國,其中一大半都是邬相庭的功勞,因為新帝跟姜國的最後一仗,本來新帝他們已經沒了糧饷,可是邬相庭暗中支援了,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新帝登基之後,國庫空虛,新帝對各地都提高了稅收,而唯獨對最繁華的金陵沒有提高。

霜霜低下頭,她回憶起她在芍金窟的日子。

的确很巧合,她正好碰上了邬相庭,然後邬相庭給她贖了身,她成為了邬相庭的妾,一切是那麽的完美。

這一切都是邬相庭計劃的嗎?

都是他為了得到自己而做下的?

霜霜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了出來。

她才不要信!

可是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

所以,邬相庭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後并不驚訝,所以,邬相庭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後并不驚訝,是因為他根本就知道她是嘉寧,他一直是看着自己演戲,看着自己可笑地裝成一個花娘?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計劃的,那她被綁架的事也是嗎?

要不然為什麽她被綁架的那一夜,他正好不在呢?

他讓人綁架了自己,然後再英雄救美,這樣就收服了她的心。霜霜越想越難過,幾乎都要站不住了。她緩緩蹲了下去,所以她喜歡的人是騙她的,為了得到她,布下這麽大一個局,他幫新帝殺了她的父皇母後,他把她丢進了青樓,讓她從萬人之上變成萬人之下。

他打破了她,再重塑一個她。

多麽偉大的愛啊!

霜霜擡起手擦掉臉上的淚,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只覺得一切是那麽的可笑。難怪邬家人對她都那麽好,一個妾還能得到全家的喜歡,這太奇怪了!霜霜看向自己左手上的玉镯,盛夫人一見到她就給了她玉镯,為什麽要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一個妾呢?還不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她的身份。他們知道她是公主,所以才會對她好,畢竟一個商人居然能娶到一國公主,是多大的榮幸啊?更別提,還只是個妾。

哈哈,一個商人納的妾是一國公主,他們全家連起來騙她,她居然還認為自己幸運,碰上了很好的人?她還哭着求邬相庭原諒她年少犯下的錯?

到底是誰錯了?

是她還是邬相庭?

霜霜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極其凄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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