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逐鹿天下割鹿刀
風四娘是個怎麽樣的女子?
她喜歡各式各樣的刺激。她喜歡騎最快的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她的眼睛很明亮,笑起來還是很令人心動。見到她的人誰也不相信她已是三十三歲的女人。
這三十三年來,風四娘助确沒有虐待過自己;她懂得在什麽樣的場合中穿什麽樣的衣服,懂得對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懂得吃什麽樣的菜時喝什麽樣的酒,也懂得用什麽樣的招式殺什麽樣的人她懂得生活也懂得享受。
然而沈陌覺得她最不凡的地方就是——她是蕭十一郎的朋友。
沈陌當然覺得成為蕭十一郎的朋友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因為蕭十一郎和自己一樣,其實是個很難把自身的世界展露給別人看的那類人。成為了朋友嘛,就算展露出一部分了,這已經很難得了。
沈陌聽着蕭十一郎唱起他們初見時的那首歌,沈陌每次見到蕭十一郎,他幾乎都會哼哼這曲調,那時,他神情就會變得說不出的蕭索。
風四娘從屋子裏沖了出來,在街道上轉了兩圈,沒有看見人。
等她失望地回頭時,蕭十一郎已經和沈陌出現在了屋子裏,兩人面對面而坐在桌邊,喝着小酒。
風四始全身都驟然熱起來,翻身跳進屋子,大叫道:“你這鬼--你終于還是露面了!”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蕭十一郎的身上,沒有分一點給沈陌。
“咦?這麽久不見,你怎麽還知道打理自己了?”風四娘驚訝地問。
沈陌笑着看向蕭十一郎,一雙鳳眼微挑,眼裏充滿揶揄。
蕭十一郎嘴角忍不住一抽,還是覺得在沈陌面前好是丢臉。
“不打理幹淨,怎麽好意思來見美麗的風四娘呢?”蕭十一郎轉頭看着風四娘。
風四娘跳了起來,“嗆”的一聲,已自衣袖中拔出了柄短劍。一眨眼間她己向蕭十一郎刺出了七八劍。
“敢和我貧嘴?從前就沒見你這麽勤快過,難不成有想讨好的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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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郎早已閃開,躲到沈陌身後,搖着手道:“千萬莫要動手,我只不過是說着玩的。”
風四娘拼命想板着臉,卻還是忍不住又“噗哧”笑了。
不過她終于注意到了沈陌。
“這位是?”
沈陌沒有站起身,坐在那裏拱手淡淡道:“沈陌。”
他的反應可以說是冷淡,标志性的嘲弄的神色,帶着十足的邪氣。
沈陌看着的是風四娘手裏的劍:“是把好劍。”
那是柄一尺多長的小短劍,劍鋒奇薄,發着青中帶藍的光,這種劍最适女子使用。
蕭十一郎連忙站出來介紹到:“這是我的朋友,‘千夜’沈陌。”
沈陌的态度不是所以人都能接受的,風四娘突然反手一劍,向桌上的酒杯削了過去。
只聽“嗆”的一聲。那只綠瓷杯竟被削成兩半。
這次就連蕭十一郎都忍不住脫口贊道:“好劍!”
風四娘似笑非笑,淡淡道:“這柄劍雖然不能真的削鐵如泥,卻也差不多了,逍遙侯一向将它珍如拱璧,連看都舍不得給別人看一眼。”
蕭十一郎眨了眨眼晴,笑問道:“但他卻将這柄劍送給了你,是麽?”
風四娘昂起了頭,道:“一點也不錯。”
蕭十一郎道:“如此說來,他是看上了你了。”
風四娘冷冷地笑道:“難道他就不能看上我?我難道就真的那麽老?”
她的劍又揚起,蕭十一郎又縮起了腦袋,躲在了沈陌的後面。
風四娘的劍卻又緩緩落了下來,用眼角瞅着沈陌道:“你知道這柄劍的來歷嗎?”
沈陌慢慢敲擊着桌角淡淡道:“看來這好像是公孫大娘首徒申若關所用的‘藍玉’。”
風四娘點了點頭道:“總算你還有些眼力。”
蕭十一郎笑嘻嘻道:“但這‘藍玉’卻是柄雌劍,你既有了‘藍玉’,便該有‘赤霞’才是,除非……除非逍遙侯舍不得将兩柄劍都送給你。”
風四娘瞪眼道:“莫說這兩柄刻,我就算要他的腦袋,他也會雙手捧上來的。”
蕭十一郎笑道:“如此說來,那柄‘赤霞’現在在哪裏呢?”
風四娘道:“就讓你開開眼界也無妨。”
她已取出了另一柄劍,劍鞘上鑲着淡紅的寶玉。
蕭十一郎接了過來,搖頭笑道:“女人用的東西果然都擺脫不了脂粉氣。”
他嘴裏說着話,手已在拔劍。
沈陌的神色一怔,驚訝地微微挑眉。
這柄“赤霞”竟是柄斷劍!
沈陌勾起唇角,悠然道:“可惜了一把好劍。如此利器又是怎麽斷的?”
風四娘有種出于炫耀的心情,得意地笑道:“是被一把刀削斷的!”
沈陌這次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有種洞明一切的感覺。平靜地看着那把斷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十一郎卻是動容道:“是什麽刀?怎會如此鋒利?”
風四娘淡淡道:“我知道你一聽見有好刀,心就癢了,但是這次我就偏偏不告訴你,也免得你說我獻寶。”
沈陌不屑一般冷笑一聲:“可是割鹿刀?”
“你居然知道這把刀?”風四娘很是驚訝。
“這柄刀出爐還不到半年,沈某只是有所耳聞,卻沒有見過。”
蕭十一郎皺眉道:“一柄新鑄成的刀,居然能砍斷古代的利器?鑄刀的這個人,功力難道比得上春秋戰國時那些名匠大師麽?”
風四娘搶先在沈陌之前回答道:“繼幹将、莫邪、歐冶子等大師之後,還有位不出世的鑄劍冶鐵名家,便是徐夫人。”
蕭十一郎目光閃動,忽然道:“那柄‘割鹿刀’莫非是徐魯子徐大師鑄成的?”
風四娘訝然道:“你也知道?”
蕭十一郎笑了笑,道:“徐魯子乃徐夫人之嫡裔,你此刻忽然說起徐夫人,自然是和那柄‘割鹿刀’有關系的了。”
風四娘目中不禁露出贊賞之意,道:“不錯,那柄‘割鹿刀’确是徐大師所鑄,為了這柄刀,他幾乎已将畢生心血耗盡,這‘割鹿’兩字,取意乃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他的意思也就是唯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能得到這柄‘割鹿刀’!他對這把刀的自豪,也就可想而知了。”
蕭十一郎眼睛發亮,急着問道:“你自然是見過那柄刀的了。”
他的雙眼越發明亮,那樣子沈陌看着忍不住笑出聲。
蕭十一郎仰首将杯中的酒一幹而盡,拍案道:“如此寶刀,不知我是否有緣一見?”
風四娘目光閃動,道:“你當然有機會見到。”
蕭十一郎嘆道:“我與徐大師素昧平生,他怎肯将如此寶刀輕易示人?”
沈陌突然出聲道:“這柄刀現在已不在徐魯子手裏了。那柄‘割鹿刀’應該已在入關的道上了。原來如此,我好像明白了……”
他說道最後已是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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