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狼狗篇41-45 (1)
41.
“那一首?你想聽那一首?”男人的手還停在少年的頭發上,摸着他密匝又濃密的頭發,發根裏,都是汗。
那一首,是自己的成名曲啊。
“嗯,就那首。”少年點點頭,帶着男人的手也跟着動。他把男人的手拿下來,放在自己掌心裏揉。
“你怎麽會……喜歡那首?”男人問,那首歌少年應該只聽過一次,怎麽就被他給記住了呢?
那一天,自己終于等到了愛情破滅的一刻。自己一直是個戀愛腦,只要還有感情,就總想着兩個人可以從頭來過。後來感情被磨滅了,他也在想怎麽離開,他想等少年的父親開口,想要一個完整的說法。
一個說法,一個決斷。還愛着的時候他願意等,不愛着的時候,他希望能給感情一個句號,最起碼,安慰一下自己都對不起的自己。
可是少年的父親,竟然喝醉了帶着別的男人回來。
當他打開門,看到那兩個人的一剎那,他立刻覺得自己還想要一個感情句號的想法很可笑。或許在對方心裏,自己這一邊早就是句號了。他沖進卧室,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自己的東西在這個家裏少得可憐,還有不少被少年毀掉了。他拽着行李箱往外沖,看到自己曾經深愛的男人,摟着另外一個漂亮的男孩子親。
那個男孩子,也就是二十歲出頭吧。
他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漂亮,年輕,或許也對愛情充滿憧憬。
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落魄逃出那個家的,不,是逃出了那個房子。自己的愛情在那裏荒廢十年,除了年齡增長,自己什麽都沒學會。
自己像這個城市的陌生客,流浪在深夜的街頭。一走就是一個晚上。
箱子裏只有幾套衣服,還有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他累了,蹲在街角休息,清晨掃街的環衛工人,還送給他一個面包。他們把他當成了無家可歸的人,男人接過那個面包,大口地吃。
他确實無家可歸。
曾經滿城都是海報的自己,落得這麽一個下場,活該。
天亮之後他才有力氣去找房子,一間很便宜的出租房,還是在地下室。他得休息幾天,把狀态調整好再回老家,回去找個安穩的工作吧,再也不對感情産生幻想。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收拾東西,屋裏很亂,他懶得動。
他突然好想唱歌啊。
曾經的戀人不喜歡他抛頭露面,他就關上了嗓子,安心留在家裏。可是他好想唱歌啊,唱自己,唱過去,唱自己曾經的漂亮。
他開始唱,小小聲地哼唱,坐在箱子上,就像坐在一艘飄蕩的小船上,一晃一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曾經那個家裏最厭惡自己的人,會瘋了一樣找自己。
那是少年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他有些受寵若驚,想着,少年可能是突然發現家裏換了人,不适應。家裏一直是自己在收拾,他肯定是有東西找不到了。
只是男人更沒想到,少年找不到的,偏偏是自己。
自己把地址告訴他,沒期待會有人來找,可少年突然出現在門口,捏着一件熟悉的睡衣,氣急敗壞。他生氣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像氣得要打人,又像氣得要哭。
他趴在自己肩上,身高已經比自己高了,他說還以為自己不要他了。
男人瞪大了雙眼。
“我沒有不要你啊……”男人當時只想先哄好他,心裏卻想,只是沒有人再要我了。
手一下被捏疼,把男人的回憶打斷。
“想什麽呢?”少年看出他在走神,以為他是在擔心比賽,“那首歌好聽,我聽你唱過一次……好聽。”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的臉稍稍左偏,沒好意思看他。
當然不是第一次聽了,以前男人在家裏洗澡的時候,就會唱那首歌。
老混蛋經常不回家,一到晚上,家裏除了保姆,二層就只有他和男人兩個人。男人年齡增長,情商一點都沒增長,也不知道和父親吵一架,就知道在家等着,看看那些養生的視頻,學着做幾道好菜。
每一次,少年都昧着良心說不好吃。其實好吃,太他媽好吃了,他連盤子都想舔幹淨。
等到吃完飯,少年就溜回房間寫作業,但是等男人洗澡的時候,他就在二層亂轉。
男人總把他當小孩兒,有時候不會鎖浴室的門,少年最初只是匆匆而過,就足以心髒劇烈跳動。
他聽到男人唱歌,在水聲裏面哼哼,他開始不滿足,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想要闖進去,看一眼。
少年把這種心态歸結于報複,沒錯,就是報複,男人睡在了應該是媽媽睡覺的地方,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家裏。
“就那首。”少年可喜歡那首歌了,一聽那首歌,就會想起男人洗澡。
男人想了想,點了點頭,自己也喜歡那一首,唱的時候,很快樂。
天黑了,少年護送他回家,男人心裏有了波瀾,起了漣漪。他現在想把少年留下,讓他過夜,他不知道怎麽去撫慰、回報一個熱血上頭的大男孩兒,唯一想得到的,就是自己的身體。
他也很想……自己不是青澀的處男,喚醒了食髓知味的快感。可是少年不主動開口,他不好意思主動,生怕少年看出自己是一個經歷過很多的人。
他還拍過那麽多的錄像,各式各樣的姿勢……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些東西不要被少年看到,不要讓他知道自己放蕩的那一面。
但自己确實是瞎想了……男人把少年送到電梯口,趁着電梯沒來他們擁吻,不舍地撫摸對方。電梯來了,他們分開,男人回到家把門鎖好,好想他。
少年一路硬着騎車回家。院子裏的車位是滿的,父親回來了。
他哼着歌上樓,看着那扇緊鎖的卧室門,知道老混蛋又帶人回來了,不知道這回是男還是女。
行吧,那就別怪我把你給拍了。少年回到自己房間,給男人回了一個微信,說明早自己九點去接他。
然後他想着男人,明明欲望這麽大,卻不敢讓男人知道。怕男人受驚吓,怕男人誤會自己只想耍流氓。
42.
少年的房間與父親的卧室挨着,淩晨幾點的時候,他聽到走廊裏有人說話。
除了老混蛋,還有一個男性的聲音。聲音聽上去年齡不大。
少年都習慣了,自己的父親有一副好皮囊,即便現在四十多歲,還是特別招人的類型。要不是這張臉,自己的媽媽也不會被騙得斷絕父母關系。
就是因為他帥,才騙得男人傻乎乎等了他那麽多年,少年摸了摸鼻子,還好自己長得像媽媽,他可不希望自己和老混蛋太像。
不然,他怕男人讨厭自己。
現在再想起來,男人和父親的感情末期,兩個人已經很少有互動了。老混蛋都不怎麽回家住,少年一度懷疑他在外面還有個窩,養着不知道什麽小情人。他每個月就回來那麽幾天,不回家的日子,少年最開心。
他就希望,這棟房子只有自己和男人兩個人,再加上一個保姆也行。剛上高中時,放學後少年故意不早早回家,心玩兒野了,覺得一個高中生按時回家是一種挫敗,無能。
上高中的人應該叛逆,和家長對着幹,開始像成年人那樣夜不歸宿,在社會上逗留的時間,應當遠超于待在家裏。
那樣才像話,才是一個快要成年的人,牛逼。
可是瘋了半個學期,他突然開始想念小時候了,小時候一到放學時間,男人都會開着家裏的車,等在學校門口。
還會給自己帶一份點心,怕自己回家路上肚子餓。結果自己初二那年和男人吵架,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再也不用接送,從此之後自己騎自行車上下學,風雨無阻。
再也看不到男人開車的側臉和手了。
現在再回想起來,自己真是浪費了好多時間。老混蛋不回來,自己就應該沖進房間裏去,脫衣服,陪男人睡覺。
或者把他拉自己屋裏來,他喜歡縮在小小的角落裏睡,自己用被子給他造個窩,把他放在床上。
現在,少年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淩晨兩點半。老混蛋的露水情人大多都是這個時間走,很少有過夜的,除非是那種四十八線的藝人。
有點名氣的,都是提前走。看來今天這個明星還算有名氣。少年還知道,自己父親一直在找男人,試圖把他找回來。他猜,老混蛋并不是出于真心挽回,只是突然身邊少了一個漂亮的對象,又溫柔又會做飯又無怨無悔,老混蛋他媽的後悔了。
他肯定是沒想到,一直陪着他的男人,走得那麽幹脆利落,連一句抱怨一句狠話都沒說,直接拉着行李箱走人了。這樣不拖泥帶水得一走,倒像是把他給甩了,愛的時候是真付出,不愛了就懶得逼逼。
連看都不願意看你一眼。
少年又打開微信,在淩晨,給男人發了個我想你。他閉上眼睛,躲在被窩裏笑,你他媽不知道珍惜的,以後也沒機會了。
牛逼,少年覺得自己終于成熟了。
睡醒一覺,少年去洗漱刷牙。家裏很安靜,老混蛋還睡着,他也沒辦法去拿針孔監控,幹脆騎車直奔男人的家。
男人已經做好了雙人份的早飯,等着少年了。他起很早,一睜眼就看到少年淩晨發的微信,讓他不知道該怎樣回複。
回太早了,他怕吵着少年睡覺,這個年齡的男孩兒覺多,一睡就睡得沉。
不回複,他又怕少年誤以為……自己不想他。
熬到八點多才回複,少年問能不能過來吃早點,他立刻答應了。
“你怎麽不吃啊?”少年吃得風卷殘雲,卻發現男人一口沒動主食,就喝了一杯豆漿。
“飽吹餓唱,我不能吃東西。”男人笑着喝了一杯溫水,潤潤嗓子。以前唱歌之前,他經常不吃,為了好音色能餓自己幾個小時。
可少年卻不怎麽認同,在他眼裏,這根本不是為了音樂的犧牲,這他媽就是餓肚子。下了樓,他先帶男人去超市,買了一口袋零食,一手拉着男人,一手拎着塑料袋。
“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像話。”男人這麽說,卻沒有放開他。他知道大街上有人看呢,算了,看就看吧。
“我這是……”少年頂着太陽直冒汗,“趁你複出之前,再拉你幾次。以後就不敢在街上拉你手了,你身邊全是粉絲,還有經紀人和助理呢。”
“胡說。”男人捏了他的手心一把。自己根本沒想那麽多,也沒敢想,自己就是想唱歌,想再試試。
聲樂老師是在家授課,而且名氣不小,是一名演唱家。少年要是憑借自己的能力,絕對攀不上這種級別的腕兒。只是自己媽媽出生于一個厲害的家庭,這個老師,他剛好是媽媽的大學同學。
小時候經常見。
母親去世後,他留下了聯系方式給當年還是小孩兒的自己,說學校萬一有什麽事,可以聯系他。
少年一直沒聯系過,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聯系媽媽的朋友,就是為了自己的男朋友。
地點是一棟別墅,少年到了這裏就不敢牽手了,老老實實地按響門鈴,不一會兒,一個人從屋裏走到院子裏,來開院門,就是媽媽的那個大學同學。
他幾乎沒怎麽變,少年一眼認出來他。
可聲樂老師差點不敢認少年,長得太快,太高,完全不是小孩子了。
“你很像你媽媽。”聲樂老師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少年站在他面前,感覺怪怪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把男人拉過來。“那個……他,他來上課的,我不會唱歌,我沒随我媽,天生五音不全,一唱歌就跑調。”
聲樂老師又打量了一下男人,讓他們進了院子。
這時,有幾輛車開進了別墅區,停在了這棟門口。其中一輛車上下來一個人,像是個助理。
聲樂老師看了一眼,趕緊讓他們進屋,還把門撞上。
男人一直沒敢吭聲,他知道少年給自己安排了老師,沒想到是這一位。
自己出道前,這一位就是歌壇無法撼動的演唱級別人物了,是音樂世家。在這種厲害的專業人士面前,男人不敢開口,他怕自己好久沒用過的嗓音露怯,暴露了自己荒廢歌喉整十年。
“那些人誰啊?”少年毫不見外地問,媽媽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你讓我進屋了我就當你是哥們兒。
“想要走捷徑的人。”聲樂老師皺着眉帶他們上樓,“沒有好嗓子,就不要走歌手這條路了,丢人。”
男人聽了,更捏了一把汗,擔心是在說自己。
43.
樓上有一股茶香。
聲樂老師在最前面帶路,男人跟在後面,少年跟在男人後面,像個小孩兒似的雀躍難耐。自己終于能幫他幹點什麽了,不再只是一味地惹事,讓他難過讓他哭。
這種想法,讓少年有了成就感,他現在體會到捧娛樂圈新人的感覺了,大概就是那種……能用自己手裏的資源,換喜歡的人笑一笑。
操,就是這種成就感。
樓梯很長,還不是旋轉式的,家裏裝修的很有品味。少年跟着一節一節邁臺階,邁着邁着,成年人的成就感就沒了,他回歸俗套,袒露出了內裏,一個毛手毛腳的破小子,只顧得盯男人的屁股看。
少年盯着它,身體自然而然地熱起來,這個年齡真是不好,一點風吹就能草動。他趕緊往旁邊看,看到了二樓供着的一座佛像,于是使勁兒看佛,希望這不知道哪門子的神仙能給自己洗洗腦子,別動不動就支帳篷。
他看着佛,希望自己六根清淨清淨,可是一看到男人的後背,想起他生動的那片白後腰,就覺得還是當個俗人要好。
“在這裏唱。”聲樂老師忽然停下了。
男人也停下了,卻很意外。“在這裏……”他窺了一眼這位老師,“唱?”
“如果你嗓子不行,也不用帶你進隔音室,室外教學就好。”聲樂老師站在二樓的樓梯護欄邊上,面前,是整個建築的吊頂客廳,以及兩層樓高的落地窗。
男人局促不安地低着頭,他知道,很多音樂導師都特別有脾氣,別看上節目的時候和藹可親,私下裏,都不好接觸。
有的開嗓時必須清場,有的喝水必須固定溫度,有天賦,更有怪癖。
“在這兒唱幹嘛啊?”少年的注意力,終于放過了男人的屁股。他探出頭去問,生怕這位老師準備為難男人。
“唱吧,清唱。”可聲樂老師還是這樣要求,他的手指動了動,仿佛在撥弄空氣,要聽最原始的嗓音條件,“唱一下試試。”
就這樣唱嗎?這種非隔音的環境,太考驗嗓音了。可男人穩了一口氣,十年之後,他終于又當着外人,開始唱歌。
可是他沒有唱自己的成名曲,因為那首歌難度很高,對現在的自己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他一開口,就注意到聲樂老師的眉頭皺了一下,盡管就是那一下,還是被他發現了。
從落地窗往外看,兩輛車還停在院外,那個助理還站在門口按鈴,顯然是賠笑臉送自家藝人登門求教的。這麽大的玻璃窗,外面完全能看到屋裏的人,少年看着這位聲樂老師鎮定自若的樣子,只想笑。
果真是有脾氣,說不開門就不開門,晾着人在外面等着。要不是他和自己媽媽的那層同學關系,估計自己撞破腦袋,也請不出這位大佛來。
男人唱完了最後一句,低頭等着評判,這一瞬,他像個沒唱過歌的學生。可少年不管那套,噼裏啪啦地鼓掌,鼓得男人的臉通紅,自己明明唱得緊張。
“好聽。”少年真覺得好聽,聽得入迷,恨不得以後賺錢了給男人開演唱會。
可男人卻只想抓住他的手,讓他別鼓掌了,在內行人的耳朵裏聽來,自己剛才真的不行。
或許是少年的眼神太直接,太火熱,聲樂老師從這種眼神裏看出了意味深長的東西。“唱的很一般。”他把男人當做一個想要追求明星夢的人,“嗓子太緊了。”
男人點點頭,小聲說是。人的嗓子就像汽車發動機,不怕用,最怕放,再好的嗓音不保養,不使用,也會荒廢。
“但是你的基本功很紮實,進步空間很大。”聲樂老師又說,他從小學習音律,知道一個好聲音太過難找,“請進來吧。”
男人受寵若驚。
“潤潤嗓子再唱,嗓子太緊了。”聲樂老師只讓男人進隔音房間,沒有讓少年進去。少年想進去的,特別想跟進去,不僅僅是想聽男人唱歌,還因為……聲樂老師是個同性。
一個比自己有能耐、沉着、穩重,并且會唱歌的帥氣同性。
這樣的同性在少年眼裏,真的是完美情敵。
他還會糾正男人的發音,觀察男人唱歌的嘴型……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少年覺得自己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把一個各方面都優于自己的同性,介紹給了男人。
媽的,大意了。
少年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清他們在裏面說什麽。門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只能聽見男人輕淺的歌聲。
少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運動裝和球鞋瞬間暗淡了。恨不得一天之內多長幾歲,把成功人士的那些特點,通通加在自己身上。
無事可做,他只好在二層的走廊上溜達。走廊有一整面牆用來放照片,許多都是名人合影,也有家庭合照。
走到一副相框前,少年停下來,他的毛躁逐漸弱下來,眼皮眨動的頻率也變慢不少。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可是僅僅看了一眼,他又別扭地背過身去,狠狠擦了一把汗。眼尾不甘心地緊起來,指肚都要紮到手心肉裏去。
他是有恨的,恨伴随了他整個成長軌跡,恨到都不想看到她的照片,哪怕是看一眼。少年感覺自己一下變得很虛弱,連呼吸聲都變小了,又氣勢洶洶地走到二層圍欄旁邊,看窗外的景色,去分神。
不要自己的人,自己也不要她。
院外,那兩輛車還在,只是門外不再只有助理一個人,還多了幾個。其中有一個格外醒目。少年一眼認出來,這個人肯定是藝人,因為藝人和普通人是有壁的,骨相好啊,不是臉小,是腦袋小,往人堆裏一站,再加上臉好看,想不出挑都難。
嗯,确實挺好看的,少年看着那個藝人,猜想他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不過再好看也沒有屋裏唱歌的那個漂亮,男人輝煌燦爛的那一年,這些小藝人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42.
男人掐着指尖,把最後一個字唱完了。嗓子裏還是發幹,從進了這間屋子,已經用水潤了好幾口了,但還是幹。
他是唱歌的,這種情況他自己最清楚,還是緊張。
“你嗓子太緊了。”聲樂老師毫不客氣地點出了他的缺點,“為什麽這麽緊張。”
男人又喝了一口水,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給我的感覺,是很害怕唱歌。”聲樂老師又說。
“我不是。”男人立刻解釋,他可以被別人誤解任何,唯獨這件事不行,“我喜歡唱歌。”
“那你在害怕什麽?”聲樂老師的耳朵太精明,不僅聽聲音,連一個歌手的情緒都拿捏精準,“我聽不出來你喜歡,我只聽出來,你的聲音在退。”
男人站在演唱的位置,身邊就是一盞立式臺燈。臺燈下,他的白衣服薄得像半透明,遮不住他的身體似的。
其實是遮不住他的秘密。
他那些将近十年的秘密,不敢再暴露的事實。自己口口聲聲說喜歡唱歌,卻因為一個人,放棄了這個舞臺,被養了十年。
“嗓音很不錯。”聲樂老師肯定了這一點,可圈可點的音色不多見,這算是一個,“我不誇張地說,你這把嗓子,好過于現在百分之九十的歌手。”
男人單薄地站在旁邊,僅僅面對一個導師,自己就快要退縮回去了。
“剩下的百分之十,你超不過去,是因為你的嗓子很久沒有開過了。”聲樂老師說,“能成為真正歌手的人,少就少在天賦兩個字上。因為嗓音完全是吃天賦,沒有這個天賦,就不要硬吃這碗飯,練幾十年也練不出來的,還不如人家十幾歲的合唱團唱得好。你有天賦,卻不珍惜。”
男人仍舊低着頭,小時候怎麽挨批評,現在就怎麽挨說。
“你叫什麽?”聲樂老師站在他面前問。
男人不解地看着他,不會是……不會是自己的嗓子被認出來了吧?
“你的聲音讓我覺得耳熟。”可聲樂老師還是将他認出來,那年的新人昙花一現就匆匆消失,嗓子是騙不了人的。
男人一下擡起了頭,眼睫毛底下,黑色的眼睛在發抖。他以為自己扛得住,可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還沒上臺,就被一個問題打得敗下陣來。
“你叫什麽?”聲樂老師是真的在打量他,一張幹淨的臉,卻看不透這個人的身體裏是什麽顏色。
“我叫,我叫……”男人撥動了兩下劉海,事情是自己當年願意做的,現在也要接受這樣的懲罰。他穩了穩自己的語氣,昂着頭,卻低着眼睛,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剛才唱了那麽多個字,唯獨自己名字這幾個字,說得最坦然。
聲樂老師沒動靜,像在品味這個名字。“果真是你。”
男人閉了閉眼,果真被聽出來了。
“從你進這個房間開始,你只有說你名字的時候,嗓子最放松,那才是你最真實的水平。”聲樂老師這時候的語氣才稍稍好了些。
是嗎?自己剛才有那麽緊張?男人松了一口氣,最起碼,自己還能找回放松的感覺。
“你和帶你來的那個男孩兒,是什麽關系?”可聲樂老師的一個問題,像箭,射穿了男人的喉嚨。
男人仿佛被射穿了的鳥,一句話,釘死在了原地。他沒想到這個聲樂老師除了耳力尖,還有眼睛尖。
他曾經演過戲,也被許多影評家說過演技不錯,雖然不能和老戲骨相比,但眼神在戲裏是到位的。要是他還能用出十分之一的演技,就能把眼下的問題圓過去,只是這一箭正中了靶心,要了他的命。
三十多歲的人,變成了被高中老師發現早戀的樣子,他連眼睛都忘了眨,眼皮上,都是細小的汗珠。
“我猜對了,是不是?”聲樂老師說。
男人沒點頭也沒搖頭,陽光底下,他變成了一堆雪,雪人,曬完就變成熱騰騰的一灘水,留不下痕跡。
“你這些年幹什麽去了?”聲樂老師又問,他聽說過男人的名字,最該大放異彩的時候,這個男人一下子沒了。
男人逆着光,想解釋,按照少年教的,笨拙地說實話。“我談戀愛去了。”
“談戀愛?”聲樂老師笑了笑,明顯是不信,“戀愛失敗了,又想回這個圈子繼續賺錢?要名?要利?你這樣的藝人,不瞞你說,我一天能接到十幾個電話,都是想唱歌的。”
“不,不是。”男人搖搖頭,“我……”他曾經認為說這話很傻,“唱歌是我的夢想……”
“夢想?每一個想上舞臺的人都有夢想,憑什麽是你呢?”聲樂老師問,像嚴師,又像打擊他,“如果這是你的夢想,就該抓緊了,別放手。你是不是知道那個男孩兒家裏的背景,才故意攀上他的?因為他爸爸是大導演,還是因為他的姥爺和姥姥,是……”
不是,不是,男人只能搖頭,他也沒法解釋再多。如果讓聲樂老師知道自己和少年的爸爸好過,又和少年現在暧昧不清,那就真的解釋不清楚了。別說是外人,就連自己,都覺得一切契機太過巧合。
“你不要利用他。”聲樂老師繞着男人轉了一圈,“他很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男人喃喃自語。
“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和他媽媽一模一樣。”聲樂老師又說,“他媽媽就是談戀愛腦子一熱,他也是。他媽媽遇人不淑,你不要讓他走一樣的路。他還小,沒接觸過社會,你不要用社會人的心去玩弄他。”
男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隔音室外,少年還在看院子裏的人,一個助理,一個經紀人,還有一個藝人,三個人一起站在門口,毫無怨言地等開門。
不一會兒,隔音室的門開了,男人走出來,像失魂落魄。
“怎麽了?”少年過去拉他的手,“是不是老師太嚴厲了?”
男人搖搖頭,勉強地笑了笑。“沒事。”
“沒事就好……咱們去看電影?”少年知道聲樂老師很忙,上課都是抽出時間來的,他也想趕緊走,怕男人發覺成熟男人更有魅力。他先去道謝,約好了下一次時間,再帶着男人下樓,從正門出去。
與那三個人錯身的瞬間,他看清楚了那三個人的複雜表情。确實是,聲樂老師耍大牌,不給他們開門,卻關着門給男人開小竈,少年想想就覺得牛逼。
男人是低着頭走的,在門口的年輕藝人面前,他沒有自信。
年輕的藝人卻沒有看男人,因為根本不認識。可是經紀人是有工作經驗的,看了離開的人的背影好一會兒。
“怎麽了?”藝人問,“他誰啊?”
“啊?哦,沒事。”經紀人搖搖頭,“可能我看錯了。”
43.
從聲樂老師的家出來,少年特意看了看這片小區的樓盤,都是很中式的建築,沒有清一色的西式大洋房。
就連花園裏,都設計成了小園林,比自己家花園的土豪派設計好太多了。他特意多看了兩眼,希望這兩眼能提升自己的藝術素養,別讓自己和那個聲樂老師……差太多。
自己的姥姥和姥爺,都是非常有名氣的演員,演了一輩子的戲,到現在,他們出演的電影還是表演學院教科書一樣的教材。自己那個混蛋父親是大導演,不管為人多麽操蛋,他肯定也懂這門藝術。自己媽媽學唱歌學跳舞學鋼琴,從小就是參加歌唱比賽拿大獎的乖乖女。
就連她的一個大幾屆的學長,都是聲樂世家,能給男人當老師。
自己呢?
自己什麽都不是。少年拉着男人的手,真不明白自己家的藝術細胞,為什麽混到自己基因這一代,就沒了。
斷得幹幹淨淨,仿佛上天給前幾代潑了太多藝術加成,突然反應過來,媽的,給太多了,收回來收回來。
學畫畫,學不成,畫了幾天,繪畫老師說自己太鬧騰,打擾同班同學了。跟風學鋼琴,沒幾天,鋼琴玩兒壞了。
更別說唱歌,五音不全,能唱個調兒出來就行。全身上下沒有一個藝術細胞,真要命。
“累不累?”他回身看,男人臉色不好,他害怕他是被聲樂老師給罵了。
會唱歌了不起啊,少年也不是很喜歡聲樂老師,因為他不給自己開門,指導男人唱歌時把自己關在外面了。
男人和他拉手,原本疲憊的臉突然笑了。“不累,我餓了。你帶我吃飯去吧。”
“餓了?”少年有點兒愣,完全沒想到男人會說出這種話,以前都是自己來說,我帶你去吃飯,我帶你去看電影,我帶你出去……他瞄着男人的笑,心裏一陣兵荒馬亂。
“行、行啊!你想吃什麽啊?”少年胡亂地撥弄着自己的頭發,試圖弄出個不被風吹亂的發型,“我帶你去,我有錢。”
“吃什麽都行。”男人站在馬路邊上,他們一個在路牙上,一個在路牙下,這時候再說話反而身高差不多,“帶我走就行了,帶我約會去。吃飯,看電影,幹什麽都行。”
“走!”少年高興地搓了搓他的手,手是涼的,不知道為什麽男人的手這麽涼,好像很害怕。一定是聲樂老師太過嚴厲,說他唱歌不好聽了。
這麽一想,他又給聲樂老師的缺點記上一筆。
他拉着男人去打車,在車上,控制不住地拉着男人的手不放。這是男人主動提出來的約會,讓他興奮,仿佛身份得到了承認,仿佛自己終于可以被他依靠。
他太高興了,滿眼都是笑,坐在出租車的後排一個勁兒地傻笑,又怕笑容太過了,顯得不酷不穩重,趕緊用手遮一遮,捂下巴。
可把手拿下來的瞬間,嘴角還是翹上去了,少年拼命将它往下壓,導致這一瞬間的表情很扭曲,要笑不笑的。
這時,出租司機不知道為什麽幹咳了一聲,可能是注意到後面兩個男人在拉手,眼神打過後視鏡片,牢牢地盯了他們一眼。
少年立刻把手縮回去了,做賊似的。他是不害怕這些事,別人愛怎麽看怎麽看,但是他不能不為男人打算。
男人臉皮薄,不像自己這麽不要臉……少年松開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着窗外,思考晚上帶男人吃日料還是吃泰國菜。
等等……少年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連男人最愛吃什麽,都不清楚啊。
就知道他飲食清淡,不愛吃重口味的。
“你愛吃什麽啊?”不知道就問,少年趕緊問了。
“都行,別太辣就行。”男人笑着說,這個笑和他以前的笑都不太一樣,仿佛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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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