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需要再治療
深夜十一點,萬籁俱寂,卧龍豪庭中某一個房間還亮着燈光。
齊硯呆呆望着自己落在賀千秋眼中的倒影,男人沒戴眼鏡,狹長雙眼深邃得要溺死人。臉部輪廓稍嫌冷酷,卻被溫柔神色沖淡了剛硬,顯得俊美而強勢,簡直讓人腿軟。
兩個人呼吸交纏,嘴唇距離不足兩毫米,微微一動就能碰到。齊硯吞了口唾沫,兩手放桌上,坐在高背椅上僵直不敢動,只有心髒在狂跳,他瞪大雙眼跟賀千秋對視,“我我我沒沒沒有……”
這情景太詭異了,半小時前還是狗血瓊瑤戲,他還沒傷春悲秋完呢,怎麽一眨眼就變成往GV發展的節奏!
賀千秋嗓音更暗啞了,眼睑微垂,眯着眼看他,手指劃過齊硯依舊泛紅的眼角,“用這種快要哭的眼神誘惑我是犯規的。”
嘴唇開合時,輕輕觸碰到嘴角。
“叮——滿足觸發條件,能量點增加0.1點。”
系統提示将原本的三分旖旎兩分暧昧驅散得幹幹淨淨,簡直煞風景煞到了出神入化的新境界。
齊硯有去彌賽亞2.0的家門口吊死的沖動——前提是它得有個家門口。
賀千秋應該是沒聽見,柔軟嘴唇再次輕輕和他觸碰,這次比剛才久一點。
“叮——滿足觸發條件,能量點增加0.2點。”
接着舌尖掃過他微微張開的唇縫,将下唇含住輕吮。
“叮——滿足觸發條件,能量點增加0.7點。”
……
齊硯近乎呆滞地任他親吻。
他總算明白了,既不是瓊瑤狗血劇,也不是噴血GV,現在已經進入爆笑情景劇模式了。可惡啊更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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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他們的初吻啊初吻!彌賽亞2.0你吵死了!
賀千秋還在一下下啄吻,手掌輕輕撫摸上脖子,齊硯漸漸可以忽略搗亂的系統提示音,開始更多地感受到男人的觸碰。他仰着頭,回應般觸碰男人柔軟嘴唇,不知不覺,呼吸跟着粗重起來。
彌賽亞2.0:“……這也行。”它拼命搗亂也沒有用嗎?
賀千秋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突然托着齊硯肋下,将他抱在餐桌上坐着,順利壓倒在桌面,低頭俯瞰。
齊硯臉漲得通紅,心跳得快要沖破胸腔,仰頭看着男人侵略性十足的動作和眼神,緊張吞了口唾液,“賀、賀老師?”
賀千秋輕輕撫摸青年臉頰輪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當我吻你的時候,就醒過來吧。”
齊硯像受驚過度的兔子似地瞪着他,兩眼睜得溜圓,眼角都緊繃得疼,腦子裏翻江倒海,已經亂成了漿糊,舌頭不受控制,完全動不了。
賀千秋卻當他默許了,俯身湊近。
幾乎同一時間,玄關處傳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接着響起賀千明怒氣沖沖的吼聲,像一陣旋風從玄關闖進餐廳,“大哥!你居然告訴唐刀我以前的名字!誰才是你弟……”
吼聲戛然而止,賀千明飛快閉嘴,非常明确地意識到他撞破了別人的好事。
齊硯只穿着一件白襯衣癱軟在桌上,賀千秋幾乎将他身軀整個覆蓋,眼看着就要親上去。
賀千明果斷地轉身,“拜拜。”
賀千秋已經放開了接近石化狀态的小歌手,沉聲叫住弟弟,“站住。”
賀千明順勢腳跟一轉,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大步走近餐廳,一手插牛仔褲兜裏,右手兩指并攏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笑得燦爛無比,“我回來了。”
齊硯從頭發絲到腳趾頭全都燒紅了,等賀千秋一松開就從桌上跳下來,不敢看賀家兩兄弟,只好往卧室裏鑽,再次被賀千秋叫住:“把碗洗了。”
小青年乖乖哦了一聲,收了碗筷竄進廚房。
經歷這麽一場波動,心跳得像亂飛的蝴蝶一樣,他哆哆嗦嗦站在洗碗池跟前,覺得膝蓋也跟着抖。
但是,那些先前讓他覺得逃不出擺不脫的沉重陰影,如今真的像賀千秋說的那樣,像一場細節開始模糊的噩夢,遙遠、飄渺、軟弱,再也傷害不了他。
齊硯長長呼出口氣,感覺肩頭和心頭頓時輕松了許多,接着認認真真開始洗碗。
賀千明見齊硯溜進了廚房,這才竄到賀千秋身邊,摟着大哥肩膀一臉猥瑣笑,他這幅模樣被粉絲們看見絕對會幻滅。“哥,你居然對小硯下手,問過我的意見了嗎?那可是我珍愛的小師弟!而且你什麽時候開始對男人也有興趣了?”
賀千秋:“……順序反了。”
賀千明還沒反應過來,“什麽順序反了?”
“普通人不是應該先介意一下哥哥為什麽喜歡男人嗎?”
賀千明愣了愣,神色無比誠懇地看着自己大哥,“我哥怎麽會是普通人。”
賀千秋戴上眼鏡,似笑非笑和他對視,賀千明扛不住,移開視線摸着鼻子嘟囔,“都怪藍欣那個腐女,見面就給我洗腦,哪天真被掰彎了她就該哭了。”
“多大年紀的人了,別把自己的問題賴別人頭上。”
賀千明改摸為揉,使勁折騰自己鼻子,想起三天前他在地球另一端遇到了唐刀不說,連晚上做夢也夢見那小子。雖說做夢的內容也不過是在互相打嘴仗而已,可是夢見男人這件事本身就很讓人火大。
他掩飾地咳嗽兩聲,突然想起來自己下了飛機直接殺過來的原因,摸出手機,調出微信界面再次開吼:“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賀千秋接過來,看見是唐刀發的微信:“以後不叫你水豚了,改叫九千歲。”
“哦,我都忘記你以前名字叫千歲了,真懷念啊。”
“不許叫那個名字!!!”賀千明怒吼,抓着大哥肩膀,想晃又不敢,只好兩眼噴火瞪他,“為什麽那小子會知道!難道不是你說的?”
齊硯正好洗完碗,另外泡了壺茶出來,剛好聽見賀千明的吼聲回蕩在客廳,縮縮脖子,順着客廳角落,借家具和綠色植物的掩護,蹑手蹑腳往卧室裏鑽。
空調開得有點涼,他沒穿長褲凍到了。
賀千明小時候叫賀千歲,因為他們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兄弟倆的名字都有着期待母親長命百歲的意思。可惜母親還是在他六歲時就過世了,賀千歲同學懵懵懂懂長到了十二歲,突然意識到自己名字隐藏的意思是……太監。
千歲同學大怒,各種折騰着才纏着老爸去給他改了名,這件事他一直都讓人瞞着,誰提和誰翻臉。
齊硯掰手指頭算了算,這應該是發生在帆船大賽之後。賀千明跟唐刀是校友,所以也參加了帆船大賽,并且拿了冠軍,之後還諷刺唐刀小雞仔,不自量力和他挑釁。
于是唐刀懷恨在心,查到了賀千明的曾用名,以後有事沒事就拿出來諷刺威脅。
這事本來很隐秘,是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了,差不多三年以後,有一次唐刀喝醉了告訴他的。
齊硯默默給賀千明點蠟。
奇怪了,他這邊的歷史軌跡改得亂七八糟完全不像樣,可明刀那兩人的相愛相殺過程卻幾乎沒什麽變化。那個所謂的“歷史修正力”莫非搞錯了主線,一股腦地往賀千明身上用力去了?
齊硯突然有點擔憂,他絕對、絕對不希望賀千明最後的命運,還是那幾十個彈孔。
賀千秋随意應付着弟弟,“又不是什麽國家機密,查到也很正常。老家那邊起碼一半的居民都還記得混世魔王賀千歲。”
“說了不許提那個名字!!”賀千明再次怒吼,眼角餘光看見齊硯縮在角落,扭頭瞪他,磨着牙威脅,“小硯你什麽都沒聽到!知道沒?敢說出去老子閹了你!”
女王發威好可怕。齊硯一個哆嗦,差點把茶壺給摔了,連連點頭,“放心吧明哥,我啥都沒聽見。”
反正被發現了,他只好從兩株鶴望蘭中間穿出來,将白瓷瓜型壺放桌上,殷勤為兩兄弟倒茶。
賀千明發了通脾氣累了,抓着杯子一口氣喝光夏枯草茶,這才一屁股坐沙發裏,回過神來,“我打攪你們了?”
齊硯:“……沒、沒有。”
賀千秋倒是淡定得很,柔和視線落在齊硯臉上,“別亂猜,我怎麽會對你珍貴的小師弟出手。小硯今天恐高症發作,我剛才是想試試震懾療法。正好新書涉及這題材,看起來,效果還行。”
齊硯心髒一緊,被莫名的失落感籠罩,捧着馬克杯擋住臉,縮在沙發另一頭幹笑,“還、還行!”
“這樣啊,你居然有恐高症?吊威亞怎麽辦?”賀千明掃一眼那小歌手,紡線細密的白襯衣在燈光下有點透明,揉得皺巴巴的。賀千秋肩膀比他寬,齊硯撐不住那衣服,布料軟軟垂下去。袖子很長,在手臂上挽了好幾圈,下擺勉強蓋住大腿一半,襯得原本不算纖弱的小夥子也透出股楚楚可憐的氣質來。
“不知道……明天再試試好了。”齊硯沒自覺,光顧着愁眉苦臉了。雖然情緒恢複,可一想到那根鋼繩還是覺得腿軟發抖。要是有什麽能壯膽的藥就好了,他決定偷空問問客服。
賀千明沒怎麽聽他說話,已經摸着下巴走神了。這就是所謂的男朋友風襯衣嗎……唐刀那小子穿他的襯衣大概也是這種模樣,有機會一定要逼那小子穿,然後拍一堆照片當把柄,如此方能報今日之仇!
賀千秋把兩眼開始冒邪光的弟弟趕去浴室,讓齊硯休息。
齊硯上樓前,站在樓梯口回頭看,賀千秋坐在工作臺前打開了筆記本,似乎準備工作,他還是小聲說了,“賀老師,謝謝你。”
賀千秋微微挑起眼尾看他,笑容柔和卻莫名迷人,“怎麽突然跟我這麽客氣。”
齊硯撓頭,覺得快要融化在他沉穩而動人的聲線裏,“總、總是麻煩你。”
“沒有的事,我也得到樂趣了。”
樂趣?
樂、趣!!你當我是玩具嗎!
齊硯在心裏哀嚎卻不敢多問,邁着沉重的步伐進了客卧。
第二天一大早,羅一平就來接他,帶來了換洗衣服和慰問的禮品。
齊硯問他情況如何,羅一平說:“沒事,昨天的事只有攝影棚裏的人知道,唐先生也在,直接下了封口令。”他說完又擔憂起來,“小硯,你沒事吧?”
齊硯深吸口氣,帶着豁出去的神情,“沒事。”
羅彬調整了一下拍攝順序,把不用吊威亞的部分先抽出來拍了。這一拍就是兩天。
也許是為了彌補,這些部分的拍攝異常順利,齊硯終于找到了戲感,演繹出了病态優美的吸血鬼貴族、不羁狂傲的海盜、清淨悲憫的天使以及周身萦繞着血腥與絕望的未來戰士。
用劇務組的小姑娘的話來說就是,全都帥得一臉血!她們偷拍了好多照片,但白色城堡條款嚴厲,所以沒人敢往外傳。
羅彬也覺得拍攝進度十分舒心,摸着半禿的腦袋極為愉悅。
一切順利,直到剩下幾個鏡頭全要吊威亞完成。
這之前畢文寧也和齊硯談過,讓他盡量不要用替身。畢竟都是些家常便飯,這麽一點困難都克服不了,會讓人覺得太嬌氣了,影響不好。齊硯深以為然。
最後拍攝的時候,唐钺又來了。
齊硯依然是牛仔褲白襯衣的清爽打扮,像準備上刑架似的伸開手,讓工作人員幫他調整腿和腰上的皮套。
唐钺靠近時,齊硯難以遏制手指的顫抖,下意識地側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男人微微皺了眉,做了個手勢,示意讓所有工作人員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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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