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作死新技巧
齊硯還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和杜鋒的情況剛好反過來。
杜鋒簽了代言,拍了廣告,接了偶像劇,初露頭角,是媒體和大衆的寵兒。
而他連唱歌都唱不好,酗酒,消沉,自暴自棄。那時候他誰也不見,賀老師也不在國內,即使在恐怕也沒用,沒人能拉起一個自甘堕落的人。
齊硯的人生陷入絕望的低谷,而唐钺就是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他的興趣。
而齊硯正中下懷:好吧,你看,我演戲唱歌都不行,好歹身體還有用。
于是過了一段相當荒唐糜爛的生活。
如今想起來,頗有點往事不堪回首的憂傷。
如今和杜鋒易地而處,齊硯卻生不出一點同情心。都是咎由自取。
他正感慨,肩膀上被敲了一下,扭頭對上畢文寧的臉,“想什麽呢,小硯,應老師問你準備好了嗎?”
齊硯揉揉臉,連忙點頭。
他的新專輯由應天涯負責制作,這幾乎是個打出來就意味着品質保證的名字。由此也足見公司的重視,齊硯也專心致志,在昏暗的錄音室裏戴上耳機,收斂心神唱新歌。
網絡消息傳得很快,杜鋒算是徹底黑了,就算有一小撮真愛粉支持也沒用。
他先前背着“疑似沾染毒品”的名聲——這還是公司和他老爸一起花了大力氣才幫他洗成這樣。如今又爆出打人事件,就算真愛粉們叫着是同門傾軋,是公司打壓,但齊硯的實力擺在那裏,廣告天天在商業中心大屏幕和電視裏循環播放,白色城堡旗艦店開業時他也出面剪彩。
加上齊硯人緣也好,合作過的藝人交口誇贊。種種事實合在一起,由不得“真愛們”颠倒黑白。
所以連杜鋒老爸自己的企業,原本請杜鋒拍廣告,如今都提出了解約。
兒子的事業固然重要,但自己的事業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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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硯唱完主打歌,開門出去看應天涯的反應。
後者交叉手臂站在沉着臉皺着眉,看起來十分不悅。他吓了一跳,小聲問:“應老師,怎麽樣了?”
應天涯突然扯下監聽耳機,暴怒地罵開了:“什麽垃圾玩意兒!”
齊硯吓得哆嗦,和羅一平抱成團,像兩只倉鼠似地瑟瑟發抖。
沒這麽差吧?齊硯自認剛才發揮良好,唱功方面,吃了布丁帶着好運項鏈;情感方面,他也做足了功夫好好體會。不至于……這麽差吧?
應天涯看他們一眼,這才勉強放低了聲音,“不是說你,你表現沒什麽毛病,是這錄音棚,也就好點的網絡K歌級別,錄專輯不是笑話嗎?”
畢文寧端着兩個馬克杯進來,遞給他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語調還是一如既往地淡定,“這錄音棚在國內也是一流水準,別拿你的标準來衡量。”
應天涯接過杯子,胡子頭發還是氣得不停抖,“問題是還不如我的私人錄音棚,這啥調音臺,啥話筒,看着都糟心。”
畢文寧嘆氣,“你也知道,唱片業低迷,公司不會多出預算去租你那個錄音棚的。”
應天涯眼珠一轉,大手一拍,“費用的事不用操心。如果不用多出預算,是不是能換去我那邊?”
這種好事,畢文寧自然答應。
于是,這事就定了下來。
齊硯覺得不對勁,在第一次錄音後偷偷問應天涯,應天涯這才露出真面目,奸笑着摸下巴打量他,就跟狐貍打量肥母雞似的,“我算了個友情價,超過預算的部分讓賀千秋給你墊上。反正你還欠他錢不是?”
齊硯:“……”
他差點忘記了!那堆高定的衣服錢還是賀千秋幫他墊的。那些合體的西服為他在出入各類宴會晚會時打造“文雅俊秀”的良好形象,可以說功不可沒。
再加上後來白色城堡提供的各色服飾,他甚至被一本娛樂雜志列入了“最會穿衣服的十大歌手”當中。
應天涯繼續奸笑,“再說我們的音樂劇還指望你呢。”
齊硯只好繼續乖乖點頭,他雖然現在有錢還了,但私心裏反而想欠賀千秋更多。如果債臺高築,能讓賀千秋天天追着他要債就更好了。“音樂劇寫完了嗎?”
應天涯提到這個就兩眼放光,“完成了,名字暫定叫《踏月歸》。”
“古……古代的?”
應天涯繼續點頭,“我決定叫它古風音樂劇,老美能把高雅藝術的歌劇發展成百老彙,我們也可以試着改造傳統戲劇。”
齊硯嘆息,應天涯野心不小,但當真投入去做的話,似乎能夠看見成功的曙光。
于是齊硯在拍白色城堡體育用品廣告、錄制唱片的間隙裏,又多了一個任務,就是進行音樂劇的排練。
那兩位大手的構想很好,将時下頗受年輕人歡迎的古風歌曲模式引入音樂劇,弱化舞蹈元素,以戲劇和音樂為主來表現。用雜志裏的話來說,就是追求娛樂性和藝術性的和諧統一。
只不過,他将劇本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以後就明白,為什麽賀千秋跟應天涯都盯這麽緊,希望他來參加音樂劇的演出了。
因為這部音樂劇講的是抗金名将岳飛的故事,而他擔當的角色并不是民族英雄岳飛,而是……秦桧。
這是一個,以岳飛和秦桧為雙主角的故事。兩個人一文一武,一在朝堂一在沙場,既有針鋒相對,又有惺惺相惜。
齊硯覺得腦容量有點不夠,正好賀千秋回國,他就趁着賀千秋去劉師傅那兒試衣服的時候,也跑去試衣服,趁機發問:“這個秦桧,是西湖邊岳王廟裏那個跪着的銅像嗎?”
賀千秋伸出手臂試衣服,眼皮也沒擡一下,“沒有第二個。”
“我演秦桧……真的好嗎?”
劉信幫師父打下手,捏着衣服用大頭針做記號,聽見這句話立刻扭頭,“哎喲,小硯要扮演大反派?”
沒錯,這才是普羅大衆對這個歷史人物的第一反應。
賀千秋說:“不是,他要同時擔當秦桧和岳雲兩個角色。”
這精分的要求太高了,齊硯覺得實在是強人所難。
他的專輯終于發行了,短短一周銷量突破五萬,這在低迷的唱片業算是個小小的奇跡。
同時更是各大娛樂節目的座上嘉賓,出門必須隐匿行蹤,但至少有60%的幾率會撞到狗仔隊。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公司內部搞的手段。
随後白色城堡旗下的體育用品廣告、還有飾品的廣告歌也随之推出,這幾個月來齊硯的名字和臉就沒從人們的視野裏淡出過。搞得齊硯自己都擔心大衆會審美疲勞。
如今這場音樂劇,也算是他從純歌手往演戲過渡的一個标志吧。
說實話,國內音樂劇受衆并不廣,像他這樣的藝人,一般走的都是唱歌出專輯——拍電視劇——若是表現出色便走向大銀幕——這樣的路線。
娛樂圈裏的音樂劇,以前倒是有一部《雪狼湖》比較紅,但也早就成了昨日黃花。
要不是賀千秋編劇和作詞,齊硯估計他也不願意碰這冷題材。
賀千秋試完衣服,捏了下齊硯的肩膀,“瘦了,沒好好吃飯嗎?”
齊硯被他捏得舒服,笑嘻嘻活動筋骨,“吃得可多了,這段時間運動量大,肉都結實了。”
賀千秋眼神柔和,“我不在的時候你也過得挺好的。”
明明是平淡直敘,齊硯卻硬是聽出了幾分看着兒子出去闖蕩江湖的大佬的失落感。
齊硯突然就有點自豪,“我不是怕麽?萬一你帶個師母回來,我總不能給賀老師丢臉。”
賀千秋失笑,擡手在他後頸拍了一下,聲音響亮,“小子哪兒學的胡說八道。”
齊硯見他居然不否認,又不太爽了。賀千秋辦完了手續,跟劉信師徒告別,就見那小夥子一臉憂郁。随手摟着他肩膀往外走,“想不通為什麽雙主角?跟我回去,我給你看點東西。”
齊硯連忙說好,給羅一平打電話叫他們先閃。随後看見有一封新郵件和一條短信,他以為又是什麽工作內容,随手點開了。
郵件是王大成發過來的,內容只有一行:USD800,000?
短信則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自稱叫王大成,節奏精靈的經紀人,想和他談談。
雙管齊下啊這是。
幸好他設置了統一收信,否則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看見郵件。
而且他明明說24小時報價,這哥們隔了快四個月才有動靜,黃花菜都涼了吧?
不過也由此可以推斷,那些人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和一個身份不明的情報來源打交道。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幹脆收起手機繼續冷着。
對方等了四個月,相信也不在乎多這幾天。
“怎麽了?”賀千秋站在車旁問。
齊硯笑笑,說:“又被廣告商勾搭了。”他這次主動表示要開車,一邊偷空思考,是發生了什麽事?
誘餌需要具有足夠的傳播範圍,才會被不知道躲在哪裏的潘多拉盒探測到。杜鋒如今官司纏身,所有演藝活動都停了下來,翻身之日遙遙無期。這段時間節奏精靈也沒閑着,搞選秀捧新人,估計試了不少人都失敗了。
看來他果然是個關鍵人物,難怪唐钺想得到他,王大成和杜鋒想殺了他。
齊硯握着方向盤,等紅燈的時候扭頭偷看賀千秋,男人不知道在和誰通話,一口德語流暢而低沉,就算聽不懂也覺得性感。
賀千秋挂了電話,留意到齊硯的視線,于是放松靠進座椅裏,松開領帶結,露出下颌到喉結一條雄獅轉頭般的頸線,“司機先生,注意安全。”
齊硯視線被燙到似地縮回來,覺得喉嚨發幹。他咬着牙,死死抓着方向盤盯住前面的路,心無旁骛地開車,一邊無聲咆哮着。
色☆誘是犯罪啊!!
到了賀千秋的住處以後,酒氣撲面而來。
客廳休息區的沙發下鋪着的地毯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酒瓶。賀千明躺在這堆酒瓶中間,迷蒙地彎曲手肘撐起身體,帶動玻璃瓶碰撞亂響。見到兩個人進來,賀千明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哥!嫂子!你們回來了。過來一起喝酒,藍欣給我帶了好幾瓶幹邑呢。”
齊硯下意識東張西望,沒見到別人:“嫂子?”
賀千秋不動聲色走上前去,“別聽醉鬼胡說,藍欣和別人訂婚了,他這是借酒澆愁。”
藍欣出身大世家,家教極嚴,家裏人對娛樂圈一向非常歧視。藍欣這丫頭因為年紀小,排行老幺,家裏就難免寵溺些。她死活要和賀千明談戀愛,家人也沒有太過反對。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兩個人戀愛談得跟過家家酒一樣,牽小手親小嘴,要想再進一步就會被藍欣的各種保镖,哥哥,姐姐,舅舅什麽的給打斷。
賀千明很苦逼,藍欣很開心。
但是上輩子明明是藍欣被送出國去念書,強行斬斷了兩個人的聯系,為什麽現在變成訂婚了?
齊硯跟着上前,幫賀千秋扶起賀千明放沙發上,“訂婚?和誰?”
賀千秋起身,準備叫女傭拿毛巾來,“唐钺。”
齊硯沒來得及開口,腰身突然一緊,被賀千明緊緊摟在懷裏,一翻身摔到了地毯上。
後腰被酒瓶硌得生疼,齊硯皺眉疼得哼出聲,接着被賀千明堵住嘴。男人帶着酒精味道舌頭頂開他的唇齒,糾纏不休。
齊硯吓懵了,瞪大眼看着他,賀千明親完了還打個酒嗝,繼續傻笑,“小硯,我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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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