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入坑第二十八天

大家都是藝人, 入行多年,這其中腌臜沒遇過也聽過不少。

鄭雪一直覺得她和陸鳴的感情是這大染缸中的例外,今天溫荔親自帶她撞破後, 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天真。

剛出道那會兒, 她和陸鳴還在燕城租房子,各個劇組奔波, 約定要一起在這個圈子裏混出頭。

後來他們都紅了。

一線城市的房子買了好幾套,走哪兒都不缺聚光燈,感情卻變成了這樣。

兩個人在洗手間門外用氣音交流, 洗手間裏頭的動靜卻越來越大,又生生蓋過了她們的聲音。

鄭雪的眼淚越留越多,如此折磨下,終于尖叫一聲沖了進去。

反正證據已經拍好,溫荔沒有阻止她, 也沒有替死對頭教訓渣男和小三的打算。

洗手間裏的兩個人先是被門外的動靜吓個半死, 等看清來人是誰後,臉上驚吓的表情又迅速轉為驚恐和慌亂。

“小雪……”

陸鳴下意識喊了聲。

看着眼前這兩個人衣不蔽體,那個女人還手忙腳亂地在套衣服,鄭雪兩眼一黑,雙腿發軟, 渾身上下什麽勁兒都使不上, 當即軟倒蹲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陸鳴立刻不假思索地說:“是這女人先勾搭我的, 小雪你相信我……”

鄭雪聽到他的狡辯, 喉嚨像是卡了一塊淤血, 越氣越說不出話來。

已經穿好禮服的女藝人聽到陸鳴這毫不猶豫的狡辯之詞後, 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她看了眼鄭雪, 大概率已經猜到鄭雪會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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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兩年前, 她毫不猶豫地站在陸鳴這邊,直接将溫荔打成第三者。

不過她運氣還是比溫荔好點的,溫荔是飛來的橫禍,她是沒經受住陸鳴的各種明示暗示,實實在在做了小三,運氣不好又被抓了個現場。

所以她連辯解都懶得辯解。

鄭雪還在哭。

“她、她就跟兩年前的溫荔一樣,她知道我有老婆,她說就是逢場作戲,我對她和對溫荔是一樣的,只有小雪你才是我……”

正當陸鳴說出溫荔的名字打算用來證明自己的無辜時,洗手間門外再次傳來響聲。

溫荔鐵青着臉站在門口。

陸鳴和那個女藝人的臉色當場又變換了個色兒,白得像是被油漆涮了牆。

誰能想到鄭雪和溫荔竟然是在一起的!

溫荔三兩步上前,蓄力擡起右手,直接往陸鳴臉上招呼了一巴掌。

陸鳴的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生疼,被打到的那邊耳朵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我總算是知道你兩年前是怎麽給你老婆洗腦的了。”溫荔語氣平靜,“只可惜今天我本人在場,沒讓你洗腦成功,不好意思。”

羞愧和無措爬滿了整個神經系統,讓陸鳴頭皮發麻,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打了這麽個響亮的巴掌,因為是沒理的那一方,竟然連氣兒都不敢喘。

現在的溫荔用嫌惡的眼神看着自己,可兩年前他們也曾是朋友。

和鄭雪談了那麽多年的戀愛,學生時代的山盟海誓早已成了平淡無味的白開水,而和溫荔的那次合作,就像是為白開水灌入了一絲絲清甜的蜂蜜。

鄭雪在外看着溫柔體貼,實際私底下很難伺候,會經常對他無理取鬧,而溫荔對外看着傲慢,又是大小姐脾氣,但和她慢慢相處下來,他發現她其實一點也不難相處,她雖然嘴硬,可卻很關心朋友,從不喜歡給人添麻煩。

陸鳴漸漸對她動了心,她越是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劃分清明,他越是想打破這個界限,和她假戲真做。

溫荔又去看那個頂着“小溫荔”外號的女藝人。

“頂着跟我有關的外號做這種事,侮辱你自己的同時還惡心到我了,我跟你有仇嗎?用自己的名字紅很難是嗎?正好,你以後也不用擔心要蹭誰的熱度才能紅了,收拾收拾另找他路吧。”

女藝人咬唇,抱着希望小聲開口:“是陸鳴先勾搭我的。”

“他勾搭你就上了鈎?合着你還覺得自己挺委屈?”溫荔啧了聲,不耐說,“這種事兒就別争你倆誰比較惡心了,都惡心,沒分別。”

離開前,溫荔看了眼仍蹲在地上哭的鄭雪,沒再管她。

二樓的貴賓室雖然隐蔽又私密,但保全人員到底是拿工資做事的,大家都是公衆人物,應該也做不出什麽殺人毀屍的事兒。

為防止鄭雪婦人之仁,她剛剛已經将拍好的證據發了一份到自己的手機上。

倒不是幫鄭雪出頭,她就是單純地被陸鳴給惡心到了。

被剛剛那個沖擊力十足的畫面給惡心到了。

——

交回門卡到管理室,溫荔匆匆跟舅舅打了個招呼,準備回家休息。

宋硯已經先下樓去了,在地下停車場那兒等她。

溫荔坐在溫衍對面,老實聽他教育。

她手攥着裙子,像小女孩兒似的,本來想揪着那層紗玩兒,卻又突然意識到身上這件禮服過後還得還給品牌方,又趕緊撫平皺褶,生怕把這裙子給玩壞。

溫衍看到她的小動作,以為她在三心二意,皺眉說:“你在幹什麽?有沒有聽我認真說話?”

“有。”溫荔不情願地點頭,“我這裙子待會兒明天還得還,不能弄皺,整理一下而已。”

溫衍看她身上穿的那條禮服,淡聲說:“要是喜歡就直接買下來,小動作那麽多,一點女孩子的樣兒都沒有。”

“買?你給我買啊?”溫荔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懂我們這個圈兒的規矩,就別說得這麽輕松,我雖然賺錢多,但那好歹也是我自力更生賺來的,傻子才買這麽一條只能穿一次的裙子回家供着。”

溫衍确實不懂,勾唇說:“你還學會省錢了?”

溫荔覺得自己跟“省錢”這個優點沒什麽關系,說:“我這不是省錢,我這是不亂花錢。”

“品牌方的聯系方式發給我。”溫衍說,“改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溫荔眼神一亮:“真的假的?”

溫衍冷哼:“假的。”

溫荔抽了抽嘴角:“……切。”

溫衍扶額,非常不喜歡她的這個口癖,可怎麽說她也不肯改,幹脆擺了擺手趕人:“行了,你回去吧,聯系方式記得發給我。”

溫荔忍不住揚了揚唇,開始得寸進尺:“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這件禮服,要不先留着?等我下次看到喜歡的,我再告訴你?”

溫衍皺眉,眼裏寫滿“你不要得寸進尺”。

看舅舅不說話,溫荔知道他大概是默許了,被影響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走了,舅舅拜拜。”

“嗯。”

剛打開包廂門要出去,溫衍又突然叫住她:“門卡的事兒解決了嗎?”

“啊?哦解決了,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所以還挺輕松的。”溫荔頓了頓,似乎也想到什麽,輕聲說,“那什麽,門卡的事兒,謝了,舅。”

真是天下紅雨娘要嫁人。

每次見面都恨不得要弑舅洩憤的外甥女竟然會說謝字了。

溫衍挑了挑眉,張嘴欲說什麽,卻又被她很快打斷。

溫荔咳了兩聲,理智氣壯地說:“今天算是緊急情況,才讓你給我開了個小後門,不算我靠家裏的關系解決事情,所以你不能用這個理由逼我認輸回家。”

本也沒打算用這個借口逼她認輸,不知道她在杞人憂天個什麽。

但溫家的人都是祖傳的懶得解釋,面冷嘴硬。

“……行了。”溫衍眉宇微擰,淡聲說,“繼續做你的明星吧,有空多回去看看你姥爺。”

溫荔見他不打算問責,立刻松了口氣。

“好嘞。”

——

鬧了這麽久,等終于準備坐車回家時,時間已經接近淩晨。

燕城的夜生活向來熱鬧,溫荔把陸鳴出軌的視頻發給在外地出差的丹姐,想問問她打算怎麽公開。

當紅一線男星出軌,還牽連到三個女藝人,兩個一線一個三線,都是話題度非常高的公衆人物,這個消息一旦爆出來,微博不知道又要癱瘓幾個小時。

不過微博癱不癱瘓不是他們關心的,鄭雪那邊的家事到底要怎麽解決是鄭雪自己的事兒,溫荔留着這個證據,完全就是為了澄清自己這兩年平白無故遭受的那些攻擊和辱罵。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一氣之下給陸鳴拉黑,不然哪用等到今天才來考慮官方澄清的事兒。

“這樣,我先跟公關部連夜開個會,如果這個事情爆出來,到時候魚龍混雜的言論肯定會很多,陸鳴的團隊也不是吃素的。”陸丹語氣冷靜,“你是這件事兒中最無辜的人,所以首先要保證的是關于你的輿論不會被他們操控。”

溫荔點頭答應:“嗯,我微博密碼你知道的,如果到時候你擔心我話說不好,你就直接登我的號替我發。”

陸丹卻笑了笑:“不用,有公關呢。發你自己想說的吧,忍了兩年,總要給你個發洩的口兒,但是注意素質,不許說髒話。”

“……明白。”溫荔無語,“說得我好像素質多低似的。”

“不低,但也沒高到哪兒去。”陸丹說,“對了,宋硯那邊,到時候肯定也會波及到他,你最好提前先跟他溝通一下。”

“嗯。”

挂掉電話,溫荔看了眼旁邊正在小睡的宋硯。

這時還微微發着熱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溫荔也來不及看是誰打來的,生怕震動聲把宋硯給吵醒,趕緊接起。

“溫荔,是我,鄭雪。”

來自死對頭的電話。

比起剛剛在洗手間,電話裏頭鄭雪的情緒明顯恢複了不少。

藝人對情緒的控制一直是門終生必修課。

溫荔直接問:“有事兒?”

“我已經聯系了團隊那邊,打算等團隊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就把陸鳴的事爆出去。”

溫荔震驚了幾秒,本來以為鄭雪這時候還會戀愛腦偏幫陸鳴那渣男,沒想到她竟然清醒過來了。

“哦,那你爆吧。”

“我提前跟你說,也是想讓你那邊先做好準備,別到時候被誤傷。”

溫荔心想我可比你機智多了,為了防止你倒打一耙早就跟我經紀人商量好了還需要你提醒嗎。

但是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個冷淡的:“哦。”

鄭雪突然問:“……你現在是不是挺爽的?看我遭到這種報應。”

“不至于。”溫荔說,“你現在這個下場,是你戀愛腦活該,但是同作為女人,我不會說什麽嘲笑的話,至少在你和陸鳴之間,我讨厭你,更讨厭他。”

鄭雪沉默半晌,輕聲說:“我真的很愛他。”

溫荔:“……”

“我不知道你和宋硯到底什麽情況,是不是真協議結婚,但我看得出來,剛剛你在洗手間門口能說出那番豪言壯語,只不過是因為你沒那麽喜歡他而已。”

溫荔心裏一虛,立刻反駁:“誰說的?你自己戀愛腦別把所有女人都想成那樣好麽?”

“那如果今天是你抓到宋硯出軌呢?”

“他、不、會。”溫荔斬釘截鐵地說,“宋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宋硯不會。

她就是無條件地相信宋硯。

鄭雪頓了頓,居然被溫荔這死對頭給逗笑了:“我剛覺得你沒那麽喜歡他,但是你這個态度,我又覺得你好像挺喜歡他的。”

“……你先操心你自己的事兒吧,到時候你要敢倒打一耙,你就跟那渣男一塊兒打包退圈吧。”

溫荔剛威脅完,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大,顯得自己多在乎宋硯似的,又平靜補充:“還有,我相信宋老師是因為我知道他喜歡我,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

鄭雪被這一番突如其來的炫耀給堵住了口。

挂斷電話,溫荔側頭去看宋硯。

“沒睡熟的話就睜眼,剛那麽大聲我不信你沒聽到。”

裝睡的男人聞言,果然睜開了眼。

宋硯語氣怔松:“你吵醒我了。”

溫荔切了聲:“不好意思哦。”

宋硯一臉寬容:“沒事兒,我不生你的氣。”

來勁兒了他還。

溫荔撐着下巴,半開玩笑地說:“那我真是謝謝大人您寬宏大量,不跟小女子我計較。”

“誰讓大人我愛你這個小女子愛到無法自拔,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宋硯歪頭,一臉淡定地重複她剛剛的話,“只是吵醒我而已,我能忍受。”

“噗。”

這笑不是溫荔笑的,是坐在副駕駛上的文文笑的。

溫荔一個眼刀掃過去,文文立刻指着玻璃外的夜景說:“阿康哥,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彎吶。”

司機阿康立刻點頭:“so wonder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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