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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君睡了整整兩天,她最近并不勞累,但昏迷之後渾身疲乏,一陣陣睡意壓得她眼睛難睜。
而且她居然昏迷了兩天。
這兩天的昏迷究竟是由什麽造成?從陸靜笙那處得知,在醫院走廊上的對話兩人進行到一半她忽然毫無預兆地昏迷了。
在昏迷前她看到的那些古怪的場景,是真實的還是幻覺?
“我有些累。”葉曉君說。
“好,你先休息,我去小季那兒看看,一會兒就回來。有事叫護士或者給我電話。”陸靜笙像家長一樣交待,兩人之前的矛盾也在不知不覺中解開了。
葉曉君點點頭,陸靜笙走出病房,慢慢推着童幼寧的輪椅。童幼寧戴着墨鏡口罩翹着腿,非常優雅又怪異地坐在輪椅上,迎着醫院走廊上衆人詫異的目光問陸靜笙:“小季這件事你有頭緒嗎?”
陸靜笙:“沒證據,但我直覺還是虞明庭那次事件的幕後主使。”
童幼寧:“那事兒還沒完?你找不出這人是誰?”
陸靜笙想起葉曉君問她,你真的沒有姐姐嗎?在你出生之前呢?被送走或者走丢了?
葉曉君這麽執着在“姐姐”這個問題上,教陸靜笙都開始懷疑生活了三十年的家庭是不是有個将她排除在外的秘密?葉曉君似乎有話要說,但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不是改變主意刻意掩飾過去,就是幹脆直接昏倒。聯系那些讓人發毛的亂碼,陸靜笙總覺得葉曉君有些不對勁。
就是這股不對勁,讓陸靜笙難開口。就算要問個明白,最好也等葉曉君精力恢複一些時再問。
童幼寧的話問出去陸靜笙沒理她,回頭一看,見她正出神。
“壯壯。”
陸靜笙低頭看她。
“別擔心,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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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幼寧以為陸靜笙是被那一刀吓着了。
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的确都會害怕。誰也知道那一刀不是沖着小季去的,是給陸靜笙的警告。
小季能幹,博展有今天,陸靜笙迄今為止雖有坎坷但還是所向披靡,小季功不可沒。她是陸靜笙得力助手,若能除掉她等于砍掉陸靜笙的左膀右臂,可以極大削減她的戰鬥力。
只是有一點陸靜笙想不通,既然可以在擁擠的人群裏不留痕跡,甚至巧妙地躲開監控器的捕捉,為什麽不直接找她這個正主來一刀呢?當時她整個心思都在葉曉君身上,別說來個人沖她心髒給一刀了,就算迎面給她一鍋底她都不一定能躲得過。
對方是故意的。
故意對小季下手,她的目的不是要陸靜笙的命,是要她害怕。
這種無聊的招數對別人或許能管用,但陸靜笙絕對不是“普通人”。
“不用擔心我。”陸靜笙搭上童幼寧的肩膀,“我自己能解決。”
童幼寧:“報警了嗎?”
“報了,就是警方說的小季站的位置正好在兩個監控之間的死角,而且逆行的人全部都低着頭,身高沒有太大差別,兇手比較難辨認。這很反常,有可能是對方刻意為之。已經立案,但現在線索太少,我估計查起來會很慢。”
童幼寧說,“演唱會觀衆席必定是憑票入場。後臺有可能是工作人員帶着進去的,但你說有逆行的人,就是為了制造人群對撞的混亂,趁機下手。想要制造這種場面,人數必定不少。”
“你是說……”
“能安排這種大場面,環球內部人員比較方便。我記得你問過我,環球裏有沒有人和你長得像。當時我說我和你太熟悉,所以看誰都不覺得像你。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這麽問?是因為葉曉君說了什麽?”
前天,許影千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聽見葉曉君和陸靜笙的對話。
她特別不想聽見別人的私事,正想轉頭離開,卻見葉曉君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臉驚恐像是看見什麽可怕的事情,随後雙眼上翻身子往後倒。許影千急忙上前将她扶住,看她這樣有點像癫痫,但顱腦檢查之後又沒問題。
許影千想到了吸毒,不過沒說出口。
童幼寧大半夜終于甩開了粉絲的圍堵來到醫院,助理去辦入院,她那時就一副大爺樣坐在輪椅上了。陸靜笙兩頭忙沒時間搭理她,童幼寧就一直拽着許影千問到底什麽事。許影千也只好将她所聽所見告訴了她。
“葉曉君問你是否有個姐姐?”
陸靜笙有些詫異:“難道真有這個人存在?”
童幼寧說:“你家裏的事我不清楚,也不覺得環球有誰和你長得像,但的确聽人提及過。”
“誰?”
“唐景璐。”
“又是她。”
這個唐景璐早在《行火》電影開拍前就和陸靜笙對上了,當時她出現的時機非常微妙,正是博展想要接着吳之墨之力東山再起之時,她偏偏那節骨眼搶先一步向吳之墨發出邀約。
幸好最後是得了吳之墨私心的便宜。
童幼寧在環球十年,和唐景璐共事也超過五年的時間,很少見到唐景璐免冠正臉。這個女人一年四季都戴着各種各樣寬帽檐的帽子和墨鏡,就算是夜晚和會議室裏也不例外。說是極其容易過敏,紫外線和灰塵都會讓她生病,所以才裹得這麽嚴實。
公司高層裏有個如此神經兮兮的人童幼寧自然打聽過她的事。
“我記得你說,那個當年撮合虞明庭和姜博文的‘周小姐’已經死了是嗎?”
“對。”陸靜笙說,“當時也是斷在這個線索上,沒法再繼續追查下去。那個唐景璐家庭是什麽情況?”
童幼寧拿出手機,不停地翻相冊:“連她模樣都看不到,怎麽知道她家裏的情況。這個唐景璐似乎和蔣貝南有點關系,直接進的公司,連hr都無權過問。”
“蔣貝南的朋友?”
童幼寧找到了一張照片:“這是她唯一一張比較能看得清五官的照片。”
陸靜笙接過手機,一個戴着黑框眼鏡,披着頭發的女人手中拿着酒杯,正和蔣訊在說話。他們倆不是照片的主角,只在角落裏占很小的一塊位置。這張照片被放大後雖然很模糊,但也能看出這位唐景璐的确面熟。
“你自己覺得像嗎?”
陸靜笙沒法不承認:“像。”
童幼寧:“葉曉君不是說,她在演唱會看見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嗎?如果那個人指的是唐景璐的話,這人一周前就去美帝出差了,至今未回。”
陸靜笙嘴角微微揚起:“還真是巧。偏偏這個時候出差,還特意選擇比較遠的目的地,時間也長。那我問你,你為什麽會知道她出差這件事的?”
童幼寧被她問得一愣:“我有點忘記了。應該不是特別正式的場合下知道的,就像是……有人随意在我耳邊提及的事,我随意這麽一聽就進了腦子裏。硬是要回憶,根本想不起具體的場景。”
“就好像兇手處理兇案現場,将血跡擦幹淨,偏偏也把家裏的灰塵不自然地一同擦掉。”陸靜笙的手機響了,“唐景璐好像特別想告訴別人,她很忙,她有不在場證明。喂?”
“壯壯。”易秋白的電話,“聽說你的助理出事了?”
聽見易秋白的聲音陸靜笙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她和葉曉君在一起多久,易秋白就有多久沒出現了。
“嗯是,被人捅了一刀。”
易秋白說:“這種事你怎麽沒跟我說?”
陸靜笙尴尬地沉默,童幼寧問:“瑪利亞麽?”
陸靜笙點點頭。
“我來跟她說。”
童幼寧拿過陸靜笙的手機,兩人到二院小花園人少的地方,童幼寧将小季和唐景璐的事情一股腦全給易秋白說了。
現在小季重傷還不能下床,查唐景璐的事只能交給易秋白。
“行,我有消息告訴你們。”易秋白很爽快地答應。
童幼寧挂了電話,陸靜笙抱怨道:“你不覺得鬧到這份上還讓她幹活,這事兒很缺德嗎?”
“鬧什麽?”童幼寧好像聽不懂,“她是警察,工作的主要內容就是保證人民的生命財産安全。”
陸靜笙:“……”
唐景璐這事情沒任何證據,全都是她們自己的猜想,警察不會相信她們的話,頂多将唐景璐列為嫌疑人。更何況,唐景璐的不在場證明還等着她們。
“周小姐”的線索斷了之後,陸靜笙沒忘記這件事,可面對《行火》的成功和博展的順利發展,她承認自己有些浮躁和輕敵,沒想到這藏在幕後的人依舊死纏爛打,甚至下此狠手。
這已經不是公司間的惡意競争,不是經濟糾紛,也不是個人恩怨。這是犯罪。
從虞明庭一事起,對方就已經在铤而走險,以命相博。
陸靜笙自問做事狠辣,但也從未想過害誰性命。
是否真的和這“姐姐”有關?
陸靜笙拜托許影千多照顧葉曉君和小季,她要回家一趟。
許影千還沒答應,童幼寧就擅自接話:“去吧去吧,這裏就放心交給許醫生。”
許影千特別意味深長地看了童幼寧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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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蘭這兩天都睡不好,像回到陸靜笙很小的時候,怕她被人綁架怕她出事,噩夢連連。夢裏陸靜笙變成了小姑娘,齊腰高,圓圓的腦袋和好奇的眼睛,特別愛粘着她,她離開一步都不行。
醒來時看見床頭一家人的合照,相片裏的陸靜笙側身站在她旁邊,比她高出大半個頭。
小季被刺的事情自然被無孔不入的媒體報道。
“你如果擔心女兒,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回來。”陸長駿明白枕邊人為什麽在夜裏默默拭淚,也想過給陸靜笙打個電話,可李愛蘭不讓。
“她什麽時候真的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再讓她回家!”
陸長駿不明白這母女倆在鬥什麽氣,李愛蘭有心事,但她不說陸長駿也不願多問。
但發生這種事,陸長駿也有些坐不住,怕女兒出事,電話撥出去,人卻到家了。
“到底出什麽事了?”陸長駿迎上她,平時陸靜笙回家都是李愛蘭先動彈。今兒李愛蘭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手裏拿着遙控器,就跟尊石佛一樣。
陸靜笙往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沒往前去,對陸長駿說:“來書房,我有事想問問您。”
父女二人去了書房,陸靜笙還将門關了起來。
關門聲像一桶汽油潑到本就燃着怒火的頭頂,李愛蘭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站起來,三步并兩步往書房去。
“你在外面又惹了什麽事?”
陸長駿以為陸靜笙要向他訴苦,或是找他幫忙,沒想到她說:“我有個姐姐嗎?”
李愛蘭走到門口,想要直接推門的動作停住了。
“姐姐?”陸長駿常年皺眉,眉心自然有個深“川”。
“對,和我長得很像的姐姐。”
陸長駿:“沒有,你這一輩裏就沒有比你大的。你怎麽突然怎麽問?”家裏親戚走了這麽多年,她有沒有個表姐堂姐的,難道心裏不清楚?
“不是這些。”陸靜笙問他,“比如在我出生之前,你們有送走或者走丢過一個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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