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靓仔南!”秦雲飛将身前的豪仔撥開,勾着嘴角往他面前一站。

“飛哥!”陳迦南露出滿臉驚訝,似是對他大半夜出現在這裏,萬分驚奇,“你怎麽來了?”

“南哥——”屋內的喬文低聲喚道,約莫是剛剛被吵醒,聲音還帶着一絲軟綿綿的慵懶,“誰啊?”

陳迦南回頭,壓低聲道:“小喬沒事,你繼續睡。”

然而秦雲飛卻直接推開他,走進了這間小小的屋子,目光直直落在牆邊那小小木床上,半坐起身揉着眼睛的少年。

屋內只得一盞昏暗的燈,微光之下,喬文白皙如玉的面孔,帶着點迷惘般的惺忪。

“飛哥!”他似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低低驚呼一聲,立馬坐起身,露出一臉驚懼。

秦雲飛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一眼他小小的木床,彎身朝他展顏一笑:“阿文不用怕,我找阿南問點事情。”

陳迦南跟上去,将人擋開,小聲道:“飛哥,阿婆還在睡覺,您有什麽事要不然出去說。”

秦雲飛站直身體,越過他看了看床上的喬文,然後收回眼神,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點頭道:“行,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估計也說不完,咱們去麗都慢慢說。”

他轉過身,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又回頭對喬文道:“阿文也一塊去吧。”聲音是和顏悅色,但語氣分明是不容拒絕,見陳迦南蹙起眉頭,又伸手笑着拍拍他的臉,“放心,我又不會吃了阿文,我和你阿弟挺投緣的,照顧他都來不及呢。”

陳迦南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

喬文倒是挺淡定地下床,套上衣服,一言不發地跟上。

此時方才淩晨三點多,一行人踏着夜色去了麗都。

大廳中,刀疤正趴在一張沙發,讓小弟給他用藥酒推拿傷處,時不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看到秦雲飛回來,他立刻收了聲,站起來朝陳迦南大吼:“靓仔南!你他娘的真是狗膽包天,竟然敢幫外人偷麗都的姑娘,還他娘的打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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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迦南眨眨眼睛,一臉的迷茫:“刀疤哥,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刀疤:“你他娘的還跟老子裝?剛剛戴關二爺面具打傷我的不是你還能是哪個王八羔子?”

“不是!刀疤哥你到底在說什麽?”陳迦南睜大一雙黑眼睛,活脫脫一個無辜少年。說着,他又轉頭看向秦雲飛,“飛哥,刀疤哥到底怎麽了?他說的我一句都沒聽懂。”

不比刀疤的急躁,秦雲飛倒是頗有幾分氣定神閑,先是不緊不慢坐下,還不忘招呼喬文:“阿文,坐!”

麗都專門接了電線,供電十分充足,兩盞水晶燈打開,将一圈人的面容照得很是分明。

幸而喬文未雨綢缪和陳迦南下午提前睡了好幾個鐘頭,此時臉色尚可,并無大半夜做了偷雞摸狗之勾當的嫌疑。

秦雲飛不緊不慢地端起一杯馬仔呈上來的熱茶呷了一口,然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開口:“阿南,你當真不知道刀疤在說什麽?”

陳迦南一臉茫然地搖頭。

秦雲飛輕笑了下:“那我問你,你今晚做了什麽?”

陳迦南皺眉:“和豪仔叔叔嬸嬸在家玩了會兒牌,十點多就下樓去了阿文家睡覺,然後就被你們叫醒了。”

秦雲飛勾了下嘴角,轉向喬文:“阿文,你告訴飛哥,你的南哥有沒有說謊話?”

比起陳迦南死皮賴臉一般的無辜,喬文則始終是一副符合他人設的驚慌害怕狀,總之完全不像個會說謊的樣子,他用力搖頭:“南哥沒有騙你,他确實在我家睡覺。”

秦雲飛上下打量他一眼,挑起一邊眉頭,笑道:“哇哦,原來你們感情好到在一張床上睡覺的。”

他輕飄飄的語氣滿含暧昧,喬文不由得皺了下眉頭。然而陳迦南卻是渾然不覺,沒聽出其中的玄機,認真解釋道:“飛哥,我們家屋子小,從小我不是跟豪仔擠一張床,就是跟阿文擠一張。”

秦雲飛低低笑了聲,終于将目光從喬文臉上移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坦蕩的青年,他冷下聲音道:“阿南,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我告訴你,你上回介紹來麗都的那個周少,今晚将我花大錢買來的那對還沒調教的姐妹花半夜偷走了。

“什麽?!”陳迦南大驚。

秦雲飛懶洋洋往沙發椅背一靠,繼續道:“他們離開時,被刀疤半路撞上,說除了周少,還有個戴面具的幫手,刀疤本想将人攔下,卻被那幫手給打暈,幸而他小弟機靈,逃回來給我報了信。”

“還有這樣的事?”陳迦南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得不說,約莫是常年扮演半桶水不成器的四九仔,他的演技十分不錯,此刻這副驚愕的表情,看起來非常自然。

秦雲飛看着他片刻,輕笑了笑,又才漫不經心般道:“刀疤說戴面具的那個人就是你。”

“胡說八道!”陳迦南大怒,“刀疤哥,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爽,但也不能這樣冤枉人。我今晚從十點多到被你們叫醒,一直在阿文家睡覺,怎麽可能去幹這事?再說了,刀疤哥那麽能打,要真是我,早被他打趴下,哪有本事将他打暈?”

刀疤被噎了下,一時讪讪。被個趙阿四手下的四九仔打暈,确實不是件光彩的事。

秦雲飛道:“這麽說,這個人真不是你?”

陳迦南挺直脊背義正言辭:“當然不是我。”

秦雲飛笑道:“可這人大半夜戴個面具,你不覺得奇怪嗎?”

刀疤仿佛是有了證據一般,趕緊附和道:“沒錯,戴面具就是怕被認出來,靓仔南,肯定是你!”

“飛哥,社團有社團的規矩,你不能讓刀疤哥這樣血口噴人冤枉我啊!”

秦雲飛點頭:“我不會平白無故冤枉人,不過這個周少可是你帶來麗都的,你敢說對他一無所知?”

“實不相瞞,我确實不清楚。我認識這人,是因為他當初在四哥賭檔賭錢,刀疤也見過的,當時非說人家出老千,咱們就賭了一局,确定他就是手氣好。之後他又來了一次賭檔,問我哪裏有找樂子的好地方,讓我帶他去,我看他出手闊綽,像是個有錢少爺,就帶他去了麗都,也就帶了那一次。與他真的是一點不熟悉,連他是作何的都不知道。”

秦雲飛看着他笑了笑,沉默須臾,忽然低聲一字一句開口:“靓仔南,你說我信不信你?”

陳迦南挺起胸膛,大義凜然道:“不管飛哥你信不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秦雲飛扯了下嘴角,朝旁邊幾個馬仔揚揚下巴,一句話沒說,但這些幹慣狗腿子之事的小馬仔們,立馬心領神會,上前将陳迦南捉住。

刀疤更是興奮露出獰笑,一腳用吝在他膝窩。

陳迦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半身更是被兩個人狠狠壓在茶幾上:“飛哥,你這是幹什麽!”

他沒有掙紮,只是漲紅臉看向前面的秦雲飛大聲呼叫。

刀疤惡狠狠攥住他的頭發,将他死死摁住,另有兩人将他的右手扯上前,壓在木茶幾上。

喬文看到這場面,心中也不禁有些慌張,原以為這些人好歹會講點規矩,不至于屈打成招。但看樣子,幫會規矩對秦雲飛來說就是個狗屁。

他傾身上前道:“飛哥,你們這是要幹什麽?要給人定罪總得講證據吧?”

秦雲飛轉頭看向他,笑着不說話,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尖利匕首,另一只手忽然伸出來掐住他的後脖頸。

秦雲飛這人是有點男生女相的,但手卻十分粗糙,而喬文皮膚又實在細嫩,被他這樣一掐,簡直是硌得生疼,但更多的是像是被毒蛇舔過一樣,渾身發寒。

“阿文,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是靓仔南教你說謊的。”他捉着喬文的後脖頸,像是捏着一只毫無反抗之力的弱小幼獸,将他慢慢推上前,與被摁在茶幾上的陳迦南正對着,然後又不緊不慢繼續道,“不用怕,只要你說真話,今天這事兒我可以大事化小。”

陳迦南見喬文被他這樣掐着,大聲道:“飛哥,有什麽事沖我來,我弟不是社團的人,你這樣是破壞規矩。”

秦雲飛嗤笑一聲:“我堂堂紅棍,需要你個四九仔告訴我規矩?”他手中的匕首慢慢移到他手背上方,貼着皮膚虛虛劃了幾下,又轉頭對喬文道,“阿文,你說我這一刀釘下去,你南哥手上的血會不會濺在你這張漂亮的小白臉上?”

“你要用私刑?”喬文蹙眉道。

他确實是張小白臉,此刻愈發慘白。而秦雲飛看着他這副因為驚懼而幾乎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心情簡直是說不出來的愉悅。

陳迦南怕喬文被吓壞,氣得臉紅脖子粗哇哇大叫:“飛哥,你什麽證據都沒有,就算屈打成招那也算不得數,我要告訴豹爺告訴風哥。”

秦雲飛似被他的聒噪吵得不耐煩,皺皺眉頭道:“将他嘴巴給我塞上。”

刀疤立刻不知從哪來拿了塊抹布,粗暴地堵上了陳迦南的嘴,然而依舊沒能阻止他嗚嗚嗚地抗議。

秦雲飛将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擡高,一雙狹長而陰鸷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喬文,低聲道:“阿文,你告訴飛哥實話,今晚阿南是不是真的一直在你家睡覺?”

喬文盯着那鋒利的尖刃。

這一刀下去,陳迦南的右手只怕得廢掉,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就這樣廢掉一只手,值得嗎?

他忽然有點後悔讓他去當所謂的俠士救人。

至少對于此刻的自己來說,陳迦南的一只手遠比兩個陌生女孩的人生更重要。

他對上陳迦南因為激動而泛紅的眼睛,因為腦袋被摁着,只有一雙眼珠子稍稍能動。但喬文看得出他是在告訴自己不要怕。

這個傻子,自己手要廢了,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吓到。

“嗯?”見他半晌不說話,秦雲飛掐住他脖子的手稍稍用力。

喬文深呼吸一口氣,對上秦雲飛的眼睛,道:“飛哥,南哥今晚确實一直在我家裏。”

他試圖從這人的眼睛裏猜出他的心思,然而不得不承認,這個生得雌雄莫辯的年輕男人,實在是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邪門,他始終無法百分百确定他的想法。

秦雲飛輕笑一聲,捏着他脖子的手微微往下壓了壓,讓他與陳迦南靠得更近,然後湊在他耳畔低聲道:“我再問一次,阿南今晚有沒有出去?”與此同時,握着匕首的手擡高兩分,骨節發出輕微的響聲,分明是已經開始用力,“我數三聲,如果你還是說謊,我手上這把刀就會狠狠釘下去,讓他的血濺灑在你這張小白臉上。”

喬文看向陳迦南那雙快要滲出血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回道:“南哥今晚沒出去。”

話音剛落,便聽砰的一聲巨響,是刀子釘入木頭的聲音,随之響起的還有陳迦南一聲穿破屋頂的慘叫。

喬文心髒一顫,下意識睜開眼睛,卻見那把匕首穩穩插在陳迦南虎口空隙處。

他卸力般重重舒口氣。

賭贏了。

秦雲飛松開他的脖頸,朗聲笑開:“我相信阿文沒騙我。”

他看了眼趴在茶幾上鬼哭狼嚎的陳迦南,他當然不相信這個滑頭的四九仔,但以喬文這種膽小怯弱的性子,确實不太可能面對這種情況,還有膽量說謊。

他又看向倒在沙發微微喘息的喬文。

實際上,這美人确實已經被吓得不行,此刻簡直虛弱得像一灘水。

秦雲飛看着他這脆弱無助的漂亮模樣,簡直是心癢難耐,伸手扶了扶他的頭,柔聲道:“阿文別怕,剛剛飛哥就是逗逗你。”

陳迦南自覺嚎得差不多,終于喘着氣收了聲,擡頭道:“飛哥,我阿弟身體不好,你別為難他了。”

“靓仔南!”秦雲飛轉頭看他,冷笑一聲,“別以為這事就這麽算了,但凡我找到一點證據,你三刀六洞是免不了的。”

他話音剛落,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聲。

“風哥!”

喬文聞言擡眼,果然見江遇風在幾個馬仔簇擁之下,大步走了進來。

秦雲飛起身道:“風哥,你怎麽來了?”

江遇風掃了眼這亂糟糟場面,蹙眉沉聲道:“聽說你這邊出了點事,過來看看。”

陳迦南趁機掙開鉗制住他的人,連滾帶爬跑到江遇風身旁,歪倒在地抱住他的雙腿,高聲嚎道:“風哥!你要替我做主啊!飛哥這裏被人拐跑了兩個姑娘,無憑無據非得說我是幫手,還把我阿弟抓來威脅。”

他這潑皮無賴狀簡直演了個十成十的像,江遇風垂眸看着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他抽出被抱住的腿,擡頭看向虛弱靠在沙發的喬文,皺眉輕喝道:“阿飛,你這不是胡鬧麽!要是懷疑阿南,你把他叫來慢慢審就是,他阿弟又不是社團的人,大半夜把他抓來作何?他阿弟身體差,萬一在你這裏出了什麽事,怎麽跟城寨百姓交代?”

秦雲飛顯然是不敢在這位直屬上司面前造次,讪讪道:“我就是帶阿文來問問話,沒對他怎麽樣?”又轉頭看像喬文,一臉溫和道,“阿文,飛哥沒欺負你吧?”

喬文稍稍坐直身體,擺擺手虛弱:“風哥,我……我沒事。”只是這個事字還未落音,人便噗通一聲往後一倒,昏了過去。

“小喬!”陳迦南失聲大叫。

江遇風快步上前,長腿跨過茶幾,将沙發上的喬文拉起來,掐了掐人中,見沒反應,直接将人打橫抱起,又狠狠瞪一眼秦雲飛,冷喝道:“回頭再找你算賬。”說罷,又看向仍舊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陳迦南,“阿南,走!”

陳迦南得了這句特赦令,立馬從爛泥變成了一只敏捷的豹子,從地上彈起來,飛快跟上他,哪裏還是剛剛那被吓得要死不活的模樣。

喬文原本只是想裝暈倒,結束這場審問,沒想到會被江遇風抱起來奔赴診所。以至于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多裝一會兒。

“風哥,我來吧!”出了麗都,陳迦南開口。

江遇風道:“沒事,我來就行,剛剛你被阿飛吓了一遭,先緩緩勁兒。”

陳迦南果然沒再客氣。

喬文聞夠了小診所的味道,不想再去遭罪,快到西區時,他緩緩睜開眼睛,啞聲道:“風哥!”

“醒了?”見他掙紮地要起身,江遇風趕緊将人小心翼翼放下。

“小喬,你怎麽樣?”陳迦南急忙抓着他的手臂,借着旁邊馬仔提的一盞馬燈光線,上下打量他。

喬文搖頭:“我沒事。”

陳迦南重重松了口氣:“剛剛我差點吓死。”喬文還未說話,又聽他道,“我怕那刀落下來,把你給吓出什麽毛病。”

喬文:“????”

難道不是應該擔心刀落下來自己的手會廢掉嗎?

雖然覺得他這樣沒心沒肺得簡直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再次确認,他有多疼愛他的小喬,是比親生兄弟還要好的感情,也難怪原書中,喬文的死會成為他黑化的導火線。

江遇風見這對小哥倆沒什麽事,從馬仔手中拿過馬燈,遞給陳迦南:“既然你阿弟沒事,你們哥倆回去好好休息,我去找阿飛問清楚情況,若真的是他平白無故冤枉人,我會教訓他。”

陳迦南摸摸頭,讪讪道:“風哥,今晚謝謝你。不過飛哥也就是吓吓我們,你不用為了我們和他鬧不愉快。”

江遇風笑說:“他還沒那個本事跟我鬧不愉快。”想了想又道,“回頭天亮了,你還是帶你阿弟去瞧瞧大夫。”

陳迦南:“嗯。”

喬文也道:“謝謝風哥。”

“不客氣。”江遇風爽朗地笑了聲,擺擺手:“走了。”

與江遇風道別後,陳迦南一手提着馬燈,一手牽着喬文,在黑暗中穿行。他的手骨節分明,指腹上有一層粗粝的繭,掌心帶着溫暖的潮意,是年輕而有力量的手。

喬文覺得兩個大男人手牽手,總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陳迦南分明一直将原身當成需要他照顧的弟弟,所以他也就沒刻意掙開。

這會兒還不到淩晨五點,整個城寨依舊在沉睡中。因為有驚無險過了一關,喬文心中倒是挺放松,甚至都沒覺出多疲倦。

怕吵醒阿婆,兩人進屋都是蹑手蹑腳,只是倒在床上時,還是不約而同大大喘了口氣。

然後又忍不住在黑暗中默契地相視一笑。

平靜須臾,陳迦南低聲道:“剛剛飛哥要拿刀釘我手,我以為你會經不住吓說出真話,沒想到你竟然忍住了。”

喬文輕笑:“不說實話你頂多廢一只手,說了只怕得三刀六洞小命都無,我再怕也得忍住。”他微微一頓,“其實我也是賭一把,若是飛哥還算是個講規矩的人,就不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對你用私刑。賭贏了,咱們就能暫時過關,賭輸了,也頂多就廢你一只手。”

陳迦南佯裝不滿叫道:“什麽叫頂多廢我一只手?我要少一只手,以後還怎麽混?”

喬文被他逗樂,想了想,又好整以暇問:“南哥,當時你後悔了嗎?”

“嗯?”陳迦南似是沒聽明白。

喬文:“就是有沒有後悔救人?”

陳迦南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麽可後悔的,總歸是兩條命,就算廢了手也值。”

喬文微微一愣,繼而又笑開,伸手想對待小孩子一般,揉了把他的頭發:“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陳迦南被他揉得很舒服,往他脖頸處拱了拱,道:“不過,話說回來,看到你暈過去,我還是吓了一大跳的。”

喬文咯咯直笑:“我裝的。”

“啊?”陳迦南錯愕。

喬文道:“我怕飛哥揪着我們不放,見風哥來了,幹脆順勢裝暈倒,不然估計還在那邊耗着。”

陳迦南豎起腦袋,笑道:“小喬,你竟然這麽狡猾?是不是變壞了?”

喬文道:“我又不能打,也扛不住打,遇到這種事,當然得多動腦子。再說,演戲這事不都跟你學的,比起你今晚的演技,我可差遠了。”

陳迦南嘿嘿笑着躺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自己今晚确實演得不錯,應該是一點漏洞都沒叫人看出來。

他自顧笑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麽似的,道:“得幸好你考慮得周全,拉着我趕緊回來。果然是沒幾分鐘,飛哥就找來了。現在想想,還真是有點後怕呢。”

喬文輕笑:“雖然今晚這一關咱們是過了,但也別太掉以輕心,我估計飛哥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接下來你自己當心點,不要讓人抓到把柄。”

陳迦南感嘆道:“真希望風哥能在城寨多待些日子,有他在飛哥能老實點。”

聽他這樣說,喬文腦子裏浮現江遇風那冷厲的面孔,原本以為生着那樣一張吓人的臉,會是個冷酷狠辣之人,沒想到性格竟然出乎意料的和善。

他想了想,道:“求人不如求自己的,還是得自己小心。”

陳迦南哼唧了一聲,恨恨道:“飛哥怎麽對我我都無所謂,但不能欺負你,要是真欺負你我可忍不下去。”

想起今晚秦雲飛對喬文的态度,他十分确定那混賬玩意兒對小喬存着龌龊心思,這簡直讓他抓心撓肺得難受,恨不得将人徹底收拾掉才放心。

喬文見他氣哼哼的樣子,好笑笑:“你就放心吧,咱們都是城寨街坊,只要我自己注意點,他不至于對我怎樣,雖然我身體不行,但不是沒腦子的人,不會輕易落他手裏的。”

陳迦南嘿嘿笑道:“這倒也是,小喬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本事,南哥以後跟定你了。”

喬文拍拍他的肩膀:“那你以後要聽我的話。”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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