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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媽，說這些有什麽用？等你動不了那天，還不是要靠着我們永貴給你養老送終？”周小敏一聽不樂意了。她姑娘好，怎麽沒見她借着她姑娘一點光？現在叨念兒子不好，也不看看誰養她？

老太太止住淚水，點頭道：“放心，我不用你們操心，全都不用你們操心，只要這次你們把丫丫的病給我治好了，等丫丫回來後，我領她去珍兒的房子住，不給你們添摞濫。”段玉珍當年結婚時也有房子，只是丈夫返城一去沒了音訊，她身體又弱的不成樣子，那房子才一直空着。

“媽？”段永貴被母親的話吓到了，他只是想把那犯說道的丫丫弄出去，可沒想把他媽也攆出去啊。

周小敏卻雙眼一亮，忙伸手扯了一把丈夫的袖子，讓他閉嘴，而後看着婆婆略帶不滿的道：“媽，瞧您說的，我們可沒想趕您老出去，再說了，你領着丫丫出去，真有個病痛的不還是要回來找我們？到時候我們還能不管你們，讓大家戳我們脊梁骨？”老太太年紀大了，現在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前幾年還能幫着做做飯看看孩子是個主力，現在孩子也大了，不用人看了，眼看着這老太太就到了費錢的時候，要是能把她也弄出去，那真是兩全其美了。

“我說的話絕對算話，沒人會戳你們脊梁骨，等丫丫回來，我親自去和村主任說，是我想領丫丫出去單過，今後我們祖孫倆是病是死和你們都沒有關系。”姥姥已經決定了，她就是死也要把女兒的孩子養大，否則她對不起早逝的女兒。

看到媳婦眼中的興奮，她心裏發寒，自己這婆婆為她做了那麽多，到頭來，得到的就是這種下場？

“這，這合适嗎？”周小敏心裏高興，嘴上還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沒什麽不合适的。”說到這，姥姥深吸口氣，挺了挺胸，鄭重的對媳婦道，“就有一條，你們兩口子每個月都要給我送當月的口糧，要是不給，別怪我老太太去找村領導和你們沒完，這家裏的東西都給你們了，要是連最簡單的口糧都不給，那你們可真是有良心了。”老太太這是沒有辦法了，兒媳婦和兒子一條心，就想把丫丫弄走，她只能把外孫女領出去單過了，她歲數大了，掙不來錢了，現在只能厚着臉皮要點口糧，只要能填飽肚子，往後的事，就聽天由命吧。

“哎呀，媽，看您說的，放心，到時候我讓永貴把好吃好喝的給您送去，這樣您老也不用管我這一大家子的事了，輕輕松松的享福，你說我早怎麽沒想到呢。”周小敏樂的眉開眼笑，忙點頭應下。

“你？”段永貴急了，他對自己母親還是有感情的，父親去的早，母親含辛茹苦把自己兄妹養大，現在妹妹沒了，自己要是再把老母推出去，他還有沒有良心了？

“你什麽你？媽一天天在家裏看着這兩個混小子多累啊，你就不能讓媽省點心？”周小敏嘴快的開口截住丈夫的話，而後轉身背着婆婆狠狠的瞪他一眼：再說話，別怪我和你沒完！

段永貴被媳婦這威脅的眼神一瞪，頓時蔫了，她要是真不和他過了，他可怎麽辦呢？

“你們什麽時候拿錢去給丫丫治病？丫丫什麽時候能回來？”這是姥姥最關心的問題，老太太現在對兒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見兒子剛出了一聲就沒了動靜，她發現自己連寒心的感覺都沒有了，這算是真的死心了嗎？老伴，我對不起你，我怎麽為你們老段家生出這麽個東西來？

“這就去，這就去，我們也不吃飯了，丫丫要緊，拿了錢我們就去讓醫生給丫丫打針。”眼看着就要把這兩個吃幹飯的趕出去了，一頓飯不吃又能怎麽樣？

周小敏如同被打了興奮劑似的，進屋翻騰了一會兒，拉着丈夫就一起離開了。之所以拉着丈夫一起走，就是怕他留在家裏再後悔了。段永貴呢？他覺得在家裏實在是沒臉見母親，所以妻子一拉，也順勢的跟着走了。

看着兒媳婦一臉喜氣的拉着兒子離開家門，姥姥雙手顫抖的摸了摸身邊用了多年的老桌子，再看了看屋內的擺設，心中充滿了不舍，可再不舍又能怎麽樣？為了外孫女，這些死物她又有什麽不能抛下的？只可惜這個家了，她和老伴在這裏成親，在這裏生下兒女，在這裏度過了她的大半輩子，本以為多年之後，她同樣也會在這裏閉上雙眼，去找他們父女，現在看來，她是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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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能讓媽走？那是我親媽——”離開家裏的段永貴終于忍不住的對妻子爆發了，他自覺是個孝子，沒人會覺得自己不孝順，他也一樣，可剛剛被媳婦逼的，竟然同意讓母親搬出去住，他媽現在在屋裏該多傷心？

“我怎麽不知道那是你媽了？我對她可比對我自個媽都好，一天天吃什麽我少了她了？這不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嗎？我說讓她走了嗎？”周小敏雙眼一瞪，掐着腰對丈夫吼了回去。

見丈夫氣勢弱了下來，她也跟着将聲音壓低道：“永貴，你不覺得媽太累了嗎？她在咱們家，一天天要洗這麽多人的衣服，還要做好幾頓的飯，這前院子後園子的，都要她老人家一個人收拾，多辛苦啊，媽那麽大歲數哪能不累？你說她要是和丫丫搬出去住，咱們把好吃好喝的送過去，她一天天和丫丫倆吃香的喝辣的，什麽都不用幹，多好？要是真有什麽事，咱們不管丫丫還能不管媽？你同意我都不能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段永貴沉默了，過了好半晌，才點了點頭道：“今後媽那邊的吃喝，你一定要多準備點，別讓她再舍不得吃。”或許他心裏知道妻子的話不對，可他還是讓自己信了，只因為和妻子相比，母親真的沒用了。

“哎，你就放心吧，我還能不惦記咱媽？”周小敏笑着一推丈夫，而後開始和丈夫合計，“你說咱們一會去集市上，買點啥給我姐帶去？丫丫放人家要好幾天，沒有我姐，咱們能這麽順利嗎？”昨晚他們兩口子抱着丫丫就去了她姐姐家，去醫院？呸，想的美，她周小敏都沒去過醫院，還能送那小丫頭去？真當她有錢燒的。

“那就買點菜吧，哎呀，這些都是你們老娘們的事，問我幹嗎？我問你，丫丫真的沒事？昨晚吐的可是夠厲害的，咱們回來的時候那丫頭還睡着呢，真不要緊？”送給人是一回事，這要是出了人命官司可是又一回事了。

周小敏白了丈夫一眼：“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那就是我姐讓人給開的催吐藥，看着吓人，吐幹淨了啥事都沒有，真有事我敢用嗎？我又不傻。”說完，周小敏開始暗暗盤算，她一會兒給姐姐家買點什麽才能給自己漲漲臉面？今後少了兩個累贅，她們家的日子還有個過不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