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牽扯
陽光那麽的刺眼,廖倩擡頭看了看天空,低頭時她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白光在她緊閉眼睛之後才漸漸消失。
再睜開眼,她看到曾碧盈的墓碑。碑上有她的黑白照,照片上她笑臉溫和。廖倩或多或少知道曾碧盈為什麽會死,曾碧盈和曾經的吳景華一樣,知道的太多了。那些人是如此的殘酷無情,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不惜他人的生命。
廖倩不知道的事,是誰害死了曾碧盈。吳景華是被廖爺下命派人暗害的,難道曾碧盈也是?可廖爺怎會知道警署內的事,難道是有內鬼?不排除這種可能。廖倩彎下腰,将一束白菊花放到曾碧盈的碑前。
廖倩太想讓那些為曾碧盈的死給出一個說法,可事情過去那麽多天,連媒體也不再關注這件事。也是,想想有那麽的新聞可以報導,再加上一些人為的因素,這件事被刻意地壓制,不久之後就不會再有人記得曾經死過一個女警員。
除了曾碧盈的父母。廖倩在墓前看到另一束花,想來是曾碧盈的父母來過了吧。廖倩慘笑,還好,她自己無父無母,她死時,不會有那麽些人為她傷心。除了曾碧盈。
廖倩跪在墓前,呆呆地看着曾碧盈的照片,晶瑩的淚無聲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一道人影出現在廖倩面前,廖倩回頭看到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頭兒。”至今廖倩仍改不了口,稱他一聲頭兒。
“我不是你的頭兒,廖小姐。”陳啓天沒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件黑西裝。他的手中也拿了一束白菊花。陳啓天摘掉墨鏡對着曾碧盈的墓鞠躬,并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葬前。
廖倩站起來,挺直了身子。
“忘了你曾經是個警員。”陳啓天站直之後戴回墨鏡,“你可以過得更好。”
“我曾經想過,既然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重新開始做人,我确實也想重新開始。可是有太多的事情牽扯在一起,讓我無法撇開過去做一個新的自己。”廖倩低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陳啓天。“不能重新開始……”
陳陳啓天靜靜地站在廖倩身邊,聽她把話說完。可不想廖倩最後問他一句話,讓他難以回答。
“陳警長,你對曾碧盈的死曾感到過愧疚嗎?”廖倩看着曾碧盈的遺照問他,如果不是那天陳啓天的指派,曾碧盈也不會臨時調去出警。如果不出警,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意外。
“愧疚嗎。”陳啓天說,“只能說是這我在決策上的失誤。”
“是誰想讓曾碧盈死。”廖倩冷冷地說着,仿佛她已經知道了所有幕後的真相。可換來的仍是陳啓天的處事不驚,他并沒有因為聽到她試探索性這句話而透露什麽口風。相反的陳啓天堅持說是當時署裏人手不夠。“難道不是上面,難道不是警——”
“廖小姐,你吃了一次苦還沒有吸取教訓嗎?”戴着墨鏡的陳啓天比平時多了幾冷冷硬,他平直的嘴角不帶一絲笑意。此時的,可不是那個受過功勳表彰,受到警民愛戴的警署長。此時的他冷酷的讓人不敢靠近。“知道就算了,何必還要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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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倩憤怒了,那些人都可以視別人的命無兒戲嗎。想讓誰消失,誰就得消失,是誰負與了他們生殺的大權,是誰可以淩駕于人命之上。“是廖爺嗎。”
陳啓天回答她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不是嗎?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說謊,再者他也沒必要說謊。廖倩咬了咬嘴唇,還想再問,可陳啓天卻說了一句讓她驚愕地話。
“既然上面能讓一個警員死,也不會在介意再多死一個。”陳啓天笑着看了眼廖倩。
他的笑容讓廖倩不寒而栗。他為什麽笑得那詭異。“陳警長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還是好好過你舒坦的日子,不要再摻和進來。這裏的水有深,你不是不知道。何必再跟自己過不去。”陳啓天轉過身,“再見,噢,不對。希望我們再也不見面。”
“陳警長。”
“如果再見,對你對我,都不會是什麽好事。廖小姐。”陳啓天揮了揮手,顧自走遠了。
留下廖倩呆呆地在原地,确實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就是不能明說。有些事知道就好,沒必要到處宣揚。可就因為這樣而明明犧牲掉兩個人命,值得嗎。死得那麽不明不白,為什麽就不能給一個說法。
既然有第一個,那麽也不會再有第二個,甚至第三個……廖倩全身一陣惡寒,難道還會有其他人。會不會就是——
她馬上拿出手機給丁亞傑打電話,電話打不通。
怎麽會打不通……
廖倩最後一次見丁亞傑是幾天之前,那時丁亞傑給了她一個U盤。廖倩看過U盤中的內容,是吳景華死的那天在商場中的一些監控畫面。廖倩不知道丁亞傑是哪得到的這些東西。
廖倩走出墓園,坐上車子。開車的另一個司機,從韓威離開之後就是這個人了。廖倩沒在太意,一般情況下他和傅家輝外出,都是由傅家輝開車。只有傅家輝不在時,才會由司機開車。可她發現回去的路不對。
“是這條路嗎?”廖倩記得來時沒有經過海邊。可現在回去時卻在路的左邊看到了大海。
“那條路堵車,我換條路走走。”司機是個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長着一臉普通路人的臉。
廖倩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黑西裝和白襯衣白手套上,突然之間換了一條路讓她莫名的不安。“你怎麽知道那邊堵,來時不是好好的嗎?”
“我開車多少年了,還會不知道嗎。”司機笑廖倩對這方面的不懂,哪會知道她此時的擔心。廖倩害怕這個人是否忠于傅家輝,更無法得知這個人會不會是潛浮傅家輝身邊的人。如果他要害自己,此時不是絕好的機會嗎。
車子停了下來,廖倩有些慌了。“為什麽要停車。”
“廖小姐,紅燈啊。”司機回頭對廖倩笑了笑。
因為陳啓天的一番話和打不通丁亞傑的電話,讓廖倩覺得自己像是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都叫讓她心驚肉跳。身邊的人當中,除了傅家輝,她都無法辨別其他人是敵是友,是何居心。路口真有紅燈,車子才會停下。
廖倩松了口氣,恍然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之前沒見過你。”廖倩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
司機笑着說他跟着傅先生開車有些年頭了:“我內人就在傅先生家幹活。”
“是玉姐嗎?”廖倩在傅家輝家中的人當中只留停在玉姐一個人,他家到是還有其他的傭人,只是廖倩很少和他們說話,也沒有打過交道。司機笑着說是,這麽一說廖倩感到了放心很多。既然是玉姐的家人,總比是個陌生人好些。
“我們兩夫妻跟傅先生做了很多年。”司機點頭,像是在認同自己說的話。廖倩問他在他眼裏傅先生是個怎麽樣的人。司機說他們兩夫妻認識傅先生時,傅先生已經是個很成功的商人,只聽說他的發家之路比無順暢。另人做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未必能擁有財富,他卻能在短時間內擁有。
“財富來得那麽快,不見得是件好事。”廖倩見過這樣事,或是說在她處理過的案件中曾見過類似的人。這些人的財富來得太快,往往伴随而來的就是風險。
“好事還是壞事,我看不出來。”司機憨憨地笑了出來,“可在廖小姐來之前我從沒見傅先生真正笑過。我那口子也說了,自從廖小姐來了,這個家才像個家。”
說來也是,廖倩從沒有聽傅家輝說起過他的過去,更別提他的家人了。好像是世上憑空就出來他這以一個人似的,就像他沒有過去,也沒有将來。“那傅常五呢,他不是姓傅嗎,不是他的親人嗎?”廖倩想到了那個胖胖的傅常五,自從在賭場見過之後就再也沒看到過他。
司機說傅常五和傅家輝确實有些親戚關系,所以關于傅家輝的過去,也是聽傅常五的說。“傅常五這個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司機像打開話匣子,對廖倩講傅家輝的過去,和他認為傅家輝很傳奇的發家之路。
他說傅先生名下有很多的財富,什麽股票,房産是數不勝數。聽他講得滔滔不絕,廖倩心中卻升起莫名的擔心,一夜之間撐起的龐大帝國,他的基座夠牢固嗎。失去的保護傘,已經慢慢顯現。傅家輝的帝國岌岌可危。
好像一下子疲倦了,廖倩靠到椅背上,頭腦暈暈沉沉的。她感到自己像被一層層薄薄的東西緊緊包裹住了,而在這層保護膜中又有股力量想在從裏頭鑽出來。那感覺就像是被利尖的指甲抓過時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吱吱聲,讓她害怕。
心裏面有什麽東西,想要鑽出來……不知不覺廖倩皺起眉頭。好像在做夢似的,看到一幢漂亮的房子,她走進房子,看到一個陌生的家。不知為什麽客廳中只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
她站到鏡子前,看到鏡中的自己。可別她詫異的是,鏡子裏面的人是吳景華。吳景華對着她笑,開口說了兩個字,“……”
頓時鏡子裂成無數的碎片,耳朵聽到一個女人尖銳高吭的叫聲:還我,還給我——
廖倩猛得從夢中驚醒,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到了傅家門口。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噩夢驚得大口大口得喘氣。眼前仿佛還能看到一個女人尖叫着沖向過來,那個女人,是她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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