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報應

淩非白心情頗好地勾起一道興味的弧度，接通了電話，一個婦女暴躁的聲音在安靜的廂房響了起來。

“周峰！這麽晚了你在哪個地方瞎逛呢？！你看看你！請的什麽破家庭教師，會不會教書？一點都不讨兒子喜歡！我告訴你，十分鐘內你再不回來！以後你就別進家門了！”

淩非白輕笑了一聲，也是電話那頭的女人嚷得太大聲了，一時半會兒也沒聽出來接通電話的人不是她老公。

好不容易等女人罵罵咧咧地發洩完，淩非白終于開了尊口：“你是他配偶？”

女人明顯愣了一愣，什麽奇怪的稱呼？而且沒想到接了自己電話的人，居然是個小孩。

而且這小孩的聲音，還有那麽一點耳熟。

“你是誰？周峰呢？他人呢！叫他接電話！”

“真是不好意思，他現在沒空。”淩非白頓了頓說道，“因為人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呢，哦對了，忘記說了，他意圖猥亵未成年人不成，倒是自己先倒下了。”

女人聲音裏透着警惕：“什麽意思？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你不是要找他嗎我把地址告訴你，這裏是臘鴨路103號，XX會所，不用謝。”不去理會女人的反應，半點沒有猶豫地挂掉了電話。

而就在這時，洗手間緊緊閉合的門後面，已經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與呻吟。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淩非白也不介意把事情發展得更有趣一些，他向來不是什麽君子好人，向來随性而為，偏偏本性也不算多麽善良，這次那些人分明是懷揣着龌蹉的心思沖着自己來的，就這麽輕飄飄地放過實在不符合他的風格。

于是他又拿起了手機，一臉淡然地撥打了幺幺零。

另一方面，剛剛拍攝完代言宣傳照的顧卿換下了衣服，風度翩翩地無視了一大票女工作人員，走回化妝室準備卸妝，這時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榮導，什麽事勞煩你親自來一通電話啊？”

“廢話不多說，小淩那孩子，在你那兒麽？”榮慶的聲音裏透着緊張。

顧卿直起身子，心中不覺一慌：“沒在。怎麽，非白怎麽了？”

“那孩子不見了，收工的時候一時沒看好，也是奇了怪了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孩子怎麽走出去的！一轉身就發現人不見了！”

顧卿急忙道：“什麽時候的事？！”

“差不多就在你離開之後二十多分鐘之後的事兒吧。唉，都怪我，如果這孩子給弄丢了，怎麽給人小孩兒家長一個交代啊！”

顧卿挂了電話，妝也顧不及卸掉就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連經紀人章皖都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才趕忙追上去想要攔下他。

“顧卿，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幹什麽呢？”

顧卿面冷似鐵：“非白不見了，我得去找他！”雖然清楚以淩非白的厲害，沒什麽人能傷得了他，但是清楚是一回事，擔心是一回事，只要想到他走丢了，顧卿心裏就急躁得不行，根本沒辦法心平氣和。

章皖臉都青了，氣急敗壞道：“小孩走丢了，那也是警察的事情，你去管個屁用。”

“那也總比什麽都不做強。”

“啪”地一聲，車門被重重地關上，車輪一轉，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片塵土飛揚，車就這麽被開走了。

章皖啧了一聲轉過身，鼻腔裏噴出一股郁氣：“真是個祖宗！大祖宗！小祖宗！”

同一時間，蹲在攝影棚外的幾個娛樂記者見顧卿匆匆忙忙地開車絕塵而過，心想着恐怕有大新聞，也暗搓搓地跟了上去。

——

XX會所。

看到幾輛警車停在了會所樓下，見警察在記着一位貴賓的車牌號碼，大堂經理趕緊迎了過去，手帕擦着冷汗，彬彬有禮地問道：“警官啊，這是什麽意思啊？來我們這裏有何貴幹啊？”

執法警察轉過身，瞥了一眼說道：“我們接到報警電話，說你們這裏有聚衆淫亂、猥亵幼童，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不要妨礙公務。”說着，他指了指身邊的一輛豪車，“這輛車，是誰的？”

“哈哈哈，這話從何說起啊？”經理擠眉弄眼道，“我們這兒可是正經營業生意，而且，警官恐怕有所不知，這會所，是那位郁二老板的場子，警官就算看在郁二老板的面子上，也通融一下吧？”

可惜這警官是個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年輕小夥，一腔為人民服務的志向還燃得正旺，根本不去理會經理明裏暗裏的話，而且聽接線員說，報警的還是個小孩，這就更加不能坐視不管了！

“什麽郁二郁三的，如果你再妨礙公務執行，我連你一塊帶回去！”年輕警察推開大堂經理，不再多廢話，帶着幾個人就走到樓上去，檢查了幾間房之後，終于摸到了周峰一幹人所在的廂房。

還沒等警察敲門，那扇門就自動打開了，淩非白從裏面探出頭來。

“你們是警察？我是報警的人。”淩非白淺淺地笑了一笑，“你們來得可真慢，我等了好久了。”

大門全打開，之間廂房裏倒了一大片的人，全都雙眼無神，衣冠不整，在地面上呆滞地蠕動着。

“副隊，看樣子，他們這是磕了什麽藥。”這麽多人份的藥量，這是私下聚衆濫用國家管制的藥物啊。

年輕警察點點頭：“把這些人都帶出去，一個都不要留。”說着又看向在場唯一一個兒童淩非白，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朋友，你有沒有受什麽傷啊？”

淩非白坐在高腳凳上，搖搖頭：“我倒是沒事，雖然是被他們這些人請來的，不過沒過多一會兒，他們這些人就自己先倒下了。”

警察語氣一凜：“是他們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是啊，喏，這位胖胖的叔叔，說想要和我一起做些好玩的事情呢。”淩非白手指頭一指周峰，一派天真地說道。

提着周峰的小警察心頭一陣惡心，這都是些什麽人渣，聚衆淫亂還不夠，連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幸虧這孩子看上去也沒什麽受到什麽傷害，但是下手更是不客氣了，直接揪着領子拖出去。

“小朋友，你要不要打電話通知你家裏人過來接你？”一個警察過來問道，“這次涉案人員比較多，我們的警車可能有點擠不下了，不能馬上送你回家了。”雖然想帶這孩子去警局做一下筆錄，但是看着他一個人沉默地候在一旁，孤零零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心軟了，興許人家長都要急壞了，改天再讓家長陪同做筆錄也行。

淩非白“哦”了一聲，本來想着叫警察來還有免費專車的，看來還是落空了，“好吧，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電話號碼……他雖然知道蘇陌如的，但是這種事情，他還是下意識地不想讓她一個女人家知道，以免她不必要的擔心。

除了蘇陌如的手機號碼，他想了一圈，居然發現自己記住的，只剩下顧卿的號碼了。

撥通了顧卿的手機，淩非白直接道：“喂，顧卿嗎？我現在回不了家了，你能接我回去嗎？”

顧卿那邊明顯愣了一愣，随即急切無比地回答道：“非白！你在哪裏？你用的是誰的電話？”

“一個警察同志的。我在XX會所，你有時間嗎？”

“有有有！你呆在那裏，別離開，我馬上過去！”說罷，顧卿猛地調轉了車頭方向，朝着目的地直沖而去。

而就在這時，又有人在一旁喊道：“副隊，洗手間這裏也有情況。”

幾個人趕緊走到洗手間前，齊力撞開了門，看到了裏面令人作嘔的一幕。

幾個赤身裸體男人糾纏在一起，地板上到處都是淫靡的濁液體，整個空間裏彌漫着一股濃厚的腥膻味，崔颢被幾個男的壓在最底下，迷離忘情的眼神裏充斥着赤裸裸的欲望，經受着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擊，上演着現實版的升級春宮。

幾個意識尚還清醒着的男人看到警察來了，立即哆嗦着腿把褲子穿起來，只有崔颢意識混沌一片，體內的燥熱不止，癡纏着他人的身體一個勁兒地喊要。

把人一個接一個地帶下去，一個警察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崔颢，心疑道：“副隊，這男的，好像有點眼熟，像是個電視明星啊。”

年輕警察扔了個白眼過去：“眼熟怎麽樣，電視明星怎麽樣，現在你看到了，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渣而已，那小孩可說了，都是這個男人想給他灌酒來着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就在兩個警察押着渾身軟巴巴的崔颢走下樓去的時候，一輛轎車停在了會所門口，顧卿趕忙下了車，心急如焚地在人群裏尋找着那個小小的身影，後背突然被一拍，他猛然轉身，淩非白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背後。

“非白！”顧卿忽地感到胸口一輕，他蹲下身去，關切的目光盯着小孩，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傷着了？還好不好？”

“我很好啊。”淩非白眨了下眼睛，看到另一邊神情恍惚地被帶上警車的崔颢，“可惜有人不好了。”

顧卿“啊？”一聲，不知道為什麽，在淩非白平靜的語氣下，他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絲隐藏極深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