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可憐之人

豎日。

陽光傾照在那絕美的面龐上。

昭搖還在睡，李虔來在院子已經練了半個時辰的劍了。

三兩鳥兒在屋檐上上叽叽喳喳的叫。

昭搖眼皮微動，随即睜開了雙眼。

伸了一個懶腰，看榻上只有自己，昨日扔在門口的衣服也疊的板板正正的放在她的枕邊。

昭搖輕笑，待穿好衣物，推開了門。

今日陽光正好，園內男子正在揮舞着那炳利劍，帥氣的臉龐再配上纖長而有力的身材。

嗯～真是一副好景色啊。

李虔來見昭搖靠在門口不懷好意的看着自己，臉臭的一匹。

昭搖是選擇性的忽視了對方臉上的嫌棄，畢竟面對如此絕色，是根本不能生起氣來的！所以嫌棄就嫌棄吧。

于是笑着道：“走吧，出去用些早飯。”

李虔來不動，緊皺眉看着昭搖。

昭搖一頓，“吃完飯順便出去看看有什麽線索啊！”

李虔來收了劍，跟着昭搖出了院子，行至街上，昭搖歪頭想了想，拉着李虔來的手随着人流走。

他是想掙脫的，可是誰讓第一天自己說了那番話呢，真真是打臉。

于是臉上便露出極不情願的深情，活脫脫一受氣的小媳婦。

昭搖從地上撿起幾塊石子，施法化成銀子，走進那熱鬧的茶樓。

茶樓裏人聲鼎沸，說書的唱戲的，吃茶的小聚的。

他們二人剛坐下，店小二兒就笑臉迎了上來，“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麽啊？”

昭搖笑着回道：“你這裏的特色都給我來上一份兒，不差銀子。”然後扔出一錠。

小二兒笑的沒了眼睛，谄媚道：“您稍等！馬上就來！”說完點頭哈腰的退了下去。

昭搖見李虔來還是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趕緊壓低聲音道：“這茶樓啊魚龍混雜，是打聽消息的最好地方，不信你聽。”

旁邊的桌上坐着三個男子，正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黝黑男子打趣道：“昨日滿家的宴席各位去過了沒有。”

矮小男猥瑣道：“當然去了，這樣的好事怎麽能不去呢，再說了，我家叔叔就在滿府上當差，提前和我透露過，這場宴啊，會有食生！”

黝黑男和胡子男佯怒道：“好家夥，趕成你提前知道了，竟是不透露給我們二人！”

“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啊，滿府你們也是知道的。”矮小男為難道。

那兩位點點頭，滿府的确是惹不起的。

矮小男緊接着又道：“哎，不過滿府昨日那樣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十幾個個！真是闊綽，不過我們尋常人是沒那個膽量去吃的，他們達官貴族應該是家常便飯了，你看滿家那幾個女兒就知道了，天仙一樣的，你再看滿老爺和滿夫人，簡直就不像是親生的，怎麽弄的？肯定是食生的功勞啊，告訴你們兩個可別說出去。”

矮小男子左顧右看一番，湊到那二人耳邊道：“那幾個小姐平時最愛食生，她們身邊的丫鬟經常消失，還都是些年輕貌美的，很是可惜，更厲害的，已經把手伸到外頭去了！”

三人聊的如火如荼，還時不時的搖搖頭。

昭搖和李虔來将他們的談話盡數聽去，收集可用的信息。

此時小二兒也上了菜來，一道一道的竟擺滿了一桌。

昭搖也是有些餓了，開始埋頭苦吃，反觀李虔來，那厮慢條斯理，吃的那叫一個優雅。

這邊正吃着，那邊三男子又聊了起來。

胡子男狠嘬一口茶，搖頭晃腦道：“昨日那食生裏的一個娘們不錯，年紀雖然大些，但是風韻猶存啊，可惜可惜。”

那黝黑男奸笑道：“你個老色痞，還惦記起人家婦人起來，看她那年紀應該也是有孩子的，若是有個女兒，嘿嘿嘿，還真是不錯，興許比她娘還有味道，哈哈哈哈。”

三人哄笑作一團，言語漸漸漸漸開始污穢不堪。

聽的昭搖頓時沒了胃口，不過那婦人，應當是自己馬車見過的那個。

此時矮子男偷偷又發了話，“老黑你還別說，那婦人我還真知道，是南街老辛太太的女兒，她和女兒相依為命，後來女兒嫁人了還帶着她那母親，後來丈夫死了沒在嫁了，前陣子失蹤了，那老辛婆子到處找呢，聽說瘋了。”

昭搖記在心裏，聽隔壁那三個男子又開始不正經起來，想必也沒什麽可用的消息了。

李虔來也吃好了，看了一眼昭搖，兩人默契的起身離開了這喧鬧之地。

昭搖率先開口道：“他們說的那個婦人，我剛來豐元城時見過她一面，就看那馬車也絕非普通百姓之家，可是在這幻境裏，那馬車上的卻是滿家的小姐，你說過幻境和真實是相反的，所以真實就可能就是，那滿家小姐才是被吃的那個。”

李虔來不解，“這麽說來，這婦人可能才是真正的滿家人， 不過我們初來豐元城，還并不了解這些人物，所以哪些人的遭遇和真實相反，還有為何偏偏是他們相反并無所知，我們還是要盡可能的多了解這裏的事，然後找到出去的辦法，再和外界做比對，好查出真相。”

昭搖點頭，也算認同他的話，再思考剛剛那三個男子的話，出聲道：“我們現在已知的就是滿家小姐和那婦人的身份可能是對換了，可是也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就對換她們，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興許和那惡鬼有什麽瓜葛，所以我們先去調查一下那婦人的家吧。”

二人往城南走去，越往南走，房屋就越破爛不堪，地面也坑坑窪窪，到處散發着一股黴味。

這空曠的街道小巷竟是沒有一個人，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又默契的各轉向一邊，開始分頭行動。

昭搖朝着西南方向的一個小巷走去，路過的小院都敞開着門，院裏無不是敗亂不堪，桌椅鍋碗跌落的到處都是。

昭搖伸手摸了一把桌面，手上不沾染半分灰塵，人應該是沒走多久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人如此慌亂的逃竄。

恰此時，好似有腐爛的臭味傳來，昭搖察覺這味道熟悉，到是和那城主府的惡鬼味道有些相似。

她趕緊動身朝那味道追了過去，在一處木院門前停下了，味道在這裏大的有些讓人呼吸困難，她推開門。

到是意外，這院裏打掃的竟是幹幹淨淨，房前還種着許多瓜果，郁郁蔥蔥的使這裏充滿了生氣，門前還擺着黃白色的小花，可見這家住戶的雅致。

窗前還晾着一天青色的布衣随風輕輕的擺動，此景在這破敗的街景中竟似桃源般美好。

可是，那陣陣臭味卻顯得這裏更加的殘酷，昭搖掩住口鼻，推開了那扇門。

屋內也是同院內一般幹淨，且并無異樣，她徑直走到榻前。

那是一具屍體，一個白發的老婦人，眼睛瞪的老大，仿佛有千萬的不甘，屍身已經開始腐爛，蒼蠅在不停盤旋，這就是臭味的源頭，同那惡鬼一般。

昭搖閉上眼，對着李虔來傳音道：“這裏有線索，西南，尋着臭味過來。”

那邊李虔來聽了，趕緊朝這地奔來。

不足片刻，李虔來就尋了過來，昭搖引他到榻前，說道：“她就是那辛老太。”

“從何得知，”李虔來偏着頭看相昭搖。

昭搖施法将那老太手中緊攥着手帕抽出，浮于空中，道：“你瞧，這手帕繡着的就是那婦人，”

“的确，不過這只怕不是普通的死亡。”李虔來掀開李老太身上的被子，那臭味撲鼻而來。

屍身上的蛆密密麻麻的蛹動，屍身竟是只剩骨架！骨頭上還殘存些餘肉也腐爛，被蛆啃咬着。

昭搖撇頭，倒不是多駭人，實在是有些惡心。

李虔來見昭搖面露不适，便把那被子也蓋了回去，待昭搖面色緩和緩緩道：“她的死因不明，但是這屍身絕對并非被這蛆吃了去，那餘肉平整，是刀割所為。”

昭搖也看見了，再一想這豐元的習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恐怕又是被做成食生了，辛老太孤家寡人，最好下手。

突然，院外傳來一聲響動，李虔來聞聲而動，昭搖也跟了出去。

是一個小男孩，大概八九歲的樣子，身上一塊塊的補丁，瘦的杆子一樣，小臉灰撲撲的，李虔來抓着他，那男孩還掙紮着要咬，臉憋的通紅，眼淚還在眼圈，看樣子是吓壞了。

“你把他放下吧，小孩子也逃不掉的。”

李虔來剛放下，那小男孩就舉着拳頭緊張的盯着兩人，呲着牙好像那受驚的貓兒，一想到貓，昭搖就有些想小白了。

昭搖回神，低身對那小男孩溫柔道：“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餓不餓，姐姐這裏有包子。”

說完從懷中掏出兩個包子，遞給小男孩，男孩顯然也是餓急了，也不顧什麽危險不危險的，搶過包子就吃。

李虔來面露疑色，仿佛在說“你哪來的包子。”

昭搖一挑眉，“吃不完還不讓打包啊。”

男孩三兩口就吃完，雖還是一臉的戒備，但也不像剛才那般緊張了。

昭搖對小男孩一笑，頗是溫柔可人，看的李虔來都愣了一愣。

小男孩或許也是被昭搖的笑打動了，緩緩開口道：“你們抓住我想問什麽事情吧，你們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同你們說的。”

昭搖擡頭看了一眼李虔來，那眼神仿佛在炫耀，看吧，還是我更厲害些吧！

李虔來撇過頭。

明明是包子更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