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真相大白

昭搖倒了杯茶，端給吳正淮，他倒也是給了面子，拿起來抿了一口。

昭搖正色道：“城主可知這禍亂的惡鬼是誰？”

吳正淮一頓，擡眼看了一眼昭搖，随即放下茶杯，緩緩道：“姑娘和公子和她打過交道，想必也知道她是誰，不過終究是我的錯，以前我瞞着這個秘密，生怕被人發現，如今已成這樣，那我也沒什麽好隐瞞了。”

管家站在亭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回避，可是城主沒說，只能硬着頭皮裝聾了，于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小白是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于是翹着二郎腿看着外面的景色。

吳正淮望着遠處，回憶道：“她叫豐秀娥，有一次我出門馬車不小心撞了她，她同我女兒大不了幾歲，滿臉是血的看的我于心不忍，又出于內疚，我對她補償了不少，可是她總像那受驚的小兔子般，一看見我就揪着我不放，我沉迷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一來二去，我就對她生出了感情來，我是個禽獸，我的年紀都能當她爹了，可是我就是陷進去了。

我很疼愛她，她想要什麽我都滿足，她聽話又可人，我在她身上體會到了溫暖，也不瞞你們，我和夫人就是明面上的夫妻而已，她瞧不上我，嫁給我不過是因為我人老實，好操控，難聽點說，我就是她家的上門女婿，是她辛家的傀儡罷了，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為了地位和利益，我都願意，後來有了晗兒，那孩子是個極好的，所以我就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是好的，直到遇見秀娥，我的心才開始蘇醒，我才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吳正淮說着，面上露出幸福的神情，就如同那日的豐秀娥一般，所以他們二人都沒有撒謊，他們是真的愛着彼此。

“我怕夫人知道，所以将秀娥瞞得的很深，她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日，秀娥說她懷孕了，我開心極了，可是我又不甘，不甘我疼愛的女人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不甘我還未出世的孩子只是個受人唾棄的私生子，我想給她一個名分，給孩子一個名分，所以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願意放棄城主之位，和她私奔，不需要多富貴，只求做一對真正的自由夫妻，可是這些年城主的事物和各勢力都攥在夫人手中，我要想走絕非那麽容易的事情，可是我鐵了心，我一定要走。

我開始慢慢策劃，背着養自己的人手，漸漸的我也有了幾個心腹，還私自轉出來一部分財産，不多，夠我和秀娥普通生活，只一件，我放心不下晗兒，晗兒自小和我親近，她母親不喜她，想是不喜歡我的緣故，連帶着也瞧不上晗兒，為此我覺得對不起她，所以從小晗兒大小事都是經了我的手，我把她放在手心上疼，我問她要不要和我走掉，晗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看着我的眼睛，對我說，“父親去哪裏，晗兒就去哪裏”我大喜，想着萬事具備，只等那一天。”

他開始呆呆的笑，好像美滿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一般。

“我等到十五那日，夫人每月十五都要回娘家相聚，我讓晗兒裝病，我再留下照顧她，就不陪夫人同去了，正巧她看不上我們，不去也正逢了她的心意，我和晗兒等到時間，接應秀娥的人卻回來說沒有接到人，跑她住的院子問，隔壁的人說看見她拿着好多東西急匆匆的走了，掉了東西也想不起拿，我自然是不信的，秀娥不可能抛棄我，她還懷着我們的孩子，我跑到院子，發現她給我留了封信，上面說她其實是為父母報仇才接近我的，根本就不是真心對我。”

昭搖皺着眉，“就憑一封信你就信了，也可能造假的。”

吳正淮痛苦的閉上雙眼，顫抖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字跡雖一致，可是她習字時習慣在紙上畫一片葉子，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那就是她寫的，不過我不怪她，是我沒用，我想她走了也好，帶着孩子走的遠遠，好好過日子最好，我和晗兒回了這裏，我一輩子也逃不出這牢籠，我活該，這是我自選的，可是晗兒沒做錯啊，她還能逃出去的，我給她選了一門好親事，她也是滿意那孩子的，家雖離這裏很遠，但是人絕對靠得住，我希望我的晗兒一輩子好好的，再不要回到這裏，大婚的前一日，我拉着晗兒看了好久，雖然不舍，可是我必須那麽做。

第二天早上，下人告訴我，晗兒她上吊了，我崩潰了，晗兒昨日還好好的同我說話，怎麽會自缢呢，我的晗兒啊，我親手安葬了她。”

吳正淮抱頭痛哭，同那幻境裏知道失去女兒時一般，哭的肝腸寸斷。

“第二日，我就夢見晗兒哭着讓我快逃，然後我就見到秀娥了，秀娥狠狠的看着我說，要拿晗兒的命換她孩子的命。”我醒後覺得蹊跷，就覺得事情不對，秀娥明明逃了，怎會在我夢裏說着這種話，我放心不下，派人去查，幾日後，人回來了，說是在柳樹村去過一個懷着身孕的女子，長的很美，眼角有一顆淚痣，聽說是一農夫的相好，懷了孕來逼他休妻的，被正室發現了兩人撕扯的時候掉到河裏了，屍身都不見，我知道那是她了，也知道她為何說那番話了，她死了，孩子死了，就要我的晗兒去償命，為什麽呢，我寧願我自己死啊，為什麽要傷害我的晗兒呢，她好狠的心啊。”

吳正淮已經徹底沉醉在回憶中，開始自言自語。

此刻昭搖的追憶開始在修中劇烈搖晃，豐秀娥應該是聽見了，想要沖出來。

昭搖和李虔來面面相觑，這和豐秀娥所述可不是一樣，看來這兩人是被設計了。

“吳城主，有一事還要告知你，豐秀娥當時化了一幻境，我和李公子也正是被那幻境所困，也聽豐秀娥說了一段她的往事，還想給城主講述一下。”

吳正淮終于回了神，卻還是麻木的眼神。

昭搖将豐秀娥的版本一字不差的講給吳正淮聽。

吳正淮一邊聽一邊流淚不止，直到講完最後一句，吳正淮終于承受不住，噌的一下站起身，然後一口鮮血噴在石桌上，搖晃着跌倒在地面。

李虔來剛想起身相扶，只見李管家嗖的一下跑了過來，将城主扶起，焦急道：“城主，您可不能倒下啊，我這就去找大夫。”

剛才那些話他也聽到了，如今淚水還在臉上，試問誰能經的住這般凄慘我都呢。

吳正淮擺擺手，叫管家不要去，此時他的命已經不值一提了。

“我不知啊，我不知秀娥和我的孩子死的這樣慘，都怪我。”吳正淮此刻臉色已同白紙一般，仿佛大限将至。

“怪不得她要晗兒的命，可是最應該要我的命不是嗎？還有，究竟是誰害得我們天人兩隔還彼此仇恨的。”

吳正淮絕望的閉眼，能對自己的一切行蹤都了如指掌，能讓自己的親衛的假裝忠于自己，能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還能有誰呢，辛春瀾啊，我的好夫人啊，還有辛家，聯合辛春瀾吃我愛人，食我親兒，好，好的很啊。”

昭搖見吳正淮已經知道是誰所為，也不再追問，這畢竟就是人家的家事了，不過……“還有一事，豐秀娥的确捉了吳晗的殘存的魂魄，想要複活自己的兒子，但是再她來之前，吳晗就已經死了，她也是順手罷了。”昭搖告知道。

吳正淮顫抖嘴唇，“你說什麽？”

就連李虔來都看了一眼昭搖，豐秀娥似乎沒有說過這話。

原來當時吳晗并沒有被李虔來消滅，當時不過是對付豐秀娥使得障眼法罷了，真正的吳晗已經被追憶收了進去，那個只是法術所幻，而這些也是吳晗在口中嘟囔的，昭搖将自己看到的一字不差的敘述給吳正淮聽。

“當時幻境中吳晗被我們救下，這是她的原話，“母親與舅舅通奸，被我撞見後逼迫我自盡，請你救救我父親。”

最後一句是向昭搖說的。

李虔來點頭，當時吳晗是說了什麽，可是自己擔心昭搖，也沒注意，還好昭搖記了去。

吳正淮此刻是再也忍不住，大叫道：“辛春瀾！你這毒婦，如今我被你欺壓還不夠，先是殘害秀娥與我兒，再是逼死晗兒，我要你的命！為他們報仇。”

管家是徹底不敢動了，腿抖成了篩子。

吳正淮踉跄着站起身，一臉決絕的吩咐道：“叫夫人來見我，我要親手，做個了結。”

管家顫顫巍巍得答了聲是，險些尿了褲子，下臺階時還不小心摔了一跤，看的昭搖都替他捏了吧汗。

吳正淮此刻已經沒了悲痛，仇恨讓他的雙眼都變得血紅，當初那個軟弱的吳正淮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與麻木。

“多謝二位。”他深深朝昭搖和李虔來作了揖，多謝他們将真相告知于自己。

“秀娥和晗兒，二位收了之後該如何處置？”吳正淮還是不放心，小心的問着二人。

李虔來坦蕩道：“城主放心，她二人都會被我們送到陰曹地府，好投胎轉世的。”

追憶此時也終于安靜了下來，想必豐秀娥也是終于放開了吧，她和吳正淮之間都是誤會，他們是彼此是真心相愛的，只怪那辛春瀾了，不過她也會是付出代價的，就算人間沒有人能左右她，但是陰間也是逃不了的，光是食生這一點，就夠她常駐地獄的最底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