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她的前前前世

男子替昭搖拭去眼淚，溫柔道：“不哭了，不想去就不去，可好？”

那語氣盡顯寵溺，閻王看了吓的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孟婆看了略帶傷感，豐元神則是輕皺了眉，不悅道：“水神這是什麽意思？”

原來這男子就是水神，掌管天下雨水河川，系萬物之命脈，權利之大絕不在豐元神官之下，且水通財，水神還有小財神的稱號，功德無量。

也怪不得閻王吓成那樣，這是兩尊大神啊！

水神微微一笑：“豐元兄這是什麽話，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官也斷然沒有強人所難的道理。”

豐元神冷哼了一聲，眸色微微變冷，：“水神這是要護着她了？她一個小小惡鬼，居然能得水神青睐，她倒是厲害的很。”

昭搖沉浸在那悲傷于委屈中，根本停不見旁的聲音。

“談不上青睐，只是頗合眼緣罷了，豐元兄還請令選人吧。”水神雖還是那樣溫和，可那語氣确是絲毫不肯讓的。

豐元神此時卻不想和面前這男人撕破臉，畢竟水神的确不能小觑，于是甩甩衣袖快步走出了閻羅殿。

閻王見危機解除，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額頭的汗，道：“ 不知水神大人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無事，随便走走，閻王若是有事可先去忙。”

閻王見水神給了臺階，沒事也要有事，趕緊退了下去，這地方是半分待不下去了！

黑白無常見閻王都溜了，也不好繼續看熱鬧，追着閻王也一同跑了出去。

此時殿上只剩了水神、孟婆和昭搖。

孟婆低着頭不做聲，昭搖還是那副悲傷的神情，只想不停的哭。

水神摸了摸昭搖的頭，寵溺的看着她，：“往後你不想做的事，就不做，不喜歡的人，就不理，都有我給你撐腰。”

昭搖聽了這話是徹底忍不住了，眼淚像發瘋的野獸般瘋狂湧出，一下沖入到他的懷中。

水神愣了幾秒，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懷裏的人，然後又收緊了雙手。

孟婆此時眼眶也微濕，卻不想讓他們看見，遂轉過了身欲離去，卻一把被水神拉住。

“好不容易見一次，我知你怨我，可這次不同，我們去你那裏一聚吧。”

孟婆抽回手臂，沒有拒絕，淡淡說道：“走吧。”

水神牽着一直在哭的昭搖，三人來到孟婆房中，昭搖哭了一路有些累，被水神哄着去了孟婆榻上休息，漸漸眼睛都閉了起來還緊緊拽着他的手。

水神用力抽出手，給昭搖脫了鞋子，蓋好被子，看着她的面容，露出欣慰的笑，又撫摸着她的臉龐，喃喃道：“她還是沒變。”

“是啊，還是沒變，無論幾世都是那樣跳脫閑不住的性子，愛玩又愛鬧，偏偏又極重感情，受傷了又會找你哭，她總是和你最好。”

孟婆回憶道，臉上盡是苦澀。

水神走到她面前坐下，笑道：“你總說她和我最好，她那是吃定我性子好不訓斥她才願意親近我，其實她最喜歡的是你。

那時她總是偷偷跟在你身後，有一次有人背後嘲弄你，她氣的和人家動了手，被打的身上一片淤青，卻不願讓你看見，偷偷找我來給她買藥，我問她打不過為什麽要打，她就氣憤的說，那是我阿姐，整個世間最好的阿姐，絕不可以有人說我的阿姐不好，說實話，那時我竟然有些嫉妒你，我那般寵着她，你總是訓斥她，她卻還幫着你說話。”

水神笑着說着，眼底仿佛有無盡溫柔。

孟婆低着頭，眼淚慢慢從眼角滑落，原來冰山孟婆也有流淚的一天。

“是啊，搖兒她雖是最小，看着頑皮，卻總是為我們着想，與其說是我們照顧她，倒不如說是她支撐着我們，我們有了她才有了生的希望。

後來我們雙雙飛升，只留她一人孤苦伶丁的在凡間，直至慘死化成惡鬼，後來的數百年，我沒有一刻不在後悔，如果我們有一個沒有飛升，陪在她身邊，她是否就不會受這數次輪回之苦，且一次比一次凄慘，我作為她的阿姐，卻只能眼睜睜看着。”

水神眼底也現了悲傷，卻還是輕輕撫摸着孟婆的背，安慰道：“飛升是天命，不可違逆，你為搖兒做很多了，當時她成一方鬼王，殘害無數性命，你為了她連風神之位都不要了，當時你一飛升，天屆上萬年也沒有一個像你一般出色的女神官，若不是因為搖搖，此時也絕輪不到豐元，可是你還是放棄了，只為換她活命的機會。

還來到這陰間，只為她每世輪回能親眼看看她，還有她明明每世都凄慘，死後怨氣大漲成了惡鬼，卻每世都不曾再起惡心，怕是你祭出一身修壓制住她世世的怨氣吧，怕她死後還承受痛苦，你什麽都放棄了，該做的都做了，反觀我這個兄長才是無動于衷的那個，只做我高高在上的水神，你怨我，百年來不見我也是我應得的，阿兄活該。”

孟婆平複了心神，擦掉眼角的淚，緩緩說道：“阿兄還是想瞞我，我為搖兒坐了這麽多，阿兄又何嘗不是，搖兒理當灰飛煙滅，可是我去求天帝說願替妹妹受罰，廢去風神一位，天帝就答應了，沒有絲毫為難。

當時我确實氣過你，可是後來一想，就算我天賦異禀，也斷不可為我就輕饒如此鬼孽，我去查了你近日行蹤，每日都去天魔池一個時辰才出來，天魔池可消魔性，但是對于神來說，确是萬萬碰不得，可碰巧你每次一出來都十分虛弱，我自是明白，你的犧牲。”

水神沒想到妹妹卻是知道，苦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還與我決斷。”

孟婆從窗口望去，長呼了口氣，“衆神雖不敢明說，背地裏卻談論着我們兄妹二人仗着身居高位，罔顧禮法，公然包庇親人霍亂，天帝雖不曾訓斥過我們，卻并不代表他不會心生不滿，畢竟這事鬧的人盡皆知，我們當中必須有一人出來為此負責，阿兄只說我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女神官，卻不說自己更甚之于我，取誰舍誰當然一清二楚，為了不連累阿兄的名聲，我才出此下策。”

“哎…你從小心思就這般多，從不告知于我，私下就做了決斷，不過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今後也不用像從前一般，我們親兄妹永遠都是一家人，至于搖兒，她的罪孽也該還完了，再說她當時雖說殘害性命無數，可那些也都是惡人，她從未害過一個好人，就連現在人間也還在有人私自供奉輕搖鬼，懲罰她也不過是因為這衆生的規則罷了，如今她第一次陽壽未盡，有由頭留在陰間，再借這陰差之職懲惡揚善，我會求天帝放了搖兒的。”

水神已經計劃好，此番妹妹絕不會再受這輪回之苦。

“可是天帝？”孟婆還是有些遲疑。

水神輕笑着點了一下孟婆的頭，“輕舟莫不是傻了，我們三人已經受了這麽多的懲罰了，世間又這麽久，天帝喜歡聽話的神官，卻也更喜歡有人情味的仙官，仙人也是人所化啊。”

孟婆終于松了口氣，複才點點頭，“如若這般，搖兒這裏有我看着，她身上又有我的全部法力，雖然只爆發了五分，也夠她處理那些惡鬼了，暫時不會有事，不過……“水神當然知道妹妹心中所想，搖搖頭無奈道：“是為了那李虔來吧，你也知道搖兒的脾氣。她認準的事哪有放棄的時候，再說當時他們分開也是有小人作祟，不全是他害搖兒慘死，他們之間的确是有感情的，如今再相遇也是緣分，能在一起最好，不過就算不在一起，要是他敢傷害搖兒，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孟婆點點頭，心中卻還是不想小妹和這個男人有什麽聯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她的脾氣…

昭搖其實沒睡着，只是當時一時頭暈，過一會就恢複了清醒，正好奇為何自己會對一個陌生的男人生出這種情感，內心還自責對不起李虔來呢，就聽到了這麽多勁爆的消息。

自己和孟姐姐還有這個水神是三兄妹？自己和李虔來遭小人算計分開，自己慘死後化成惡鬼成了鬼王，專門殺害惡人，被天屆降罪本該灰飛煙滅，是他們舍去很多才讓自己雖承受永世輪回苦卻幸免的，這些是從他們話中推斷的。

昭搖一邊聽着，臉上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過，雖然不記得，可是她卻感覺到在二人身邊的溫暖，好像他們在就什麽都不怕了。

水神輕輕看了一眼榻上，“過來吧，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昭搖尴尬的起身，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兩人，突然聽到這麽多，一時有些難以控制，于是蹭着走到桌邊坐下。

可碰巧孟婆屋中只有三個凳子，孟婆在左水神在右，昭搖也只能坐到中間去。

兩人看着她，眼神盡是寵溺，這是他們一直疼愛的妹妹啊，經受這麽多，他們終于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