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喵,黑心蓮上線 烏黑如墨的發絲貼着如……

“小姐…小姐?”有人在床邊輕聲喚着,林葳蕤心頭不耐煩,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小姐。”羽兒不得已上手推了推她,“您快醒醒,謝大人帶着她家小娘子上門來了。”

若是往日,羽兒定不敢如此放肆,可現在謝大人和家主都在正堂內等着,再加上大病過後,小姐脾氣就好了不少,她這才敢如此動作。

“謝大人?”床上的人兒終于舍得睜開眼,長而濃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氲着濕意,“哪個謝大人?”

“就是昨日跟您起争執的謝小姐。”羽兒沒料到自己小姐竟迷糊成這樣,“被她娘帶着上門道歉來了。”

林葳蕤終于想起這遭,“騰”地一下翻身從床上坐起:“走,我這就去!”

“诶诶小姐。”羽兒忙按住她的肩,“待奴婢先為您梳洗後再說。”

說着,就攙扶她到銥誮了妝鏡前。

鏡面倒映出少女晨起慵懶的模樣,細而彎的長眉下眸似秋水,五官無一不小巧精致。

只是眼裏的困意和疲乏,為她添上絲絲傻氣。

林葳蕤打了個哈欠,暗嘆原主不愧是高門貴女,這張臉一看就是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出來的,跟自己在現代世界裏飽經風霜的社畜氣質完全不兼容。

且睡了一覺後,那些被揍出來的痕跡早已消失得差不多。

早知道昨晚就不塗抹消腫的膏藥了,林葳蕤不無遺憾地想。

她用指腹捏住自己的臉,用力掐了掐。

白皙軟嫩的肌膚上瞬間落下一道道紅痕,看起來像是被人欺負過一般狼狽,林葳蕤這才收手。

“小姐放心。”羽兒看穿她的心思,“謝大人治家嚴厲有方,定不會敷衍了事,想必那謝家的小娘子,定要結結實實地挨一頓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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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蕤撇了撇嘴,她才不信呢。

要是真治家有方,能教出謝韻之這種混賬來?

直到收拾完畢,繞過長廊,來到正廳前,看見臊眉耷眼的謝韻之,林葳蕤才相信了羽兒的話。

守在廳中的,除了謝韻之以外,還有謝大人和自家娘親林霑。

“娘。”林葳蕤朝她叫了聲,又轉向另一位長發用玉簪挽起,身着烏紗衣衫的女人,“謝大人。”

“嗯。”林霑低低應了聲,瞥了她一眼,瞧見林葳蕤臉上不太明顯的痕跡,意有所指道,“你倒是好本事,病剛好就出門胡鬧,若非謝大人上門,我這個當娘的都被蒙在鼓裏。”

“林同僚言重了。”還不等林葳蕤回答,謝家家主便搶先道,“小女頑劣,出手不知輕重,傷了令媛,因此今日特來叨擾,望林大人與小姐能夠海涵一二。”

說着,她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謝韻之一眼,提高嗓音:“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給林小姐道歉。”

謝韻之反應平平,倒是林葳蕤被這聲動靜吓得抖了抖。

呸,磨磨蹭蹭走過來的謝韻之又鄙夷地別過臉。

男裏男氣!

謝瑾這個當娘的只是當她不服,伸手便拎住了她的耳朵,輕輕一擰。

“啊啊啊啊啊!”謝韻之連連叫喚,全然沒有了在林葳蕤面前的神氣勁兒,“疼疼疼……”

看來這一言不合就動手,也算得上是謝家家風,林葳蕤心頭暗嘆。

謝韻之算是徹底被謝瑾殺了威風,目光下垂看着腳尖:“對不起…”

“大聲點。”謝大人提高嗓音,,“早上沒吃飯不成!”

謝韻之梗紅了脖子,不得已再重複一遍:“對不起!”

哎呀,這可不是自己逼的,林葳蕤歪了歪頭,眼底的笑意在外人看來萬分無辜,卻不慎對着謝韻之時透露出幾分狡黠,氣得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成拳。

等欣賞夠了她這副窘态,林葳蕤才終于慢吞吞開口:“謝大人見外了,昨日我與謝妹妹,不過是玩鬧而已,并無大礙。”

她如此大方懂事,反襯得謝韻之任性妄為,謝大人更是長嘆了口氣:“家門不幸,家門不幸……竟生出了這麽個頑劣貨色,偏生家裏老人寵得跟個心肝兒似的,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若這小犢崽子下次再有冒犯,林姑娘不必顧忌,直接往死裏揍便是!”

林葳蕤心道她倒是想,只可惜根本揍不過啊,只得在臉上挂着淺淡而不失禮貌的笑。

等謝大人念叨完謝韻之,又與林霑喝了半盞茶閑聊,最後才留下道歉的禮品,帶着自家的“小犢崽子”離去。

一路将母女倆送到門外,看二人上了馬車,林葳蕤提起裙擺,正打算開溜,卻聽見身後一道涼涼的聲音:“到哪裏去?”

如同被貓逮住的耗子般,林葳蕤僵硬着回過身,吞了下口水:“娘……”

“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娘。”林霑冷笑,“被人揍了還藏着掖着,若不是謝大人上門,只怕還真被你瞞過去。”

林葳蕤心虛地把頭埋低。

被一個小丫頭揍了這種丢人的事,她巴不得無人知曉,又怎麽會主動提及。

“罷了。”林霑雙手負于身後,“等你爹回來了……”

“別!”提起林浔枚,林葳蕤當即提心吊膽起來。

若是叫她爹知道,指不定又得生出什麽波瀾,自己以後就別想出門了。

思及至此,林葳蕤上前扯住林霑的衣袖,下意識噘嘴放軟嗓音,拿起上輩子對老媽撒嬌的架勢:“娘~”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林霑眉頭一凜,雙眼微微眯起,“嬌嬈造作,成何體統?”

林葳蕤立馬将手背到身後,一副乖乖聽訓的樣子。

這段日子,她早就摸明白,雖說在自家溫柔爹爹面前,林霑是個夫管嚴。但若沒有林浔枚壓着,她便是說一不二的大家主,容不得自己放肆。

她眼珠子一轉,找到了替自己開脫的話,可憐巴巴地道:“分明是那謝家的小娘子先動手,女兒念着不給爹娘添麻煩,連手都未曾還過,硬生生挨揍,若是叫爹爹知道,免不了又要他操心,女兒已經這麽大個人,不想事事都勞煩他……”

林霑掃了她一眼,小丫頭絮絮叨叨,嘀嘀咕咕,倒還是委屈上了。

良久,她似笑非笑道:“如此說來,你被這男子傷了一回,倒真是長進了不少?”

提及那名男子,林霑又道:“我聽下人說,你将他從柴房裏放出來了,還找了大夫給人看病?”

哪個下人如此多嘴,林葳蕤心裏嘀咕,嘴上卻只得老老實實道:“女兒不過是看他可憐,将人好生安置下來,待他身體好後再遣送回家,絕無他想。”

怕林霑不信,她又豎起三根手指朝天:“女兒發誓,我當真只是做此打算,如有違背的話,就叫我…”

“行了。”林霑被她叨叨得耳朵都快要起繭,“此事随你怎麽處置,只是切不可再出亂子便是。”

“女兒明白!”眼見此事就此揭過,林葳蕤美滋滋應下。

同林霑一道在正廳用畢午膳,林葳蕤吃飽喝足,是時候回去睡午覺。

繞過庭院中的山石,面前陡然冒出一個人來,驚得林葳蕤腳步一頓。

卻見來人灰衣短褐,對自己拱拱手:“小姐。”

林葳蕤定睛一看,認出是昨日被自己吩咐照看那少年的曹氏,松了口氣:“怎麽了?”

“這…”曹氏搓了搓手,在春日料峭寒風中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頭,別過她的眼神,“那位公子自從昨日醒來後,便不肯吃東西,剛才又餓暈過去了。”

聽他的語氣,這位少年倒真是一位将清白看得甚重的貞潔烈男。

林葳蕤胸口處日漸愈合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提醒她當日這少年下手可不輕。

沉默良久,她深知自己免不了是要替原主收拾這爛攤子:“叫上大夫,帶我去看看。”

曹氏在前面低着頭帶路,走到廂房前推開門,殷勤側過身:“小姐,到了。”

突然從明亮的日頭底下走進昏暗的房間,林葳蕤不禁眯了眯眼。

不單是受光線的影響,而是平躺在床上,少年如冰雪雕砌的側顏,叫她恍然中,以為自己見到了堕入凡塵的神仙,甚至不由得屏住呼吸。

想到他尚在昏迷中,她才壯着膽子向前走了幾步。

暗室之中,雙眸緊閉,睫羽纖長的少年似渾然天成的玉石,仿佛散發着瑩瑩的光芒,與此處的簡陋格格不入。

如高山之巅皚皚一抹雪,雙眸緊閉,幹淨疏寒,當真是世間罕有的絕色。

林葳蕤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眼神卻不受控制地盯住他。

霎時間,她隐約有些理解原主的心思。

即便是未曾睜眼,也沒有任何動作,少年的美感,也是不容忽視的,像是春日枝頭最純白的那一朵花,未曾有意張揚,卻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将他折下。

似是感受到她灼灼的眼神,床上的人不安地動了下,自喉間發出一聲輕呓:“不要……”

怕将人冷着,曹氏給他蓋上了厚厚的幾層被子,少年側過頭,額間沁出一層汗,烏黑如墨的發絲貼着如溫玉般白皙細膩的臉頰,容顏昳麗。

看得人不禁心神晃動。

林葳蕤狠狠捏了自己一把。

畜生,他還是個孩子!

即便這個朝代,男子談婚論嫁的年紀本就在正值年少的十六歲左右。但在實際上早已過了二十歲的林葳蕤眼裏,他只是個貨真價實的弟弟。

正當她暗裏唾棄自我時,床上的少年徐徐睜眼。

黑白分明的雙眸,琉璃般亮而純粹的瞳孔暗藏着深而不露的汪洋,當看見站在床頭的林葳蕤時,受到驚吓般猝然緊縮。

這……

林葳蕤小手擰在一起不安地搓了搓,悄然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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