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胡說八道

華澄鈞搭了陳皓的車, 讓他把自己送到市裏行政大樓。

他要去取他父親的車，然後去地鐵站接母親。

坐在陳皓的車上，陳皓道, “我真的想不到你會幹這種假公濟私的事。”

華澄鈞不走心地笑了一聲道，“哪裏假公濟私了？”

陳皓道, “你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你給佟珊珊打了50分，特地開發了這個計分用的擴展程序，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華工程師？”

華澄鈞捋了捋頭發，看着前方道，“很多人對她有偏見, 其實她只是戳穿了皇帝新裝的小孩罷了, 她很真實, 也很努力, 不該因為那些人的嫉妒和偏見被打擊得那麽慘，而且當時她被下放，不也是因為得罪了朱衛國那個老色狼？”

陳皓道，“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你早點告訴我，我也好配合你一下, 雖然是擠進了優秀, 但也挺險的。”

華澄鈞道，“沒事，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麽？你想過跟趙雅菲有什麽發展嗎？”

陳皓聽完，看着前方的紅燈道，“我這種離過婚的男人，有時候太過現實，給不了女人幻想的那些。”

華澄鈞卻道, “但是你更懂得女人要什麽，不像我，毫無經驗。”

陳皓苦笑道，“當年我跟她就是辦公室戀情，後來她調走，最後跟了那個國企老總，若不是你來了，我恐怕依然只是個小科長。”

華澄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仕途這種事情，随緣就好，我從小跟着我父親，看到很多人都是大器晚成的，你該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紅燈轉綠，陳皓微微一笑道，“謝了，倒是你自己，其實可以嘗試一下。”

華澄鈞搖了搖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陳皓打了轉向燈，問道，“那你就這樣放棄了？”

華澄鈞想了想道，“至少我可以讓她結婚的時候請我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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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皓大笑不已。

陳皓送他到了行政大樓，靠着黃虛線停下。

華澄鈞下了車，仰頭看着行政大樓的不滅燈火。

若是以前，站在這裏，總會有些惆悵，總想上去，見一眼那個人。

而今天，明知她也會去，卻居然沒有了期待，反而只有釋然。

顯然，朦胧的愛戀，或者說是單戀，其實只要投入的不多，要抽身顯然并不太難。

何況，他對此已經熟練。

過年前，事情其實已經不多了，佟珊珊幹脆讓大家輪休。

忙了一年了，非常的辛苦，卻接到平安辦的通知，要組織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志願者，從除夕夜就開始要值班。

佟珊珊很火大，這時候大家都去過年了，哪兒來的志願者？

好在居委幹部都是本市的，吳潔瓊等人都紛紛表示可以加班，但是佟珊珊卻是于心不忍。

她對居委衆人道，“前面三天我來值班吧，到時候我先頂着，你們誰要是有空，吃完年夜飯再來就行。”

華澄鈞聽着彭南和衛立來彙報，說區裏布置的志願者工作推進很艱難，就讓他們把志願者的排片表拿來看了一看，一眼就看到佟珊珊從除夕這天值班到初二。

華澄鈞給區裏財政和紀委分別打了個電話，咨詢了一下補貼口徑，得到答複後對彭南道，“按照最高标準做值班補貼，另外，從你這邊的經費裏安排特殊津貼，作為社會治安面防控的補貼，過年7天，全部都按照三倍工資的标準給付，不能按照平時志願者的标準給付，今後同類型參照，做個方案上一下會。”

華澄鈞在花錢上，謹慎卻大方，跟着他幹活其實很輕松，他對政策的把握很準，即使他自己吃不準，也能問到關鍵人。

剛開始彭南對華澄鈞只是停留在，他是靠着他父親才青雲直上的印象裏。

可是沒想到，越是接觸下來越發現他思路清晰，意志堅定，關鍵是穩如泰山，很多以前錢愛民辦不成的事兒，到了他這裏不光不會被打回票或者被數落，反而只要在路子上，他都會出手相助。

關鍵是，華澄鈞從不貪功，不像以前，大家為了眼皮子底下一點點榮譽都要打破頭，斤斤計較，內部關系其實非常緊張。

這次年底，華澄鈞在評優的時候，完全是按照工作成績來了，也沒有偏心過陳皓或者鄒春意，而是給了他和李樹人。

彭南心裏知道，魯承祥對自己拿了年底的優秀很不滿，當時私下裏還極力反對，還是華澄鈞出面做的工作。

他沒有給過華澄鈞送禮或者溜須拍馬，甚至剛開始他對華澄鈞的态度也不好。

但華澄鈞卻願意這樣幫他，光是這樣氣度就足夠讓彭南欽佩了。

所以彭南這段時間也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對華澄鈞倒是真心佩服了。

不得不承認，他年紀輕輕就坐到這個位置上，的确有他過人的本事。

華澄鈞讓彭南和衛立做個預算，趁着年前最後一次班子會議，讨論通過。

年後值班結束，就能直接把錢打到值班人員的卡裏。

佟珊珊從平安辦小夥伴這裏得到消息之後，及時告知了幾個參與值班的人，還去走訪了光華裏一些不回家過年的、家庭比較困難的租客。

在征求了他們意見之後，調整了排班，重新報給了上面。

年前最後幾個工作日，都是無心工作。

佟珊珊幹脆安排了輪休，這會兒就佟珊珊和鄭小希在。

秦顏來了，佟珊珊從櫃子裏拿出了她自己買的加班零食來吃。

秦顏接過了薯條三兄弟，咬了一口道，“你們居委條件真好，還都是進口零食呢，我前幾天去別的居委，他們都在叫苦死了，說加班只有餅幹泡面，一點也不開心。”

佟珊珊笑了笑道，“不吃飽喝足哪兒有力氣幹工作不是？”

過了一會兒，金宇傑提着個大大的保溫袋進來了，佟珊珊立刻眼睛放光，招呼鄭小希一起，拉了秦顏道，“快快快，關門開吃。”

這會兒快11點了，一群人關了門，鄭小希打開了袋子，裏面是大閘蟹。

佟珊珊道，“都是五兩蟹，最後一波了，再不吃吃不到了，顏顏來這裏坐。”

看着裏面只有六只，顯然他們是打算一人兩只的，秦顏有些不好意思。

佟珊珊道，“沒事兒，我減肥呢，你來嘗嘗。”

于是秦顏坐下了，還擺拍了一張照片，啃着螃蟹腿問，“哪兒來的大閘蟹，品質真好。”

佟珊珊還沒回答，金宇傑道，“充公來的，哈哈。”

秦顏看着佟珊珊，佟珊珊對金宇傑三天兩頭胡說八道都很習慣了，沒有反駁。

鄭小希又去拿來了一包鹹蛋黃魚皮，對佟珊珊道，“這個真好吃。”

佟珊珊道，“我也愛吃，就是一包太少了，我再買點。”

“用公款用公款。”鄭小希叫道，“別總是用你自己的錢。”

佟珊珊擺了擺手道，“沒事兒，能花我幾個錢呀，這次先我買哈。”

幾個人一邊啃螃蟹一邊聊天，吃飽喝足，佟珊珊洗了洗手準備出去逛逛，秦顏于是也連忙起身，跟了出來。

秦顏對佟珊珊道，“珊珊，有個事情我很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

佟珊珊伸了個懶腰，走在冬日中午的陽光裏，眯着眼睛道，“你說。”

秦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個，你也知道，戴主任去了黨政辦以後，科室裏工作是我在負責，後來因為我年底給了你們居委一個高分，不知道為什麽戴主任知道了，還來罵了我，又跟華主任說我濫用權力，給你這邊打了高分，很不高興，現在我這邊工作也要跟戴主任彙報了，過幾天可能有一個講座，我本來想随便弄一弄就算了，可是戴主任卻說想放在你們這邊的商業中心，請了一個社科院的教授來講那些理論的東西，到時候可能會刁難你，你，我真是很不好意思，想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佟珊珊望着天邊的日頭，曬着暖洋洋的太陽，卻是無所謂道，“随便，你讓她自己來跟我說吧，不然讓你為難。”

秦顏一雙眼睛帶着點淚光，點了點頭，又抱歉道，“對不起珊珊，總是給你添麻煩。”

佟珊珊擺了擺手道，“沒關系的。”

下午回到居委，鄭小希幾個人都在群裏給佟珊珊轉賬，讓她多收一點“公款”。

佟珊珊一邊收了大家湊份子用來買零食奶茶的錢，一邊道，“謝謝各位老板打賞。”

如今居委會的氛圍越發好了，而為了準備33地塊征收，如今連林翠花都被調去了工作組，倒是皆大歡喜。

居委會裏其樂融融的，平日裏不怎麽喜歡湊熱鬧的謝安安都跟佟珊珊幾個玩在了一塊兒。

而原來衛生幹部姜夏，更是早就倒向了佟珊珊這邊。

新來的虞青織也是個高職剛畢業的青澀女孩，很乖巧。

佟珊珊就當大姐姐一般罩着她，又加上她現在做着鄭小希的活兒，鄭小希手把手的教，大家互相補臺，整個氛圍十分融洽。

吳潔瓊道，“我第一次知道上班可以這麽開心，珊珊，跟你在一起工作真的太棒了。”

如今很多事情都是佟珊珊決定的，年底了，周巧芬還特地去分管民政的副主任魏始初那裏，說了不少佟珊珊搞不定居民之類的怪話。

為此，魏始初還特地去找過華澄鈞，表示很擔心到年底了，不少新提上來的居委會年輕負責人工作能力不行，會把矛盾上交，其中他特地點了一點佟珊珊。

華澄鈞在改一個十分重要的彙報稿，頭都沒擡就道，“那就處級幹部包幹，所有下面居委會無法處理的工作，制作一人一表，登記到辦公OA系統上，再讓軟件公司編個程序，能夠辦事處解決的辦事處解決，不能的我到時候轉去區裏争取。”

華澄鈞說完，見魏始初沒有反應，擡頭看着他問，“還有什麽問題嗎？”

魏始初搖了搖頭，沒想到只是來打小報告的，結果變成了自己給自己找事兒了。

陸玲聽完魏始初的轉述，反而有點慶幸自己如今轉去管後勤了。

有一個業務能力太強的領導，日子真的很不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