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母胎單身的迷惑

華澄鈞陪着父母吃完了年夜飯, 開車回到家，特地路過了一下沿街的居委。

他見居委燈還亮着，打算停了車過來看看那個今天被自己批評了的小姑娘。

當時那麽多人在, 若是他偏袒她，只怕又要為她樹敵了。

當然, 他畢竟還是幫她攔了攔魯承祥的蹬鼻子上臉，但到底也算是罰她了。

想到白天她看着自己，難得有些可憐的模樣，華澄鈞摸了摸鼻子，心裏抽了一下。

雖然明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 但還是忍不住想見見她。

華澄鈞打開車窗, 寒冷空氣侵襲, 在北風呼嘯中, 他聽到了一聲尖叫。

一聽就知道是佟珊珊的聲音。

華澄鈞一驚，擔心她遇到危險，連忙停車鎖車。

三步并作兩步沖上了二樓的居委會辦公室，心裏害怕她會不會遇到什麽歹人，腦子裏全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

沖上二樓就看到佟珊珊全身濕噠噠的，而洗手間還有水在往外噴。

華澄鈞先是松了口氣, 确定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又連忙脫下自己的羊毛大衣披在狼狽的佟珊珊身上, 然後頂着噴水，跑進洗手間去關了洗手池下面的進水開關。

“怎麽也不知道先把進水開關關了？”華澄鈞關了水，也被濺到了不少，頭發也被打濕了，卻一點也不損他的英俊樣貌。

佟珊珊看得有些呆，對他的喜歡太真實，本能在理智到位前, 先調動了面部的血液加速流動。

所以，佟珊珊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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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澄鈞伸手幫她把大衣裹得緊了一些，然後問她，“有替換衣服嗎？要不要先去我家洗個熱水澡？”

聽到他說這句話，佟珊珊傻愣愣地看着他，這下，脖子也紅了。

華澄鈞無奈嘆氣，看她這模樣，哪兒還有平日裏嚣張的大小姐的樣子？反而是一個十足的小女人。

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才發現都凍透了，這會兒嘴唇都有些發白。

佟珊珊今天穿着一件長款毛衣，此刻全身濕透，毛衣緊貼着她的身材，反而襯出了她全身的曲線。

華澄鈞忍了忍，分出了殘留不多的理智，對她沉聲道，“跟我來。”

他說完，直接轉身就走了，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在佟珊珊看來似乎是有些不耐煩。

佟珊珊對他的氣息無力抵抗，覺得有點腦缺氧。

但卻缺心眼地想着，華澄鈞對她果然沒啥感覺，就這樣下樓了，毫無特殊待遇啊。

公主抱呢？摸頭殺呢？

就留個高貴冷豔的背影是幾個意思啊？

那麽讨厭她，他跑上來幹啥？

然而全身的确凍透了，牙關都在發顫。

下了樓，華澄鈞已經把車開到了居委門口停着，人在車邊站着。

佟珊珊想，這特麽是在誅心啊！

當她明白自己對他的喜歡之後，還讓他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

白月光是別想了，朱砂痣也沒可能，估計在華澄鈞心裏，自己也就是一灘蚊子血了。

想來華澄鈞涵養真好，總是擺出一副冷臉，還能做着這麽紳士的事，這是有多違心？

佟珊珊在冷風裏抖。

華澄鈞眉頭動了動，問，“還不上車？”

佟珊珊裹了裹他給她披着的大衣，糾結道，“要不還是我跟這邊物業聯系一下，去他們的會所洗一下吧。”

華澄鈞卻不容她拒絕道，“你連替換衣服都沒有，去會所洗了，然後呢？”

佟珊珊張了張嘴。

華澄鈞看不過她這樣站在冷風裏自虐，不想再跟她扯嘴皮子，跨步要來。

佟珊珊慌忙往後退了一步，一臉要就義的樣子。

華澄鈞生生止住了步。

他放柔了語氣再勸道，“跟我回去吧，我家裏有女士的替換衣物。”

佟珊珊這會兒就像只炸毛的貓。

華澄鈞在反思一個問題，那就是佟珊珊是不是很讨厭他？

還是因為對她男朋友感情很深，所以不希望被別的男人觸碰？

這種想法一冒出來，理智就有點脫軌。

華澄鈞平日面對大場面也是舉重若輕，但對着這個小女人，他倒是難以得體應對了。

佟珊珊聽他說話，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

她皺着張小臉，明明凍得要死，腦子裏卻想的是，他家怎麽會有女孩子的替換衣物？

難道是他女朋友的嗎？

華澄鈞耐心用完，随便她是不是讨厭自己，但自己對她的喜歡是真的，所以看不得她在風裏找虐。

快步過來抓着她的手，直接将人塞進了副駕駛座。

從車前繞了一圈，他搓了搓手，上面是她冷得跟冰棍似的小手留下的柔軟觸感。

坐回到駕駛座裏，關門拉上了安全帶，抿着薄唇，擡腳開車。

佟珊珊坐在副駕駛上，被他帶進來的冷風給煞到了。

剛剛華澄鈞走路帶風，這會兒坐在旁邊又淩厲如劍。

雖然頭發因為沾了水，有些垂了下來，卻意外地更好看了。

那些跳脫的念頭把她的理智都帶到了九霄雲外。

此刻華澄鈞身上好聞的氣息充盈在車上狹窄的空間裏，讓她越發沉淪。

佟珊珊眨了眨眼，看着前面熟悉的小區道路，腦子裏懵懵的，耳朵都被車上的空調吹紅了。

華澄鈞将暖氣的風調向一邊，避免她直接被風吹幹了臉。

佟珊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動作，但至少終于覺得暖和了一些。

華澄鈞的車她是第一次坐，車裏有一種好聞的味道，又夾雜着另一股女士香水味。

味道很熟悉，佟珊珊用力吸了口氣，确定那味道戴薇馨的。

佟珊珊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她突然想明白了，是她把華澄鈞想得太簡單了。

他這樣的男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就算腳踏幾條船，恐怕都是很正常的吧。

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華澄鈞哪兒知道這短短800米，她腦子裏的想法能繞一個銀河系。

華澄鈞在車庫停了車，下車走過來幫她開車門，紳士而有禮。

佟珊珊收斂了心神，咳嗽了一聲，跟他道謝。

下了車，卻打了個噴嚏，她擡頭看到華澄鈞皺了皺眉。

想着大概是自己沒捂鼻子，所以被嫌棄了？

如果華澄鈞有潔癖，她也一點不意外。

佟珊珊連忙躬身道歉說，“對不起。”

不過語氣裏一點真誠都沒有。

華澄鈞哪兒知道她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烏糟糟的，他只是擔心剛才她站在冷風裏這麽一吹，要感冒。

不再耽擱，腳下不停，華澄鈞直接走過去按了電梯。

地下車庫不通風，倒也不冷，等電梯的當口，他回身問她，“你對不起什麽？”

佟珊珊尴尬道，“打噴嚏噴到你了。”

華澄鈞繃不住笑了，對她這小人之心也是理解無能。

揉了揉她濕噠噠的頭發道，“沒有，我只是擔心你感冒。”

佟珊珊狐疑，自從想明白這個男人有可能是個花花公子之後，對他的每一句話她都存了點疑問。

她想知道這條大尾巴狼到底存了什麽心思。

關鍵是，當她喜歡他的時候，他這種輕輕巧巧卻又關懷備至的話，能把她撩到死！

佟珊珊默默跟在華澄鈞身後進了電梯，選擇閉嘴。

感覺今天自己大腦有點短路，跟不上華澄鈞的思維節奏。

不，在他身邊她就沒有通路過。

上了樓，華澄鈞的房間裏十分溫暖，佟珊珊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問，“領導，你出門都開着暖氣，不費電嗎？”

華澄鈞明顯愣了愣，對她解釋道，“手機可以開地暖，我剛剛在車上才開的。”

佟珊珊問了個蠢問題，再度選擇當啞巴。

華澄鈞拿了手機給她看道，“可以選擇模式，速熱模式的話加熱很快，只是有些費電。”

佟珊珊想，華澄鈞這是什麽強迫症，一定要自證清白？其實她真就沒話找話随口一說。

把手插在他大衣口袋裏，不想繼續被當做智障看待，佟珊珊選擇裝深沉。

華澄鈞的家裏很樸素，是簡約的北歐風格，擺設都很簡單。

電子産品很多，各種各樣的，卻都擺放得很整齊。

不像她的房間，一直被她買的衣服化妝品堆得亂糟糟的。

華澄鈞從房間裏拿了一條全新的浴巾出來遞給她，然後打開了外間浴室的門。

他幫她打開了暖風和燈，對她道，“快去洗個熱水澡吧，別凍涼了。”

佟珊珊在他家明亮的燈光下，對着他的俊臉看了半天，暗罵自己是沒骨氣的顏狗。

但凡他說話溫柔些，她就感覺自己要瘋。

佟珊珊咳嗽一聲，低頭從他身邊快步而過，沖去了浴室。

剛關上門，就聽華澄鈞在外面敲門。

佟珊珊吓了一跳問，“啥？”

華澄鈞道，“你沒拿浴巾。”

佟珊珊羞憤欲絕，感覺自己今天是來彩衣娛親，用智障行徑給華澄鈞找樂子過大年的。

捂着臉，佟珊珊默默從門縫裏伸出了一條白皙的手臂。

華澄鈞遞上了浴巾，佟珊珊迅速張開爪子接了，然後嘭地一聲關了門。

華澄鈞不期然想到了那種貓爪儲蓄罐。

他勾着笑，再度敲門。

佟珊珊覺得自己心态要崩，炸毛問，“又怎麽了？!”

華澄鈞玩夠了，對她道，“浴室的櫃子裏有浴袍，你洗完了自己拿着穿，都是幹淨的。”

佟珊珊說了聲謝謝，華澄鈞看着浴室裏影影綽綽的身影，仰頭嘆了口氣。

她身上的味道很是香甜，有一種淡淡的柑橘的香氣。

他張開手掌，透過光看了一會兒。

這種行徑簡直可恥，但心裏的鼓動難以平息，脫軌的理智繼續在感情的田野上狂奔向不知何方。

剛才觸碰到她手的時候，那種柔軟的觸感直接讓他産生了一種很瘋狂的念頭。

男性的本能讓他今天很沖動，然而冷靜下來，華澄鈞倒是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

他生怕這樣的行為，惹來旁人對佟珊珊的非議。

他記得客房的衣櫃裏有女孩子的衣服，那是原本打算給暫住在這裏的小表妹準備的，都是母親曹教授買好之後直接放在櫃子裏的。

起初這裏是打算給小表妹住的，但是因為他選擇了回滬，最後小表妹沒有住過來，而是住去了他家在M區的另一套房子。

那邊是一室戶，小了一點，但距離表妹上班的地方更近一些。

搬了個椅子，華澄鈞轉身要去客房找衣服。

佟珊珊在浴室裏思考一個問題，以她全身濕透的程度，華澄鈞能給她找出全套衣服來麽？

內衣怎麽辦？

她觸到自己的內衣，覺得臉被浴霸照得快燒起來了。

佟珊珊糾結半天，想着要不要場外求助。

幸好，關鍵時刻，在幹濕分離的浴室裏，佟珊珊瞄到了吹風機。

小命得救。

同一時間，站在卧室，華澄鈞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以剛才佟珊珊被打濕的程度，內衣……

華澄鈞閉了閉眼，默默找了一套母親大人給表妹準備的，帶粉色蕾絲的……

他覺得自己需要洗把冷水澡清醒清醒。

把找出來的衣服放在了佟珊珊的門口，華澄鈞去自己卧室自帶的浴室洗澡。

他把水溫調到30度，這大冷天的，他覺得很需要冷靜。

然而理智腦離他有些遠，此刻原始人類未進化完全的，原始的欲望在體內蠢蠢欲動。

他站在浴室把自己晾了很久，等略微清醒了些，才跨出淋浴，擦幹了身體，吹了頭發。

華澄鈞換好衣服出來，佟珊珊還在洗澡。

他聽着裏面的水聲，感覺剛才的涼水澡白洗了。

坐在沙發上，華澄鈞看着面前的電腦發呆，覺得自己今天十分的不受控。

幹脆站到了陽臺邊，微微打開了一點移門，吹着江風，聞着帶了浦江水的潮濕水汽。

迷離的夜色讓人沉醉，何況，還是這樣的夜晚。

華澄鈞站了很久，聽着浴室裏吹風機響了很久，又停下。

佟珊珊裹着浴袍，悄咪咪暗中觀察，伸手拿衣服，就見華澄鈞高大挺拔的背影，融在了夜幕裏。

華澄鈞隔着面前的玻璃，看到折射在上面，探出頭來拿衣服的佟珊珊。

他沒有回身，緊繃着背部的線條，繼續吹風。

佟珊珊被風也吹得一激靈，擡頭瞥到華澄鈞站在露臺前的高大背影，臉紅得要滴血。

她抓了衣服就砰地一聲重新關上了門。

佟珊珊翻着那套衣服，然後，粉色蕾絲內衣一套，滑落到了地上。

佟珊珊的臉上簡直要冒煙了。

她提溜起那套內衣看了半天，還聞了聞，上面是那種全新的衣物特有的味道。

佟珊珊心裏不由得一松，繼而又想，她這是在放心什麽？

一個大男人家裏會有這樣的衣服，不是他女朋友的還能是誰的？

問題是，剛才他怎麽好意思拿來放在門口的？？？？

佟珊珊覺得氣，又有點好笑。

想着自己真是命苦啊，她暗戀着的人，不經意間給自己塞了口狗糧。

這特麽的是人幹的事兒？？？？？

佟珊珊用兩只手指拈起那套內衣，扔進了他家的髒衣簍裏。

等她終于收拾完畢，抱着換下的衣服出來，華澄鈞也恰到好處地從沉思中回了神。

他轉身，看到帶着酡紅，目光璀璨的佟珊珊。

洗了澡之後，她整個人散發着一種天然清純的氣息。

原來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初的吸引源于外貌，這句話是真理。

此刻，佟珊珊天然去雕飾的樣貌，比平日化了妝的樣子，要更純真一些。

帶着毫不做作的青春美麗，讓華澄鈞無法抵擋。

也許，這麽多年會記得這個人，只是因為人群中，他總是一眼就能看到她。

大概，從她初中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她開始，就已經被她的外表所吸引了。

此刻她沒有化妝，卻是最青春洋溢的模樣。

時光流轉中，仿佛她仍是當年那個懵懂卻仗義的大小姐，帶人趕跑了學校門口“坳分”的小流氓。

當時，她笑得得意，卻轉身對着被小流氓欺淩了的小男孩道，“別怕，你是男生，你應該揍他。”

顯然，她的世界觀，源自她的父親。

華澄鈞微微笑了笑，那一笑，便如這夜中，最璀璨迷人的光，讓佟珊珊感覺眼前被晃了一下。

她不自在地別開了眼睛，對他道，“我去值班了，先走了。”

華澄鈞還想說什麽，但看她逃離的意圖這麽明顯，原本想同她一起去走走的想法自然打消。

華澄鈞用理智制止自己繼續沖動，點了點頭道，“等會兒晚上我也會在轄區裏逛一圈，今天你辛苦了。”

這對話，真是是再普通不過的，上下級之間的對白了。

佟珊珊躲閃着他的目光，抱着衣服跑到門口。

華澄鈞默默拿了一個環保袋來遞給她，又抽走了她想要帶走的他的大衣。

默默在她手上瞥了一眼，沒有看到內衣……

大概今天繞不過內衣這道坎了。

華澄鈞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壓抑太久，隐隐有要爆發的趨勢。

佟珊珊沒有他那些胡思亂想的想法，只覺得今天的這番相處，尴尬至極。

她匆匆裝了衣服，跑去玄關穿鞋，猶豫了一下，回身道，“華主任，您女朋友的衣服，過幾天我洗幹淨給您送回來，先走了。”

華澄鈞愕然，繼而才明白她誤會了，想解釋，又怕洩露了自己的心事，只能道，“不用了，不需要。”

佟珊珊想，華澄鈞是不是怕她女朋友誤會什麽？

有點失落，又告訴自己要釋懷。

她故作大方，強打着精神，裝不在意。

用不及格的演技，僵着一張臉同他尬笑道，“那謝謝華主任了，拜拜！”

說完還一鞠躬。

她忘了自己在穿鞋，鞠躬之後沒站穩，扭了腳，嘶了一聲，整個人就歪地上了。

華澄鈞聽着那聲音都覺得疼，本能就伸了手，兩個人隔了十幾米的距離。

佟珊珊捂臉，欲哭無淚，倒了血黴。

她嘴上連忙道，“沒事，不疼。”一邊金雞獨立，踮着腳穿好了靴子，推開門，頭也不回地就逃了出去，甚至都沒有關門。

華澄鈞聽到了電梯的聲音，也聽到電梯門關上的聲音，才慢慢走過去關了門。

華澄鈞在門邊站了五秒，突然快步走到了另一側的客房，打開陽臺的移門走出去，看着那個小姑娘準備走出小區。

而佟珊珊出了2棟門廳，她突然轉身往上回望。

兩個人隔着10層樓的距離，看到彼此的剎那都是內心一震。

佟珊珊連忙小跑着出去了，而華澄鈞站直了身體，深深地吸了口氣，關上了陽臺門回了房間。

當次日一早，華澄鈞收拾房間的時候。

在昨天佟珊珊用過的浴室的髒衣簍裏，發現了那套被佟珊珊丢在一邊的蕾絲內衣……

大齡母胎單身男有一絲迷惑：女孩子們洗澡可以不換內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