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這種魅力，我真是敬謝不……

照慣例, 每個月最後一周要安排居委工作例會。

提前了幾天，魯承祥還讓秦顏提醒佟珊珊到時候會上要讀檢讨。

因為居委例會的牽頭部門是黨建辦，所以秦顏只能趁着來參加光啓居委工作會議的時候跟佟珊珊提這件事。

在光啓居委開完了會, 秦顏悄悄把佟珊珊拉到一邊，跟她提了提讀檢讨的事情。

佟珊珊想着, 總歸是自己的小辮子被抓住了，也不好叫秦顏為難，便道，“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秦顏拉着她的手, 一臉憂心忡忡道, “珊珊, 你到時候別跟魯承祥硬杠啊, 不然他又給你穿小鞋，沒意思的。”

佟珊珊拍了拍秦顏的手道，“放心吧，我知道。”

秦顏一臉愧疚，嘴上還不斷說着抱歉。

佟珊珊道，“跟你又沒關系,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秦顏面露感激之色, 又道，“我還聽戴主任說你這邊有小金庫，還要安排財務中心來查你，你當心一點。”

佟珊珊皺眉道，“那天華主任不是說了是誣告嗎？”

秦顏奇怪問，“哪天？”

佟珊珊于是說了老馮去鬧的事情。

這件事秦顏其實也聽說了，卻道, “好像之前華主任就決定要查你們居委了，難道只是給你吃一顆定心丸，虛晃一槍？”

佟珊珊覺得華澄鈞不是這樣的人。

秦顏看着她，哎呀了一聲道，“怪我多嘴，也許只是戴主任随便說的，并沒有報給華主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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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珊珊點了點頭，想着如果是戴薇馨要來針對自己，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沒想到秦顏剛走，財務中心電話就來了，說是明天就來查居委會的財務賬冊，讓她準備好。

佟珊珊問對方，“是誰安排的？”

對方道，“是華主任欽點的。”

如此一來，佟珊珊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

心裏憋悶，晚上回到家，她提着一袋子熟菜，去了趙雅菲家混飯。

趁着趙雅菲的媽媽做飯期間，佟珊珊把財務中心要來查賬的事情跟趙雅菲說了。

她問趙雅菲，“你說我是不是太單純了？我感覺華主任心機太深了。”

趙雅菲揉了揉她的頭發道，“他這麽年輕就能做到正處當然很厲害了，我看過他的簡歷，總覺得有問題。”

佟珊珊好奇問她，“怎麽說？”

趙雅菲搖頭道，“太簡單了，就三條，學校是一個普通二本院校，但是看他的能力，總覺得不太匹配。”

佟珊珊聳肩道，“他可是官二代，有什麽奇怪的。”

趙雅菲點頭道，“也是。”

幫着擺了碗筷，趙雅菲問佟珊珊，“查賬沒問題吧？本來魯承祥幾個對你還是蠻有意見的，魯承祥又分管紀檢，會不會趁機給你使絆子？”

佟珊珊想起魯承祥也沒什麽好心情，她板着臉道，“随便，上次講座發油的事還想賴我。”

趙雅菲道，“那件事我知道，那位教授來頭很大，區裏宣傳部怕擔責任，不過後來華主任出面去溝通了一下，就沒追究，讓街道內部處理，我也是聽鄒主任說的。”

佟珊珊想起那天華澄鈞跟自己說的，三思而後行，愣愣出神，沒有回話。

趙雅菲又道，“鄒主任那天閑聊還說起來，朱衛國受處分了，錢愛民也被查了。”

佟珊珊這下有了反應，哼哼一聲道，“活該，罪有應得。”

趙雅菲笑笑道，“你呀你，說你什麽好。”

佟珊珊攤手道，“怪我愛說實話。”

趙雅菲揉了揉她的腦袋，趙家媽媽端了菜上桌，有佟珊珊幫忙帶熟菜，晚餐豐盛很多。

吃了飯，跟趙雅菲又鬧了一會兒，佟珊珊才告辭上樓。

電梯停下，開門，門口蹲着個人。

佟珊珊吓了一跳，才看清那是袁俊。

她皺了皺眉問，“你怎麽還來？”

袁俊面容憔悴，他沖上來就要抱佟珊珊，卻被佟珊珊一把推開。

袁俊看着她如此絕情的樣子，眼中泛着光問她，“珊珊，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佟珊珊認真地看着他，許久後才道，“我喜歡過你。”

袁俊立刻哭了，他跪下來抱住了佟珊珊的腿道，“珊珊，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愛你啊，我那麽愛你，你別，你別跟我分手。”

佟珊珊想，為何袁俊能一邊說着愛自己，一邊又做着劈腿的事情？

她嘆了口氣，看着前方，任憑袁俊癱在地上，抱着她的腿，這般的沒有男人樣子。

佟珊珊目光無神，她懶得理他。

袁俊不斷的在解釋，哭着乞求原諒，佟珊珊很看不上他這樣。

既然選擇王悅悅，那他們之間就是結束了，沒有任何其他可能。

佟珊珊很冷靜地問，“袁俊，是我讓你劈腿的嗎？是我讓你愛王悅悅的嗎？你怎麽有臉說這些？”

袁俊哭得傷心，拼命搖頭道，“珊珊，我不愛王悅悅，我愛的是你啊，可是你為什麽從來不在乎我？”

佟珊珊覺得他莫名其妙，“我哪裏不在乎你了？我一直把你當男朋友，是你負心背叛，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這些？”

袁俊搖頭道，“不是的，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否則我們分手，你為什麽一點都不傷心難過？珊珊，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佟珊珊感覺要氣笑了，她道，“你別甩鍋給我，這個鍋我不背，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這裏不歡迎你，你快滾吧。”

說完，佟珊珊用力想抽出被袁俊抱住的腿。

袁俊的力氣不小，佟珊珊小小的人兒，掙脫不得，只能用力拖着往家門口挪。

袁俊糾纏不休，佟珊珊煩躁極了，最後用力一腳蹬在了袁俊肚子上。

袁俊終于松了手，坐倒在地上，看着她掏出鑰匙進門，然後砰地一聲關門。

佟珊珊過了很久，聽到腳步聲，從貓眼裏看出去，看到袁俊走了，才終于是松了口氣。

這一刻，她終于真實地感覺到，自己跟袁俊分手了。

這個男人不完美，而她也不是完人。

大家都有缺點。

但她不能接受這樣不體面的結束，充滿了欺騙。

有些難過，卻不知是為誰。

但既然決定了徹底再見，就沒有猶豫的道理。

佟珊珊吸了吸鼻子，進了衛生間洗臉，把那些狼狽不堪，統統付諸流水。

第二天上班，佟珊珊一早收到微信群裏發的通知，告知所有居委，工作例會是在二月的二十九日。

這真是個好日子，四年才來一次。

想着這種日子自己居然要讀檢讨，佟珊珊也是提不起勁。

老馮又腆着臉來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佟珊珊都不想理他。

老馮卻厚着臉皮道，“喲，佟主任，你厲害啊，你們領導對你挺好嘛。”

佟珊珊沒好氣道，“哪兒好了？”

老馮笑了笑道，“你說不給我錢他們還真都不給了，我告訴你，我老馮爛命一條，不給錢我就去區裏上|訪，去市裏上訪，我看你們領導頂不頂得住！”

佟珊珊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您盡管去，沒事兒，反正有政策，該給的我一分不少你，不該給的你一分也別想要。”

老馮氣了半天，又罵了半天，佟珊珊始終充耳不聞。

最後老馮一拍桌子，走了。

金宇傑搖頭，吳潔瓊嘆息。

佟珊珊只給他三個字評價：老無賴！

下午的時候，佟珊珊還在做報表。

平安辦的一個科員給佟珊珊打了電話道，“佟主任，怎麽回事，那天那個上|訪戶今天去了市裏，還說是你讓去的，你快來把人接走。”說完啪的一聲挂了電話。

還沒挂三秒呢，電話又響了，這次是楊連義。

楊連義現在是發展辦的科長，他之前是管理辦主任，也算是佟珊珊直接領導。

人其實還可以，就是比較耿直。

這會兒他對佟珊珊道，“小佟啊，區裏面投資委的柳主任說，要在你這邊搞規劃編制試點，讓你這邊居委寫一個五年規劃，你拟個初稿，到時候她帶隊來調研。”

佟珊珊立刻怒了，她對楊連義道，“開什麽玩笑，規劃是你們上面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我們這個小小居委要是有能力寫出規劃，還在這兒當居委幹部嗎？”

楊連義沒想到佟珊珊這麽直接，卻道，“小佟啊，你年輕幹部，火氣別這麽大嘛，你就随便寫寫，應付應付就好。”

佟珊珊委屈極了，想着都叫什麽破事兒啊。

可破事事情接二連三，剛才楊連義那件還不是最後一件。

戴薇馨來電話告知她道，“財務中心馬上派人過去了，你接待一下。”

佟珊珊這才想起來，昨天財務中心是來說過，要查賬的。

佟珊珊窩了一肚子火，她問戴薇馨，“是所有居委都查賬嗎？我們這會兒要去接上訪戶，你看能不能讓財務先去別的居委會查賬？”

戴薇馨嗤笑一聲道，“別的居委？這次財務查賬就是華主任指定針對你們居委的，哪兒來的別的居委？”

佟珊珊聽完立刻怒了，問戴薇馨，“到底是誰說我們財務賬冊有問題的？既然這樣我不同意被查賬，沒有道理這事兒！”

戴薇馨呵了一聲道，“行啊，我現在就去跟華主任說。”

佟珊珊道，“好啊，你不說我看不起你！”

戴薇馨聽完直接甩了電話，佟珊珊也是怒氣沖沖的。

吳潔瓊勸了半天，怕她沖動，又陪着她去把老馮帶回來。

戴薇馨挂了電話，進了華澄鈞辦公室，沒想到裏面還站着楊連義。

戴薇馨雙手抱胸，陰陽怪氣，把剛才佟珊珊的那番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末了還道，“領導，居委會財務檢查是根據上一任辦事處主任離任審計的整改要求來的，也是你說，先從資金量最大的居委開始，現在佟珊珊這樣的态度，是不是過分了？”

楊連義聽完，一拍桌子道，“太過分了，一點組織觀念都沒有，根本就是眼睛裏沒有領導！”

華澄鈞淡定地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坐着，結果又沖進來一個人，是魯承祥。

魯承祥看着這麽多人，先是一愣，卻也沒把楊連義和戴薇馨這兩個科長放在眼裏。

他對華澄鈞道，“你當時讓佟珊珊做了光啓居委的負責人，你看看現在，年輕同志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了啊，我讓她把檢讨先交給我把把關，我也是為她好，希望她別到時候态度不誠懇，丢了臉，結果呢？她直接說不給，她寫什麽就讀什麽，她讀什麽下面人就聽什麽，你說說看，什麽态度？！”

原來三個人都是來告狀的。

華澄鈞提着筆簽字，眼皮也不擡，把人都晾着。

此時又有人敲門，華澄鈞說了聲，“請進。”

這次進來的是陳皓，看到華澄鈞辦公室插蠟燭似的站了一排人，也是一愣。

他越過那三個人，對華澄鈞道，“有急事要彙報，方便嗎？”

三個人都等着華澄鈞發話呢，華澄鈞摘了眼鏡，放下筆對他們道，“這幾件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一會兒找她談一下，你們先回去。”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雖然都想要個說法，但見華澄鈞不願意現在就擺話，只能一串蝦一樣走了。

陳皓關了門在他對面坐下問，“怎麽回事兒？”

華澄鈞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道，“都是為了那個小姑娘來的。”

陳皓沒有聽到前面的事情，但是看他的表情，便問，“佟珊珊？”

華澄鈞點了點頭，把三件事情告訴了陳皓，陳皓聽完看着他道，“這些人也有些過分了吧？”

華澄鈞仰頭，抹了把臉道，“是啊，欺負她上面沒人。”

陳皓沉默了一陣後道，“你沒想過把佟珊珊調回來嗎？她能力那麽強，你現在又缺人。”

華澄鈞搖了搖頭道，“一方面班子調整還沒有完成，魯承祥那群老的還在，也看不慣我們這群年輕的，另一方面……”

陳皓知道他的言下之意，笑道，“放在你身邊，你忍不住就想接近她，到時候把戴薇馨那幾個招來，平白讓她惹人恨是吧？你這家夥，還真是魅力不減當年啊。”

華澄鈞無奈着搖頭道，“這種魅力，我真是敬謝不敏。”

陳皓問，“戴和盧能有機會送出去嗎？至少這兩個女人臉還不錯，還有那天那個姚倩，家裏不是在區裏有人？”

華澄鈞也是頭疼，揉着太陽穴道，“問了幾個熟悉的局長，她們也算是名聲在外，現在錢愛民又在被調查，一個區就這麽小，以前戴和盧兩個人在錢愛民身邊争寵，旁邊人都看在眼裏的，現在誰還能要她們？誰又會要她們？”

陳皓也是搖頭道，“那你放在自己身邊？”

華澄鈞道，“放在別的科室，更加不放心，這兩個人太能惹是生非了。還是你想要？”

陳皓挑眉，面無表情地回應。

華澄鈞笑了笑道，“算了吧，這種苦差事還是我來吧，我可不忍心讓她們折騰你。”

陳皓也笑了聲道，“謝了。”

華澄鈞道，“客氣。”

陳皓暗想：臉真大……

陳皓能體會華澄鈞的無奈，卻道，“但是你天天給這些惹事的人擦屁股，也不是個事兒啊。”

華澄鈞單手抱胸，另一手摸着鼻梁道，“總要給她們做規矩的，現在還沒犯什麽大錯，不像姚倩那麽沒腦子。總要等她們犯了大錯再收拾，讓她們心服口服。哪兒能像她們自己那樣，為了一點擺不上臺面的小事，就揪着佟珊珊小辮子不放？”

陳皓聽完道，“你看上的小姑娘也真是厲害，能夠處處樹敵。”

華澄鈞想着那個小姑娘今天該是氣壞了，笑道，“木秀于林，怎麽辦呢？而且能幹的人必然看不慣別人，并且被別人看不慣，你自己難道沒有體會？”

陳皓想起當年在學校裏的往事，釋然地點了點頭。

當時覺得那幾個教官就是智障。

如今，雖然能夠學會不去看不慣，但依然覺得當年那幾個教官是智障。

華澄鈞想起過去，面上帶了點溫度。

他問，“你說的重要事情呢？”

陳皓笑道，“彙報完了。”

知道陳皓只是幫忙他打發那幾個人，他笑，扔了一份材料給他後，“晚上一起，跟老談吃飯。”

陳皓的眼睛一亮問，“這家夥聯系上了？”

華澄鈞點了點頭，站起身穿了外套道，“我先回一趟家，拿點東西，你一會兒下班後到光啓居委來找我。”

陳皓看着他笑，知道他借口去找佟珊珊，也不揭穿，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