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數學你教

華澄鈞的車開走了, 佟珊珊走到街道門口，碰到了戴薇馨。

戴薇馨馬上要調走了，看到她, 直接翻了個白眼。

佟珊珊莫名其妙，随後又看到了紅着眼睛的秦顏。

佟珊珊還想安慰秦顏幾句, 秦顏就被戴薇馨叫住了。

雖然秦顏很想跟佟珊珊說幾句話，無奈礙着戴薇馨，卻是不敢過來。

這會兒才8:20，測評還早，佟珊珊無事可做, 于是上二樓去找趙雅菲。

二樓原本也是佟珊珊辦公了四個月的地方。

再來此, 已經又過了四個月。

以前礙着朱衛國, 這裏的人都不敢跟她來往。

而今看到她跟趙雅菲關系還不錯, 又開始慢慢跟她說話了。

佟珊珊看着這些人如牆頭草般搖擺，想起那段被一個人扔在角落的過往，還是有些介懷。

于是別人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冷着臉點了點頭。

趙雅菲拉了拉她道，“你呀。”

佟珊珊道，“沒辦法, 想起那段時候, 心裏就過不去。都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了，再弄得一團和氣有意思嗎？”

趙雅菲想想也是，當時佟珊珊過得有多慘，她後來也陸續聽說過。

她那個性子還能忍那麽久，其實已經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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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既然人品不過如此，再虛僞的裝和氣, 又有什麽必要？

于是也不勸了。

兩個人進了趙雅菲辦公室閑聊，趙雅菲道，“想過回來辦事處上班嗎？”

佟珊珊道，“這我不知道。”

趙雅菲問，“那你問過你家華主任對你今後的安排嗎？”

佟珊珊搖了搖頭後道，“我覺得他在工作上應該不會那麽偏心我吧。”

趙雅菲想着那天陳皓一本正經跟自己談話，當時兩個人都差點笑場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見她突然笑了，佟珊珊賊兮兮問，“你這是在想你家陳主任麽？”

趙雅菲點了點她的頭，也不理她的調侃。

趙雅菲在收拾東西，陸陸續續也要準備交接了，只要這次測評通過，後面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兩個人帶着筆上樓開會，一路上不少人都知道趙雅菲要提副科長了，都在跟趙雅菲說恭喜。

趙雅菲卻謙虛道，“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呢。”

因為電梯要等很久，趙雅菲和佟珊珊決定走樓梯上去。

到了六樓，樓道的門被推開，華澄鈞和陳皓拿着本子走進了樓道。

兩邊相遇，眼神糾纏。

華澄鈞看到後面走上來的其他人，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率先走上去了。

陳皓看了一眼趙雅菲，也跟着上去了。

佟珊珊和趙雅菲對視了一眼，都抿嘴在嘲笑對方。

坐在會場，就看到華澄鈞端坐在臺上，佟珊珊習慣性往後排坐了過去，倆老頭還在那兒。

佟珊珊繼續趴在桌子上，聽他們倆唱雙簧。

光頭道，“這個官二代厲害啊，你看看，反對他的人都被他搞走了，強勢得來。”

禿頭道，“你剛知道啊，你也不看看人家老爸是誰。”

光頭道，“唉，投胎好就是好。”

佟珊珊一邊聽着一邊刷着手機，随便他們說什麽都不是事實。

她漸漸有些明白了，有些人嘴上說着這些，不過是因為求而不得，嫉妒罷了。

他們永遠不會看到，那些人光鮮的背後，有怎樣的實力，又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佟珊珊帶着嘲諷的笑容，聽着前面倆老頭的牢騷。

旁邊坐下了一個人，轉頭一看是秦顏。

佟珊珊雖因她早上對自己的質疑而不快，但終究是朋友，便問道，“你沒事吧？”

秦顏落寞地笑了笑道，“反正都要被踢出去了，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臺上華澄鈞看到秦顏坐在了佟珊珊身邊，于是叫來了盧羽夢，讓她把幾個要調整崗位的人安排到第一排落座。

盧羽夢來叫秦顏的時候，秦顏十分的不情願，卻還是上去了。

趙雅菲給佟珊珊發消息問她，“你又得罪戴薇馨了？”

佟珊珊皺眉，想到早上進門時候戴薇馨翻了自己個白眼，于是問她：怎麽說？

趙雅菲想着這會兒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于是道：會後說。

佟珊珊冥思苦想，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的戴薇馨。

想給臺上某人發場外求助，就見那人正襟危坐，端的是領導派頭。

佟珊珊爪子癢，想撓。

佟珊珊給華澄鈞發消息：會後別走。

華澄鈞沒看。

她于是一連發了十八個表情包，撒潑打滾發瘋，這效果堪比來電。

華澄鈞聽手機一直在震，終于瞥了一眼，提示欄挂着某人發來了20條消息。

華澄鈞終于伸手，打開手機，轉了個紅包……

佟珊珊一看520塊，回複道：加個零。

華澄鈞打了個字：0

佟珊珊：……

然後一筆轉賬又到了：4680

啥玩意兒？

佟珊珊戳了半天才明白，特麽的520+4680=5200

感覺自己小學沒畢業。

她回：以後小孩數學你教了。

華澄鈞瞥了一眼，忍了忍，本想繼續坐在臺上裝雕塑，可看着臺下做鬼臉挑釁的佟珊珊，還是回複道：你的我也可以教。

佟珊珊一推手機，不想再自取其辱。

皮是要付出代價的。

佟珊珊還沒皮到開會結束，直接被吳潔瓊一個電話叫回了居委。

光華裏地塊剛剛公示要征收，一群沿街面的居民就開始鬧了。

說征收方案要是不給他們傾斜就不同意，還要撕了征收公告。

佟珊珊接了吳潔瓊的來電，貓着腰走到平安辦主任衛立旁邊，把這個情況跟他報了一下。

衛立于是讓她先回居委安撫居民，他這邊跟分管領導和主要領導彙報後也會趕過去。

佟珊珊沒敢耽擱，直接從後門走了。

回到居委的時候居民看到佟珊珊來了，立刻拉着她要說法。

佟珊珊好不容易費了半天功夫把人都勸回去了，結果區投資委的人來了，帶隊的又是柳春妮。

佟珊珊對柳春妮沒有好感，想着柳春妮還觊觎着自己男朋友，更是不想敷衍她。

她對着柳春妮坦率道，“對不起柳主任，我們現在很忙，沒空接待，麻煩先聯系我們上面街道，請楊主任來接待吧？還是我請我們居委的工作人員幫您聯系？”

柳春妮是個博士，工作以後憑着一手好文章，很得上一任區委書記的賞識。

再加上自認跟華澄鈞關系不錯，哪裏能容忍佟珊珊這樣跟她講話。

何況她今天帶了下面科室裏的人來，被這樣一說，讓她十分沒有面子。

于是她也火上來了，擺着領導派頭，直接給華澄鈞打電話。

華澄鈞剛剛開完會，這會兒好不容易喘口氣，就聽說光華裏的沿街面征收戶鬧事。

他讓衛立去了解情況來彙報，一會兒要去現場看。

正準備喝口水，門口戴薇馨就又來了。

手機上，柳春妮三個字讓他也不得不接。

華澄鈞就算是佛也有火了。

戴薇馨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咬着唇猶豫了一會兒後道，“華主任，我真的不想去區裏，您能不能幫我跟上面說說？”

華澄鈞接着柳春妮的電話，對着戴薇馨比了個請進的手勢。

華澄鈞聽完柳春妮說了前因後果，便道，“我過會兒就過來，柳主任還請稍等。”

柳春妮挂了電話，對着佟珊珊得意洋洋。

這涵養跟華澄鈞差了一個太平洋。

佟珊珊也不管她，這會兒事情太多，她也顧不過來。

顧安安是個老實人，她開了個會議室，想讓柳春妮過去先坐。

可柳春妮不領情，頤指氣使道，“我就站在這裏，我看你們華主任接不接待！”

佟珊珊用唇語罵了句，背過身做自己的事情，也不想搭理。

華澄鈞這邊，戴薇馨還在賣慘。

她垂着頭，可憐兮兮道，“我知道我之前得罪了佟珊珊，讓您對我有了不好的看法。但是我當時不知道，我現在知道了，以後肯定不會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能不能請您考慮一下？宣傳部那邊……我……”

華澄鈞皺眉。

戴薇馨說得這樣言之鑿鑿，不是秦顏挑唆的還能是誰？

這會兒衛立聽了情況上來了，戴薇馨還想說什麽就被華澄鈞制止了。

他道，“沒有的事，你的調動跟其他人都沒有關系。”

戴薇馨看着他問，“真的麽？”

華澄鈞耐着性子道，“宣傳部是常委部門，你在街道也呆了快六年了，多崗位鍛煉有助于彌補你的崗位經歷，未來晉升也更有競争力，這是為你考慮。”

戴薇馨仔細探究着華澄鈞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是這樣嗎？”

華澄鈞點了點頭，然後不再看戴薇馨，越過她問她身後的衛立，“那邊情況怎麽樣？”

戴薇馨見他不再跟自己說什麽，咬了咬牙，握着門把，最後還是退了出去。

華澄鈞聽了衛立的彙報，也不廢話，穿了外套對衛立道，“跟我一起去光啓居委現場再看一下。”

衛立應了，還說由他開車過去，華澄鈞沒有拒絕。

兩個人趕到光啓居委，華澄鈞讓衛立先去光華裏，然後自己上了居委辦公室的二樓。

柳春妮還站在門口氣着呢，看到華澄鈞終于來了，才緩和了臉色。

華澄鈞端着個客套的笑問她，“柳主任怎麽站在這裏？”

柳春妮這會兒傲嬌了起來，氣鼓鼓道，“不進去了，你們這個居委門難進臉難看，連瓶礦泉水都沒有。”

佟珊珊接了衛立電話，從裏面帶着人走到了門口。

聽了柳春妮這麽說，轉身對金宇傑道，“傑哥，去給柳主任送水，要最大瓶的，最好是1L的那種，免得柳主任不夠喝。”

華澄鈞真想堵住佟珊珊的嘴。

他對着她皺了皺眉，雖一句話都沒說，但對上他這般嚴肅的臉，佟珊珊心裏一縮，繼而扁了嘴不說話了。

華澄鈞收了一臉嚴肅，溫和對柳春妮道，“柳主任，我們進去會議室說吧。”

對着柳春妮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華澄鈞又看了一眼佟珊珊道，“33舊改之後市民中心建設，佟主任你來一下，聽一聽。”

佟珊珊這才知道柳春妮來幹嘛的，然而如果她現在進去，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于是她讓吳潔瓊進去，自己繼續做各種報表，開了年，表格層出不窮，弄都弄不完。

華澄鈞對她這般公私不分的行為有些生氣，自己站在門口道，“你作為負責人必須要聽一下，進來。”

這般口氣那是很不好了。

佟珊珊也有些沒有面子，僵持了一會兒，還是吳潔瓊打圓場。

華澄鈞給衛立發消息表示自己晚點去光華裏現場看，又通知了今天上午新鮮出爐的自治辦副主任趙雅菲過來一起聽後面柳春妮這邊立項的事情。

趙雅菲搭了城管中隊黃斌的車匆匆趕來，就看到佟珊珊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臉氣鼓鼓的，顯然是在鬧別扭。

這會兒那麽多人，也沒法說什麽，趙雅菲只能在華澄鈞旁邊坐下，發消息問佟珊珊怎麽了。

佟珊珊看了一眼手機沒有回複。

等這邊柳春妮廢話說完，又說了立項和規劃，還有未來設計方案等等的事情，已經過去四十五分鐘了。

華澄鈞收到衛立發來的消息，說區裏政法書記要去光華裏現場，他只能非常抱歉地跟柳春妮打招呼表示要過去接待一下。

這會兒柳春妮心氣也平了，畢竟華澄鈞今天給足了自己面子，所以兩個人客客氣氣地道了別。

等到華澄鈞一走，柳春妮瞥了角落裏的佟珊珊一眼，說話就開始不客氣了。

她給對面的趙雅菲派了一堆活兒，還讓趙雅菲跟自己這邊的工作人員對接，又折騰了半天才走。

趙雅菲客客氣氣地送走了柳春妮，轉頭就看到氣鼓鼓的佟珊珊在對着柳春妮離開的方向做鬼臉吐舌頭。

趙雅菲無奈道，“你又怎麽了？”

佟珊珊道，“來之前都不聯系，來了直接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在華主任面前就小鳥依人，到我們面前就是慈禧太後，真特麽什麽人啊！”

趙雅菲勸她道，“這種人多了，你氣得過來嗎？犯得着嗎？”

佟珊珊道，“我就是不爽不行嗎？”

趙雅菲只能道，“行，問題是你最後還不是氣壞了自己，何必呢？”

佟珊珊道，“我就是忍不住嘛。”

趙雅菲嘆了口氣又問，“你跟你家華主任怎麽了？剛剛跟他頂嘴了？“

佟珊珊想起華澄鈞剛才那樣板着臉的樣子，心裏就不痛快。

她噘着嘴哼哼道，“我可沒有跟他頂嘴，是他兇我來着。”

趙雅菲只能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她耳邊道，“行了啊，男人都要面子的，尤其在外人面前別那麽任性。”

佟珊珊雙手抱胸“哼”了一聲道，“明明就是那個女人惹人嫌棄，他居然不幫着我，太過分了。”

趙雅菲只能道，“你還真是小孩子氣。”

佟珊珊撅了撅嘴，繼續加班弄表格，一邊抱怨道，“破事兒太多了，做都做不完。”

趙雅菲接了個陳皓的電話讓她回去，她只能對佟珊珊道，“我要去交接點事情，等這陣子忙完我請你出去吃大餐。”

佟珊珊一聽有大餐吃，終于有了點精神，點頭道，“行吧。”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讓趙雅菲又敲了敲她的腦袋道，“回頭見了你男人別鬧，他也很難做的。”

佟珊珊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戀愛使人智昏。

她就想在他心裏更不一樣一些，讓他的心再往左邊長長，不行麽？

臨走的時候，趙雅菲想起一件事兒，又道，“你跟你家華主任沒想過公開吧？”

佟珊珊搖頭道，“他說不方便。”

趙雅菲道，“那就好，你聽他的沒錯了，早上我不是跟你說你得罪戴薇馨了嗎？”

佟珊珊早就忘了這一茬了，便問，“怎麽說？”

趙雅菲道，“我覺得有人在外面挑你的是非，是誰不清楚，你也穩重一點，這麽招黑，你男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幫你堵住衆人的嘴，流言蜚語最要命，自己長點心。”

佟珊珊臉色有些不好。

也是，那麽年輕，怎麽會知道，言語是最不見血的刀，卻刀刀致命？

趙雅菲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別多想了，愛你的人不會在意別人說什麽的。”

佟珊珊點了點頭，但仍是不能介懷。

趙雅菲看她這樣，倒是有些後悔自己提了這一句，讓她多想了，又安慰了兩句才讓她陪着下樓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