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你是幸運的

辦公室電話響了, 佟珊珊擡頭，卻不是華澄鈞。

佟珊珊等了又等，敲門聲響起, 佟珊珊連忙站起來，滿心期待是華澄鈞, 結果不是的，是鄒春意。

鄒春意看到佟珊珊哭過的模樣問，“怎麽了？”

趙雅菲請鄒春意進來，關了門把剛才的事情簡略的說了說。

鄒春意剛剛不在現場，聽趙雅菲說了經過, 在趙雅菲辦公室的椅子上坐下後道, “珊珊, 你也是聰明人, 怎麽這也看不懂呢？”

佟珊珊迷惑地看着鄒春意。

鄒春意是她敬重的領導，對她也一直很照顧，他的話，佟珊珊一向是聽的。

就聽鄒春意道，“很多時候忍一時風平浪靜啊。”

趙雅菲解釋道，“其實珊珊剛才真的沒做什麽。”

鄒春意道, “珊珊, 你跟姚倩都是試用期，結果你剛過試用期，就破格提拔了副科長，而她呢？只是個科員，她父親說來不大不小也是個處級領導，大伯還是個局級領導，卻被你搶了先。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 那都已經是你的罪過了。何必去跟她辯解，難道她會改變她的想法？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笑置之。”

佟珊珊聽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才問，“那我只有忍她們，是嗎？”

鄒春意微笑道，“當你站在高處俯瞰一個人的時候，你為什麽會覺得那是忍耐呢？”

佟珊珊這一刻，似乎有些迷惘，又覺得豁然開朗。

鄒春意靠在椅子上，對她道， “能破格那是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放眼全市，你這個年紀的副科長，那也是絕無僅有。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多少人都嫉妒瘋了，別說別人，難道我們不羨慕嗎？大家都付出了，也都有成績了，為什麽卻是你比別人進步快？一旦你要往高處走了，那些人都只會想把你拉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造謠。”

佟珊珊聽到這裏，立刻道，“那不提不就行了嗎？我為什麽要被別人這樣說。”

鄒春意搖頭道，“你怎麽那麽傻？是實實在在的職級重要，還是被別人說兩句重要？何況，即便你不往上走，別人就不說你了嗎？人活一世，哪兒有不被別人說三道四的？不過是當着面還是背着你的區別。如果一個人不被別人嫉妒，只能證明那是真的平庸。你要是破罐子破摔，如何對得起那些對你寄予厚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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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得很對，佟珊珊點了點頭，認真地思考着。

鄒春意想，既然話也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妨再多說一些。

他接着道，“這一周內，華主任為了你的提任，找了所有中層以上幹部談話，就為了幫你拉票，剛剛結果出來了，你勉勉強強達到及格線，他也要跟上面交代的。你要想，你在被別人說三道四的時候，他難道就沒有背負那些流言蜚語嗎？”

佟珊珊愣愣地看鄒春意，她說，“我不知道這些。”

鄒春意微笑道，“傻姑娘，那是因為那些流言，他都為你擋了，你自然不知道，可比你今天聽到的這些難聽多了。”

佟珊珊這一剎那，內心滿漲得說不出話來。這些，華澄鈞從未跟她說過。

她記起，那些時候坐在最後一排，聽着光頭禿頭說的那些話，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在說着這些鬼話？

華澄鈞聽到別人那樣編排他，他會難過嗎？

佟珊珊覺得自己光是想到這些，都難過得要命，而他作為當事人聽了，又該怎麽想？

那天在發展辦聽到章岚造的那些謠言，說他玩弄女人，說他的父親包|養下屬，自己不是當事人，都要氣炸了。

可那天華澄鈞聽了，卻仿佛混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在意嗎？還是聽多了，麻木了？又或者，只是不希望她在意這些？

想到另一種可能，又對比當時他的反應，佟珊珊都為他覺得難過。

鄒春意繼續道，“剛才這種事情一出，幸好你沒有做什麽，若是真的做了什麽，到時候傳了出去，他還要不要在區裏立足了？別人會說，你看看華澄鈞，提拔上來的都是什麽人啊，為了這種人到處打點關照，眼光有問題。”

佟珊珊聽到這裏，覺得心裏一陣刺痛。

想到華澄鈞為自己做的那些，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當她聽到他背後為她付出的那一切，又怎麽不心疼呢？只覺得這個男人，對自己是真的很好，很好。

此刻的佟珊珊對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終于隐隐約約，有了一些領悟。

但凡想做點成績的人，總是要被各種流言裹挾的。

只有堅定心志，才能咬牙挺過。

也只有挺過去，才會看到更廣闊的天空，而不是被那些只會編排是非的人，遮擋了頭頂的光芒和晴空。

趙雅菲揉了揉佟珊珊的腦袋。

鄒春意靠在椅子上對佟珊珊道，“珊珊，你以後沖動之前先想一想，這麽做值不值得，不與傻瓜論短長。”

這句話，華澄鈞也曾對她說過。

只是每次被別人那樣說，她總是不能做到不動氣，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更何況，她們今天的話語，戳到了她內心最介意的軟肋。

她一直都很怕，華澄鈞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怕在別人看來，是她高攀了。

這時候又有人來找趙雅菲，佟珊珊心心念念想見華澄鈞一面。

趙雅菲一開門，卻是陳皓，她對陳皓道，“鄒主任在。”

陳皓卻問，“佟珊珊呢？”

趙雅菲指了指裏面。

陳皓進來看了一眼鄒春意，點了點頭，對佟珊珊道，“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佟珊珊看到陳皓也有點怕，趙雅菲卻推了推她道，“去吧。”

佟珊珊跟在陳皓身後上樓，進了他辦公室，陳皓關了門對她道，“坐。”

忐忑地坐下了，陳皓道，“剛剛的事情，我們都看到了，他讓我來跟你說，這段時間是關鍵階段，等到公示完再說。”

佟珊珊問他，“他為什麽自己不來跟我說？”

陳皓看着她無語道，“動動腦子分析一下不行嗎？剛剛姚倩那些話說明什麽？”

佟珊珊眨巴着眼睛，陳皓皺眉道，“你平日看着聰明，這個時候怎麽反應那麽遲鈍？嗯？就知道沖動，剛剛姚倩明顯是被誰挑唆的，就等着看你笑話呢，你還上鈎？而且，誰知道你每天去他家的？肯定是早就盯上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佟珊珊這才明白，原來是有人故意設套。這麽一想，佟珊珊覺得從頭冷到腳。

她對陳皓道，“我今天，真的，沒有跟她們起沖突。”

陳皓道，“幸好沒有。”

佟珊珊此時大腦運行緩慢，她問陳皓，“那他……是……不理我了嗎？”

陳皓嘆了口氣道，“你可以給他發消息，但是見面，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冷靜過這段時間再說。”

佟珊珊哦了一聲，垂着頭答應了。

從陳皓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華澄鈞正好下電梯，她故意在電梯廳外面等了一會兒，華澄鈞顯然也看到她了，卻直接下樓去了，沒有片刻停留。

佟珊珊想，自己大概是被他嫌棄了吧。

周五的蘇州，是不是也黃了？

佟珊珊很沮喪，卻又不敢問華澄鈞。

連着兩天，華澄鈞一條消息都沒有，讓佟珊珊感受到了煎熬，卻也不敢給他發消息。

每天準時上下班，可一到晚上，她就會很想他，卻又不敢去濱江花園，生怕被人盯上。

她不知道該怎麽熬過這個周末。

她發消息問幾個好友，誰有空周末出去玩。

陳妍等幾個大學室友紛紛表示有空，于是佟珊珊想着，與其周五沒人約難堪，不如自己出去潇灑。

她訂了莫幹山的民宿，又跟室友們約了周五出發，她不敢告訴華澄鈞。

她總覺得，他應該在生氣。

愛上華澄鈞這樣的男人，對佟珊珊來說是高難度的挑戰。

從前那些套路都沒用，反而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周五下了班，佟珊珊猶豫再三，給華澄鈞發了消息道，“我去莫幹山玩兩天。”

華澄鈞沒有消息很久了，微信消息還停留在兩天前。

佟珊珊抓着手機看了許久，都戳不出一條消息來，終于放棄了，把手機扔去了一邊。

這個季節倒是去莫幹山避暑的好時候。

李雪冰的新車還沒到手，陳妍連駕照都沒有，而顧丹丹表示自己的車昨天剛剛送修理廠。

所以一致同意由提議者佟珊珊開車。

回家拿了點替換衣物和化妝品，佟珊珊簡直是逃難一樣逃出了家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什麽，明明爽約的是華澄鈞不是嗎？

說好了去蘇州的是他，不理自己的也是他，她有什麽好心虛的？

可是本能就覺得好像是自己落跑了。

心虛莫名。

佟珊珊先接上了李雪冰，李雪冰一上車，全身珠光寶氣，一反曾經的樸素做派。

佟珊珊有些呆，問她，“你怎麽回事兒？”

李雪冰勾了勾嘴角，笑了一聲道，“如你所見，被包養了呗。”

“啊？？？”佟珊珊大跌眼鏡。

李雪冰笑了一聲道，“有婦之夫。”

佟珊珊簡直無話可說。

李雪冰以前最恨的就是做第三者，現在怎麽會這樣？

李雪冰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她忽然笑了一聲道，“珊珊，像我這樣，外地來滬市打拼的，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本地人。”

佟珊珊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李雪冰微微一笑問，“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佟珊珊看着她那副自我厭棄的樣子道，“你還年輕啊，為什麽要做這種選擇？”

李雪冰嘆了口氣，突然抽了一支煙出來，佟珊珊驚呆了。

她不知道以前幹淨靈動的李雪冰是怎麽了，可是看着她不複曾經純粹的眼神，內心一陣抽痛。

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嗎？

她一把抽走了李雪冰手上的煙道，“女孩子抽煙不好。”

李雪冰道，“不好的事情，我這大半年，都試過了。”

佟珊珊聽着，不知該如何安慰。

遠處有個警察走過來了，佟珊珊看着路邊的黃線，立刻一腳油門踩了出去，差點被後面的車撞到。

佟珊珊有些慌神，又看看李雪冰，心神不定的開車。

李雪冰卻是淡然，偶爾提示她注意旁邊的非機動車。

下一站是去接顧丹丹，開到顧丹丹公司的樓下，佟珊珊問李雪冰，“你打算繼續這樣下去嗎？”

李雪冰冷漠道，“珊珊，得不到我愛的人，那麽跟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這個社會如此現實，你總要付出代價，才能得到等價的交換，有時候，跟魔鬼做了交易，你就不能回頭了。”

佟珊珊聽完心都被揪痛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更是什麽話都說不出口，許久才憋出一句，“你為什麽要對現實妥協？”

李雪冰笑了笑，那笑容帶着自厭和嘲諷，她道，“珊珊，我真羨慕你，家庭幸福，條件也好，考進了公務員又穩定，哪兒像我，你大概從來沒有被生活逼到過絕境。”

佟珊珊的确不能理解，李雪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那是你的幸運，好好珍惜吧，我也不希望你經歷我曾經歷過的那些苦。”

說完，她笑得十分落寞。

佟珊珊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亦舒的小說，《她比煙花寂寞》，她問，“難道金錢財富真的那麽重要嗎？”

李雪冰問她，“你會為早餐吃一塊五的刀切饅頭還是三塊五的肉包而糾結嗎？”

佟珊珊看着她，就聽她道，“我曾經糾結過，所以你問我重要嗎？我告訴你，很重要。”

兩個人坐在車裏，再說不下去什麽。

想不到好朋友的人生都經歷了什麽，佟珊珊覺得跟李雪冰比起來，自己的經歷都是小兒科了。

佟珊珊打開了音響，電臺裏放着一首《出賣》，李雪冰聽完，忍不住再度抽出煙來，抽了一口。

佟珊珊咳嗽了一聲，打開了車窗。

顧丹丹發消息來說她馬上下來。

李雪冰看着群裏的消息，對佟珊珊道，“一會兒別跟她們說，我不想……被她們知道。”

佟珊珊看着她的側臉，忽然發現，不過畢業一年多而已，李雪冰似乎比過去滄桑了很多，不是容貌，而是神情。

佟珊珊十分迷惑，她看着李雪冰眼角泛着的淚光，雖不知道她的故事，卻在內心為她這般的成長和改變而嘆息。

顧丹丹上了車，聞到車裏的煙味兒，立刻問，“怎麽回事兒，你們倆誰抽煙了？”

佟珊珊立刻打開車窗道，“沒有，我白天接了個抽煙的老頭兒，到現在都沒散味兒呢。”

說着，她看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李雪冰，李雪冰對着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佟珊珊開車，陪着她倆回家拿了衣服，要去地鐵站接準備好了的陳妍。

陳妍上了車，揣着一大包零食，幾個人拆着零食聊着天，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光。

幾個人笑鬧着，吐槽老板，吐槽同事，說得停不下來。

陳妍一直在說着她那個主管的逗比事跡，顧丹丹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你那個主管啊？”

陳妍臉紅，卻狡辯道，“瞎說什麽呢？老娘不婚主義好嗎？男人算個球，是劇不好追嗎？是男明星不帥嗎？是賺錢不香嗎？反正我是不要男朋友的，這世界上就不存在符合我理想的男人。”

顧丹丹笑問她，“你理想中的男人啥樣？”

陳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身高一米八，長得帥，腦子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關鍵是對我好，把我寵上天那種，還得有錢，也就小說裏有，你覺得現實中有可能嗎？”

佟珊珊聽着，發現華澄鈞完全符合陳妍的标準。

顧丹丹道，“你就多睡睡吧，啊，夢裏肯定有。”

佟珊珊忽然問，“Oakes呢？”

陳妍道，“他外派了，過陣子才回來，我跟他又沒可能。”

想起那位718先生，佟珊珊又想華澄鈞了。

趁着進收費站，瞥了一眼手機，居然有華澄鈞的消息。

她想點開的，但後車已經閃大燈了，佟珊珊只能繼續開車。

開到莫幹山三個小時，佟珊珊腰酸背痛，卻急不可待地要看消息。

顧丹丹揉着她的肩膀問，“怎麽樣？你上次跟我說的，讓你不自信的那位，怎麽樣了？”

聽到有八卦，其他兩個人也湊了上來。

佟珊珊只能又收了手機，不好意思當着衆人面看，生怕華澄鈞發來什麽讓她難過的消息。

故意岔開話題道，“那個，好累啊，有沒有什麽吃的？？？”

三個人都“切——”了一聲。

四個人辦了入住，然後去天臺上，喝着雞尾酒，看着夜空。

莫幹山的夜，深邃到唯美。

佟珊珊想起那一晚和華澄鈞散步，他用手機軟件看星空。

還是，很想他啊。

重新拿出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了，充上電，卻有點不敢開機。

萬一是他的冷言冷語怎麽辦？

顧丹丹躺在她旁邊，她問顧丹丹，“你男朋友呢？”

顧丹丹拍了拍手道，“分了啊，怎麽了？”

幾個人都很驚訝，顧丹丹卻道，“我們還小，急什麽，不經歷人渣，怎麽能當媽，沒有人能随随便便出嫁？你們該慶幸，我及時看清了渣男的嘴臉。”

還記得上一次聚會，她還為兩個男人糾結，怎麽又分了呢？

追問半天，顧丹丹嘆息道，“劈腿啊，還能怎麽樣？異地戀，基本沒戲，男人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動物。”

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丹丹卻釋然道，“沒什麽，當我知道他劈腿之後，沒幾天我就放下了。”

佟珊珊突然問她，“那麽你以前那個呢？”

顧丹丹道，“也徹底斷了，分手就是死前任，都是死人了，跟我有什麽關系了？”

佟珊珊想起了袁俊，陳妍道，“就我最好啦，無愁無憂無煩惱。”

卻聽李雪冰道，“你就直接跟你書裏男主結婚，跟你的手或者工具解決問題，老了就住養老院，死後随便找地方一埋，多好？”

陳妍聽着這話有些生氣，顧丹丹也覺得今天李雪冰有些尖刻了。

佟珊珊聽着她們争執起來，不明白為什麽，竟然連大學時候的友誼都變了。

這個社會果然是個大染缸啊。

可是她一直覺得，這世間是非曲直，總是有定論的吧？

但為什麽在她看來是公道正義的，在旁人看來，卻是她張狂嚣張？

聽着陳妍和李雪冰從鬥嘴變成了争吵，最後陳妍賭氣道，“我回房間了，你喜歡男人，出去找一個回來過夜呀？”

李雪冰氣壞了，臉色鐵青，只有顧丹丹幫忙在打着圓場。

佟珊珊看着，覺得意興闌珊，倒是後悔今天組了這個局。

最後李雪冰和陳妍都回房間去了，顧丹丹和佟珊珊兩個人繼續在天臺的躺椅上躺着。

顧丹丹望着星空道，“以前我們能那麽愉快，是因為當年大家都差不多的純真吧？”

佟珊珊不知道，她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內心沉重。

聽顧丹丹說她的感情史。

原來是後面那個男人有好多女人，卻假裝深情。

“珊珊，我真的分不清，有時候他的話讓我悸動，可是，為什麽最後……”說到這裏，顧丹丹含了淚光。

佟珊珊今天第二次見人哭，上一個是李雪冰。

等到顧丹丹好不容易平複了，佟珊珊問她，“你說陳妍寂寞的時候會哭嗎？”

顧丹丹想了想道，“我以為，會的。”

是啊，人都怕寂寞，看着這星空浩茫，才越發覺得人之渺小。

将人放在宇宙的維度裏，甚至渺小得連一個原子都算不上。

佟珊珊感慨，最後終于決定開機，閉着眼點開了華澄鈞發來的消息。

大橙子：我去莫幹山接你，地址發來。

佟珊珊抱着手機，終于咧開了嘴笑了。

她回：不發你能怎麽樣？給我憋着。

大橙子：那就追妻追到天涯海角，總能追到的。

佟珊珊噗嗤一聲笑了，她故意氣他道：我跟718私奔了，我不要你了，你滾。

大橙子：718太沒誠意了，怎麽還開你的寶馬去私奔呢？這種渣男不能要，回來吧，我在Volvo上等你。

佟珊珊笑得肚子疼，卻道：我就愛渣男，你管得着嗎？

大橙子：/打滾/

大橙子：/哭鬧/

大橙子：/上吊/

大橙子：/生氣/

佟珊珊看着這個男人仿佛被什麽附體的樣子，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似乎只要他哄一哄，那些委屈就都消失無蹤了。

華澄鈞的電話進來了，佟珊珊秒接。

華澄鈞小心翼翼地問：“生我氣了嗎？”

佟珊珊這一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絕口不提他的心事，卻對她的一言一語珍之重之。

此刻內心仿佛有一股暖暖的泉水，流淌不息。

她明知他的心意，卻故意哼了一聲道，“好像你在意似的。”

就聽華澄鈞在那頭松了口氣，他還在跟人打招呼說再見，想來應該是剛從應酬裏抽身。

華澄鈞道，“我還以為你出事了，你的行車記錄儀顯示你路上有兩次急剎。”

佟珊珊想起來了，是之前被一輛車別了兩次，在高速上，畢竟今天心情不好，她道，“你怎麽跟蹤我呢？”

華澄鈞道，“我是真的擔心你，怕你一時想不開做傻事。”

佟珊珊道，“呸。”

華澄鈞笑了，笑聲低沉好聽，他問，“怎麽跑那麽遠去了？”

佟珊珊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怕你不帶我去蘇州了。”

華澄鈞道，“工作日不能多聯系，周末難道還有人管着麽？”

佟珊珊嘟着嘴道，“我不是以為你生我氣了嗎？”

華澄鈞道，“沒有，珊珊，是我以為你生我氣了。我很想你，這幾天都在開涉密會議，每天都到很晚。”

佟珊珊撒嬌道，“那你也不給我發消息。”

華澄鈞道，“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

佟珊珊嘟囔道，“你有什麽不敢的？”

華澄鈞道，“我怕你在生我的氣，又氣我在大庭廣衆兇你。”

佟珊珊聽着，有些感動，她哼了哼道，“你也知道你兇我了啊。”

華澄鈞道，“可是我內心裏卻很心疼你，看到你眼圈紅了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很無能。”

這個男人每一句話，都甜透了她的心。

她捏着手機，玩着裙子的鈕扣道，“沒有，我怕你生我氣。”

華澄鈞道：“不會，珊珊，你那麽好。”

佟珊珊突然想起母親李娅妍說的話，在外面給男人面子又怎樣。

回到家還不是盡情收拾不是？

她隐約記起這番話，這一刻，又有了新的領悟。

她道，“不過，我現在生氣了！”

華先生忍笑道，“好的，女王陛下，請讓我明天來向您賠罪，可否？”

佟珊珊擡着下巴看天空，傲嬌道，“行吧，9點前要到，晚一分鐘我就跟718私奔了！”

華先生嘆息道，“718真的不行。”

佟珊珊道，“那就918。”

華先生表示，“放心吧，我不會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