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沒忍心

佟珊珊聽了周萏的哭訴, 問她，“那你需要我做什麽呢？”

周萏道，“我以前聽秦顏姐姐說, 你是華主任女朋友，你能不能幫我？”

佟珊珊聽到這裏, 腦子裏轟了一聲，她問，“什麽時候的事情？”

周萏還沒明白過來，佟珊珊又急切地問了一遍，“秦顏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不是說, 不告訴別人的嗎？

周萏道, “很久以前, 去年的時候了。”

去年個鬼。

她和華澄鈞是今年才戀愛的, 去年秦顏就說過了？

她問，“你确定？”

周萏看她的臉色，有點害怕。

佟珊珊想發消息質問秦顏，卻發現秦顏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了。

她覺得混亂透了，皺着眉。

這下周萏倒是不敢再說話了，這樣的佟珊珊讓她有些害怕。

佟珊珊平複了一下心情, 對周萏道, “你說吧，我能怎麽幫你？其實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你報警。”

周萏吓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要，不行的，這樣對我的名節——”

佟珊珊道，“可你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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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萏連忙抓着佟珊珊的手道, “珊珊姐，求你，別沖動，我——我這次考事業編，筆試好不容易過了，我考了好幾次了，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我真的，真的就混不下去了。”說着，她又哭了。

佟珊珊嘆息了一聲，遞了紙巾給她問，“那麽到底需要我做什麽？讓我跟華主任求什麽情呢？”

周萏道，“我只是想，請華主任，讓我能夠進——”

進事業編制？

這方面，佟珊珊倒是不确定，她道，“我只能幫你提一提試試，以你科長的名義。”

周萏張了張嘴，過了會兒才道，“你出面的話一定可以的。”

佟珊珊心道未必，卻道，“反正衛立那裏如果聯系你，你就不要理他了，這種人，你離他遠一點。”

周萏紅着眼睛說謝謝，佟珊珊摸了摸她的頭道，“這陣子如果要準備面試就跟我說，休息幾天也可以的。”

周萏乖巧的說好的，佟珊珊心疼她，沒再問關于衛立和她之間的細節。

她送了周萏回去，回了濱江花園，華澄鈞消息不回，佟珊珊先給趙雅菲打了個電話。

她問，“你知不知道秦顏把我拖黑了？”

趙雅菲奇怪問，“為什麽？”

佟珊珊道，“我也不知道。”

趙雅菲道，“我覺得秦顏有點陰，只是我個人的感覺。”

佟珊珊有些心亂，應了一聲，又說了周萏的事情。

趙雅菲道，“不可能吧？我跟衛立還挺熟的，他跟他老婆感情很好，馬上要提他做副主任了，應該不至于。”

佟珊珊卻堅持道，“可是我覺得周萏說的是真的，她為什麽要用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趙雅菲想了想，也想不出原委，于是說，“我幫你跟陳皓問問，至于進編的事情，還是看你家華主任。”

佟珊珊說了句知道了。

兩個人又分析了半天，趙雅菲道，“小周說，秦顏告訴她，你是華主任女朋友？”

佟珊珊嗯了一聲。

趙雅菲道，“我也一直聽到一些傳言，你就別管了，反正清者自清，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給自己找不自在。秦顏如果拖黑你了，不正好證明她對你心中有鬼？”

佟珊珊想到自己當初把秦顏那麽當朋友，如今卻被拖黑了，有些嘔，更是不明白為什麽。

趙雅菲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多聽聽華主任的，佟珊珊應了聲，挂了電話。

她在濱江花園等到11點，熬着不睡，卻熬回了一個醉鬼。

這會兒她也沒空追究華澄鈞白天不讓她跟周萏出去的事情了。

陳皓扶着他進門，佟珊珊問，“怎麽喝了這麽多？”

陳皓道，“最近是他的關鍵時候，你好好照顧他。”

佟珊珊見陳皓不說，也沒多問，扶着華澄鈞就進去了。

等他吐完，佟珊珊幫他洗漱了一番，這人居然直接就睡了。

佟珊珊趴在他身邊等了會兒，見他是真的睡着了，撫額想，算了，還是明天早上說吧。

當晚借宿客房，佟珊珊想着周萏的事情，翻來覆去睡不着。

醒過來的時候，華澄鈞居然在新買的沙袋上練散打。

這世界真玄幻。

佟珊珊揉着眼睛出來道，“我還想給你做早飯呢。”

華澄鈞看看牆上的時鐘，八點了，做什麽早飯來得及吃？

他道，“不用了，今天出去吃早飯吧，我早上有事。”

佟珊珊想，也行。

可是等她化完妝，已經八點二十了。

華澄鈞拿了兩包餅幹道，“還是吃這個吧。”

佟珊珊想着正事還沒說，拉着他道，“先等等，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華澄鈞早上八點三刻要趕到區政府，便抱起她道，“路上說。”

佟珊珊急了，扯着他的領帶道，“是周萏被衛立騷擾了！”

華澄鈞早就知道了，周萏并非先來找的佟珊珊，而是直接找過他，不是什麽騷擾，就是想進編制。

他問，“所以呢？”

佟珊珊看着他不善的臉色道，“你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呢？”

華澄鈞拿着包，不肯說。

佟珊珊問，“你不肯幫忙是嗎？你不想幫她？”

華澄鈞一邊穿鞋，一邊頭也不擡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這句話直接把佟珊珊惹毛了，她氣憤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問題才惹來了朱衛國咯！”

華澄鈞急着出門，對她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佟珊珊抓着他要分辯個明白，她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華澄鈞看着她道，“佟珊珊，別無理取鬧，我今天要去辦個手續，十一要出去幾天。”

佟珊珊問他，“去哪兒？”

華澄鈞道，“不知道。”

What？？？

這特麽就是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最好诠釋啊。

問什麽都不說，去哪兒都不知道？什麽意思？她是他女朋友，卻不配知道嗎？？？

佟珊珊無名火竄了上來，包一甩，穿了鞋道，“我就是無理取鬧，你愛怎樣怎樣，不幫就不幫，随便你，我自己想辦法。”

華澄鈞不想在出去集訓前跟她鬧別扭，耐着性子道，“你不要沖動，不要直接去找衛立，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周萏沒你想得那麽可憐。”

佟珊珊無語了，反問，“怎麽叫不可憐？父母離異不可憐？遭了人鹹豬手不可憐？衛立真不是個東西！”

華澄鈞跟她說不清，最後也難得有火道，“佟珊珊，你是不是聖母白蓮花？事情搞清楚沒有？你現在這樣信誓旦旦氣勢洶洶的是要去跟誰鬧？！”

佟珊珊氣急了，她問，“我是聖母白蓮花？我幫弱勢群體我還有錯了？周萏一個社工，沒權沒勢也就算了，還這樣欺負她，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說到這裏，佟珊珊實在太氣憤了，也不等電梯了，直接打開了安全通道，沖下樓去了。

電梯這會兒上來了，華澄鈞連忙下到車庫，開車出小區門口要去追，可是佟珊珊卻直接進了小區會所。

這會兒已經8點35分了，華澄鈞急着要去區政府。

他發了消息道，“等晚上，我跟你解釋。”

佟珊珊看着這條糟心的消息，哼了一聲道，“想得美，我才不理你呢！”

十一長假前最後一天，過得也是一波三折。

佟珊珊早上自然也遲到了，11點的時候收到通知，下午2點測評。

佟珊珊去問趙雅菲，“誰提任？”

趙雅菲卻神神秘秘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佟珊珊敏銳，問，“是你家陳主任？”

趙雅菲笑道，“下午再說，先別傳哈，還沒影呢。”

佟珊珊心想，真好，陳皓提任出去，剛好和趙雅菲可以公開了。

這麽一想，佟珊珊又覺得委屈。

不能公開也就算了，自己小夥伴的忙，華澄鈞也不肯幫，這叫什麽事兒？

周萏這會兒又進了她辦公室來了，她問，“珊珊姐，華主任今天在辦事處嗎？我想，要不我自己跟他說？你幫我提過沒有？”

佟珊珊可憐她，又不好意思說早上談崩了，便道，“我這會兒去說，昨天沒有碰到。”

她在三樓看華澄鈞的車正好進來了，等了一會兒，估計他進辦公室了，便打了個內線電話問，“這會兒在嗎？”

華澄鈞忙了一上午，本以為佟珊珊又要跟他冷戰了，沒想到這個小辣椒先開口，以為她來求和，便道，“在，要上來嗎？”

佟珊珊又問，“下午出去嗎？”

雖然是在盯梢，卻讓華澄鈞覺得愉悅，于是道，“可以晚一點出發，下午測評之後呆到三點。”

佟珊珊于是說好，神神秘秘的樣子，仿佛要給他什麽驚喜似的。

回到辦事處一刻也沒停，下午測評結束之後，組織部還有訪談。

華澄鈞等着訪談的時候，打電話問佟珊珊，“什麽時候上來找我？”

佟珊珊便道，“就來。”

于是叫了周萏，兩個人一起上樓，周萏忸怩了半天，佟珊珊道，“這樣吧，你自己去跟他說，不行我再幫你，行嗎？”

周萏很害怕，連連擺手，佟珊珊跟她費了半天口舌，才終于說動了她，讓她自己去講。

華澄鈞等了許久不見佟珊珊，不知這小家夥在搞什麽。

過了會兒，敲門聲終于響了，華澄鈞打開抽屜，裏面是一盒巧克力，打算等着小家夥進來給她。

可推門的卻是周萏。

周萏站在門口怯生生地問華澄鈞，“華主任，能跟您說幾句話嗎？”

華澄鈞關了放巧克力的抽屜，看了看她身後，佟珊珊果然在。

他走到門邊，把門打開，冷淡道，“你說吧。”

佟珊珊這會兒跟在周萏後面，看到這個情景，有點不敢動。

周萏最擅長就是哭，她一秒紅了眼睛，眼淚一邊掉一邊道，“華主任，我……我真的很希望這次能夠進編制，我家裏很困難的。”

華澄鈞皺眉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然而周萏卻突然跪了下來道，“華主任，那個，那個……”話說不出來，人卻先泣不成聲。

這會兒走廊裏李樹人等人聽到動靜都走出來了，華澄鈞便道，“進來再說，佟珊珊你也進來。”表情卻是冷淡的。

佟珊珊覺得這樣不近人情的華澄鈞讓她有些難受，拉着周萏進門，幾個副主任看到這情形，都很識相，關了門不再探聽。

佟珊珊摟着周萏，有些小心翼翼地問華澄鈞，“真的不可以幫忙嗎？小周她被——被騷擾，還被——被那個，騙了，你就看得過去？”

華澄鈞看着佟珊珊，冷淡道，“佟珊珊，請記住，公私分明四個字。”

一句話，把佟珊珊的心也刺痛了。

佟珊珊于是松開了周萏問華澄鈞，“你真的不肯幫忙？”

華澄鈞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周萏一眼，對她道，“你先出去。”

周萏可憐兮兮地看着佟珊珊，佟珊珊拉着周萏的手道，“不用了，要走我們兩個人一起走。”

華澄鈞不想在集訓之前發生這些事，皺眉道，“佟珊珊，別任性。”

佟珊珊梗着脖子，抓着周萏，華澄鈞只能忍下這口氣。

把她拿上來給他簽字的材料還給她，又給了她一張打印的書單道，“這些書我自己看過一部分，另外是請劉教授推薦的，他的課題要結題了，你不是還要提交材料嗎？十一有時間的話可以拿來看看。”

佟珊珊冷着臉接過，直接道，“十一我沒時間。”

然後拉着周萏，頭也不回地走了，臨出門還把門砰地甩上了。

周萏對佟珊珊道，“珊珊，別這樣，我，我再去求求華主任，行嗎？”

佟珊珊雙手抱胸，內心難過不已，卻不忍心拒絕她，點了點頭道，“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周萏去敲華澄鈞辦公室的門，華澄鈞還沒說請進，她已經推門進去，并關了門。

華澄鈞看着去而複返的周萏，挑明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答應吧？”

周萏忽然伸手，解開了衣服的扣子，華澄鈞直接打開門問，“需要我叫人進來觀摩？”

周萏捂着臉哭着道，“華主任，真的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我其實沒什麽不可以付出的”

華澄鈞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周萏突然憤恨道，“難道佟珊珊不是靠送上門才得到你的青睐嗎？她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華澄鈞皺眉，冷冷道，“周萏，如果我再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話，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麽客氣了，你跟衛立之間發生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別以為就你會說，衛立不會說。”

周萏臉色慘白，她哆嗦着嘴唇問，“華主任，難道，難道你要開除我嗎？”

華澄鈞冷漠地站在那裏，把文件放在桌上敲了敲道，“居委會很缺人，我不會開除你。”

周萏聽後，歇斯底裏道，“我不要去居委會，那是下三濫的人才去的！”

華澄鈞道，“那就請另謀高就。”

周萏沖上來抓住了華澄鈞的手道，“華主任，不，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不開除我，什麽都行，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華澄鈞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那就好好做好本職工作，至少要對得起工資。”

說完，甩開了她的手。

趙雅菲上來叫華澄鈞去訪談，看到佟珊珊在電梯廳，問她，“你在幹什麽？”

佟珊珊面色不好，回了句等人。

趙雅菲去華澄鈞辦公室敲門，華澄鈞說請進。

進去就看到周萏在哭，有些了然。

她問華澄鈞，“領導，還訪談嗎？這會兒有空。”

華澄鈞點了點頭，對周萏道，“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事。”

周萏可憐兮兮地站在那裏，賴着不走。

陳皓這會兒剛談好話回來站在門邊，等她出去之後才關上門，華澄鈞問他去組織部談話如何，他點了點頭，兩個人又說了會兒別的事情。

華澄鈞明天就要走了，剛剛周萏這麽一鬧，本來跟佟珊珊好好的感情，大概又要起波折。

華澄鈞覺得有些累，癱在椅子上。

陳皓過了十一也要走了，他要去區裏別的部門任職，并打算跟趙雅菲求婚。

華澄鈞沒想到他的感情進展這麽快，陳皓卻道，“找個合适結婚的人不容易，曾經經歷過錯誤的婚姻，才知道什麽樣的女人适合結婚。”

華澄鈞想到佟珊珊，內心有些煩躁，卻是不願意表露出來，哪怕面對自己的好朋友，他都是內斂的。

知道他要回去集訓，陳皓問他，“你十一過去，什麽時候回來？”

華澄鈞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快的話也就十天，慢的話，一兩個月？現在還不知道，這次是實訓，說不準。壇子現在頂着兩個人的活，老蘇……老蘇肝癌。”

陳皓皺眉，對于實驗室的事情，華澄鈞比他清楚，他之前只是在科研所的時候，略有耳聞。

涉及機密，也不方便多打聽，只是問，“需要幫忙照顧佟珊珊嗎？”

當然需要啊。

兩個人心照不宣看着對方，華澄鈞道，“謝了。”

陳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出了周萏這件事，佟珊珊整個人都不好了。

下樓後，佟珊珊又問了問周萏，可周萏什麽都不說，只是說華澄鈞不肯幫忙。

她反過來還勸佟珊珊道，“華主任可能有自己的意向人選，我，我沒有背景，沒辦法的。”

佟珊珊聽着這話，心裏也是氣。

周萏還道，“可能華主任跟衛立之間有什麽，我怕，珊珊姐，要是我被發配去居委會了，你可要來看我啊。”

佟珊珊想，這不就是當初錢愛民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嗎？

如今華澄鈞在周萏身上故技重施，讓她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更是憤怒到了極點。

這會兒聽周萏這麽說，同情又心酸，她安慰了許久，快6點多，佟珊珊送了周萏回家，并允諾幫她再想想辦法。

佟珊珊實在不懂，華澄鈞為什麽可以這麽冷血。

想來想去，還是想給華澄鈞打電話，可是電話卻被他掐了三次。

佟珊珊一下子脾氣上來了，直接選擇了關機。

可過了會兒，又憋不住，打開手機，想給華澄鈞發個消息。

她消息還沒發出去，倒是接了個陳妍的電話。

陳妍問她，“珊珊，十一你去哪兒玩？別談了戀愛就天天跟男朋友膩在一起，偶爾也需要放飛一下自己的嘛。”

想到下午華澄鈞說他十一要出去，佟珊珊于是答應了。

問了她目的地，陳妍表示跟一群朋友去麗水。

大學時候陳妍也經常有這種長假活動，同寝室也一起參與過。

兩個人又閑聊了許久，等佟珊珊挂了電話，再給華澄鈞打電話的時候，華澄鈞居然已經關機了。

這是，什麽情況？？？

華澄鈞在坐上軍車前，最後給佟珊珊撥了一通電話。

占線。

來接的小戰士問，“長官，手機要不等會兒再交？是不是還有事？”

華澄鈞搖了搖頭，不願意讓他們為難，遞了手機。

這一去不過月餘，如果這樣都扛不過去，那還有什麽以後呢？

他自嘲一笑，心想，到底是沒忍心，沒讓佟珊珊看清她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

沒忍心讓她看現實的殘酷。

沒忍心催着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