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遺落的國界
栗粒的臉原本帶了肥嘟嘟的嬰兒肥,經過了許多天的擔驚受怕後不知不覺瘦了幾分,帶了幾分瘦不見骨,豐不餘肉的形似,倒是顯得大了一兩歲。
他瞄她一眼,見她斂聲屏氣把紗布系好,又用酒精擦拭着帶血的剪刀,整個過程手都在禁不住地打着哆嗦,心裏似乎是怕的很,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全神貫注。他将背微微倚沙發上放松,視線從她臉上移開,餘光中殘留着栗粒細碎的栗色長發,一縷一縷的飄在他眼中揮之不去,他細長的眼微微眯起,長長的睫羽打落下一片暗影,眼神微動若有所思道,“那本書看完了。”
“嗯?”栗粒正一心收拾着殘留的紗布,站起身來,被他這麽突然一打斷有些困惑,但也瞬間反應過來了,“呃,《射雕英雄傳》?”
她心裏有點忐忑不安,生怕他又指着某一頁的某一行字對她說這菜能不能做,她又得煞費苦心地解釋一番,解釋不通下場還是得做,要不然就是費心找個替代的糊弄過去,就跟上次的蒸豆腐一樣。
他把下巴微低表示默許,有一瞬間餘晖透過落地窗順風飄進,疏離的光淺而懶散地灑在他身上,光與影的瞬息變換勾勒出明淨的輪廓與側顏。
偌大的客廳中風聲在暗暗湧動,卷得窗簾膨脹晃蕩,斜陽晚照,餘晖西斜,天邊軋出燦燦火花将房間填滿,他與她深處這熾熱的靜谧之中,氣氛忽而陰森忽而詭異。他狹長的眼睛一斜,眼梢吊起,栗粒覺察到他飛來的似冷似熱的眼風,置身水火如堕深淵。
他的目光中看不出喜怒哀樂,逆光的眸子熠熠生輝金光璀璨,瞳孔散發着不合時宜的冷淡幽靜,好像憑空抛擲來一塊千斤巨石,正好砸她個措手不及。
“金庸只有一本書?”栗粒緩一口氣,他終于開口了。這詭異的不言不語的氣氛她着實受不了。
“不,好多。”栗粒指指書房,“那裏我看到有《神雕俠侶》,是續作。”
“續作?”他視線瞥過來,不鹹不淡的語氣中多了幾分興趣。
“就是主角變了,但人物相互關聯。”栗粒認真道,努力與他保持着距離,她自覺退後了幾步,回他話時目光盯着他背後的沙發,而不是他本身。
“嗯,就像X與Y的悲劇。”他纖長的手指托着下巴,脖頸微微前伸,慵懶中帶着随意,問她,“主角是?”
“楊過,就是楊康的兒子。”栗粒坦白道,他的眼神一瞬間有了波動,挑挑眉,薄薄唇瓣微微翕張,一副冷酷涼薄的模樣,“楊康麽,就是那個金國人?”
不知道為什麽,栗粒總覺得他說話時的尾音重了些,似乎在刻意強調,她沒介意,想了下,含糊道,“應該是宋國人吧。”既然楊康的父母都是宋國人,那麽他按理來說應該也是宋國人。
可她話剛說出口他的臉便冷了下來,黑色碎發下的臉色是蒼冷不透明的白,散發着無聲的警告。
她緊張起來,不懂自己哪裏說錯話了,只是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惹到他了,便忐忑不安地岔開話題推脫道,“我去做飯。”
他眉眼毫無松動,也不開口,兩片薄薄的唇似冷而光潔的鋒利刀片,閃着涼涼的光暈。
栗粒硬着頭皮轉過身飛快走到廚房裏,心有餘悸地小聲喘着粗氣,對他陰晴不定的性格難以捉摸,喜怒哀樂也看不出猜不透,索性決定以後別随便開口的好,他問什麽她便含糊答過去,他不問她絕不開口,免得牽扯牽涉關系觸黴頭。
她心裏發慌,不願碰刀子,于是把買來的烏雞塊直接洗了扔到鍋裏煮着,有耐心而緩慢地配着調料,她買了很多藥材,挑揀着放了些進去入味,小小房間裏散發着苦澀的味道,卻聞起來讓人無比安心。
栗粒緩緩攪動着清湯,表面浮動的虛無缥缈的惆悵已經散去,溫溫小火煮着的是踏實入味的苦澀,苦到無味是致味。
她在舒緩安穩的氛圍中慢慢放松下來,時間不聲不響緩緩流淌,現世安穩而安然無恙,栗粒心情轉好,便把買來的肘子清洗幹淨,剔骨焯透,又煮了點豬皮,一塊放到青花湯碗中,花椒草藥配上小茴香包進紗布包中調好料,配上姜蔥等調料,對上溫水,放進蒸籠中上火慢慢蒸,湯水咕嘟嘟沸騰着,水霧包裹着肉香彌漫在廚房。
栗粒倚在一旁,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她下意識去掏手機,卻發現手機放在包裏,而包挂在門口架子上。
客廳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她放心走到門口,剛把手機拿好便聽到了有規律的咚咚敲門聲。
她站在門口透過貓眼眯眼看向門外,頓時吃了一驚,放大的鏡頭下呈現的是蕭白一絲不茍的臉,栗粒心亂如麻,心想該怎麽辦才好,他不知從哪裏弄到她的地址居然找上門來,要是貿然讓蕭白進門就必然會驚動房內的他,到時候萬一......
她不敢想象,只能祈禱蕭白能轉身離開,可他仿佛就是斷定栗粒正站在門後一般,始終不聲不響地扣着房門,一臉斬釘截鐵,絲毫不見動搖。
另一邊的卧室傳來清微的腳步聲響,他靸着拖鞋走出,一臉冷淡,眉心蹙起,一句話不說,眸子如堕湖底,冷徹而通透,駭然眯起,雙手插兜立在客廳裏看着栗粒。
栗粒看到了他側兜凸起的長長棱角,膽顫不已,她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把刀。
“我,我一個同事,不是警察。”她小聲而戰戰兢兢地解釋,神色慌張,生怕他一個揮手就把刀飛過來。
他依舊不吭聲,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瘦長的身子倚在客廳的吧臺上,毛衣被硬朗的線條撐起,露出滑而白的鎖骨,一雙眼睛像暗夜中的貓,幽幽只是盯着她,看得栗粒毛骨悚然以為自己就要無路可退時,卻見他伸出一只手,四指蜷起,只剩一根骨節分明的食指直直指着她,聲音壓迫而低沉,“小心點。”
這是氣勢森嚴的警告,栗粒感覺自己脖子上仿佛被架了刀,喉嚨瀕臨在毀滅的邊緣,終于抖着手開了門,蕭白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不耐煩,直白道,“栗粒,我要和你談談。”
“談什麽?”栗粒看不到背後的那雙陰冷的眼睛,卻能感覺到他在無時無刻盯着自己,不敢松懈分毫。
“你說呢,談什麽?”蕭白惱了,鏡片後的眼睛閃着些許怒意,“你只用了一天,就把我拒絕了?”
“我說了,我們不合适。”栗粒努力辯解,一只手牢牢握緊門把手,絲毫不敢動搖。
蕭白看到她一副果決攔門的架勢,很顯然的不讓分毫,不禁一聲冷笑,“我們很合适,我觀察你已經很久了,我的分析一向很客觀合理,就像看選股票一樣。”
栗粒聽了他這話心裏不是滋味,蕭白此刻在她眼裏已經形象全無,他以為自己跟股票一樣可以買進賣出即時套利麽?她臉色很冷,蒼白而無血色,咬牙怒沖沖回道,“合适又怎麽樣?我又不喜歡你。”
“你是在說假話吧,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偷偷暗戀我嗎?”蕭白回怼道。
“你——”她想說你怎麽知道,卻又覺得太過難堪,只是果斷否決,“我不喜歡你,你想多了。”
“我看人不會錯,一個人暗戀一個人時的心理反應映射到行為舉止,你都符合。”二人說話說到這種地步已經幾乎全無可能了,可栗粒心裏卻憂心忡忡,她很明白,蕭白這樣一個高傲不可一世的人,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結果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感情不是股票,量化分析不可靠。”栗粒瘋狂回想着自己的畢生所學,最終硬生生擠出這兩句話,自以為還算合情合理,卻不料蕭白只是搖頭,絲毫不肯退讓半步。
“你到底要做什麽?”栗粒抓狂了,聲音一度沒有壓制住,可一想到背後那閃閃發光的刀子,就一陣心慌錯亂,說話語氣都弱了幾分,氣勢全無。
蕭白神色不動,“我哪裏不好,按照我的預估,你該不會拒絕才是。”
“可我不喜歡你啊,就算之前喜歡過,現在也不喜歡了有什麽用嗎?”栗粒感到很頭疼,努力壓低了聲音,硬是将自己在瀕臨失控的邊緣拽了回來,她努力鎮定道,“蕭白,我們讨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是很有魅力,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喜歡分析,那就再找個別的更适合的吧。”
她一鼓作氣說完,精神亢奮卻很不清醒,還沒等他回話便要下意識關上門,可蕭白卻抓着門框使力攔下,“我還有事要跟你——”他的話忽然卡住了,兩眼直勾勾盯着栗粒的身後,栗粒感到一陣空虛乏力,緊接着被巨大的恐懼支配占據,她手直抖,心被狠狠揪擰着被迫思索着後果,他要發火,她是不是會被第一個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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