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錯與過
“你才二十三,父母很着急麽?”他自顧自翻着書,神态從容慵懶,大概習慣了這樣安穩的生活,心底下意識已經對她不再設防,盡管這一點改變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他看過她和魏青的聊天記錄,她顯然不願意參加各種相親,很多情況下都是被迫應酬。
栗粒對這個話題很敏感,他漠不關心的态度和無喜無憂的話語生出極大的違和感,她不知道他一時問這個做什麽,太悶了要和她聊天?——顯然不可能。
她很警覺,又很反感,無話可說索性又嗯了一聲,感覺他話裏含了很多嘲諷的意味,明明都聽到她媽在電話裏火急火燎的催促了,可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像是多此一舉故意為之一般。
她洩憤般一拳頭下去把面團打扁了,而後繼續一聲不吭地繼續捏着餃子,期盼他別再說話的好,當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他沒有再回話,顯而易見的,她又把天聊死了。
他在客廳的沙發上揚揚下巴,向她的身影投去深深一瞥,天色式微,倚身薄暮間,她在心不在焉地聽他說話,而他的聲音觸不到她。
後來栗粒曾經想過今天的下午,她這時若是能多幾分好奇,頭腦多點靈光,對他少些主觀上的深惡痛絕,或許能從他的話語間發現些什麽,而這些,會在不久後深深影響她的命運。
但即便如此也不會避免,宿命般的相遇,會來遲,但不會停止。他和她總是處在有規律的陰差陽錯中,差錯是錯過,錯過到頭來還是錯。
不一會兒栗粒把餃子煮熟了,她沒找着漏勺,就拿着小勺子一個一個撈,幾滴滾燙的餃子湯濺落在她手背上,燙得她吸了口冷氣,來不及拿涼水沖便看到手背上腫起了幾個紅點,火燎燎的疼,不過過一會估計就會好,她沒在意,擡眼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就依次把兩個青花盤端了出去,剛準備好碗筷,他便靸着拖鞋從客廳沙發裏閑散走過,掃了一眼她,又看了看盤裏一個個白白胖胖的水餃,而後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浴室洗手。
栗粒去廚房裏倒了一點點醋,盛在低低的淺碟裏,淺淡的清爽的黃色晃蕩,她端到桌前時他已經坐好了,兩人彼此安安靜靜吃着水餃,栗粒嘗了口覺得鹹淡合适,無功無過,她不時蘸了點醋,嚼得津津有味,不過表情還是隐忍着,十分冷靜的樣子,他瞄了醋碟子一眼,問她,“這個好吃麽?”
“酸的。”栗粒認真道,她不知道他的口味,所以沒給他端醋碟。然後她就傻眼了,他夾着水餃蜻蜓點水般從她的小碟子裏一蘸,然後在她的注視下很是自然地咬了一口,眉眼松動,點點頭表示贊許,“嗯,不錯。”
這不明擺着搶食麽,栗粒沒敢吱聲,默默而含恨地咬着飯,幾乎快把筷子咬碎了,他看到她的表情變化,表面上無動于衷,用手指關節扣了扣桌面,引來她的視線,随後對她緩緩道,“手怎麽了?”
他指的是手背,上面起了幾個紅腫的小泡,栗粒一聽他提及下意識便覺得疼,縮了縮手,“沒事。”
他聽了沒說話,對她的标簽又多了一項,不止膽小笨而且容易受傷。
盡管還有幾個沒吃完,可栗粒卻是再也沒心情吃下去了,她準備端到廚房裏,他敏銳察覺到她将要的行動,冷淡道,“坐下。”
栗粒一頭霧水,“幹嘛?”
“你腰還疼麽?”他問道。
“沒事。”栗粒總覺得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怪怪的,皺了皺眉,刻意糾正道,“我背不疼了。”
“嗯,膏藥味有點沖。”他客官而直白道,語氣平靜,聽不出感情波動來。
栗粒被他這麽一提就忍不住低下頭嗅嗅,沒聞到什麽特別的氣味,總覺得他今天老是在故意找茬,偏偏就跟她過不去似的,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明明比她膏藥味重多了,可還是一臉無動于衷。
她更要起身離開,心裏隐約有火氣,感覺自己不單是招惹到了天大的麻煩,而且是很挑剔的大麻煩,自己不僅得每天起早貪黑做吃的好好伺候着這位爺,還得看他心情過日子動辄被威脅被恐吓,這要照以前的她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可如今,她擡頭看了一眼沙發上他冷徹而布滿殺氣的側臉,果斷低下頭,她認了。
等他住到感覺沒什麽威脅了估計就走了,自己這段時間表現應該差不多勉強及格,警察也沒有來找事盤問,估計案子很快會被壓下去,到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會離開,她的生活也将重新步入正軌展露新明天。
他見她又要走,低低道,“坐下。”
栗粒愣了下,本就站起身來了,聽到後又是不解地坐回椅子上,蹙着眉頭很是困惑。
“有事嗎?”她問。
他點點她的手機,“你這裏面的歌不錯。”
“嗯。”栗粒回道。
“都是些英文歌。”他接着道。
“嗯。”栗粒又應道。
“聽得懂?”
栗粒這回搖了搖頭,“我英語不好。”
“所以聽另一些純音樂就不用聽詞了?”他聳聳眉,繼而道,“不過這幾首旋律倒是很像巴赫的小調。”
“巴赫?”栗粒呆了幾秒,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她讪讪地搖頭,“我不聽這些古董樂,呃,古典樂。”她感覺和他說話很費勁,就像和一個精神病人對話一樣,他難道思維錯亂到這種地步了麽?
“那你這幾首曲子哪來的?”他語氣舒緩下來。
“動漫裏的。我睡前聽聽,安眠用的。”栗粒如實道,這幾首純音樂是一個冷門動漫裏的插曲,她當時覺得好聽便下下來了,不過怎麽想也和巴赫扯不上關系。
“哪個動漫?”
“ 丹特麗安的書架。”
“名字奇怪。”他頓了頓,“不過音樂不錯,雖然是東方曲目,卻借鑒了不少西方古典樂精華。”
栗粒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心裏只覺得難以置信,她這些都根本不知道聽也沒聽過,但他卻看上去很是精通的樣子,不過他從哪裏知道的這麽多?難道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她覺得很是費解,又聽他接着道,“不過西方借鑒東方做的好的音樂也是有的,比如fight of the silverbird,TSFH做的,很不錯。”
他那副随意閑适的神态讓栗粒心裏忽然很慌,聯想着種種經過,他不怎麽吃中餐,不懂中國的生活常識,連最基本的番茄蛋花湯都不知道,連童年記憶金庸老爺子的電視劇都沒看過,卻對這些西方曲目熟悉的很,飯也是吃西餐和快食,一個個線索串聯起來,一個大膽的猜測忽然就在她腦中形成了,她之前一直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很不像中國人,有一種隔閡在裏面,方才他說英文倒是流利而清楚,很順暢自然的感覺。
她這時就算是不動腦子也該明白了,他不是有臆想症,而是根本不是中國人。至少,應該不是在中國本土長的,她之前一直都被他外表蒙蔽了,看着他的樣子便想當然先入為主,結果白生了這麽多疑惑。
栗粒咬着嘴唇,心想自己絕對不能問,一問就和他牽扯上關系了,她抿嘴不語,努力表面上裝得風平浪靜,忘了他方才說的什麽話了,只是點了點頭,起身道,“我去刷碗。”
他仰仰下巴,望着她語氣平淡道,“你沒猜錯,我不是中國人。”
他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怎麽看穿的?難道是會讀心術麽,還是說自己剛才表情浮動太大就暴露了?栗粒心裏忐忑不安起來,心跳的突突的,手也無處安放,只是端起碗來,轉過身就要走。
“我不會讀心術,不過你的表情很豐富。”他在她身後幽幽道。
栗粒很是時宜地轉過身來,無措道,“我什麽都沒聽到。”她怕她知道後萬一他再來個殺人滅口,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不知者無罪,但是一旦她知道了就岌岌可危了。
他對她的反應無動于衷,直言道,“你腰傷了,耳朵也傷了?”
“我腰沒傷。”栗粒覺得他總說她腰聽起來很別扭,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就反駁了,結果他擡起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掃了她的腰一眼,嘴角隐約有表情浮動。
她被看得毛骨悚然,只覺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支支吾吾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了也沒膽。”他很是從容不迫道,起身沖她遞出一只手,低低道,“把碗給我。”
栗粒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由他接過碗,只見他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徑自走進了廚房,她呆立在原地,聽到廚房水龍頭傳來了嘩嘩流水聲,恍然若夢。
她總覺得哪些地方不對勁,他在洗碗?
栗粒腦袋嗡嗡的,整個人很懵,搞不清現在什麽狀況,她趁着他沒出來趕緊跑到自己屋裏去鎖上門上上鎖,第一反應是他這個人可能又精神分裂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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