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負傷
我從沒想過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如此具有戲劇性,當我懷着懵懂而畏懼的心情,鑽進我曾發誓再也不會坐進去的白色馬自達時,我還沒有對發生的事情有個明确的理解。
目前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必須足不出戶地待在他家裏,如果我離開超過200米,就會觸發警報,警察會立刻蜂擁而至把我抓回去。
他挑着眉毛把這個情況和我說明,并讓我選擇是繼續在這裏坐牢并定期接受訊問,還是跟他回家,接受他的監視。
兩個我都不願意。
這家夥自編自導這場鬧劇的目的何在?就是為了把我囚禁在他家?我不認為他會這麽幼稚。
我對于他而言沒什麽用處,如果他真是有多餘的精力沒處發洩,我不認為他找不到一夜情的對象。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扣押我的其他理由。
然而經過一番權衡,我還是選擇了他。
待在這個冰冷的警視廳裏沒有一點自由,四四方方的牢房,連吃飯喝水去洗手間都不能随意,沒有書籍和電子産品可以消磨時間,這對于一個現代人而言不啻于地獄。
當然他家對我而言也是地獄般的存在,但畢竟可以随意活動,還有可愛的哈羅,只要保護好自己,不讓他有機可乘,總體上還是比牢房好很多的。
再者說,那麽多同事都知道他把我領回家,如果我真的出什麽事,他也逃不脫幹系。他應該不會那麽傻。
開往他家的途中,他一聲不吭,我也拉着臉目不斜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路,直到眼睛酸澀、脖頸僵硬。
“把電話給我。”過了半晌,我沉不住氣,要求道。
“被警察廳扣押了,在證物室鎖着,不能給你。”他淡然回答,并把我沒問出口的下一個要求也否定了,“我也拿不到。”
我就知道。
車子這時經過一個大型超市,超市前的廣場布置得像是迪士尼樂園,色彩絢麗、明豔。
“停車!”我猛地坐起來,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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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個急剎車。
“幹嘛?”
“你不讓我打電話,以後我又不能出門,我要去買點日用品!”我鼓着腮幫子說,“你家裏什麽有趣的東西都沒有,我會憋死的。”
他竟然沒有反對,爽快地跟着我進了超市。
他一步不落地跟在我身後,像個影子,我想逃跑也沒有機會,幾次嘗試都被扼殺在萌芽中,我憤恨地瞟着他,賭氣似的把很多平時舍不得吃的高價零食塞進購物車。
然後我又買了兩套高檔護膚品,他依舊不動聲色。
睡衣、洗漱用具(全是進口的)、拖鞋、小風扇……
直到車裏滿得再也塞不下任何東西,我才罷休,渾身一陣酣暢。
我身上的一切除了衣服都被扣押了,自然一分錢也沒有,這些東西只好由他負擔。
我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可悲,居然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反抗,而且還自我感覺良好。真不是一般的堕落。
他絲毫不在意我花了很多錢,付錢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買的這些,頂得上波洛半年的工資,而且波洛的工資在同行業裏還屬偏高,賺四份薪水的人就是不一樣。
我的阿Q精神得到充分滿足。
來到他的家,面對着熟悉的空間,我感到胸口一陣壓抑。
哈羅像個白色的雪球,從客廳裏滾出來,搖着尾巴,撲到我的小腿上。我抱起它,用臉蹭了蹭,它暖乎乎的,十分具有安全感,将我胸中郁結的負面情緒盡數驅散。
安室回手把門關上,關門聲讓我微微抖了一下,就好像宣告了某種命運一樣。
他脫下深灰色的西裝,扯了扯領帶。
我抱着哈羅,稍稍遠離他一點。
他推開靠近門口的那個空房間的門:“你住這裏,我明天買床,今晚你先在沙發上将就吧。”
我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撇了撇嘴。
“想吃點什麽?”他忽然問道,帶着幾分微妙的讨好的意味,我以為我聽錯了。
“不用麻煩您老人家了,我吃零食就夠了。”我把五大袋子零食搬進那個空蕩蕩的屋子,這裏只有一把椅子,他想讓我打地鋪嗎?
“零食對身體不好,你臉色挺差的,還是補充點營養比較好。”他靠在門框上說。
臉色不好還不是拜你所賜,我沒好氣地別着頭不瞅他。
“哦,你現在就把腳環帶上吧,等會兒我要出去,可能很晚回來,別忘了,二百米。”他把那個高科技産品從衣兜裏掏出來。
他上前幾步,在我面前蹲下來,要給我戴上。我往後退了兩步:“我自己戴就行啦,你別……碰我。”
他無奈地搖搖頭,把腳環隔空扔給我。
我握着手環,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淪落成了一只要用皮帶拴着的狗。而且還要由自己把皮帶系在脖子上。
沒多久他就離開了,在下午兩點不到的時候。他應該不是去波洛,看樣子像是執行組織的任務。
我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奇怪的是,上次來還渾身不自在,任何一個讓我聯想起那件事的東西都令我不忍直視,可現在,我居然能坦然地躺在這個沙發上,哈羅蜷在我的肚子下,跟我一起盯着電視屏幕裏的搞笑綜藝節目。
很快我在電視的催眠下打了個盹,睜開眼時已經五點了。
肚子餓得咕咕叫。我翻出兩袋餅幹和一個巧克力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哈羅伸出舌頭舔我撒在地上的碎屑,我不知道狗能不能吃這些,不敢冒然喂它。
直到十一點他也沒有回來。
我這才意識到,雖然同在一個空間,但我還是一人獨處的時間多,他就像一個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轉着。
我這才充分意識到,他到底有多忙。
他不回來,我居然一點睡意也沒有。我知道我并不是害怕他趁我睡着的時候做什麽非禮行為,我也不願意承認我實際上是有些擔心他的安危。
哈羅已經打起了呼嚕,我輕手輕腳地摸下沙發,來到陽臺俯瞰樓下。
夜風微涼,整個城市都已經安睡,還有不到十分鐘,新的一天就開始了,而他依舊奔波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帶着繁重的任務,仿佛一架機器。
就在我神思飄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影子出現在樓下。
他回來了!
我像見了鬼似的縮回到沙發上,摟着哈羅裝睡。
他用鑰匙打開門,輕輕地關上,腳步有些踉跄,這讓我覺得不大對頭。
他經過我身邊,短暫地停留了幾秒,然後一張很薄的毯子輕盈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猶如羽毛,柔軟而溫暖。
接着他穿過客廳,來到自己的卧室,拉開幾個抽屜窸窸窣窣翻找了一陣,然後就是一陣長時間的安靜。
其中間雜着幾聲壓抑的喘息。我知道這種聲音,是傷痛的呻吟聲。
我睜開眼睛,掀開他蓋在我身上的羽絨毛毯,悄悄走下沙發,光着腳來到他房間的門口。
房間門半掩着,我輕輕推開一點,然後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他裸着上半身,整個左臂上半部鮮血淋淋,一道即便被血覆蓋也能看得很清的刀口還在滲血。
我的驚呼令他回過頭,他看了我一眼,臉色有些憔悴。
“你沒睡啊?在沙發上睡不着嗎?”他低聲地問,用碘酒繼續擦拭傷口。
“你的傷……不用去醫院嗎?”我想起上次在我家時,他也是負着傷的。
他搖頭:“用不着,不是很深,自己就能處理。”
“萬一感染了怎麽辦,還是打一針破傷風比較好。”
“你還真是愛瞎操心。”他仰起被汗水浸透的臉,沖我意味深長地一笑,“其實你巴不得我感染死翹翹吧,這樣你就解脫了。”
“是啊,不過我可不想你在和我獨處的時候翹辮子,我的麻煩事已經夠多的了。”我自認為冷酷地說。
他輕輕哼笑了一聲,把沾滿血的棉球抖落在地板上,我這才發現我不是一般的暈血。
“反正你也睡不着,幫我把廚房裏的酒精燈拿過來吧。”他忽然說道。
“哦。”我迫不及待地逃離血腥的“現場”,到廚房的壁櫃裏找他說的酒精燈。
幾分鐘後終于找到了,我按他的指示點上火,忽然明白他要幹什麽了。
果然,他把一根細長的醫用針在酒精燈上烤了烤,然後自己縫合起了傷口。
我別過頭去,不忍去看那令人肉疼的畫面。
他只是偶爾蹙一下眉頭,除此之外,并沒有任何疼痛的表現,仿佛自己皮肉是石頭做的。
“能幫我倒一盆溫水嗎,還有幫我把洗手間門口挂着的那條棕色手巾一塊拿過來吧。”他語氣變得虛弱了些。
我照做了,他的所有手巾幾乎都是淺色的,只有這一條是紅色系,我仿佛看見那上面殘留的斑斑駁駁的血痕。
這家夥,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經常負傷嗎?
我把毛巾和水端到他面前,把毛巾沾了水遞給他。他已經完成了縫合,正用紗布和繃帶把傷口緊緊綁住。
綁好後,他對我說了聲“謝謝”,用毛巾認真被血沾染的其他部位。
我再一次別過頭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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