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分手

阿比蓋爾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彼得的身影，倒是看見西裝革履的小奧斯本先生正翹着大長腿坐在她窗邊削蘋果。

阿比蓋爾直覺自己眉心跳了跳：“……你在這兒幹什麽？”

哈利·奧斯本漫不經心地回過頭來，極為慵懶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依舊挂着那一絲懶散的笑意，照舊是那副回答：“來挖你咯。”

阿比蓋爾忍住拿枕頭砸他的沖動：“我做武器研究的，你做生物研究的，挖我有個屁用！”

小奧斯本先生繼續懶洋洋地削着他的蘋果：“現在軍火那麽值錢，我當然也想分一杯羹了。你我結合一下，不就做出致命的生化武器來了？”

阿比蓋爾每次見他，除了想揍掉他那一臉從容之外，很難有別的想法。

這會兒，小奧斯本先生的蘋果削完了，正想慢悠悠自己吃，忽然意識到身邊有個病患，自己就這麽當着病患的面吃東西可能不太好，于是一臉不想給的神情伸出手，将削好的蘋果在她面前晃晃，敷衍意味十足地問道：“吃不？”

阿比蓋爾真想一巴掌打掉他臉上的笑容。

“不吃！”

誰要跟這個富二代搶食兒吃。

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這貨竟然将蘋果直接塞進了她嘴裏，對着她笑道：“蘋果就是給你削的，你見過我什麽時候吃蘋果削皮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就見這家夥大大方方坐在了她的病床上，換了認真的神色望着她：“事實上，奧斯本公司在我父親逝世之前，也做過一些武器研發。但是家父的思路較為清奇，做出來的東西麽……并沒有得到政府的認可，因此也無路售賣。”

看吧看吧，果然這家夥絕不會無緣無故對她這麽好。

哈利極為誠懇地看着她的眼睛：“阿比蓋爾，如果你願意來奧斯本公司，我保證能拿出比托尼·史塔克兩倍的工資給你，他有什麽福利，我絕對全部給你翻倍，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比他對你好。”

阿比蓋爾望着他那張比小姑娘還漂亮的臉，心裏暗暗地想，前提當然是我給你帶來更多的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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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彼得推門而入，聽見的剛好是最後一句“我保證比他對你好”。

映眼而入的，是哈利親昵地坐在阿比蓋爾旁邊，一臉專注地和她說話的情形。

彼得笑了笑：“你們在聊什麽？”

哈利看都沒看他，急切地等着阿比蓋爾的回答，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我在挖牆腳。”

……

小彼得一點都不喜歡他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

這時候，阿比蓋爾伸出手，扯住了哈利的臉皮，扯了扯之後，又拉了拉。

彼得：“……”

他現在更不喜歡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了。

阿比蓋爾确認他臉皮是挺厚以後，認真地拒絕了他：“哈利，你要知道，史塔克先生不僅是我的合作者，他還是我的授業恩師。我能做出來的這些東西，其中大半都是他教給我的，更別提所有研發的武器裏，出力最大的都是他。”

“托尼·史塔克是個天才，而我卻不是。如果離開史塔克公司，我或許什麽都做不出來。”

旁邊的彼得松了一口氣。

好了，他現在喜歡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了。

哈利漂亮的眉毛挑了起來，頗為不可思議地看了阿比蓋爾一眼，詫異的神色在她臉上逡巡：“阿比蓋爾，你就這麽不信任你自己？而且，如果你留在史塔克公司，不管你做出了怎樣優秀的東西，世人都只會記住托尼·史塔克的名字，誰會記得你呢？那個驕傲而又自大的家夥，會把所有發明都打上自己的名字吧？你就甘心被他壓過一頭，永遠低人一等？”

阿比蓋爾誠懇地說道：“因為那确實是他的功勞。”

哈利：“……”

哈利：“你還真是，善良得不可思議啊。”

可是，偏偏天不如人願。

她能理解為什麽彼得要用他的能力去拯救世界，卻不理解為什麽他要耗如此大的精力，把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上面，甚至連一分給她打電話的時間都不願意騰出。

在阿比蓋爾看來，蜘蛛俠，偷走了她的彼得。

彼得将帶來的盒飯放在她的床前，對着她笑了一下，将盒子打開，一邊從保溫盒裏拿出勺子，一邊說道：“我已經替你去做過筆錄了，但是流程還是要走的，等你身體好了一些以後，他們還是會照例來問你幾句話……”

阿比蓋爾靜靜地倚在床上，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彼得，卻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他似乎依舊和從前一樣，只是兩個人之中似乎隔了一層薄薄的牆，如此近地距離，卻如此疏遠。

彼得就坐在她身邊，他的頭發孩子氣地翹起一撮，在陽光下呈現微微的褐色，柔順的短發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看起來溫順又可親，那雙明亮的眸子擡了起來，映着陽光，微微笑着看着她，本該令人溫暖，可是阿比蓋爾靜靜地望着他的眼睛，卻覺得如此冰冷。

彼得像以前那樣，端起了手裏的飯盒，将溫度保存地恰好的湯舀了一勺，似乎想像過去那樣喂她，卻被她不動聲色地拂開了手。

阿比蓋爾接過的飯盒，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你”，自顧自喝着梅嬸做的湯。

彼得怔了一下，似乎為了掩飾尴尬，轉過頭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對了，警察說還有一點問題，那個‘白衣狩獵者’理應是一個十分聰明的瘋子，可是他被送往醫院以後卻變成了一個植物人，甚至徹底喪失了自我意識，他們都說他……”

阿比蓋爾的手一抖，勺子裏的湯灑了出來，濺了病號服一身。

彼得趕忙起身給她擦衣服上的湯，阿比蓋爾靜靜垂着頭，低低地又說了一聲謝謝。

彼得聽見那第二句謝謝，察覺到了什麽，給她擦拭的手頓了一下，笑了笑坐下。

阿比蓋爾擡起眼睛，很小聲地問：“他們說什麽？”

彼得見她同自己說話了，連忙回答：“說就像一具活着的屍體。”

阿比蓋爾心虛，咬了咬嘴唇，垂着頭，沒有去看他。

彼得沒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只是自顧自說了下去：“不過，那天救你的人，到底是誰呢？他到底是怎麽把一個活人的意識抽走的？阿比蓋爾？”

阿比蓋爾沒有回答。她比彼得清楚，奪走那個人意識的，根本不是萬磁王。

是她自己。

她在緊張之中讓那個人發生了變化，讓他的口中生長出帶刺的藤蔓，卻又因為害怕救他，可是大概人是死了，只是肉體被救了回來。

她很怕。

她很怕這樣強大的能力。

她怕自己變成一個怪物，怕沾染上麻煩。

而且，她卻在這種時候發現，彼得根本不能給她提供可以依靠的肩膀。面對着他那雙眼睛，自己根本不敢說出實情。

以前呆在他身邊時那種安全感、鎮定感，不知何時消失了。

坐在旁邊的哈利直覺氣氛不對，一點都不想夾在兩個人中間當電燈泡，火速假裝接了一個電話，迅速起身走了。

見她遲遲不肯說話，彼得有些着急地握住了她的手：“阿比蓋爾？那個人到底是誰？他……他對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嗎？還是說他才是那個把殺人犯意識剝奪的人？”

就在彼得握住她手心的那一瞬間，一個聲音猛地闖入了她的腦海：“他到底是誰？”

阿比蓋爾吓了一跳，擡頭去看彼得，發現他沒有說話，然而那個聲音卻再度響起：“他為什麽會吻你？阿比蓋爾？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阿比蓋爾茫然地看着彼得，猛地從他手中抽出了手，那個聲音瞬間消失。

沒有錯，就是彼得的聲音。

阿比蓋爾尚且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眼下的一切讓她不安。

她轉頭，定定地看向身邊的彼得，輕聲開口：“彼得。”

見她終于願意和自己說話了，彼得一下子高興起來，連忙說道：“阿比蓋爾，如果你不願意說，那就不說了，無論如何我都聽你的。而且我向你保證，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第二遍——”

阿比蓋爾注視着他，輕聲重複：“彼得。”

彼得一怔，茫然地看着她。

有什麽不好的預感在他心底升起。

阿比蓋爾伸手扶住了眉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語聲清晰地說道：“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