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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前去谒陵, 從烏拉山回宮之後,一直忙着做打仗的準備。

去年鄭經病逝,年僅十二歲的鄭克塽繼位, 內部官員人心動搖,分化嚴重。康熙借此機會, 最後力排衆議, 啓用鄭經的降将施琅為水師提督, 再次攻□□。

前線在打仗,康熙在後方也沒有閑着。他吸取了與三藩打仗的經驗, 再次重啓方略館,編撰與三藩的戰事《平定三逆方略》。

閑暇的時候康熙也經常來萬壽宮, 只要他不主動提一些引戰的事,萬柳也溫和得很,不主動招惹他。

只要他一提要收拾萬柳的事, 她也不會客氣,兩人你來我往鬥一番之後, 康熙也精了,只要萬柳開始抓狂,他就馬上轉移話題。

只是他實在太牽挂臺灣的戰事, 坐下還沒說幾句話, 總會不由自主提到與打仗有關的事情上去。

萬柳聽他提及了好幾次方略館, 按照她的理解, 方略就是打仗後的軍事總結, 把怎麽用兵,怎麽訓練,後勤保障等全部整理成冊。

康熙說,萬柳一般只聽着。聽他提多了, 她也偶爾插一句嘴,問得最多的就是:“有依據嗎?”

康熙愣愣地看着萬柳,她眨着眼睛,理所當然地道:“事事都得講事實依據,方略記載也太過簡單。哪天滅敵多少,哪天發現了敵人多少,究竟這個數字從何而來,得有真實的出處啊。

而且皇上說起來,奴才聽得頭暈。好比整理包袱的時候,常袍放在一處,裏衣得放在另一處,若是都攪合在一處,亂不亂呀?”

康熙聽得眼睛越來越亮,激動地道:“你說得對,既然要記載,就應該翔實細致,把奏折,戶部支出全部列進去。

到頭來看了就一目了然,還能看出究竟在哪裏折損得多,哪一處花費有問題。”

他凝神思索片刻,又痛心疾首道:“可惜三藩才定,又要與鄭氏打仗,不然哪能容沙俄在雅克薩做亂,我遲早要把這些強盜趕出去。”

萬柳好奇地問道:“皇上,雅克薩在哪兒呀?”

康熙一聽她問,将炕桌上的東西挪開,拿手指蘸了茶水,給她畫起了雅克薩附近的地圖。

萬柳聽得一知半解,不過從康熙口中聽到北海,立刻激動不已,她知道北海就是貝加爾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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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雖沒有綠草如茵,沒有春風沉醉,絕大部份時候只有冰天雪地,可亞歐大陸上最大的淡水湖,絕對絕對不能落入沙俄手中去!

“皇上,沙俄離雅克薩這麽遠,他們怎麽來的,要是人少,寧古塔将軍的兵把他們圍起來,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凍死他們啊!”

康熙笑了起來,說道:“他們人數是不多,打起來之後,糧草補給也跟不上,就是派人回去求援,快馬加鞭也于事無補。

打仗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打完之後怎麽守住才是重點。那邊天氣極寒,人在那裏很難生活。

等撤走兵力之後,他們又跑了回來,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打仗不是解決之道,得拟定個雙方都能遵守的條約,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萬柳抓住康熙,眼裏冒着光,無比懇切地道:“皇上,務必,務必請将北海守住,有水就有魚,還有好多好多寶貝在水裏,人怎麽缺得了水,大清更不能缺呀。”

康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取笑她道:“你是不是聽到水,又嘴饞想到吃的魚蝦了?你放心,不管是土地,還是水域,我半點兒都不會讓出去。”

萬柳點頭如搗蒜,附和着他道:“是,皇上最最厲害了,國土寸土必争,豈能容他人侵占。皇上,不如先攘外再安內,把沙俄先打出去再說。”

康熙仰躺在軟墊上,揉了揉臉,難掩眉眼間的疲憊與無力,說道:“朝堂上許多大臣都反對我用兵,這些年戰事不斷,末了我說不定還得留下個窮兵黩武的名號。

與鄭氏的這一仗遲早要打,現在也不是說撤就能撤的,實在是騰不出手來對付沙俄,且先派兵看着,讓他們有所顧忌,也不會太過嚣張。”

萬柳雖然不懂朝政,也知道康熙窮得叮當響,生産力就這個水平,天下也不那麽安穩,他就是變成八抓魚,也不能面面俱到,只得暫時作罷。

康熙撐起手臂,斜着她道:“你知道我的辛苦了吧,所以你得懂事聽話一些,不要每次都惹我生氣。”

萬柳心道,又來了又來了,真是煩死人。她也不客氣了,笑眯眯地道:“是呀,皇上辛苦得很,辛苦着三天兩頭當爹。

嘿,烏雅氏姐姐才給皇上生了格格,轉頭間肚子裏又揣上了。皇上一瞧,掐指一算,嗯,還不夠,得在郭姐姐與鈕祜祿姐姐肚子裏,各自再種上一個。

奴才知道一首俚曲,用在皇上身上最合适不過。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幾十個瓜......”

康熙氣得頭頂快冒煙兒,蹭一下坐起身,急道:“你少編排我,我對你怎麽樣,難道你還不清楚,其他人敢這樣在我面前說話,我早砍了他的頭!

我一心一意對你,你究竟有沒有良心,不思考着回報也就算了,還冷嘲熱諷不屑一顧。你說說看,你這顆心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都捂不熱的?”

萬柳被康熙的悲憤快逗樂了,她盤腿坐在榻上,手指敲打着炕桌,笑眯眯拉長聲音道:“我這一顆心呀,轉眼間就稀巴爛,分成許多份,別急別搶,見者有份……”

康熙胸脯起伏,定定看着萬柳,眼裏是說不出的失望。

半晌後,他從榻上站起來,平靜地道:“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

萬柳看着他大步離開,許久後才倒在榻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笑死人,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關鍵是對于深情不渝這項業務,她實在也不熟練。

秋月走進屋收拾炕桌,看了一眼翹着二郎腿晃悠的萬柳,嗔怪道:“主子真是,皇上氣得臉都黑了,你還跟沒事人般,要是主子這樣子再被皇上看見,真怪罪下來怎麽辦?”

萬柳手枕在腦後,笑道:“秋月啊,你後不後悔,現在我又失寵了,想要幫你出宮去,只怕是做不到啦。我早就跟你說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秋月考慮良久之後,最後還是選擇留在了宮裏,打算以後就跟在萬柳身邊做個管事嬷嬷。

她看着手上景德鎮官窯剛呈上來的青花瓷茶碗,抿嘴笑了笑道:“主子真是愛說笑,皇上哪能真跟主子生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萬柳失笑,秋月對她還真有信心。一次次的,她自己都覺得煩,也虧得康熙來勁。

康熙這一去就沒再來過,二月份,他首次西巡去了五臺山。

等到他從五臺山回來,因山路險阻,路上難行,念着要奉太皇太後前去禮佛,從戶部擠出了款項出來,開始修建巡幸五臺山的道路。

他一心鑽研打仗,成日忙碌,新建立了漢軍火器營。上次與萬柳聊過之後,心裏一直惦記着雅克薩之事,與親近大臣在南書房商議下來,準備在黑龍江設黑龍将軍,駐軍黑龍江城。

到了夏天,康熙也沒有如往年一樣,再去南苑避暑。今年有一件大事,木蘭圍場終于建成,轟轟烈烈的木蘭秋狝正式拉開了帷幕。

萬柳在慈寧宮聽說了此事,她想起以前康熙在熱水溫泉時,他曾提到了木蘭圍場規劃。她都快忘了,沒想到他已經建好了圍場。

萬柳除了佩服他的執行力之外,更佩服的是他旺盛的精力,成天就跟坐不住的螞蚱一樣,到處亂蹦亂跳。

最最讓萬柳覺得他變态的是,他居然每天都沒有拉下功課,還一直在堅持學習數學。

只要他在宮裏,每天雞一叫,南懷仁就被接進宮,開始給他講授數學。等到他上完朝處理完政事,南懷仁又得教他到下午三四點。

萬柳佩服歸佩服,當她聽到自己在随行人員名單中時,白眼差點兒沒翻上天。

她每天都混在慈寧宮,在聽康熙的吩咐好自為之。她根本不想住帳篷,不想舟車勞頓往草原上跑。

她更不想見到康熙,這段時間兩人沒見面,她過得好得不得了。在慈寧宮也混得如魚得水,太皇太後經常召她說話聊天,對她慈愛和善得很。

在禦駕正式啓程前一天,萬柳病了,這次她沒有裝,是真病。

天氣熱,萬柳貪涼吃多了冰,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人都快軟成了一根面條,自然沒辦法再跟着禦駕前行。

康熙這段日子也不好過,成天抓耳撓腮,憋着勁不去見萬柳。

平時忙碌的時候還好,他只要閑下來,總是會忍不住朝萬壽宮的方向張望。

可他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只要想到她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就氣得發誓再也不要見她,總想等着她害怕了,親自前來告饒。

他想了無數修理她的辦法,只要他一句話,她在宮裏的日子就不會好過,肯定會馬上哭兮兮前來認錯。

但他最後卻始終沒有開口,他下不了手。且依着她的小心眼,她要是有點什麽損失,肯定會跟他鬧一輩子。

一輩子,康熙想到這裏時,就頓住了,心裏溫熱蔓延。

算了算了,他是大男人,這次就先退一步,首次木蘭秋狝,這麽大的事,他想她也能在一旁親眼見證。

康熙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打算趁着這次出行,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和好,再也不提以前的事。

他萬萬沒想到,萬柳卻直接報了病,他所有的計劃全被打亂。

康熙聽到梁九功提到萬柳身體不适時,以為萬柳又想着躲懶,他集聚的怒氣重又上了頭,打斷他道:“知道了,以後不用再提。”

梁九功不敢再多說,小心翼翼問道:“皇上,那可要換一個主子前去?”

康熙冷着臉,說道:“換衛氏吧。”

他就不信邪,還離不得她了。其他女人都知情知趣,除了她之外,誰敢在他面前有二話,更別說對他做出吆五喝六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梁九功忙退下去,喚來小太監去衛氏處遞話,讓她準備明天跟着禦駕前去木蘭圍場。

康熙坐在禦案前批改折子,漸漸下筆越來越慢。屋角冰鑒吐着寒氣,他卻覺得說不出的煩躁,又悶又熱。

他扔下筆,背着手在屋裏轉動了幾圈,仍覺得不解氣,幹脆怒沖沖出了門。

梁九功悄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忙不疊跟在了身後。他打了個手勢,李進忠忙悄無聲息跑上前,聽他小聲吩咐道:“快去萬壽宮傳話,皇上去了。”

李進忠呆住,皇上以前去萬壽宮,從來就是想去就去,從來不用人先前去傳話,今天怎麽變了?

梁九功見李進忠滿臉不解,嫌棄得眉頭緊鎖,這個棒槌!

皇上許久未去,那個主兒又不是安生之人,要是皇上見到了什麽不該見的,又被氣着,兩人還得鬧一場。

這段時日,皇上的脾氣大得很,他們這些下人也跟着不好過。如今皇上好不容易去了萬壽宮,兩人從此和好,他們當差也會輕松許多。

梁九功恨恨推了李進忠一把,陰沉着臉道:“讓你快去就快去!”

李進忠忙縮着脖子跑了,其實他覺着梁九功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他與萬壽宮打交道多年,算是一路看了過來,早将皇上與萬壽宮的關系看得清楚明白。

哪次不是皇上讓步,萬壽宮聰明得很,肯定不會有什麽事。

萬柳又一通上吐下瀉之後,喝了半碗淡鹽水,吃了只奶饽饽,肚子裏墊了點東西,人已經舒服了些,總算恢複了些力氣。

她抱着墊子趴在塌上養神,準備等着腸胃重新鬧騰時,再來一次上下同時開閘洩洪。

李進忠腳步飛快跑進了萬壽宮,見到秋月端着盆從屋裏出來,上前抓住她喘息着道:“秋月姑姑,皇上來了。”

秋月愣住,皇上來就來呗,他又不是沒來過。她也見多了,皇上就算再氣急敗壞離開,最後還不是他低頭再來,值得李進忠這般大驚小怪的?

康熙步子快,秋月還沒有來得及進屋去傳話,他已經到了大門前,她忙拔高了聲音,福身請安:“奴才見過皇上。”

康熙看也不看她,一陣風從她身邊刮過,徑直進了屋。李進忠對她擠眉弄眼,小聲道:“快送茶進去。”

秋月白了他一眼,“皇上在的時候,從來不要人去跟前伺候,要去李谙達你自己去。”

李進忠見秋月端着銅盆扭身離開,瞪着她的背影嘿了聲,轉頭見梁九功袖着手站在廊檐下,如老僧入定般動也不動。

他撓了撓頭,也不再作聲,悄悄立在了旁邊,拉長耳朵聽屋內的動靜。

屋內聲音小,他聽得不甚明白,只聽到皇上的聲音略高,着急忙慌吵嚷了幾句之後,聲音又低了下去。

李進忠啜了啜牙花子,得勒,又自己找臺階蹭蹭蹭下了。他只且管安心等着,皇上出來之後,保管心情好得很。

萬柳聽到秋月請安,她實在是不想動,不情不願撐起身,康熙已經沉着臉走了進來。

他本來滿腔的怒意,見她白着一張臉看過來,頓時疾呼道:“你怎麽病得這樣厲害,快躺着別動,請太醫沒有?”

萬柳見他大驚小怪,半靠在墊子上,無力地道:“回皇上,已經請太醫看過,多謝皇上關心。”

康熙心疼不已,急着道:“什麽謝不謝的,你別顧着那些虛禮,太醫怎麽說,你的脈案呢,不行,我得親自看着,得讓他們再好好診脈。”

萬柳被他煩得不行,皺起眉頭道:“皇上,奴才還在好自為之呢,哪敢麻煩皇上。”

康熙張了張嘴,在她身邊坐下,伸手要去撥她垂在臉上的發絲,被她一滾躲開了。

他讪讪收回手,咳了咳說道:“還在生氣呢,我都沒有生氣了,你這脾氣也太......,算了算了,都是我不好,該早些來看你。”

萬柳懶得聽他自說自話,直接道:“皇上,奴才得先說清楚,奴才有自知之明,不敢勞煩驚動皇上。

是皇上自己來看奴才,皇上以後別再拿出來說,說皇上對奴才有多好,奴才卻不領情。”

康熙差點兒沒被氣得吐血,她這是明明白白端着姜太公釣魚的姿态,願者上鈎。

可憐他這條魚,還是巴巴咬上了她的魚餌。要不是她病了,他幹脆掐死她,省得她成天氣死人。

康熙深吸一口氣,輕言細語道:“太醫說你是什麽病,究竟哪裏不好了?”

萬柳見好就收,順着他答道:“奴才沒事,就吃壞了肚子。”

康熙稍微放下了些心,說道:“吃壞了肚子就得好好清清腸胃,生冷的東西切不可再碰,不然會更嚴重。”

萬柳不想聽他唠叨,嗯了一聲,無精打采地道:“是,奴才知道了。”

康熙見她病恹恹,半點不見與他吵架時的生機勃勃,皺眉生氣地道:“你身邊伺候的奴才都該死,伺候得一點都不用心,怎麽能讓你吃壞東西,這些人留着也沒用,我再給你換幾個來。”

萬柳想冷笑,卻笑不出來,扯着嘴角說道:“皇上,奴才求你,可別動奴才身邊的人,他們伺候得很好。

出了事就怪罪下人,跟拉不出來屎怪恭桶長得不好看有什麽區別?奴才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什麽事可以做,什麽東西不可以吃,要是這些都分辨不出來,那不成了個大傻子?

別人能讓下人代主子受過,奴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奴才還想積點德呢。”

萬柳這番話說得非常不客氣,宮裏的主子出事,誰不是奴才先代為受過。她這一掃,幾乎掃了一大片。

康熙一直高高在上,壓根兒沒有想過這樣對不對。他也不同意萬柳的說法,不過見到她生病,沒有與她争辯,好脾氣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你待他們好,不換就不換。不過你以後自己得主意,寒涼的東西少吃為上。”

萬柳說道:“奴才遵旨,多謝皇上關心。奴才沒事,皇上明天還要禦駕出行,早些回去歇着吧。”

康熙柔聲說道:“不急,還早着呢,我再陪你一陣。今年木蘭圍場才建好,我一直想着要帶你去看看是什麽樣子,唉,可惜你今年無緣得見了。”

萬柳随口說道:“奴才不會騎馬打獵,也看不出什麽好歹來。皇上行獵也是為了朝政大事,奴才去不去都一樣。”

康熙嘆了一口氣,悶聲道:“有你在旁邊看着,心情自然不同。晚上咱們可以在草原上看星星,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在草原上的時候嗎,那裏的星星,遠比京城的要亮,要美。”

萬柳翻了個白眼,草原上到處都是蚊蟲,看星星看月亮,被咬得滿頭包,一點都不浪漫。

她對草原唯一的惦記,就是在草地上打滾兒撒歡,加上吃草原上的羊肉,各種奶做成的美食。

她從來只是浪,而不是浪漫。飽暖思□□,這句話形容她最為不過。

康熙見她不做聲,以為她也在惋惜,忙安慰她道:“今年不去,還有明年呢,以後我年年都會去,一定每次都把你帶上。

等從木蘭圍場回來,我要陪同皇瑪嬷去五臺山,到時候你身子好了,也能跟着一起随行。五臺山風景秀麗,層巒疊嶂,你見了一定會喜歡。

明年我還打算南巡江南,你也一起去。以後我會帶着你,走遍大清大好河山。”

我可謝謝你吧。

萬柳呆滞中。

到處撒歡地跑,她可沒有他這麽好的精力。

“皇上,奴才錯了,你饒過奴才可不可以,奴才實在是沒有力氣跟皇上出行。”

康熙瞪了她一眼,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沉吟了片刻後道;“去五臺山,我會點你阿瑪随行,你們父女也能見上一面。”

萬柳啊了一聲,她不是原身,不知道見了托爾弼,他會不會察覺出來。

不過她對原身的家人還是有點兒好奇,想起上次吃到的那些撒子羊肉饽饽,她糾結了片刻,勉強道:“那好吧。”

康熙聽萬柳答應下來,雖然她答得不是那麽幹脆,他還是很滿足。

他見她實在精力不濟,輕拍了拍她的背,說道:“你好生養着,無需擔心。雖然我不在,太醫院那邊我會囑咐好,讓他們盡全力照看好你,我走啦,等我回來再來看你。”

萬柳輕輕點了點頭,起身打算送他,被他按住了,說道:“你別動,歇着吧。”

康熙一步三回頭走了出去,心中莫名松快,一直等走出了萬壽宮的大門,他停下來回頭張望。

院子裏燈火隐隐,風吹過,梨樹葉沙沙作響,疏影橫斜,安谧寧靜。

康熙這段時間,一直好似沒有着落的心,突然就落回了原處。他低聲吩咐道:“去傳我的旨意,衛氏無需再随行,這次誰都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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